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着他的衣服下摆,一点一点掀上去,昏暗的光线照在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上。她轻轻抚上去,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牧鸿舟陡然间加重的呼吸。
手腕被夺走,按在床上,把松软的床垫压出一个极深的窝。牧鸿舟嘬着她的唇重重地吻,沾着酒味的舌尖长驱直入。
钟意被动地承受着这场掠夺,洪水滔天,她连求饶都忘记了,偶尔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随即被吞没在由她引燃的焰火中。
她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兽,不知死活地跑到狮子面前,亮出白白的虎牙咬了他一口。雄狮从沉睡中醒来,锋利的爪子轻轻一抬便将她拖进了山洞。
牧鸿舟说她疯,现在连他自己也发了疯,狠狠咬着她脖颈上的嫩肉,一副不见血不罢休的架势。一柄长剑把她强势挑起,抛到天堂又拉回地狱。
枕头被子早已不知去向,钟意后脑勺抵在丝绸床单上,柔软长发在上面来回摩擦,漾出一层层粼粼的光泽。她痛得眼泪直流,拿腿蹬他,含着两包泪,手脚并用地往下爬。
被一双钢筋似的手捞回来:“你哭什么?”她竟然还有脸哭。
牧鸿舟恶狠狠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她以恩人的身份胁迫他,故意装睡骗他,偷偷给他下药......现在发生的一切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要给谁看?
“......没有哭。”钟意双手重新环上去,惨兮兮地挂在他身上,柔软的长发垂在脑后,荡秋千一样上下摇晃,指尖陷进他结实的背肌里。
她要死了,终于尝到玩火自焚的苦果。她后仰着头,两颊泛起艳丽的瑰色,眼泪悄无声息地布满了整张脸。
厚重窗帘被清晨的一缕微风吹起,一束阳光漏进来,照在女孩的白皙的脸上。昨晚哭得太厉害,眼睛还肿着,打湿的睫毛干透以后结成一块。
嘴唇被咬破了皮,嫣红的一道咬痕躺在娇嫩的唇瓣上。吻痕从脖子一路向下延伸进被子里,半截手腕露在外头,上面一圈淤青,也不知被人使了多大的劲才攥成这样。
肿得微微充血的眼皮被阳光照得刺痛,钟意感觉浑身像被碾过一样酸疼。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躺在身边的牧鸿舟。昨晚疯过了头,他一向精准到变态的生物钟也失了灵。
牧鸿舟背对着她,被子盖在腰间,宽阔挺拔的肩背上遍布伤痕,都是钟意抓挠出来的,一道道看着触目惊心。,钟意当时几乎失去了意识,只紧紧地抱住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她只知道自己疼得要命,却不知道牧鸿舟被她挠得更惨。
钟意伸出指尖,在将要触及他的背部时停了下来。她收回手指,一点一点将嘴唇送过去,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牧鸿舟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他坐在宽敞华丽的床上,熨烫好的衣服叠得齐整摆在床头。他恍惚了几秒,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没醒。
昨晚的记忆在短暂失神后渐渐回溯,他的眼神变得清明而淡漠,抓起衣服机械地往身上套。
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食物的香甜先行一步传入他的鼻间。牧鸿舟动作微顿,迅速把衣服全部穿好。
钟意端着早餐站在门口,和牧鸿舟四目相对。她脸颊飞快地飘过一抹红晕,像清澈的湖水浮出一朵桃花,声音软如春风:“饿不饿?我给你做了早餐。”
牧鸿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到门口,目光落在她脖子的吻痕上,数秒后又垂眸看了一眼摆放在精致餐盘里的热牛奶和三明治,三明治表面的煎蛋做成了爱心的形状。
“让开。”
钟意眼神黯了黯,“你吃了我就让你出去。”
“有这么容易的事?”下药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谁知道牛奶里掺没掺点别的。
“我没下药。”钟意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被牛奶烫到了嘴,不停地抽着气,眼睛又红了。
牧鸿舟心里恨她,却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深知她倔到了骨子里,不达成目的决不肯罢休。
牧鸿舟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拿起三明治和牛奶,当着钟意的面一口一口吃完。他吃得很快也很优雅,没有掉落一点面包屑在地上。钟意一直仰头看着他,两人始终沉默着。
他把空掉的玻璃杯放回餐盘:“可以了吗?”
“嗯,你走吧。”钟意扯了扯嘴角,往旁边挪了挪。
尽管习惯了牧鸿舟的冷漠,可是对上他刚才近乎痛恨的眼神,钟意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窒。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钟意自嘲一笑,恨就恨吧,反正也不爱她,恨她总比没感觉好。
牧鸿舟大步走出房间,眼角余光瞥见钟意扶着腰,步履蹒跚地把床单从床垫上拆下来。
眼皮跳了跳,他鬼使神差地转身回去:“你在......”
