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邪看着她这双眼睛,透过流露出来的情绪,看到隐藏着的厌烦和嫌恶。
他心里又气又痛,可是表面上还是笑,他已经知道,刚才他没控制住自己,做出这个举动以后,无论他说什么,她是注定要更讨厌他的了。
“姓顾的那么对你,你还搭理他?我比他差在哪里?是我对你不好?还是嫌我长得难看?”
“你想怎么样我都能依你,你就不能搭理搭理我?他抱你,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碰你一下,你就恶心得要命了,”陈邪无限逼近她的唇,燥热点燃了全身,他胸膛疯狂汹涌的侵略性使他蠢蠢欲动,“老子就那么脏?是吗大小姐?”
霍沉鱼双手在上面握成了拳,感觉下一刻他就要碰到她的脸了。
但是没有,幸亏他还算克制,不打算用强。除了手腕和腰,没碰她任何地方。
可是离得太近,霍沉鱼呼吸都不自然了,还闻到他身上那种陌生的、独属于男人的雄性荷尔蒙爆棚的汗味,这种味道让她有种非常不堪的联想。
她皱紧了眉头,脸蹭地红透了,又羞又气,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这种感受,只好愤怒地抬眼,接着跌进他毫不掩饰贪妄和占有欲的眼里。
这样的眼神,她在修仙界看见过太多次。那些围在她身边的散修,个个都用这样的眼神在背后悄悄看过她。
但只有他这么过分,当着她的面就表露出来。
霍沉鱼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想说什么?”
她现在反而不是特别害怕他,她发现陈邪喜欢她得很的时候,不会对她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即使是现在,他当场酸成柠檬精,也没有想对她如何。
所以她非常有底气,连眼睛都没红一下。
“给我个机会成不成?”陈邪其实心里有答案。在做出这个动作的一瞬间,他就知道霍沉鱼以后不会再搭理他了的。可是他还是想问。
霍沉鱼不回答他的问题,两只手腕扭来扭去,挣不开,怒从心起,狠狠跺了陈邪一脚,发火道:“放开!我生气了。”
怎么她生气的时候,说话还可以这么乖。
陈邪心底叹气,当真放开她。
“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也不想和你有一点交集,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跟你说一句话了。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霍沉鱼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彻底让陈邪远离她的好机会,于是就捡最狠的话说,也不管对不对,说完,一脸冷若冰霜,用力地推开他,转身快步往前跑。
其实他追上去,霍沉鱼前面没有路了,跑不掉的。
但是追上去,又能怎么样呢。
他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知道他们之间算是彻底完了,大小姐肯定恨死他了。
也好,他就撂开手,死了这个心。省得天天想着她,心烦意乱。
陈邪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抽了一口,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回走。
楼到尽头果然有两个会议室,左边一号,右边二号。
霍沉鱼停下,心还跳得厉害,噘着嘴轻轻地揉手腕,陈邪也太用力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手腕上有几条血迹,是他手上的血,抓她手腕的时候给她染上了。看着怪吓人的。
霍沉鱼深呼吸了几次,使情绪稍微平复下来,脸也没有刚才那么红。
不知道会议室里有没有人,隔音效果太好,她什么也听不见,于是尝试着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中年西装男人惊讶地看着她,顿了顿,不确定地叫她:“霍小姐?”
认识她?
