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久都没有再说话了,如果要让程惜给现在他们之间静默的气氛找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尴尬……相当程度的尴尬。
最后还是程惜打破了这份尴尬,她觉得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有些不对,所以她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他只迟疑了一瞬间,就开始回应这个吻。
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这样一个别扭冷淡的人,偏偏她每次和他接吻,都能从他的唇齿间尝到甜美的味道。
在寒冷的夜里做一下这种锻炼肺活量的动作,确实能让他们的身体都快速温暖起来。
等他们终于分开,她抬手轻放在他的胸口,低声问:“你这里还有什么旧伤吗?为什么会疼?”
他没有回答,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放低了声音:“因为我的疏忽,我已经在你的生命里缺席太久了,太多我本来应该在的时刻我都没有出现……别让我继续被排除在外。”
他沉默了一阵,倒是没有把她推开,低声轻“呵”了声。
程惜还是继续低声说:“你不要再一个人默默忍受痛苦,我会心疼的……像你的爸爸和哥哥一样。”
她说着抬起头,在他唇边轻吻了下,用手捧着他的脸:“你也许会觉得我突然对你有了这么深刻的感情,但其实不是的……你一直在我心里,从未消失过,我只是终于认出了你。”
他微垂了眼睑沉默不语,正当程惜以为总算把他哄好了的时候,他突然抬了眼睛弯了下唇角:“那就说说看,你都喜欢我什么?”
程惜正全心担忧他的身体,突然被他这么一问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她知道此刻的回答绝对不能犹豫,哪怕有半点犹豫,就会成为他以后借题发挥的理由,所以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的美貌。”
他显然也没想到她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愣了片刻后眯着眼睛发出一个音节:“嗯?”
程惜眼看他又要发脾气,忙不遗余力地继续吹捧,加深这个答案的可信度:“你的身姿就像白玉兰树一样挺拔华美,远远看着就已经美不胜收!你的嘴唇就像玫瑰花瓣一样,让我随时都想一亲芳泽!
“你挺翘的鼻子,秀丽的眉峰,好像山峦一样带着神秘悠远的气质!最重要的是你明亮的黑色眼睛,像最瑰丽的宝石,深黑里还透着温柔的蓝色,简直就是神明赐予世间的瑰宝!”
程惜一口气说完,简直想要擦擦看自己额头有没有冒出冷汗,她甚至开始佩服自己优秀的记忆力。
因为这些极尽夸耀的溢美之词,都是自己的室友露娜曾经在她耳边念叨过的,她可想不出来这种夸张的马屁。
他微扬了眉头看她卖力表演,好像听这种赞美的话都听得耳朵出了茧子,丝毫不为所动:“就这些?”
程惜挫败地舒了口气:“好吧,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我观察你没这么仔细,我就是……看到你就有点移不开目光,也许是因为你的外型真的符合我的审美吧。”
她说着干脆自暴自弃地都交待出来了:“我还觉得你的性格虽然有点别扭,但却是个正直善良的人,甚至你偶尔发点小脾气,我还觉得挺可爱的。”
她又补充:“当然你刚才那种乱发脾气的样子我不觉得可爱,不要再来了!”
他看着她低低地笑了声,语气微妙:“你觉得我可爱?”
程惜听出了他话里威胁的意味,连忙解释:“你是我看上的人,你怎么样我都会觉得可爱。”
他又扬了扬眉头,程惜的表现似乎终于让他满意了,他抱着她的腰,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听到他好像是如释重负一样地轻笑了声,然后低声说:“你说得对,你已经缺席了太久了,不过还好,也不算太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惜:你就打算这样求婚?
肃二:那你想要怎样的?
程惜:重点不是想要怎么样的求婚好吗?是哪里有人连吓带威胁的求婚?
肃二:充分利用吊桥效应,我觉得成功率应该会增加。
程惜:成你个大头鬼!
肃二:提醒你一下,现实里我们已经结婚了,而且严格来讲是你求婚的。
程惜:你这是已经生米做成熟饭,所以有恃无恐了,还恃宠而骄了???
