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当咸鱼——长沟落月
时间:2020-07-25 09:18:04

  片刻之后,孟瑶眼睫微颤,缓缓的睁开双眼。
  她刚刚感觉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是李承策在哭么?
  他在哭什么?为那个不曾平安生下来的孩子,为她,还是因为能承继他大统的子嗣没有了?
  孟瑶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心中也很苦涩。
  明明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保下来,但是现在真等这个孩子流掉了,她却觉得心里面如同空了一大块,说不出的难受。
  最后她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叫李承策,也没有动弹一下,又悄悄的阖上了双眼。
  荼蘼开过,春事已尽。
  这一日李承策从前殿回来,就看到孟瑶正在看着殿中的屏风出神。
  这屏风就是前些日子孟瑶送李承策的那一幅双鹤梅林图。当日李承策就让人将此图送去制造办,让他们做成一架屏风。
  李承策亲自下的令,制造办里的人自然要将这当成头等大事来办。一应所需用到的物件自然也都会用最好的。
  像这屏风的底座,是紫檀木的,上面还镂雕了串枝葡萄的迹象图案。现在就摆放在这间寝殿的床前。
  孟瑶身子养的好一些之后就想要回东配殿自己的屋子住,但是李承策不允。后来明白孟瑶这是不想再与他同榻而眠,他虽然心中苦涩,但却依然要孟瑶在他的这间寝殿住着。
  至于他自己,依然在东侧殿住。不过每次还是会在孟瑶这殿内待着,直至更漏沉沉,方才起身回到东侧殿。
  其实中间数次他曾趁着孟瑶睡着之后悄悄的进内殿,爬到床外侧,想要与她同榻而眠,但可惜孟瑶总是会立刻就醒过来。
  她也不说话,就目光沉默的看着他。李承策脸上讪讪的,最后也只得原路返回东侧殿。
  但是李承策想要与孟瑶同榻而眠之心一直不灭。当然,前提条件是要孟瑶能心甘情愿的接受。
  所以,他要对孟瑶更好一些。
  但其实李承策并不知道该怎么对女子好。以前从来只有女子千方百计的想要吸引他的注意,他压根什么都不用做。
  为此他还特地询问过徐怀。
  徐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但凡女子,哪一个不喜欢漂亮的衣裙,贵重的首饰?您可以多赏赐瑶姑娘一些衣裳首饰,她肯定会喜欢。”
  是以现在这殿中的衣柜衣箱里面满是各样精美的衣裳。毫不夸张的说,孟瑶就算一天穿一样,那一个月都不会有重复的。
  至于首饰,也有满满十几匣。孟瑶有时候看着,觉得自己就算长了十个头,估计每天轮流带,也会戴一个月不重样。
  今日李承策回来,照例给她带了一匣子首饰。
  这一匣子的首饰主要以珍珠为主。每一颗珍珠都有剥了壳的莲子米大小,或做成珠花,或镶嵌在簪子上,或做成耳坠,或串成手串,在斜进来的浅金日色中晕着柔和的光,只看着便知贵重。
  李承策握了孟瑶的手,一边拿了手串往她的左手腕上套,一边说道:“上次你那串珍珠手串断了,有一颗珍珠剖开了,内侍省暂且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便只得罢了。不过这一串珍珠手串孤觉得很好。”
  给孟瑶戴好珍珠手串之后,他端详了一端详。
  近来孟瑶虽说一直在调养身子,但到底还是较以前瘦了好些。原就纤细的手腕现在就越发的纤细了,只怕那串断了的珍珠手串并不用再找一颗补上,将剩下的那些珍珠串起来孟瑶都能戴上。
  李承策心中一酸。
  定了定神之后,他抬头看孟瑶,问她:“这珍珠手串,你喜欢吗?”
  语气里面藏着小心翼翼。
  孟瑶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李承策。就点了点头:“嗯,好看。”
  李承策一双湛黑的眸中瞬间就浮现了几分笑意。
  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叫孟瑶:“你等等孤,孤就回来。”
  说着,他起身快步走到外面书房,从书架上拿了一样东西过来。
  孟瑶瞥了一眼,见那是一只黑漆嵌螺钿的小匣子。
  恍惚中记起这小匣子她好像见过。应该就是从怀栾围场回来,李承策第一次赏她首饰时徐怀一并儿拿过来,却被李承策吩咐让他又拿回去的那个。
  心里倒有些好奇这小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等李承策打开了这匣子,孟瑶就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子。上面还缀了十来颗打磨过的,水滴形状的红宝石。
  这些红宝石并不大,所以整条链子看起来是很秀气,很精致的。
  看这条链子的长度,倒像是条脚链......
