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上这个双马尾女孩人长得漂亮水灵,穿着学生制服看起来特别乖巧,谁料一张嘴泼辣十足,坦率得有趣。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他们两眼。
牧鸿舟脸颊发热:“这怎么能拿来比?”
钟意冷哼一声,当即要反驳,突然被他拽了一下,整个人撞进牧鸿舟的怀里。她“啊”了一声,听见牧鸿舟说:“到了,下车。”
钟意关上车门,站在绿化带旁边捂着鼻子仰起头,痛得快要哭出来:“疼死了,我流鼻血了,牧鸿舟你完了!”
牧鸿舟抓着她的手拿开:“没流血。”
“疼死了!”
“我帮你揉揉。”
“你别碰我!”钟意把他的手拍开,“你就偷着乐吧,幸好我是天然的,不然刚才被你撞那一下肯定歪掉了,你下半辈子就得跟歪鼻子丑八怪过了!”
牧鸿舟一阵心累,只好道歉:“对不起。”
“要道歉就好好道。”进了酒吧,钟意点了一堆酒,花花绿绿的一字排开,指尖在上面来回一圈,捏了其中一杯放到牧鸿舟面前,“把它喝了。”
牧鸿舟莫名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杯苦到舌根发麻的茶,做好了心理准备喝了一口。结果不苦,竟然还有些甜丝丝的。
他问:“这个叫什么?”
“长岛冰茶。”钟意转了转眼珠,“度数不高,好喝可以多喝点。”
名字叫长岛冰茶,看起来像冰红茶,喝起来也像冰红茶。牧鸿舟下午打篮球消耗了大量水分,正口渴着,就当饮料一口一口喝光了。
放下杯子时眼神飘忽了一下,钟意不知何时离开,现在又捏着几支酒回来了。
钟意坐下,面前摆着几只精致小碟和一个锥形高脚杯,杯子里装了一半淡蓝色的酒。她另挑了一支酒,拔下酒塞沿着杯壁往里倾斜,纤长手指捏着银质细棒轻轻搅动。她眼神专注,一双美目纯亮净澈,向一盏鸡尾酒投射幻想。
杯子里的酒渐渐变了色,开始有了层次。半杯淡蓝变成一整杯的落日夕阳,橘红色的光晕里闪着细碎的蓝光,像包裹在浓雾里的点点浪花。
非常漂亮的调酒,旁边不知何时引来许多人围观,都纷纷吹起了口哨。钟意忽略掉那些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把调好的鸡尾酒净值推到牧鸿舟面前,下巴微抬:“送给你。”
钟意放了双倍的糖,冲淡了酒精的烈味。牧鸿舟抿了一口,在钟意的逼视中轻轻点头:“好喝。”
钟意眉宇舒展,故意拿乔:“才不好喝,这款纯是玩花样,图个好看的。”
她耸耸肩:“太久没玩,手都生了,下次给你调个更好看的。”
他们坐在吧台一角,原本不起眼的角落因为两人过分出众的颜值而成为视线的焦点。即使他们举止亲昵,俨然情侣模样,也仍有不死心的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过来碰运气。
钟意拒绝掉第不知多少个人的邀约,转头想看看牧鸿舟吃醋的样子,却见他竟然也被人缠上了。那个女人衣着暴露,软软地歪倒在吧台上,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牧鸿舟的身上,娇滴滴地要他请喝酒。简直不知死活。
钟意冷着脸走过去,捏起那个杯子:“你喜欢这杯酒?”
女人上下扫视她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依旧娇笑着:“小妹妹成年了吗?还在上学就敢来酒吧,你的哥哥不太称职哦。”
“这是我男朋友,大姐。”钟意把她挤开,抱着牧鸿舟的脖子,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完了酒杯往台上一放,啪地一声脆响,不光把那个女人吓了一跳,周围有点想法的人也都熄了心思。
“......神经病啊你。”女人自觉没脸,生气地走了。
钟意也快气死了,无比后悔自己今天这身装束,被这么多人小妹妹小妹妹的叫,听得她几乎心梗。
“我没和她说话,你别箍着我了。”牧鸿舟拍了拍她缠在他脖子上的手。
“我今天就得守着你了,移开一眼都不行,有一秒钟的时间你就被人勾走了。”钟意反而将他抱得更紧,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
牧鸿舟无语了:“被搭讪更多的是你好吗?”
