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叫妈也没用——一点萤
时间:2020-07-26 08:37:54

  明儿把这些糊好的交上去就跟街道办的大姐说不干儿, 王青青打定了主意后把装了火柴盒儿的纸箱推到靠墙的角落里放好,看了眼窝在炉子另一边儿靠背小椅上瞌睡得直点头的小姑娘,伸手把架在炉子火钳上的馒头片红薯片翻了一遍,确认几片馒头已经被烤得焦黄酥脆, 她拿起来递给了那直打瞌睡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了看她, 又看了看炉子上架着的红薯干, 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接那几片馒头片, 等把馒头片捏在手里,她又瞄了一眼王青青后迅速把一片馒头片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妈。”
  王青青捏起炉子上的红薯片塞到自己嘴里对她点点头:“吃吧。”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 一点儿一点儿小老鼠样儿啃手里的馒头片, 啃完了一片儿把手里剩下的两片塞到了自己罩衣的口袋里还颇为珍惜地抚了抚, 接着露出了一副极满足的神色对着王青青笑了笑。
  小姑娘这行为让王青青皱起了眉头,她伸手把小姑娘好容易才塞进罩衣口袋里的馒头片掏出来放到她手上:“放兜里招老鼠,全都吃完。”
  一听招老鼠,小姑娘遗憾地叹了口气把馒头片塞嘴里下三五除二啃了个精光。
  王青青盯着她吃完了馒头片,又拿起一个杯口掉了几大块釉彩的搪瓷缸给她倒了半杯温水,等她喝完,在脸盆脚盆里兑了热水,母女两个草草洗漱后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青青就把小姑娘裹成个球带在身边自己抱着纸箱出了门。
  “大元媳妇!”正在巷子口的公共水龙头下刷痰盂的一个矮壮大嫂热情地对王青青打招呼:“去街道办交火柴盒?”
  “嗯。”王青青微笑点头:“槐花嫂子今儿不上班啊?”
  “今儿有事儿我申请了调休,你们家孬蛋又跟大元去住宿舍了?”槐花嫂子望了一眼王青青家的房门,斑驳的红漆木门被一把大铁锁给锁得牢牢的。
  “嗯,这不又到十号了吗?家里快断顿了。”王青青苦涩一笑:“孬蛋跟了他爸去单位,好歹能混顿饱饭吃。”
  “要我说你们家大元实在是不会心痛人,那孬蛋跟他老子一样也是只顾自己的,只管自己吃饱不饿,白瞎你对他那么好了。”槐花嫂子手下不停,拿了一只芦苇头扎成的刷子在水龙头下反复刷洗两只粗瓷的痰盂。
  这痰盂其实就是尿盆,家家户户都没卫生间,晚上上厕所都是在痰盂或者马桶里,等早上再端到巷子外的公厕里倒掉,从公厕里回来,就顺手在公共水龙头下刷洗干净,好等晚上再用。
  “咱们铁西这块儿是离火车站远了些,可哪家上班的不是这么来回跑?你不是陪嫁了一辆自行车来吗?骑自行车顶多也就二十分钟,偏你家大元精贵,非要住宿舍,嘿,在单位里占了一个床位也就罢了,那菜票粮票全花到单位的食堂里去,他倒是吃得饱吃得好了,咋就没想想你跟二妞娘俩可还在家里饿肚子呢?他要是把他那份票证拿回家来,你们家至于每到月底就断顿不?”
  槐花嫂子刷完了痰盂也不急着走,把刷子放到一边儿对着王青青颇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数落她:“你呀!性子也太面了,我们家老赵要是敢这么干,我早把黄瓜架给他支起来了,你可倒好,他说什么你应什么,你就算自己能忍饥挨饿,也为二妞考虑考虑吧?你看看你们家二妞,跟个豆芽菜似的。”
  “槐花嫂子,你还不知道我们家大元吗?”王青青说着话眼圈就红了:“他可不跟老赵大哥一样那么好说话,这饭票菜票工资都领在他自己手里,他不给我,我还能上手去抢?这打我也打不过,骂我也骂不赢,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槐花嫂子看了眼王青青纤弱的身板,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老话儿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要是嫁错了人,那女人一辈子就毁了,男人再混蛋也得忍者,孩子都有了,还能跟他离了是咋地?”