  只是孟瑶有些不解。
  这链子虽然看着贵重,但第一次李承策赏她的那匣子首饰里面就有好些比这更贵重的,怎么那夜李承策却叫徐怀将这个拿回去呢?
  李承策这时已在孟瑶的面前半蹲下,伸手抬起她的左脚,要去脱她的鞋袜。
  孟瑶吃了一惊,连忙要将脚缩回来。却被李承策伸手握住她的脚腕:“别动。”
  你叫我不动我就不动啊?
  动的越发的厉害了。
  可惜没用,她的力气压根比不过李承策。很快李承策就脱去了她的鞋袜,露出她纤秀的左脚来。
  孟瑶红了脸,轻斥他:“你要做什么?”
  李承策不语。一手托住她的脚,一手从小匣子里面拿起那条脚链来。
  冰凉的脚链碰触到她脚腕的那一刹那,孟瑶忍不住瑟缩了下,伸脚要躲,却依然被李承策握住了脚腕,无处可逃。
  一边动作轻柔的给她戴着脚链,李承策一边温声的说着:“孤听说,这脚链是由男子亲手戴在自己爱慕的女子脚腕上,意为拴住女子的身和心,这样往后两个人就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说到这里,李承策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孟瑶,里面满是温柔和深情。
  “瑶姬,”他轻声的唤她,“往后长长久久的同孤在一起。”
  孟瑶心尖上颤了一下。
  他这个样子,倒仿似在跟她求婚一般......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眼中一片清明平静。
  “殿下的厚爱奴婢承受不起,这脚链,还是请您收回吧。”
  说着,她弯腰俯身,就要伸手将这条脚链从自己的脚腕上取下。
  却被李承策按住了手。
  “这脚链一旦戴上,就再也取不下。”
  李承策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表面上看着虽然平静,但若细看,便能看到其下隐隐的疯狂。
  “瑶姬,告诉孤,无论是你的身,还是你的心,往后永远都只属于孤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明天跑路。
 
 
第116章 
  孟瑶闻言, 一双秀气的远山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近来她已经察觉到李承策较以前有了些变化。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固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她觉得李承策现在变得越来越强势, 也越来越偏执。
  像刚刚那样霸道的话,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孟瑶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因为这会让她有一种自己是个物品的感觉, 但是面对此刻眼中暗藏汹涌的李承策,她不敢立刻说拒绝的话。
  便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显然不是李承策想要看到的。他想让她答应, 让她亲口说出她的身和心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话。
  所以他起身站起,抬手擒住孟瑶越发尖俏的下巴, 低头亲吻她。
  这个亲吻很温柔,含着她的下唇极其轻柔的吮吸着。孟瑶想要躲开, 却被他用手扣住了后脑勺, 压根无处可逃。
  亲了一会,李承策松开她,额头与她额头相抵。
  “瑶姬,”他低低的唤她,声音较刚刚多了一丝温柔缱绻, “内侍省已经将你的金册金宝造好。孤命钦天监看了日子, 说这个月初八乃是良辰吉日。孤明日便下令,初八那日为你行册封侧妃之礼。”
  孟瑶默默的在心里算了算,离着初八只有五天的时间......
  反正她现在的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看样子是时候离开了。
  是夜, 孟瑶如同以往那般,虽然闭着双眼,但总是不能入睡。
  没有办法,她总是会想起那个孩子......
  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
  虽然这脚步声很轻,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总还是很容易让人听到。
  她不用睁眼看也知道那是李承策。
  果然,下一刻她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盖的被子被掀开了一角,有人轻轻的躺在她身边。
  躺了一会儿,犹嫌不满足,小心翼翼的伸臂,轻柔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孟瑶鼻端瞬间就闻到了李承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
  她想要如同以往那样,睁眼看李承策,迫他自行离开。但是转念一想明天她就会离开,从此两个人天涯海角,此生再也不见,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不忍起来。
  心中柔肠百转,到底还是没有睁开眼,任由李承策这般抱着她。
  他的怀抱很温暖,孟瑶迷迷糊糊的睡着。至天明时,她模模糊糊的醒过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觉得应该已经到李承策去前殿跟朝臣议事的时间了。
  但是李承策还没有走,依然牢牢的将她抱在怀里。
  孟瑶便问他:“你现在还不去前殿么?那些朝臣们该等急了。”
  她人还没有睡清醒,双目半阖,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有些含糊。
  李承策忽然就想到诗经里的一首诗。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心中瞬间柔软起来。
  她现在的这样子,像极了那位催促自己丈夫出去干活的妻子......