肃二:对。
程惜:……
第77章 该认错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2)
他们就这么安静地拥抱了一阵, 程惜想到他还是借由一通逼问和威胁,回避了那个他胸口为什么会疼的话题。
她忍不住感到头疼,他的不坦诚也的确到了一种令人无奈的地步。
但既然他并不想说, 她也没有继续追问, 反正……她好像还有机会。
她想着就问他:“那这个让我能看到你记忆的魔法,你能够让人消除吗?”
他的身体果然紧绷了起来, 仿佛也意识到了这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这次出行没有带专研魔法的魔法师。”
程惜有些意外:“我觉得你这次出行不是简单的巡视啊,为什么不带魔法师?”
肃修言弯了弯唇角:“因为我要找的那个人,任何魔法师在他面前都形同摆设,并且他是死灵魔法师, 带了魔法师说不定还会给他增加一个强力打手。”
程惜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说魔法师已经少见, 那死灵魔法师更是接近传说了, 按照记载方舟大陆,上一个死灵魔法师出现,都是几百年前了。
她实在太好奇,忍不住问:“这个人是谁, 这么厉害?”
他低头看了看她, 神色再次微妙起来:“就是你一直念叨着被我夺位的那位,还有我请求你帮助我杀了他的那个人……我亲爱的哥哥。”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 甚至颠覆了程惜一贯来的认知, 她冷静了一下,还是无法接受:“你确定这是真的?会不会搞错了?”
他仍然看着她,目光却再次冷淡了下来,低沉着声音:“他是我的哥哥,但凡有一丝可以怀疑的余地,你觉得我会这么说?”
程惜回过神来, 忙说:“我不是怀疑你,而是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震惊。”
她也想起来他现在肯定不会对她说谎,毕竟她仍然随时有可能看到他的记忆,如果说这么拙劣的谎话,肯定很快就会被拆穿。
他把紧搂着她的手放开了,抬了抬下巴看她:“你觉得我这次出行不是简单的巡视?”
程惜看着他挑了下眉:“你在学院里召见我,是为了把我带上火车,所以你这次肯定不是简单的出巡。”
他嗤笑了声:“你觉得你很重要?”
程惜对此倒是很有自信:“你找的理由很拙劣,如果真的是为了我的安全,把我放在皇宫里派人保护,难道不比跟着你出巡更好?”
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在行进的火车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返回神临城,他笑了下,干脆就交待了事实:“我确实需要带上你,因为我要尽快找到我哥哥。”
程惜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觉得带上我,就能更快找到你的哥哥?”
他看她的目光带了些意味深长:“看来你还并不知道,你的毕业典礼,你哥哥竟然会因为工作而错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程惜皱了皱眉,她哥哥确实在几天前紧急用电报通知她,说南部爆发了紧急疫情,自己要去做调查,所以不能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了。
程惜虽然感到失落和遗憾,但医生就是这种几乎没有私人生活的职业,她很快就释然了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她哥哥在几天前刚抛下一切去了南部,而皇帝陛下也踏上了去往南部列车……她心中逐渐成型了一个想法,惊讶地看向他:“大皇子在南部?这个巡视是个幌子?”
他看着她微微弯了唇:“你倒没有太笨,你哥哥在南部临海的耶加城彻底失去了踪迹,而我哥哥当年失踪前留下的最后的线索,也离那里不远,你说是不是很巧?”
程惜微皱了眉进行合理推测:“所以我哥哥是被大皇子紧急召唤,才会赶去耶加城?”
他“呵”得笑了声:“不然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你哥哥在你毕业典礼时抛下你?”
程惜思考了下:“你……找到你的哥哥,真的是为了杀了他?就算你说过他是死灵魔法师,可他也并没有再出现兴风作浪不是吗?”
他笑了声:“如果我说我思念我亲爱的哥哥了,你肯定是不会相信。”
程惜给他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必然不会因为这种小孩子般的理由兴师动众。”
他被她的打趣逗得唇边的笑意浓了些,语气也更加轻描淡写:“那么我换一种说法,我必须要找到我的哥哥,如果他再不出现,我可能会死……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程惜身体猛地震动了下,愕然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
他弯了弯唇角:“我看起来像是很喜欢开这种玩笑?”