霍沉鱼不认识这个人,刚要问霍母在不在这,就看见霍母走出来。
“沉鱼?你来这里做什么呢?路上没遇到危险吧?”霍母非常意外,但还是一脸惊喜地拉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又关切地问,“吃过饭了没有?妈妈本来是要回去陪你吃午饭的,只是突然接到电话谈合作,就没有办法回去了。等忙完这一段时间,妈妈好好陪陪你。”
霍沉鱼点点头,把双手背在后面,不让霍母看见。
她也不用做什么,只要找到霍母,尽量带她避开盛翘,或者遇见盛翘以后,替她驱除霉运就可以。
“我没什么事,就是在家里好无聊呀,过来看看你。”霍沉鱼不想耽搁她开会,让人家白等着也不好,“快回去吧,我在这等你开完会一起去吃饭。”
霍母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你进来坐着等。”
霍沉鱼急忙摇头拒绝,怎么也不进去。她怕进去被人看到血迹,解释不清。
结果在门外又等了二十分钟,里面还没谈完。她为难地盯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腕,开始往回走,她记得电梯门左边有个洗手间。
希望陈邪他们那堆人已经走了。
霍沉鱼决定先在拐角处偷偷看一眼,如果他们还在的话,她就不过去洗手了。
万幸,都走完了,楼道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不对,有一个人,躺在地上。
霍沉鱼慢吞吞地走过去,看了看,好像是刚才差点撞到她的那个人。
此时他脸色惨白一片,紧闭着双眼,神情痛苦扭曲,呼吸越来越急促。
其他人都带走了,就这个还在。看刚才的情形,明明是两伙人打架,怎么这个人的同伴都不管他死活的。
才想到这里,就见他呕出一口血,整个人抖个不停,脸也越来越红。
这个场景……
霍沉鱼试着在他胸腹处画了一个基础治疗术,灵气入体的瞬间,她看见了他身体里的伤。
果然是肋骨断裂,并奇怪地朝心肺刺过去。
这是让陈邪第二次背上人命的意外,但是按照剧情不应该来得这么快,他昨天才意外杀了人,第二次应该在下月初。
除非是他第一次也没按照正常剧情走,才让世界修复他的剧情,给他新的意外。
霍沉鱼忽然有点不确定陈邪到底杀人没有。
她看着面前这个吐血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画第二个治疗术。
算了,她大发慈悲,救一救这个人,让他少倒一次霉。就算还他昨晚群里帮她的忙,这下他们可是两不相欠了。
身体内部创伤难治,还险些戳穿心肺。霍沉鱼连画了七个基础术,才把那根断了的肋骨复原,然后又画了一遍,修复被刺伤的心肺器官。
这个世界灵气本来就够迟滞稀薄的了,她又一次画太多个,站起来时,脸都白了,摇摇欲坠的,只能扒着墙走进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电梯口对面的会议室大门打开,出来了四个人。
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青年安静地站在旁边,一个病歪歪的老年人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两个一身黑的保镖。
老年人神情很凝重紧张,先盯着弱不禁风的霍沉鱼自洗手间出来,从他面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然后看着盛翘气呼呼地走出电梯。
前几天他得到医院的病危通知书,说他病情突然恶化,活不过半个月了。想尽一切办法,他求到某位高人帮忙,算出他这病还真有人能救。只要在这个时间开门出来,他看见的那个人,就是能救他的贵人。
但是……
弘大集团老板纠结了,他看到了两个人,到底哪一个是?
盛翘也看见了这四个人,脚下一停,仔仔细细打量老年人几眼,认出来他:这不就是上辈子捧她登上娱乐圈一线的弘大集团老板周弘吗?
她昨晚刚想着要早点接触他,今天就遇上了,果然运气不错。
盛翘想了想,走到弘大周老板面前去,笑着说:“老先生你好,我叫盛翘。”
嗯?主动上来打招呼?看来高人算的就是这个人了?
周老板被病痛折磨得苍老的面庞露出了微笑,点点头:“盛小姐你好,我姓周。”
“周先生,幸会。”盛翘伸手和周老板握了握,低声道,“您看起来病得很严重。”
周老板忙点点头,期待她说下去。
“但是我有办法。”盛翘自信地一笑。
正在此时,一位鼻青脸肿、吐血吐到脖子上都是的男人,从楼道那头走过来,满脸震惊地摸着自己的腹部,自言自语:“刚才明明感觉肋骨都断了,还刺得我心痛,呼吸不顺的,怎么现在什么事都没了……不行,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周老板和眼镜青年听见了,死死地盯着那人进了电梯,互相对视一眼。
两人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这个人身上显然发生了点怪事,但他是从楼道那边出来的。而刚才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个女生,往楼道那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有看到评论说女主的性格,所以我全文修了一下沉鱼的部分,感兴趣可以再看看,不重新看也完全不影响,只要知道女主的性格改成了娇气又在感情方面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就行,然后前面也把她修改得比较硬气了一点,除了面对邪哥还是娇软无情……
