肃修言举起探险专用的手电筒,光线一直射出了很远,才勉强到达了顶部。
这个山洞的空间并不是完全密闭的,他们站在这里,能感觉到顶部的石缝里有微弱的气流。
但是这里却意外地没有栖息诸如蝙蝠和爬行类等稍大一些的动物,至少在他们用手电筒照亮顶部时,这里除却细微的水流声外,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寂静。
程惜在这样的寂静中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问:“难道隐藏这个洞窟,才是Mr.H建造那个密室的目的?”
她已经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了,但她的声音依旧传出去了很远,并且隐约有回声陆续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形成了空旷的尾音延迟。
肃修言微抿着唇沉默了一阵,才低声说:“我们先出去。”
这里实在太诡异了,湿冷的洞窟和异乎寻常的寂静,让程惜有了点毛骨悚然之感。
她不想再开口说话,点了点头,就在肃修言的示意下转身先往外走。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由肃修言断后,重新又回到了之前那间密室里。
回去后肃修言一言不发地重新踩了那块地板,将暗门重新关上。
程惜这时才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好像只要还能看到那个洞窟,那里面就有什么东西能注视着他们一样。
她缓了下问:“这里很奇怪,我们要不要回去后去地下室找一找,看有没有关于这个洞窟的资料。”
肃修言还是微蹙着眉点头,顿了顿说:“我们先返回去。”
程惜也同意他的观点,点头说:“也快到中午了,我们回去休息一下。”
发现了这样一个刻意被隐藏的巨大洞穴,证明这个小岛的地形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暂时还是不要再贸然去丛林中寻找,回去查看一下地形资料,免得再陷入别的危险地形中。
他们重新从那间密室里出来,肃修言关上了灯,又把密室外面的门关上,这里就又恢复了刚被他们找到时的状态:一眼看上去,不过就是一个浅而平平无奇的小山洞。
只有当他们进过了两道密门后,才知道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多么大的洞窟。
等他们顺着那条小路,又离开一定的距离后,肃修言才又回头看了下这个小岛上唯一的山峰。
程惜觉察到他停下来,也停住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现在他们绕了有一公里的距离,也到了建造着别墅的山体的另一面,看起来这里和别墅的距离已经有些大了。
但是如果知道了这个山体其实大部分都是中空的之后,程惜就蓦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栋别墅,也是建造在这个巨大的洞窟之上的。
他们刚才在洞窟内部的时候,也可以说,已经站在了别墅的下方。
她想着无端脊背一阵发冷,连忙去看肃修言,正好看到他也转回了视线看向自己。
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出了异样,肃修言抿了抿唇说:“先回去。”
程惜点了点头,他们回去时还是肃修言走在前方,两人沉默不语地走了一阵,程惜才想起来刚才在阳光下看到肃修言的脸色有些苍白,就忙开口:“修言,你没事吧?”
肃修言转头看了她一眼,看起来脸色还好,神色也自然:“我没事。”
程惜又端详了他一阵,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才略微松了口气,放开了他:“你有什么事总是不说,我还以为……”
肃修言“呵”了声,似乎是在嘲笑她太紧张:“你少胡思乱想一些吧。”
程惜这次没办法反驳他,只能说:“好吧,是我反应过度了。”
肃修言又弯了弯唇角,程惜也觉得刚才自己有些太紧张了,就清了清嗓子准备说几句话缓和气氛:“修言,虽然这个山洞挺诡异,不过这个岛上的风景确实还不错……”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肃修言身体微晃了下,竟然向前倒了下去。
她冲上前半步拉住他的手臂,而后借势将他向后拉,自己则冲到侧边,用肩膀撑住了他的身体。
这一系列反应纯粹靠着本能,等她接住肃修言后,她有些惊魂未定,扶着他打趣:“你可是刚说过没事……”
她接着就很快停住了,因为她注意到了肃修言异常苍白的脸色,还有他失去焦点的双目。
她突然想到他可能已经开始失去意识,连忙用双手紧抱住他的身体:“修言?”
肃修言将头低下靠在她的肩上,隔了一阵才咳了咳,低声开口:“没事。”
程惜看他现在还是坚持自己没事,顿时有了些担心过后的火气:“你这还叫没事?怎么?是想对我投怀送抱?还是真想让我公主抱你?”
