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叫妈也没用——一点萤
时间:2020-07-26 08:37:54

  在这乱世,单有钱可算不上一号人物,有人有枪才能算作一方势力。
  大盛昌的女少东弄来的这批洋枪足以拉起一支队伍来,以后在津门地界的各租界之外,这大盛昌可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强了,面对此等人物,饶是那朝廷官员,也不由得低下了倨傲的头颅。
  枪械到位,王青青抓紧了保安队的组建工作。
  叶家父女都不是苛刻的人,大盛昌的工资福利一向是业内领先,但凡是能进大盛昌工作的人,就没有想着往外跳槽的,对比其他纱厂,大盛昌的员工是忠心度最高的。
  尽管如此,王青青还是仔细甄选过才确定了保安队的成员名单,被她选出来的人基本都有别的亲人在大盛昌工作,同一个家庭有多个成员是大盛昌的员工,这样的人对大盛昌的归属感和忠心度会更高些。
  保安队刚刚筹备完毕,新厂房的建设就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了,那大混混刘贵希果然不肯善罢甘休,带人前来闹事了。
  那洋人的经纪行聘请的也是中国经理人,这经理人倒是也养了三五个打手,可这几个打手比起刘贵希的社团来,就显得特别不够看了。
  三四十个穿黑衣短打的汉子拿了包铁的木棍,冲到工地上就是一顿打砸,洋行的经理人在打手的护卫下逃窜了,被聘请来建房的中国工匠们挨了这群混混们的一顿好打。
  等王青青得到消息带着新成立的保安队赶过来时,整个工地已经被祸祸得不成样子了,王青青铁青着脸对天放了一枪,巨大的声响震慑了这群黑帮混混,一时间倒是令得他们全停了下来。
  “全都给我滚!”王青青握着手|枪对准了刘贵希。
  “滚?”刘贵希上前几步对着王青青冷笑一声道:“叶小姐说得未免也太容易了些!我这兄弟们出门一趟不容易,只要叶小姐肯出三十条小黄鱼儿,刘某人自会告辞,如若不然,叶小姐这工地是别想再开工了!”
  王青青听完他这话,一言不发抬手对准他就是一枪,枪响过后刘贵希大腿上血流如注摔倒在地,众混混们围拢上来扶起了他,齐齐后退几步个个惊疑不定地看着王青青。
  这群混混包括刘贵希在内,全都没有想到王青青居然胆敢一言不合就动手,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些大家闺秀个个温婉贤淑,看到杀鸡杀鱼都会面露不忍地用帕子捂住嘴转过身去,这大盛昌的女少东怎么回事?竟全然都不像一个女人的样子。
  “滚不滚?”王青青冷着一张脸询问被几个手下搀扶住的刘贵希。
  刘贵希疼得额头冷汗直冒,他强自支撑着甩开了几个手下站直了身体,哆嗦着手把自己的上衣一把脱了下来。
  脱了衣服的刘贵希把毫无准备的王青青给吓了一跳,只见这家伙身上到处都是新旧不一的伤疤,两条胳膊上还各有两两对称的孔洞,委实算得上惨不忍睹。
  “叶小姐,刘某人吃宝局(3)出身,多重的伤我没受过?”他指着自己胳膊上那些两两对称的孔洞对着王青青露出一丝狞笑:“烧红的铁钎子穿进去,刘某人也不带眨一下眼的。”
  说完了他拖着血淋淋的伤腿朝前走了几步:“今儿不管叶小姐放几枪,我必定一声不吭,只要我哼一声,我的兄弟们最是守规矩不过,自会退走,如若我一声没哼,那不管兄弟们啥时候再来,叶小姐都得好好招待!”
  他说着话又往前走了一步大声喝道:“叶小姐!请吧!”
  王青青被这个无赖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怪道津门人把混混当作第一害,就他们这“吃”各种局就委实令人厌恶至极。
  比如这混混想去酒楼白吃,就点上一桌子菜,吃完了只管招呼掌柜的一声,就躺倒在酒楼门口护住头颅和裆部,任经营酒楼的商家殴打,直到将双臂双腿打断为止,如若在此过程中挨打的这位混混叫疼了,那就算“栽跟斗”了,以后再不能来这家酒楼闹事。
  如若他一声不吭挨完了打,那就算是“卖味儿”了,以后这混混再来这家酒楼吃白食,商家绝不能拒绝。因此上,但凡是被他们看上的商家,竟是只能接受,推脱不得。
  商家不想被白吃,必是下手极狠,这其中以宝局赌坊为最,这刘贵希既然能在“吃宝局”这档口混出来,那必定是个狠角色。
  王青青苦恼无比,如若她一枪要了这刘贵希的命,倒是不虞官府找她麻烦,刘贵希那帮子手下绝不会报官的,但那刘贵希却算是在大盛昌卖了味儿,是以那群人也会就此赖上自己,三不五时就得上门搅扰,委实令人头大。
  打哪才能令这刘贵希疼得叫出声却又不至于要了他的狗命呢?王青青拿枪对着脸色惨白的刘贵希比划来比划去,一时难以决断。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另一行七八十人缓缓靠近了工地。
  王青青一看这群人同那刘贵希一伙儿人一般无二的痞气,顿时心里一惊,前门狼未去,后门又进虎,她不由得暗叹一声真是倒霉透顶。
  这群人的到来把那刘贵希也给吓了一跳,他咬紧了牙关忍着腿上的剧痛对着来人道:“张三爷,今日怎地如此好兴致,舍得出门逛一逛了?”