床单上那抹暗红的痕迹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眼前一阵发昏,难以置信到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
钟意没料到他突然折返,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她把床单团成一团扔到地上,神色冷淡地抬头: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滚。”
第11章 ...
看见牧鸿舟果真转身要出去,钟意气得捞起枕头扔过去砸他,哑着声吼:“混蛋,你还要不要脸了!”
她腰也疼,腿也软,站不住索性就不站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爱走走吧。
就这样吧。
耳畔的脚步声逐渐接近,钟意头也不抬:“第一次而已,我不在乎,你用不着愧疚。”
牧鸿舟皱眉,震惊于一个女孩竟对自己的初次如此随便,可是看着她缩在床边可怜的小小的一团,他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
内心翻腾,终究还是觉得亏欠,他无奈道:“别地上坐着,小心受凉。”
“我乐意,有本事你抱我起来啊。”钟意仰起脸,拿通红的眼角瞪他。
她坐在地上,裙摆下两条细白的腿嫩生生地曲着,眼睛红,膝盖也红,在床上硬生生被磨出来的。鞋也不穿,深色地板上一双清瘦的足背,脚趾圆润粉白,和赌气趴在地上不肯动的猫崽儿一个样。
牧鸿舟硬着心肠,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拎一只小猫似的把人从地上捞起来放在床上。钟意的嘴唇干得起了皮,嘴角的咬痕还新鲜着,他的眼神暗了暗,“你渴不渴?”
钟意的眼睛肿成了核桃,还能翻出漂亮的白眼,没好气道:“我一爬起来就给你做早餐,自己一口水都没顾上喝,你还嫌弃!”
牧鸿舟无可奈何:“我去给你倒水。”
“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
钟意撑着床沿站起来,腰酸腿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牧鸿舟上前把她抱起来,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老实点?”
钟意于是就老实了,安安静静地缩在他怀里,双手挂在他脖子上,悄悄避开了他侧颈的那道抓痕。
好歹学会公主抱了,这个笨蛋也不是太笨,应该还有救。她撇着的嘴角稍微勾回去一点。
十几级台阶一会儿就走完了,牧鸿舟拉开餐椅把钟意放进去,然后进了厨房给她倒水。
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烫在他背上,比以往更不加掩饰。牧鸿舟捏着水壶的右手顿了顿,强行将其忽略。
这时门铃响起,陆渐屿的脸出现在门边的通话屏幕上。他的头发整齐地梳至脑后,站在院子门口,懒洋洋地笑着对镜头说早安。
“哈喽,有人在家吗?钟意?钟伯伯?”陆渐屿一边喊着,对着屏幕理了理头发。
钟意坐着不想动,拨了个电话过去:“你来干嘛?”
“来给我的小公主送花呀,就知道你在家。”陆渐屿舒了口气,“九点了,你还在睡?”
“你说话能别这么肉麻吗?”钟意受不了地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我在睡觉,没到天黑不起床,拜拜。”
说完她就要放下手机,陆渐屿在电话那边急道:“等等别挂!我是来送合同的。”
“工作日去公司,周末发邮箱,跑我家来干嘛?”
“想你啊!都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陆渐屿的声音大得连一旁的牧鸿舟都听得清清楚楚,钟意瞬间冷了脸色:“不想。”
“反正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你真打算让我吃闭门羹?”
钟意想起钟连海上回说的话,心思转了一圈,对牧鸿舟说:“去开门。”
她不好主动撕破脸,那么看到牧鸿舟在她家过了夜,陆渐屿总该消停了吧。
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的却是牧鸿舟,陆渐屿惊喜的眼神瞬间变为错愕。
他快步上前堵在门口,转身想对牧鸿舟一个俯视的轻蔑眼神,谁知对方竟比他还高出几分,他的姿态顿时变得有些滑稽。
“我来找她谈论生意上的事,涉及商业机密,你要么在外头待着,要么赶紧滚蛋。”
陆渐屿扬了扬手里的合同,说罢看也不看他,径直走了进去。
钟意坐在餐椅上小口小口吃着牧鸿舟给她煎的吐司。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厨艺已经够烂,为了煎出一个爱心几乎浪费了一整盒鸡蛋,直到吃到了牧鸿舟做的早餐才深知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
有的人长得一副学霸模样,却连最简单的多士炉都用不好,按一下电源的事情也能把面包烤成搓衣板。
生吃都比这个味道好。
钟意咬着牙把最后一片吐司吞下去,看见陆渐屿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他昨晚在你家过夜了?”