  王青青腾出一只手掏出兜里的手帕擦了擦眼:“那嫂子你忙,我去把这点儿火柴盒交了。”
  “哎,大元媳妇,今儿东郊的窑店收莲花白(包菜)呢。”槐花嫂子压低了声音对王青青道:“我带你去,咱们捡点儿菜叶菜根回来腌了,今年你就不用买冬菜了。”
  “这,这感情好,只是我也没个车什么的,这我就是捡了,我也拿不回来啊。”王青青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小不点儿,再看看自己骨节暴突的手,对自己能拿回来多少菜叶菜根很是怀疑。
  “这你不用愁,你拿上两毛钱,跟我去路口的报刊亭里买两支卷烟,咱们去找货运部吴老二借上两辆三轮车,有了三轮车,捡了菜还怕拿不回来?”槐花嫂子每年都去东郊捡菜叶子,她对这套流程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哎,那谢谢嫂子了。”王青青连连道谢:“嫂子你等我把这火柴盒交了去,不然这买烟钱我可是拿不出来的。”
  “那你赶紧去吧,我还得吃早饭呢,等你交完了来我家找我。”槐花嫂子一挥手,王青青忙忙地夹着纸箱走了。
  一切准备就绪,王青青跟着槐花嫂子顺利地借到了三轮车,只东郊离城里实在不近,刚一出城就全是坑洼不平的泥土路,两人一路蹬着三轮到了目的地,王青青早已大汗淋漓了。
  “别脱袄,也别敞着怀。”饶是槐花嫂子身强力壮,也累得是直喘大气,她一边儿拿毛巾伸到衣服里擦汗,一边儿喘着气儿交代王青青:“赶紧把汗擦了,这被冷风一激,受凉感冒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没个三五块钱的药可是好不了。”
  被槐花嫂子这么一说,王青青也顾不得讲究了,赶紧学着槐花嫂子的样子,把毛巾伸进衣服里,把身上的汗擦了。
  王青青一边儿擦汗一边儿环顾四周,初冬的田野里空旷却不荒凉,广阔的田地被纵横交错的小路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块状,每一块儿的颜色都不相同,有些是黄土地的本色,有些是麦苗的嫩绿,有些就是莲花白的苍青了。
  槐花嫂子领着王青青把三轮车停到了一块儿已经被收割干净的菜地里,他们旁边儿的一大块地正在收割,带护栏的解放大卡停在地头的土路上,老乡们挥舞镰刀把一颗颗包菜齐根砍下,跟在他们后面的妇女先把外面几层老叶子剥下来,再拿菜刀把根部砍削几下修整干净。
  外面的老叶子去掉,莲花白就真正变得莲花一样白了,妇女们小心地把修整好的包菜放到箩筐里,等箩筐装满了,再由那力气大的汉子拿扁担担到路边,装到解放大卡上。这些菜会被运到周边几个城市里,成为市民们拿着口粮本才能买到的“冬菜”。
  “别愣着了,赶紧干活儿。”槐花嫂子催促王青青:“咱们离得近,又贪了三轮车的便宜,算是来得早的,这还有那没长成形的菜等着咱们捡,一会儿等人多了,别说这些,菜根菜叶都得靠抢才能捡得着。”
  竞争这么激烈的吗?王青青大惊失色,她拿起准备好的菜刀开始忙忙地干活儿,包菜根□□把带泥土的部分砍削了,扔进车里,稍微嫩一些的菜叶捡起来扔进车里,没包心的包菜也也砍下来扔进车里。
  王青青手脚利索,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捡了大半车,果然如槐花嫂子所言,慢慢得菜地里来捡菜叶的人越来越多,有骑自行车带着编织袋箩筐的,有推着独轮车的,有拉着架子车的,还有啥车也没有就拎着个麻袋来的。
  旁边儿收菜的老乡们也不管他们,间或偶尔议论一两句“城市里也不是哪家都过得舒坦”,“城市里那没单位的人得比咱们日子过得还差”。