“我全都拒绝了呀,我的心有多坚定你难道不知道吗?”钟意呵呵冷笑,眼神嘲讽,“不像某些人,连喜欢都不敢说。”
“......”牧鸿舟叹了口气,对钟意一阵一阵的脾气已经习惯了,看她喝酒,他也喝酒。两个人从一排酒的两头开始,谁也不说话,把高度酒当扎啤。满杯拿下来,空杯放回去。
七杯酒慢慢只剩中间最后一杯血腥玛丽,放了这么久,颜色有了些许渐变,浓郁暗红沉积在底部,越往上浮着轻浅的水红,像熟透了的果子终于在某个盛夏落了地,撞击出的一盏鲜艳浆水。
钟意眼眶微红,伸手去拿,被牧鸿舟拦下:“别喝了,你醉了。”
他说话时带着水果和酒精的香气,钟意有点痴迷地凑过去闻,像一个吸烟入迷地瘾君子,哪怕平时再如何高贵张狂,在烟瘾发作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开所有的体面,只为了吸到一支烟。
她的那支烟叫做牧鸿舟。
“牧鸿舟,”她叫他的名字,“你醉了吗?”
“有一点。”牧鸿舟的酒量不错,并且是那种无论何时都能保持意识,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的人。他现在的状态属于微醺,离喝醉还有些距离。
忽然心生烦躁,不明白他们现在这样是在干什么。牧鸿舟把那杯酒从钟意手里拿过来,仰头一口气喝到底,“喝完了,可以走了吗?”
钟意双手支着下巴,又问了他一遍:“现在有更醉一点吗?”
“有。”牧鸿舟顺着她的意,“你打电话给司机了吗?快十点了,让他送你回去。”
“司机跟着我爸出差去了,没空来接我。”钟意拍了拍自己微微发烫的脸,说话逻辑还算清晰,“我是特意提前一天跑回来的,专门来看你,你不领情还赶我走。”
“先出去吧,给你买点醒酒汤。”
钟意嗤笑:“我没醉,就是酒喝多了会脸红而已。你听我说话像喝醉了吗?姐姐我混酒吧那会儿你还捧着小题狂练背核心价值观呢。”
牧鸿舟黑着脸,单手把她拎出了酒吧。
钟意顺势抱着他的腰,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不住地打呵欠。
“你别问了,司机真的没空,不然刚才从学校过来我们为什么要打车?”
“我帮你去酒店开个房吧。”
“你还好意思提酒店,”钟意听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那是个什么破酒店啊,我回去立刻起了一身的疹子!”
牧鸿舟认命地打开打车软件:“去市中心的星级酒店,可以了吧?”
“我家就在市中心,去酒店不如回家。”钟意抓着他的手,“你送我回家。”
她皱着眉:“你有没有看最近的新闻?好几起酒店失踪凶杀案,星级酒店的床单被罩也脏死了,搞不好房间里还有隐藏摄像头,这么多安全隐患,我要是出事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牧鸿舟崩溃了:“你家住哪?”
钟意熟稔地报上家门地址,抱着他的腰缩回他怀里,嘴角不住地上扬。
一路上钟意都很安静,乖得像一只洋娃娃。牧鸿舟刚才等车的时候被她烦得快要爆炸,可是这会儿看见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时,心又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钟意和他不一样,她在优渥的坏境中长大,备受家人宠爱,拥有对一切人或事物任性的资本,丝毫不用考虑后果。
她习惯了顺风顺水,在表达喜爱时也容不得他人拒绝,这种霸道时常让牧鸿舟心力交瘁,可钟意一旦撒起娇来又一副天生惹人垂怜的样子。
无论如何,牧鸿舟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出租车停在一座山脚下。这座山位于市中心,按规划本该铲平,可据说是片风水宝地,地下埋着龙脉,山积阳水聚财,挪动一分都会伤了龙气。经过多方交涉,这座山最终没挖掉,被碧海包下产权,改造成龙鸣小区,以自然景观和风水为卖点,吸引了许多富人入住。
牧鸿舟扫码付完款,扭头去叫钟意,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靠在车厢一角,裙摆下两条长腿曲在胸前,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钟意。”他叫她,“小意,醒醒,到家了。”
钟意抓着他的手顺势倒进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你快醒醒。”
“......妈妈。”钟意不知梦见了什么,嘟囔一声,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腰,白皙小脸在他肩头蹭来蹭去,“你抱抱我。”
败给她了。牧鸿舟长长叹了口气。
他揉着眉心,索性送佛送到西。把人抱下车,再从山脚一路抱上半山腰。钟意简直像个粘人的烫手山芋,到家门口了还甩不掉。
牧鸿舟比照着钟意说的地址和门牌号,家在半山腰的位置,那栋面积最大,远远看去像一座城堡的房子,一看便是了。
从院子外头往里看,一片黑漆漆的,房子里一盏灯都没有。牧鸿舟摁了摁门铃也无人回应,目光在门锁上逡巡片刻,他捏着钟意的食指按上去,院子门开了。
接着他用同样的方法开了钟意家的正门,开了灯,把人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准备找个毯子之类的给她盖上就离开。
“指纹锁就是方便,哈?”钟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
牧鸿舟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懵在原地。
钟意从沙发上坐起来,舔了舔食指指尖,慢悠悠道:“这里可打不到车回去哦。”
第10章 ...