程惜突然紧盯着他的眼睛:“我不允许你用自己生命开玩笑,只要我还在你面前,我就绝不允许。”
她执着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退缩地把自己的感受传递给他。
她原本不想表达得这么激烈,但是她好像无法控制这股情绪,就像是她曾经失去过他,在一种撕裂心肺般的痛苦中失去过他。
以至于任何风吹草动,哪怕是一句小小的玩笑,也足够让她回忆起那种绝望和恐惧。
他被她目光中的坚定震慑,微微侧开了一些眼睛:“对不起。”
她还是看着他,决定追问到底:“所以呢?如果大皇子不出现,你真的会死?为什么?”
他侧头避开她的目光,沉默了一阵,也许是知道她不是可以随便糊弄过去的人,才低声说:“情况有些复杂,等我们到了耶加城,我会解释给你听。”
程惜沉默着不回答,他又补上了一句:“我一定会解释的。”
程惜这才不再纠缠下去,抬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轻吻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她感觉他的耳朵似乎红了些,也垂下了眼睛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停顿了下后说:“现在离天亮还早,你可以再睡一阵。”
程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打算睡了?”
他挑了下眉看她:“你不觉得当我们两个都睡着的时候,你就会看到我的回忆?”
程惜想了下的确如此,不过她仍然不赞同:“你是病人,你比我需要休息,还是你再睡一阵吧,我可以清醒着照看你。”
他弯了下唇:“我信不过你,万一你打瞌睡了怎么办?”
程惜简直要被他的逻辑折服:“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肯定努力不睡着的。”
他“呵”了声:“但是你还是挺想看的,不是吗?”
程惜这下彻底没了反驳的理由,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没有想要偷窥你的隐私,只是人难免有好奇心,你又是我很关心的人,你的事我的确想了解。”
他一脸意料之中,弯着唇说:“那干脆都不要睡了,就这么聊天到天亮。”
程惜瞄了下旁边的座钟,发现才不过凌晨4点多,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还多,就这么聊天打发时间?
她边想着就抬手去解他胸前的衣扣,他抓住她的手,神色有些微妙:“你想干什么?”
程惜“哦”了声,这才想起来要解释:“我帮你看下伤口需不需要换纱布。”
他又抿了抿唇,这才放开她的手,程惜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微妙的感受,一句话脱口而出:“就算我想对你做点什么又怎么样?”
他看向了她,目光中有些意外和啼笑皆非,挑了下眉:“你想做就做了,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程惜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效果,她过于惊喜,竟然都愣了一下才说:“你认真的?”
他弯了弯唇,似乎是想取笑她嘴上说了很多,却没有真正胆量,但是接下来程惜就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把头都埋在了他的颈窝里,他颈间有淡淡的清爽味道,像是某种男用的沐浴香料,又像是他肌肤的味道。
她忍不住伸出舌尖在他脖子上轻舔了舔,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紧绷了起来,但他却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抗拒,只是将抱着她腰的手臂又紧了紧。
程惜顿时大受鼓舞,正想再接再厉攻城略地,车厢外却突然响起来柳时务的声音:“陛下,列车将在10公里后停靠补给车站,您可以继续休息无需在意。”
程惜的动作顿时僵住,她心想既然无需在意你是喊什么?
肃修言却没有丝毫被打断的不悦,反而带着点笑意看着她,似乎是想看她还有没有勇气继续做下去。
程惜当然是有勇气的,但这种事情一旦被打断了一次,还真不好继续接着做,她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她抱着肃修言默然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开始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在北部要塞的老部下有没有带回神临城?我觉得他们对你肯定会很忠心。”
这也是她在看过肃修言的记忆后的一个疑问,他明显很在乎那些部下,为了他们甚至可以考虑牺牲自己,没道理他后来回到神临城做了皇帝,就会放弃以前的老部下。
可是出现在他回忆里的那些人,包括跟他关系最密切的尤金,程惜统统都没有在如今的皇帝亲卫队里见过。
程惜不过为了转移尴尬随口一问,出乎她意料的是,肃修言却沉默了许久,才低沉地开口:“这不怪你,那一次是我父亲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骚乱,命令全境封锁了消息。四年前的那次北部叛乱,北部第三和第四要塞沦陷……没有生还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柳时务:我觉得我得对皇帝陛下的贞操负一点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