钟意含着漱口水,给了他一个你在说废话的眼神。
气温居高不下的天气,钟意穿着高领长袖,嘴角那处伤口怎么看怎么暧昧,陆渐屿又不是不经人事的童子鸡,他几乎可以想象出两人当时亲吻时的激烈场景。
在陆渐屿交过的众多女友里,就算是最漂亮,相处得最久的一个,他们接吻时也不曾这样动情。
牧鸿舟坐在客厅,和餐厅隔着一堵墙,起初里面陆渐屿和钟意的话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忽然陆渐屿的情绪激动起来,音量陡然增大:“他根本配不上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根本不爱你!”
养生壶的花茶烧开了,钟意顺便给他倒了一杯,声线没什么起伏:“我爱他就够了。至于配不配得上,那也是我说了算。”
“难不成你能将他绑在身边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
陆渐屿不再说话了。他坐在钟意对面,神色复杂。
很多事情往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钟意被一厢情愿的爱意冲昏了头脑,她看不清牧鸿舟眼中的勃勃野心,也从未想过这场恋爱可能会以失败告终。毕竟,她从未经历过挫折,不懂人心险恶,从不曾品尝过失败的滋味。
豪门秘辛一向惹人八卦,关于钟家的事,陆渐屿也略有耳闻。
有人说说碧海钟总和亡妻方碧薇是神仙眷侣天造地设,无奈佳人早逝红颜薄命,也有人说钟连海是凤凰男上位,攀了高枝反倒恩将仇报,杀人诛心。
陆渐屿比钟意年长几岁,尚存有几帧关于方碧薇的记忆。当时她坐在院子的草坪上,用满是爱意与痴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丈夫。方碧薇的侧脸轮廓被时间磨得日渐模糊,却又在某一瞬间重新变得清晰。
钟意看向牧鸿舟的眼神与陆渐屿记忆中的那个画面几乎如出一辙。她没有方碧薇的温柔娴静,却爱得更加决绝热烈。
她坚信总有捂热爱人的心的那一天。
陆渐屿深深地看着她:“兜兜,和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在一起,要比现在轻松得多。”
对于他的表白,钟意没什么表示地耸耸肩:“那大概我和你观念不合吧,我和一个人在一起肯定是因为我爱他。如果我不爱这个人,无论他做什么我也不会觉得感动。”
第12章 ...
陆渐屿在国外待了两年,虽说不务正业,多少也喝进去一点洋墨水,钟意和他在设计风格的取舍上看法相同,整体沟通还算愉快
合同谈妥,陆渐屿没了再待下去的理由。钟意做庄做到底,客客气气地起身送客。
从客厅一路走到大门都不见牧鸿舟的人影,陆渐屿看到钟意左顾右盼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来气,刚有的一点好心情瞬间搅没了,憋着火道:“别找了,人早走了。”
钟意掩去眼中失落,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设计稿我这边半个月左右会做出来发到你邮箱,正好赶上秋招,建议团队里可以空出两到三个技术岗位,我们需要一些新鲜血液。”
话音刚落,虚掩着的大门被打开,牧鸿舟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个黑色的袋子,看见钟意和陆渐屿,他脸上有瞬间的尴尬。
钟意眼睛亮了亮,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问他:“你跑哪去了?”
“出去接了个电话。”
钟意连拉带扯,三两步把陆渐屿送到院子外:“OK有事发邮箱八小时内回周一再来找我拜拜。”
陆渐屿眼睁睁看着大门被关上,他站在烈日底下发了会儿愣,铁青着脸走了。
钟意回到客厅,牧鸿舟把那个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看着像是药,有的是一盒,有的是一瓶,加起来买了一大堆。
钟意走过去顺手拿起一瓶:“避孕药?”
牧鸿舟有些不自在地:“我不知道哪种比较好......就看着都买了些。”
男生去买这种东西比女生还尴尬,牧鸿舟顶着导购员痛心疾首的目光,险些在一整排琳琅满目的货架前看花了眼。他哪里知道避孕药还分这么多种,索性将价格中档往上的都买了。
结完账抓起袋子就走,走到药房门口还隐约听见店员在后面八卦:
“年轻人胆真大,连套都不戴。”
“买这么多!他是有多少个女朋友啊?”
“我就说吧,长得帅的没一个靠谱的!”
......
牧鸿舟闭了闭眼,把刚才公开处刑的画面从脑海中剔除出去,拿出手机挨个搜索,最后选了其中一盒,然后去倒了一杯热水。
钟意就着水把药吃了,握着杯子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一大堆药愣愣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