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陆冽睁眼,想和她说些什么。
办公室的门却被周朝朝轻轻关上了。
门外传来她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
陆冽本来很困的,莫名没了睡意。
他将腿放下来,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
又拿起打火机,打了下火,没燃,又没了抽的心思,心里烦郁得很。
他将烟和打火机随意扔在桌上,起了身,走到窗边,正好能看到楼下周朝朝离开的身影。
路灯洒下些微弱的橘色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陆冽久未打理的头发搭在额前,稍微遮住了眸眼,看上去有些颓废。
他双臂环抱,锋利眉峰皱起,稍微抿唇,视线定格,薄唇动了动。
“丫头,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晚点儿再放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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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31:晋江文学城
时间已是深夜, 外面的风依旧燥热。
许是跟在陆冽身边久了,周朝朝觉得自己最近走路的速度都变快了,往常走到地铁站要花个十分钟,现在走到地铁站, 只需要花个六七分钟。
十点多快十一点, 地铁站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她过了安检, 掏出地铁卡进了闸, 包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起了。
周朝朝边走边从包里掏手机, 拿出来看了眼,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下, 还是接起来。
“喂,请问你找谁?”
那边有点吵, 信号也不好,卡了好几分钟周朝朝才听清了。
“姐, 借我点钱。”
声音很熟悉,是她堂妹周媛的。
自从上次去酒吧找过她后,周媛就换了手机号码, 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
周朝朝微微一顿,问:“要多少?”
“三千。”她声音里有祈求。
周朝朝立刻转身:“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周媛犹豫了很久, 还是说了一个地址。
“晋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你病了?”周朝朝尝试问更多信息。
周媛否认:“没。”
“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医院?”
许是周朝朝问得太多,周媛的有些不耐烦了:“我把一个女的打了, 要赔医药费,姐,你到底借不借?不借就别问了。”
她很不客气,早已经不是小时候巴巴跟在她身后叫“姐姐”的纯真小女孩了, 周朝朝怒火中烧,但她压抑住了心中火气,回道:“等我二十分钟,我把钱给你送过来。”
周朝朝说完出了地铁站,站在路边打了出租车。
她上了车,靠在车窗上,心里乱的很,一直想着等下见到周媛了要说些什么。
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二十分钟一晃而过,车在晋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停下,周朝着下车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天空,被城市霓虹染成淡红色。
周媛就在医院门口的大树下等着她。
她穿着背心热裤,长卷发随意披在脑后,浓妆艳抹,假睫毛黏了一层又一层,眼线也浓得很,眼角还有青紫色伤痕。
她嘴里叼了一支烟,背着光,周朝朝看不清她脸上神情,只能看到她举手投足的风尘味。
周朝朝想到她三个月前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周媛,还穿着一身校服,扎着马尾,面孔纯净。
周媛率先看到了周朝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钱呢?”
周朝朝眉头紧蹙,声音清冷,回答:“还没取,附近的银行在哪?”
周媛听了这话,掸落烟灰,走到周朝朝前面,说道:“旁边有ATM机,我带你过去。”
周朝朝回了个“好”字,跟在她身后往前走。
她问周媛:“为什么打人?”
周媛轻笑一声,理直气壮:“那女的抢我客人,我能不打她吗?”
“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
“打了人你反而还要赔更多钱,你觉得划算吗?”
周媛呵了声:“那又怎样,赔钱我也得让那女的吃教训,小biaozi抢我业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周朝朝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她语塞很久,走到了ATM机前,取了5000块钱给周媛。
周媛接过,回了三个字:“谢谢姐。”
“我们聊聊吧!”周朝朝终于开口。
周媛手脚麻利,很快将钱塞进包里,心情不错,问她:“聊什么?”
“找个地方,请你吃个饭。”周朝朝声音冷静。
或许是拿人手短,周媛没有拒绝,她也没有立场拒绝。
深夜,开门的店并不多,周朝朝随意在路边找了家小饭馆,拿起菜单,点了份饭,又将菜单递给周媛,问她:“你想吃些什么?”
周媛低着头,脸上带笑,期间一直在给人发语音,声音娇娇嗲嗲的,偶尔撒娇偶尔嗔怪,顿了好久才抬头:“我不吃,我大晚上不吃东西,我减肥。”
周朝朝盯了她很久,又好声好气问:“喝点什么?”
“白水就好。”
饭上来了,周朝朝吃了几口,食之无味。
她终于抬头:“周媛,和我谈谈。”
周朝朝目光锐利,紧紧缠绕着她,周媛这才放下手机,不耐烦地叹气:“聊什么?你不会又要劝我回去复读书吧?”
“是。”
周媛瘪嘴:“可放过我吧!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完完全全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从小到大都不是读书的料,回去读了也考不上大学,我现在只是陪酒,又不陪人睡觉,来钱快还轻松,有什么不好的?”
“环境是最能腐蚀人的心智,你现在能坚守底线,以后呢?”
周媛没说话:“就算腐蚀了又能怎样,我自己快活就行了。”
“如果你不想读书,至少可以找一份正经的工作,而不是在夜场浑浑噩噩。”
周媛嗤笑,“正经工作?我高中都没毕业,能做什么正经工作,是去端盘子刷碗还是超市里当售货员?”
周朝朝眸眼中有哀伤有惋惜:“你看,你把自己能走的路都堵死了。”
周媛有些激动,声音尖利:“我不想再过之前的苦日子了,我就想赚钱自己花,不管是以什么方式,我就想轻松自在,不行吗?你别仗着比我大几岁就是以长辈口吻教训我,烦死了!”
“我不是教训你,我是……”
“不是教训是什么?”她话没讲完就被周媛打断,“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爱听,我的事情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今天的钱我过几天就还你行了吧!”