  王青青低头不语,只眼疾手快地收菜叶,很快一车就装满了,她住了手,拿出用笼布包着的干馍给二妞掰了一块让她抱着啃,自己打开一个铝饭盒喝了两口透心凉的白开水,就开始去帮槐花嫂子的忙。
  槐花嫂子家人口多,菜捡得少了不够吃,她拿了一卷竹席竖起来围在三轮车上,生生把三轮车的运载能力提升了一倍有余,王青青给她帮手,两个人边聊便干,太阳刚刚开始西斜,就已经把三轮车都装满了。
  “咱回。”提前完成了任务,槐花嫂子心情大好:“你手脚倒是麻利,今儿有你给我帮忙,比往年快了许多。”
  “我也就剩这一个优点了。”王青青自嘲地笑。
  “哪能呢!你还有个最大的优点——长得好。”槐花嫂子在王青青的帮助下又拿绳子把竹席捆了一圈:“你说说你,凭你这可人疼的小模样儿,但凡是换个老爷们,就得把你捧在手心里疼,你说你怎么偏偏找了彭大元呢?”
  原主怎么找上彭大元的,这说来又话长了,内中又有许多不能为人道的隐情,王青青默默拉紧手里的麻绳,再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结。
  “哎。”捆好了车子,槐花嫂子靠近王青青神秘兮兮地道:“我恍惚听人说大元他那方面不行是不是?”
 
 
第227章 廉价的劳动力3
  槐花嫂子那压低的嗓音意有所指的表情, 让王青青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说的是彭大元“哪方面”不行。
  “不是。”王青青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事儿还有人传吗?”
  “你文静不爱扎堆, 你是不知道, 咯咯咯~”不知道想起什么可乐的事儿, 槐花嫂子笑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来:“你是不知道综合段的那群老娘们聚在一起多能侃,什么话都敢说。”
  王青青不搭她这茬话,微微一笑把二妞用一根长围巾裹在胸前:“嫂子, 天儿太冷,咱回吧!”
  “回。”槐花嫂子笑够了,拿毛巾掸了掸三路车座上的土, 偏腿往上一骑:“咱回!”
  等两个人回到家里, 也就下午三四点的功夫,两人把捡来的菜各自卸在家里, 又相约一起去还车, 槐花嫂子很高兴:“今年有你跟我一起,比往年快了不老少,明年我还带你去,我四姨家的儿媳妇就是窑店的, 每年她们娘家收菜她都会跟我说一声。”
  “那我先谢谢嫂子了。”王青青牵着二妞跟在槐花嫂子身后往家走:“我对怎么腌小菜很有些心得, 等我家的菜腌好了, 我给嫂子送点儿, 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王青青这话不是吹牛,在童养媳的恶婆婆那个世界, 原主田青带着儿子小壮卖了一辈子早餐, 她们摊位上提供的小菜都是田青自己腌制的, 王青青穿过去后也带着小壮卖了半年多早餐,对各种小菜的腌制可以说是胸有成竹。
  “是吗?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槐花嫂子没把王青青的话当一回事儿,她婆婆每年都会腌咸菜,好几十的人了,手艺还能比不过苗青青这个小年轻?
  王青青回到家里先把蜂窝煤炉子的进风阀打开,又换了一块儿煤球,再把小铝锅内接了半锅水坐到炉子上,掀开粮瓮上沉重的木头盖子,看着瓮底那可怜的一捧玉米面糁皱紧了眉头。
  大概是她在粮瓮旁边儿站的太久了,小小的二妞从炉子旁挪了过来,两只手扒着瓮沿踮着脚往里一瞅,立刻发出一声疾呼:“没了!”