她一口气说完,本以为肃修言就算没力气强怼回来,也一定要冷哼几声给自己脸色看,没想到她等了一阵,也没等到肃修言的回答。
不仅如此,他原本只是轻放在她身上的重量也加大了,程惜抱着他的身体,能感觉到他渐渐脱力的身体向下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惜:我按住你的时候,你肯定挣扎不了的,死心吧。
肃二:闭嘴!
程惜:这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不就是喜欢被动点的姿势吗?
肃二:再说要被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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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独处时光?想一想也挺不错(3)
程惜觉得不对劲, 忙又喊了声:“修言!”
他没有丝毫回应,程惜努力转头去看他的脸,发现他的眼睛已经悄然合了起来。
她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脸色发白地揽着他的腰, 去试他的心跳和呼吸。
他的心跳声还算平稳,呼吸声却过于轻浅, 程惜顾不上太多,连忙就这么抱着他,努力跑向别墅。
好在他们现在距离别墅已经不到一百米,她一口气抱着他跑回去, 又连忙把他放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把他的头放平, 抬手去解他胸前的衣服。
外套倒是好脱, 但是肃修言却在里面穿了T恤,她情急之下就用小刀将衣服划烂了撕开。
就在她刚用力扒开了那件T恤时,她就看到肃修言那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他就睁开了眼睛。
程惜的手还保持着扯开T恤的姿势, 就看到他的目光逐渐清晰, 接着移到了自己脸上,神色肉眼可见地复杂了起来, 轻声问:“你想做什么?”
程惜略微松了口气, 衣服反正已经扒了,她就顺手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再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我还以为需要给你做心肺复苏。”
肃修言“呵”了声,他还是没什么力气,唇角却弯了弯:“我以为……你突然来了什么兴致。”
程惜刚才确实没有别的想法,现在听他这么一说, 不表示点什么好像说不过去,就又吻了下他的唇角,笑眯眯地:“那怎么办?我一看到你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肃修言继续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清了清嗓子,微侧过脸去:“我没事……刚才突然有些头晕。”
程惜点了点头,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看起来像低血糖,你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
肃修言似乎还是头晕,没有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而是闭上了眼睛。
程惜在他唇上又吻了吻:“我弄点糖水给你喝。”
肃修言轻应了声,没有睁开眼睛,程惜以为他还是不舒服,忙给他盖了个毯子,就去厨房里调糖水。
现成的有果汁,她又额外多加了些糖浆,还插了根吸管。
肃修言也是被伺候惯了的人,对她这种格外的细心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喝了几口果汁,就蹙眉转过头去:“太甜了。”
程惜顿时会意,又去倒了杯温水,同样插了吸管送到他面前,肃修言这才赏脸地又喝了几口。
程惜继续好声好气地问他:“想吃点什么吗?中午饭我做。”
肃修言却瞥了她一眼,冷冷地弯了弯唇角:“你做?猪食吗?”
程惜吸了口气,压住向他发火的冲动,还是平和地笑了笑:“你说得太过分了,我做的就算不是很好吃,也不会是猪食啊。”
肃修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反倒看着她,又“呵”得笑了笑:“现在这么忍气吞声干什么?刚才不还在吼我对你投怀送抱吗?”
程惜默默地看了眼天花板,这才明白他刚才在昏倒前,还是听到了自己吼他的话,并且,他记仇了。
程惜能怎么办?她的确是一时控制不了情绪,吼了一个濒临昏倒的人,这个人还恰恰就是喜欢跟她斤斤计较的肃修言。
当时没能怼回来的,他醒过来后就还是要怼回来。
现在人还在沙发上躺着没气力起身,苍白的脸色也没见好转,却已经气势汹汹地要跟她清算。
程惜要还敢接着吼,那就是错上加错,指不定这个人当场就要吐口血给她看。
这么想着,她的脑壳有点隐隐作痛,叹了口气:“好吧,那等你好点了你做?”
肃修言还是讽刺地笑了笑:“既然已经受不了了,也没必要委屈你自己跟我相处。”
程惜瞬间收起了笑容和满脸耐心,冷冰冰地看着他:“不就是吼了你两声吗?你再闹脾气,信不信我晚上在床上收拾你?”
肃修言实在没想到她突然来这招,顿时结结实实给噎住了。
程惜趁他发愣的时候,按住他后脑勺给了他一个吻,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中午吃意面,我做,不吃我喂你吃!”