第17章 蛋糕
霍母刚开完会,到处没找到她,正要给她打电话。
霍沉鱼惨白着小脸,慢吞吞地走过来,笑着打招呼。
一会儿没见,霍沉鱼变成了这样,霍母吓坏了,忙上前搂着她,摸摸她的额头,问怎么了。
霍沉鱼只说是饿得有点胃痛,想吃饭。
霍母急忙带她去吃饭。经过刚才陈邪他们打架的楼梯口时,霍沉鱼就停住了,非要走楼梯下去,说坐电梯头晕想吐。
其实她就是为了避开盛翘。
霍沉鱼下楼没两分钟,眼镜青年打这经过,急匆匆地四处张望,然后继续往底走,像是在找什么人。
三天之后,陈氏控股给了准信,确认投资霍氏集团。同时城市银行的款项和两家风投也下来了,霍氏瞬间解决资金链问题,不但全面复工,还继续了那两项医药的开发研究。
业内都说这是个奇迹。当时霍氏集团倒霉成那样,投资失利、研究失败、地皮有问题……做什么什么出事,还屋漏偏逢连夜雨,霍氏夫妇出门就有意外,谁都想不到他们还能渡过这个难关。
简直像是上天保佑。
霍沉鱼神清气爽,安安稳稳在家待了一个星期。
这天是文仪生日,中午叫了一堆朋友吃饭。陈湘在隔壁省,中午是赶不回来了,晚上到了家,她们两个再单独给文仪过生日。
一群人总有十一二个,男生女生都有。
这家店生意太好,常年爆满,快到中午才想起来订位子,已经没有包厢了,只好在四楼大厅吃。
说是大厅,其实就三个桌位。
霍沉鱼跟着人堆进去,厅里已经有一桌客人。
她扫了一眼,看见坐在椅子上抽烟的陈邪,目光一顿,眼里有一点点意外,又好像早有预感一样,镇定地把眼神收回来,不说话。
又是陈邪他们。
她现在已经发现了,她要想不遇见陈邪,只能待在家里不出门。前几天就是,她在家不出去,就没有看见过他。只要她出来,几乎是百分百的概率遇见。
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太大了。
还好前几天拒绝他的时候,话说得狠,今天陈邪意兴阑珊,一看就不会来烦她。
霍沉鱼目光扫过的时候,陈邪也看到她了。两个人视线空中交汇,一触即分,谁也没有搭理谁。
倒是谢霖看见她和文仪,又坐得离她们近,还有男生手上提着大蛋糕,就问了一句:“你们人挺多啊,谁过生日?”
文仪还不知道她和陈邪闹掰了,笑着说:“我生日。”
谢霖点了点头,说生日快乐,文仪就说:“一会儿给你们分蛋糕。”
大家到了旁边那桌,坐座位,霍沉鱼挑了个背对陈邪的位置坐下,文仪就随便坐她旁边了。
另一边几个男生拉拉扯扯地开玩笑:“别抢啊,我要坐大美女旁边。”
“你不够丑,让我来,我能更加衬托美女的美。”
“你得了吧,人家长成那样,还用得着你衬托,你别把人吓得吃不下饭。”
几个人嘻嘻哈哈怼了几句,惹得一桌人都在笑。
文仪拍桌子说:“戏精些,赶紧坐赶紧坐,一会儿上菜了。”
最后是一个木讷内敛的男生坐她旁边。因为他读书时就是个书呆子,现在也不敢多看霍沉鱼一眼,坐美女旁边十分安全。
第一个开口抢位置的男生坐到了书呆子旁边,坐下还偏头冲她笑,握拳捶了捶胸口,保证:“霍美女放心,就算坐不到你旁边,我也还是护花使者,你所有的酒,我挡了。”
“哇!”桌上一堆人起哄,还有男生吹口哨。文仪伸手指着男生,啧啧地说:“你可拉倒算了。花心大萝卜,别祸害我家沉鱼,离远点啊。挡酒,我的酒你怎么不挡啊?”
男生“哎哟”一声,说:“寿星的酒不能挡啊,挡了还玩什么。”
相比隔壁桌欢声笑语、兴高采烈,陈邪这桌,从他们进来,气氛就特别安静沉重。
也不是从今天。就那天金色阳光七楼,陈邪带霍沉鱼去会议室,走了还没十分钟就回来,浑身气势压抑得空气都凝固了,眼神冷得像冰,一言不发的。
不知道他和霍沉鱼怎么了,又不敢问。
这几天来,陈邪看着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吃喝玩乐的局,一次没缺,就是情绪不太高,比以前还颓废冷漠,简直花花世界与他无关了。
霍沉鱼进来的时候,宋青他们就担心地看向陈邪。
陈邪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不在意地收回来,目光落在桌上的酒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像不认识一样平静。
隔壁桌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直夸文仪女中豪杰,好酒量。
宋青他们一齐转头,看过去。
文仪干完一杯白的,轮到霍沉鱼了,霍沉鱼急忙摆手:“我不喝酒的。”
桌上有人拿过她空荡荡的酒杯,倒满了,硬塞在她手里。
霍沉鱼皱眉看着酒。
其他人起哄说:“刚才说要挡酒的护花使者呢?搞快点,三杯啊。”
之前那个男生还没开口,霍沉鱼旁边的书呆子居然先站起来,小心地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仰头就咕咚咕咚干了。
霍沉鱼和文仪都愣住。
众人齐声叫好,再给他满上。
三杯干完,还要喝他自己的。霍沉鱼看他脸有一点红了,忍不住拉了拉他衣角,仰头看着他说:“别喝了吧,你一会儿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