  粮瓮里没粮了就意味着要饿肚子,二妞揪住王青青的衣摆惊慌道:“妈!”
  “没事儿。”王青青淡定地拿小碗把瓮底那一捧玉米面舀出来一半儿:“妈有钱,家里还有红薯。”
  二妞抬头去看房梁上挂着的装红薯干的布袋子,袋子扁的可怜,二妞忧虑地叹了一口气回到炉子边儿坐下了,粮食不够吃的时候人还是不要经常活动的好,越动饿的越快。
  从今天捡回来的菜叶子里捡了几片嫩叶切碎炒了,说是炒,其实约等于煮,因为家里的油早就吃光了。
  母女两个就着水煮包菜叶各喝了一大碗玉米糁糊糊,二妞一边儿喝糊糊一边儿对王青青道:“孬蛋哥说单位食堂里有煮鸡蛋,还有肉。”
  “妈过两天也给二妞买。”王青青安抚小姑娘。
  “妈骗人。”二妞并不信王青青的话:“咱家没有肉票。”
  王青青瞪着二妞,这么小的孩子都这么难骗了?她假笑:“下水不要肉票。”
  “不要肉票的都被杀猪的自己买了。”二妞认真地教导王青青:“咱跟杀猪的没亲戚,他们不会卖给咱们的。”
  王青青心累,不想再搭理她了,拿筷子一指二妞的饭碗:“喝你的糊糊!”
  大约是看出了王青青心情不好,二妞遂也不再多话,喝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碗糊糊,又缩回到炉子旁边的靠背小椅上了,要是出去跑着疯玩,没多大会儿功夫这碗糊糊就能全消化了,到临睡觉时就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直坐着不动,这碗糊糊能坚持到晚上睡觉,等睡着了也就不觉着饿了。
  每个月都要经历这么几天挨饿的日子,二妞自己总结了一套对抗饥饿的办法。
  吃完晚饭王青青开始腌菜,先把大陶瓮翻出来刷洗干净用开水里里外外烫过,再把自己捡回来的菜清洗干净切碎,条件简陋,也没有什么得用的调料,王青青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腌制。
  拿粗盐干辣椒把切碎的菜拌匀装到陶瓮里去就算得了,齐腰高的陶瓮,装了满满一瓮,装好了菜,在上面压上一块儿脑袋大的石头,这菜就算腌好了,这天气,放上一星期大约就能达到最佳口感,有了这一瓮碎腌菜,这一冬天不愁没菜吃了。
  解决完了菜,王青青坐到炉子边儿陪着二妞发呆。家里没口粮了,这是大事儿,今儿才十号,而每个月的口粮发放日则在十八号,去掉十八号当天和今天,也还有整整七天,家里剩下的玉米面和红薯干最多够吃两天,那剩下的五天怎么办?饿肚子?
  还是像原主苗青青一样,把剩下的粮食平均分成七份,把每天那份粮食熬成清可见人的汤水,吊着命硬撑过去?
  想到原主过的日子,王青青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现在社会大环境不比前几年那么困难了,虽说大家都穷,家家都困难,可好歹不是那种动辄就会饿死人的年代了,原主苗青青家孩子少负担轻,还有一个正式工,要说怎么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原主会落到这不堪的境地,全怪她当时太年轻。
  原主苗青青出身在这个时代来说很不错了,爹妈都是铁路工人,端的国家铁饭碗,家里就一个大她五岁的哥哥,从小也是被父母如珠似宝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姑娘自小学习就好,
  他哥哥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家了,苗父苗母却没有那重男轻女的观念,放出话去:“闺女要是愿意读书,她读到啥时候我们供到啥时候。”
  得了父母支持的苗青青就潜心在学业上,每次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很是给苗父苗母挣了些脸面上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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