“你一路上都在装睡?”
“不然怎么把你勾回家?”钟意歪着脑袋,一副坦坦荡荡我就是骗了你来打我啊的样子。
牧鸿舟当然不会打她,他深吸一口气,冷静道:“这里是市中心,怎么会打不到车,既然你平安到家,我就先走......”
“我就打电话给小区保安说有人把我拐回家对我欲图不轨。”钟意冷冷打断他。
“把你拐回你自己家?你能不能编个像样一点的理由?”
钟意耸耸肩,无所谓地:“那你走吧。”
牧鸿舟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还没迈出两步,忽然身形一晃,浑身的血液都像是烧了起来。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撑着墙壁咬牙道:“你给我喝的酒里放了什么?”
钟意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
乌黑的发,樱红的唇,粉白的足,赤脚踩在深色地毯上,裙摆下若隐若现的修长双腿前后轻摇,像月夜浓雾里化形走出的妖精。
钟意笑着冲他眨眨眼:“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热,想脱衣服?”
牧鸿舟看她的眼神震惊而愤怒:“钟意!”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啊。没办法,两年了,我实在是没有耐心了。”
钟意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舔了舔嘴角,仿佛即将迎来一顿美餐的猎人,“放心,成分很安全,不会伤害你的身体。”
他伸手想去抚平牧鸿舟紧皱的眉头,却被对方一把攥住了手腕。
牧鸿舟本意是想推开她,可摸上钟意柔软细腻的指尖就像触碰了一根软刺,他那层防御被轻而易举地戳破。少女肌肤温润,细滑如上好的美玉,他不受控制地沉迷其中。
钟意指尖微勾,轻轻挠着牧鸿舟的手心。她将牧鸿舟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等待他到达最终疯狂的临界点。
她不着急,夜晚才刚刚开始。
药物渐渐发力,牧鸿舟眼眶发红,眼里的血丝都浮现出来,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你有没有廉耻心?你的父母就是这样教养你的?”
钟意眼中的受伤一闪而过,笑容越发明艳而决绝:“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低劣一点又如何呢?”
反正牧鸿舟也不会喜欢她。
廉耻心能当饭吃吗,能让牧鸿舟爱上她吗?
把难堪和心酸一并咽下,钟意微微踮起脚尖抱住了牧鸿舟。破釜沉舟,她在今晚彻底豁出去。
她身上的香味很独特,不同于她妩媚艳丽的外表,很清甜,淡淡的花香里掺杂着一丝梅酒的微醺。此时她越发地靠近,几乎与他鼻尖相贴,那一缕幽香不断燃烧着牧鸿舟的理智。
他没想到她会疯成这样,连带着他也快疯了。
钟意点了点他浓密卷翘的睫毛,柔声引诱:“今晚留下吧,反正你也是走不了的。”
牧鸿舟闭上眼睛。被钟意按着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他在药物催发的挣扎中喘着气,咬牙切齿地叫她的名字:“钟意,你别后悔。”
“我从不后悔。”
下一秒,她被拦腰抱起,牧鸿舟把她挂在的肩头,这让她觉得自己才是被捕获的猎物。
钟意一阵天旋地转,内里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抽疼,她绵软双拳捶在牧鸿舟肌肉绷紧的后背:“笨蛋,公主抱你都不会吗?我要难受死了!”
牧鸿舟三两步走完楼梯台阶,一脚踢开房门把她扔到床上,狠狠地压上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丝毫无法动弹。
他入了魔一般,双眼赤红,额角灼热的汗滴到钟意的胸口,烫得她心脏蜷缩,也跟着红了眼角。她无处可逃,听见牧鸿舟在耳边爆炸的低沉嗓音:“难受?再难受也是你自找的。”
“......对,我自找的,只找你,你给不给?”钟意被压着,娇小身躯深深陷落进床垫里,大脑缺氧呼吸困难,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得见牧鸿舟的高大身影。
他短硬的头发,深邃的眉眼,因情绪激动而肌肉贲张的手臂线条,少年蓬勃的身体,每一处都让钟意着迷。
气质这种东西很奇妙,有人天生富贵却形容猥琐,有人出身寒微却不卑不亢,英俊的外表像是从城堡里走出来的王子,天生的高岭之花。
钟意对牧鸿舟一见钟情,但真正让她深陷其中,爱得无法自拔的是除开脸之外的东西。他的体魄,他的才华,甚至他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