她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肃修言现在是什么表情,还有没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等她调好酱汁煮好面,将分盘完毕的两份意面端了过来,就看到肃修言已经半坐起身。
因为胸前被她扯开的衣服还露着肌肤,他就还拥着毯子,虽然面色不善,但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程惜把盘子放在他面前,还用叉子给他卷好了一团,抬头用下巴点了点他:“吃?”
肃修言抿着唇顿了顿,低声说:“没什么胃口。”
程惜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就又顿了顿,认命地拿起叉子,去吃那盘放了很多蔬菜,卖相看起来不错,味道却不知如何的意面。
其实程惜细心地把面条和蔬菜都煮得很烂,酱汁也用了清爽的,并不能算不适合病人。
但是肃修言却只咽了几口就将叉子放下,脸色苍白地说了句:“抱歉。”
程惜一直在注意着他的情况,听到后微愣了愣,就看到他随即推开毯子,掩着唇起身快步走去了洗漱间。
她连忙把手里的叉子扔下跑着跟了过去,就看到肃修言半跪在马桶前,用水冲着掉刚才吐出来的东西。
可是他实在没吃什么,又干呕了几下,也只吐出来一些胃液。
程惜吓得连忙也跪下来去揽他的腰,她能感到他的身体发冷,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冷汗,脸色更是苍白。
程惜顿时有些慌了:“我说你吃不下去就喂你是开玩笑的啊,你真的不舒服不要勉强。”
肃修言扯了纸巾堵住自己的嘴又咳了几声,然后将那团纸握紧扔到马桶里一起冲掉,才轻声说:“没事,是我自己没想到。”
他说着就轻推开她的手臂,站起身去洗漱台漱口。
程惜还是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再去躺下休息一下。”
她说着看到他身前那些被自己撕烂的T恤,还有裸露出来的肌肤,就清了清嗓子,带些不好意思地抬手准备替他拢上。
他却后退了半步,抬手用外套遮住了,抿了抿唇说:“我自己去换衣服。”
程惜不是没看过他别扭的时候,现在他却别扭得很奇怪,里面还加夹杂着一点防备和生疏。
这是哪怕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他都没有过的。
程惜觉得有些奇怪,他肯定还有别的事瞒着自己没说,但现在他身体状况不对,情绪看起来又起伏剧烈,她就没有跟他较真,而是耐心地笑了笑点头:“好,我去收拾一下餐具,给你倒点温水?”
这次肃修言没有拒接,而是点了点头。
程惜也没继续坚持送他回房间,目送他步伐还算沉稳地走向了衣帽间,就先去起居室收拾。
她不知道的是,在走进了衣帽间后,还没来得及开灯,肃修言就抬手撑住了一旁的衣柜。
从刚才起就时不时盘旋在他脑海中的声音,此刻又响了起来,那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像是他自己的,却又根本就是个陌生人,仿佛浸满了恶意,带着不屑的嘲讽:“看……她快要无法忍受你了。
“没有人能忍受得了你,除了这层浅薄的皮相,你还剩下什么呢?那个卑劣又可怜的灵魂?
“你觉不觉得你这种小心翼翼等着别人来爱你的样子,像是一条在路边讨食的野狗?”
他抬手按住太阳穴,除了忍受一阵比一阵厉害的头疼,还要忍着这些喋喋不休念话剧台词一样的唠叨。
这些是幻听,他知道,也许和上午他们去过的那个山洞有关。
他在回程的路上就开始隐约头疼,还伴随有间歇的耳鸣……那之后他就在程惜面前失去了意识。
短暂的昏迷中,他开始出现这种幻听,像是他内心那个黑暗的自己,在不停吐露着一切负面的情绪,却又更像是什么恶魔,在他耳旁低语,试图将他拽向不知名的深渊。
他闭上眼睛,压下喉间又一阵腥气,站直了身体,在黑暗中低声说了句:“闭嘴。”
肃修言没吃完午餐,程惜自己也没了胃口,匆忙把食物倒掉准备把盘子放进洗碗机。
她看到之前给肃修言倒好的水杯还在那里,也就顺手收走,准备洗一洗杯子,再给他倒一杯。
但当她抽出一次性的吸管准备扔掉的时候,却意外在那根吸管顶端瞥到一点不明显的红色痕迹。
拿到眼前仔细查看,在经过一阵观察后,她确定那是血迹。
她于是眯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肃修言回来后的种种表现:喝了两口果汁,就不耐烦要她换水;还没说几句话,就怼得她不想搭理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