  低下头,李承策在孟瑶的眉心亲吻了一下,轻声的笑着:“嗯,孤就去。”
  掀开被子,他轻手轻脚的走到殿外。
  徐怀在殿外已经急的团团转了。
  眼瞅着就要到早朝的时间了,但殿下还没有从寝殿出来。
  他是肯定不敢开口催促的。要是以前的殿下,即便催促了想必也没什么,还会奖赏他。只怕反倒不催促,误了他上朝的时间,还要责罚他当差不用心。但是现在的殿下......
  哪里能想到孟瑶对殿下的影响竟然会有这么大啊。就为着要册封她为侧妃,授予她金册金宝的事,不但那些个御史台的御史,就是其他的臣子们,哪一个不上书劝谏?但都被殿下一力挡了回去。一意孤行这个月初八就要为孟瑶举行册封礼,授予她金册金宝。
  徐怀心里暗暗的想着,果然情爱之类的东西最毁人。也不晓得殿下往后还会为瑶姬做出些什么事来。
  正暗暗的叹着气,就看到李承策从寝殿走了出来。
  忙上前行礼。
  李承策脚步未停,径直走到东侧殿。在内监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又用了些早膳,便往前殿去了。
  所幸他到的时候刚刚好,并没有延误上朝的时间。
  因着早间与孟瑶的那一幕温情时光,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好。不再是近日整天冷淡严肃的神情,如往常一般,面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
  群臣皆纳罕,但也心中欢喜,觉得殿下终于又是以前那个从容隽雅的殿下了。
  独有卓华容,眉头皱了起来。
  虽说暂且只有那瑶姬才能诞下殿下的子嗣,但是没有想到她现在竟然已经能如此左右到殿下的情绪了。长此以往,这将必然是个祸事。
  *
  李承策走后不久孟瑶就起来了。
  穿了昨日晚间小茶就给她挑好,折叠放在一旁的衣裙,她开口叫小茶。
  叫了三次,才见小茶走进殿里来。
  “瑶姐姐今日起的早。我刚刚在外面站着,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
  御医嘱咐孟瑶要静养,多休息,所以近来孟瑶并没有如同以前做侍婢时起的那般早。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
  孟瑶坐在临窗的木榻上,微微的笑着。
  初夏的晨光流水一样的倾斜在她的肩头,身上。她一头秀发未梳,悉数披散在肩头。一张莹白的小脸血色不佳,给人羸弱之感,只看着便会让人心生怜惜。
  小茶看着,心中微酸。
  忽然又想到再过几日孟瑶就是侧妃娘娘,依着她对自己的好,到时她肯定会让自己做她贴身的大宫女的吧?
  心里又有几分欢欣起来。
  想她从一个粗使的宫婢,也能有做到大宫女的一天。到时再不像以前那样,不论是谁都可以对她呼来喝去了。
  腰背瞬间就挺直了,底气好像都要较以前足了不少。
  看到有两个宫婢提了热水进殿,又有其他的几个宫婢也赶着进殿来伺候,就吩咐她们为孟瑶洗漱,梳发。
  至于她自己,是什么都不做的,只是一直在吩咐这个做事,那个做事。
  孟瑶洗漱好,坐在梳妆桌前的绣墩上,让宫婢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当宫婢问她今日要戴什么首饰的时候,她想了想,说道:“什么都不用戴,先这样吧。”
  又叫人现在去御膳房将早膳拿过来。
  等用完早膳,她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便叫小茶和殿中的宫婢:“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你们都下去吧,带上殿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殿来打扰我。”
  小茶等人应了一声,依言出殿,随手带上殿门。
  孟瑶将两扇开着的窗子也关上了。走到衣柜前,将身上现在穿的这一套衣裙脱下,另换了一套半旧的,看起来一点都不显眼的衣裙。  得益于近日她都在这寝殿中居住,以前她放在东配殿里的那些东西李承策都叫人给她搬了过来。
  将此前她分开放的那些银票和碎银都取出来,孟瑶想了想,又装了两套她以前穿过的两套半旧的衣裳,还有前些时候她偷偷积攒下来的一些干粮和水,以及其他一应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装进了包裹里面。
  至于李承策赏她的那些首饰,她一样都没有拿。
  甚至看到她左手腕上面昨日李承策亲手给她戴上的珍珠手串她也取下来放在了梳妆桌上。
  只是脚腕上的那串脚链她怎么都解不开,无奈只得罢了。
  目光静静的将殿内各处都看了一遍,随后看向窗外。
  有明瓦挡着,她其实看不到窗外的任何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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