  “呵呵,刘把头好威风。”那干瘦的张三爷对着刘贵喜打了个哈哈道:“我要是再不出门,刘把头的尿就要呲到我张某人脸上了,我哪里还能在家坐得住?”
  张三爷的话令那失血过多的刘贵希青白的脸色更添一层死气,他咬紧了牙关:“怎地?张三爷今日是要同我刘某人过不去了?”
  “这话说得。”干瘦的张三爷瘸着腿儿往前走几步到了刘贵希跟前扶住了他的胳膊:“这大盛昌本是我吃饭的钱挂儿(4),刘把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来分兄弟碗里的吃食,怎地还叫我同你过不去?是你想同我过不去吧?”
  “大盛昌是三爷你的钱挂儿?”刘贵希疑惑地道:“我怎地从来没听说过?”
  “你入行才几年?难不成我还得告知你一声?”张三爷说着又是呵呵一乐:“如果刘把头不信,那也没关系,咱照着道儿上的规矩来,是铺家伙儿还是抽死签(5)都由你,张某奉陪到底。”
  张三爷的话令刘贵希沉默不语,别看这个张老头又干又瘦,却委实是个狠角色。
  这张老头是脚力(6)出身,别的混混要“吃局”都是去找那些个大商号,偏这张三,他吃皇粮!
  津门是个码头城市,港口众多离京城又近,是以许多给皇家送粮食的船队都会路过津门。
  这张三领着一团的脚力就找到了那押粮官,开口就要一万斤粮食,那押粮官极是爽快,装了一万斤粮食的大车从那张三腿上压过去,一条腿儿血肉模糊都看不出形儿了,那张三却爬起来站好了一声未出。
  至此这支押粮队每到津门都得给张三留下一万斤粮食,张三也因此一炮而红,在津门地界打响了名头,得了个爷字辈儿的称号。
  敢跟官府叫板的混混头子不多,张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津门地界得有一半儿的脚力受他辖制,面对这样一个人,饶是狠辣如刘贵希,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刘贵希带着人退走了,王青青摆弄着手里的勃朗宁对着那张三爷微微一笑:“三爷此来,想是要吃大盛昌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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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ew 98a(1):Gewehr 1898。德国毛瑟兄弟在1898年设计完善的双排弹仓和旋转后拉式机枪,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国军队的制式□□,毛瑟□□及其变形枪种几乎是世界范围内的标准陆军装备。
  大家耳熟能详的Kar98k就是1935年德国在此款枪械的基础上改进而来的。(实际上这款枪使用的是7.92毫米口径的子弹,喂!光子你怎么回事?)我爱吃鸡!狗头保命~~
  Webley Revolver(2):韦伯利转轮手|枪。英国枪械设计师菲利普.韦伯尔设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是英军及其殖民地军队的制式手|枪。
  吃宝局(3):混混们儿会去各个酒楼饭庄妓院烟馆伸手白拿要份子,这种行为被称为“吃”,宝局指赌场,吃宝局指到赌坊里面要求白拿份子钱。
  钱挂儿(4):已经被混混选中且“吃”过的商家。
  铺家伙儿还是抽死签(5):铺家伙,指双方拿刀具互殴。抽死签,用抽签方式决定谁去玩儿命。
  脚力(6):搬运工人。
 
 
第141章 白月光?馊饭粒!9
  对于王青青的询问, 那张三爷哈哈一笑不答反问:“叶小姐,大盛昌成立自今, 也有四十余年了,这四十年来, 还从未有人上门“吃局”吧?”
  “虽说来得晚了点儿, 可今儿这不就来了吗?”王青青皮笑肉不笑也打了个哈哈。
  “叶小姐年轻气盛。”张三爷嘿嘿一笑:“您抽空打问打问, 自打张某人我来到津门卫,这些个要从码头走货的商号, 哪家不被抽份子?”
  张三爷的话令王青青悚然一惊, 细一翻原主的记忆, 果然大盛昌由始至终从来没被人吃过局, 在码头也未被人抽过份子,在这混混横行的时代,大盛昌的待遇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这却是为何?
  “难道, 我大盛昌得了三爷庇护?”王青青又翻了一遍原身的记忆,她确定原身的记忆里没有眼前这个老头,换言之,原身压根不认识这个张三爷。
  既如此,吃遍半个津门卫码头的张三爷, 为什么独独放过了大盛昌呢?
  “然也。”张三爷露出他那招牌呵呵笑:“大盛昌的货在码头上装卸,折损向来极少, 叶小姐, 是也不是?”
  时下商号把货物运送到码头周转时折损多, 多半都是这些负责运送的脚力捣鬼,货物到了他们手上,折一成是运气好,折两成是正常现象,折三层的也不是没有,甚至故意给商家焚烧了或者浸水,导致商家一批货全损的情况也偶有发生。
  这些脚力如此可恨,商家却也不敢反抗,否则自家货物连码头都进不去,这些脚力抱头聚团,形成一个个团伙,一个团伙霸占一个或几个码头,连朝廷的货船都要任他们盘剥,更何况是普通的商号呢?那必定是认栽了事儿。
  大盛昌却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滋扰,王青青神色凝重地点头:“确实。”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自古达官贵人就看不起我们这些靠下九流行当谋生的人。”张三爷冷笑一声:“哼!我们要是有那上九流的出身,谁还会去做下九流的行当?”
  “这世人不肯给我们一个公平,可我这心里自有一杆秤。”张三爷看着王青青道:“自打四十年前我进了这脚行,打过交道的雇主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唯有寥寥数人把我们这些脚力当个平等的“人”看,大盛昌的叶老爷就是其中之一。”
  “叶老爷尊重我们这些苦哈哈,把我们当个“人”平等对待,他出了钱,我们就好好给他扛活儿。”张三爷脸上浮起一丝讥笑:“那些把我们当牛马牲畜的,我就好好给他尥蹶子,畜牲么,哪能听得懂人话?”
  王青青望着眼前这拧巴又倔强的干瘦老者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上九流看不起下九流,可上九流之间也有士农工商的划分,他想在封建王朝中寻求阶级平等,这又怎么可能?
  “多谢张三爷。”王青青郑重地给这张三爷行了个抱拳礼:“大盛昌四十年来的太平日子,多赖三爷庇护,这份情叶某领了,三爷若有所求,但讲无妨。”
  “所求?”张三爷上下打量了王青青一眼道:“张某人看顾大盛昌,不过是心悦叶老爷的为人,我对大盛昌并无所求。”
  王青青对这位处于革|命思想萌芽状态的张三爷很感兴趣,忍不住出言相邀:“三爷大义,叶某感激不尽,今日晚间鸿运楼叶某做东,请三爷并诸位兄弟赏脸赴宴。”
  “免了。”张三爷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王青青:“叶小姐大家闺秀,还是少同我们这些下九流打交道的为好。”
  “三爷何必妄自菲薄?叶某不过一介商户,算得什么大家闺秀?你我同样生而为人,理当平等相交,三爷以为如何?”王青青极力游说这个张三爷。
  “且算了吧!”张三爷仰头对天长叹一声后望着王青青:“等哪天这世道没有上九流下九流的区别了,张某愿与叶小姐把酒言欢。”
  这是一个深受阶级不平等困扰却又谨守阶级划分的人,自尊又自卑,矛盾已极。
  张三爷拒绝了王青青后不待她有所反应,一挥手道:“走!”
  他带来的那群人静默不语,跟在瘸腿的张三爷身后缓慢移动,此时从人堆儿里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站到王青青面前两眼闪闪发亮地看着她:“叶小姐你别怕,我长大了也会是大混混,我会保护你的。”
  王青青吃了一惊,她看着这个有点眼熟的孩子迟疑地道:“你是那个……卖枣子的小孩儿?”
  “嗯嗯嗯!”小孩儿点头如鸡啄米,他从兜里掏出了两块儿站洋放在掌心让王青青看:“这是你给我的。”
  “那你怎么在这里?”王青青看着眼前刚及自己腰高的孩子诧异地询问:“你这么小,难道也做脚力吗?”
  “我两个哥哥在三爷跟人争码头的时候抽死签跳了油锅。”小孩儿红了眼圈:“三爷说从今往后他养着我跟我娘。”
  抽死签?跳油锅?这些,或许就是这孩子未来的命运!
  王青青心底一痛,她紧紧握住了这孩子的肩膀:“我养你跟你娘,你不要去做脚力。”
  小孩摇摇头,摇掉了一颗眼泪:“我两个哥哥给三爷卖了命,三爷养我们是应当的,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怎么能让叶小姐养我们。”
  “你两个哥哥都去了,你娘该多伤心?”王青青蹲下来看着哭红了眼圈的小孩:“做脚力混混太危险了,万一你有个好歹,你娘还活不活了?”
  “谢谢叶小姐。”小孩儿拿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三爷的承诺是我两个哥哥拿命换来的,我一定要呆在码头上。”
  这孩子倔强得令人心疼,王青青也红了眼圈,她握住孩子脏兮兮的小手:“你听话,跟我回去,我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不,我就呆在码头上哪儿也不去。”小孩儿灵活地一扭挣开了王青青的手倒退着走了几步:“我叫石臼,叶小姐你要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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