“不用了。”周朝朝声音很冷。
她脸色很差:“那你还想怎么样?”
周朝朝神情愠怒,沉默很久,终于起身。
“我说服不了你,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下去,我能做的都做了,你以后的生活如何?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同时我希望你也不要再联系我了,”她说完转身,最后看了周媛一眼,“好自为之吧。”
周朝朝说完结了账,头也不回走出了那家小饭馆。
离开前周朝朝还朝后看了一眼,玻璃门里,灯火尽头,周媛依旧坐在那里,低着头,周朝朝看不清她脸上表情,也根本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风还是很热,却吹得周朝朝有些冷
不管周媛怎么想,不管今后发生什么,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32章 chapter/32:晋江文学城
回了家, 周朝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热汗濡湿发尾,腻在脸颊上和脖颈里,很难受。
昨晚也没洗澡, 白天还去情人谷底用手挖过尸体, 周朝朝想到这里,稍微偏头, 手指捏起衣角嗅了下, 汗酸味扑鼻而来。
她进门的动静不小, 蒋女士睡眠很浅, 自然是被吵醒了, 她穿着睡衣,起身推开门, 眯起眼睛好让自己能迅速适应客厅里的亮光。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十点多的时候不是给我发消息说在回家的路上了吗?”蒋女士语气里有责怪意味, 声音却是有气无力的,说着也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周朝朝放下水杯,怕蒋女士担心, 没说自己去见了周媛这事,只说:“队里临时有点事, 又忙了一阵。”
蒋女士听着叹气,转身出了厨房,嘴里唠叨着:“女孩子家的, 非要从事这个,又危险又劳累,你说当初听我的学中文多好,像我一个当个老师……”
这话蒋女士常说, 周朝朝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她不服气地反驳:“学中文还不如听爸的去学考古呢。”
蒋女士一听这话就梗着脖子瞪大双眼,语气不屑得很:“考古有什么好的?风吹日晒,十天半个月都不着家……”
周朝朝见她又唠叨起来,迅速打断她又转移了话题:“妈,你明天早上不是还有早自习吗?赶紧睡觉吧,我也要去洗澡了。”
蒋女士在这个话题上终于闭了嘴,打着哈欠,进房间前还是叮嘱了一声:“你洗完澡也早点睡觉。”
“知道了。”周朝朝说着将晒干的睡衣收下来,关上阳台的玻璃门,然后走进浴室。
时间很晚了,她困得很,澡洗得很快。
她擦干身上的水,没立刻将衣服穿上,而是走了几步,站在镜子前,看着氤氲着水汽的镜面,以及镜子里那个属于自己的不真切的身影。
周朝朝又伸手擦掉镜面上的部分水雾,镜中面容终于清晰了起来。
她双手撑在洗脸台上,抿唇,眼中透出股子倔强。
不管蒋女士如何抱怨,她始终坚信,自己走的这条路没错。
夏日,天亮得极早。
周朝朝一早就起床了,洗漱完在冰箱随便拿了点面包就去了刑侦大队。
刚上二楼,便在走廊尽头的窗户那里见到了陆冽,他懒洋洋倚在窗边,微昂起头,神情有些不可一世,刘泰山站在他旁边,两人嘴动着,好像在说事情。
周朝朝抬腿直接走了过去,她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说道:“陆队,早上好。”
刘泰山挤眉弄眼,急不可耐提醒:“朝朝小美女,我呢?”
周朝朝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刘泰山身上,她红唇微张,说:“刘法医……”,后面的“早上好”三个字都到了喉咙口却没说出来。
因为被陆冽不耐烦地打断了。
陆冽面容冷峻,看向嬉皮笑脸的刘泰山,沉声:“你还汇不汇报了?”
“陆Sir,你急什么嘛?等朝朝小美女和我道早安再汇报也不迟啊!”
陆冽的神情冷了几个度。
刘泰山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股来自陆冽的莫名其妙的低气压,也不嬉皮笑脸了,忙不迭地回答:“我汇报我汇报,陆Sir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怪吓人的。”
他稍微正色,开始汇报第三位受害者的尸检结果。
“这位死者,我根据骨盆耻骨颅骨下颚骨等判断,确认为女性,年龄在30岁左右,死亡时间一年,死者由于被深埋在情人谷那种湿润缺氧的土壤里,身体出现局部性尸蜡现象,值得庆幸的是,这很大程度上保留了身上的伤痕。腹部,大腿内侧还有手臂上都有扭打伤痕保存下来,但死因和第二位死者的有所不同,这位死者颈部有勒痕,是被人勒住脖颈窒息死亡,脸部也没被凶手烧毁,肌肉组织中也没有毒素,不过脚上同样被钉入桃木,还有,牙齿上有黄垢,是抽烟的。”
“DNA检测结果怎么样?”
“已经送去宋贺那里进行DNA匹配了,结果还没出来。”
陆冽看了眼周朝朝,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稍微皱了下眉,冷声吩咐:“你去技术组催下DNA匹配结果。”
“好的,陆队,我马上就去。”
她说完转身快步往技术组走去,陆冽等她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才挪回视线,却发现刘泰山笑得不怀好意外加一脸探究看着自己,他神情凛冽,没好气:“看我做什么?”
刘泰山是个人精,也很会察言观色,又和陆冽共事多年,一眼就看穿了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陆冽情绪有变。
他试探性叫道:“阿陆,小陆陆,陆Sir?”
陆冽不耐烦,瞪了他一眼,厉声:“你吃错药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直截了当,“你有心事。”
陆冽站直,语气不屑:“案子没破,我心里的事多着呢!”
刘泰山摆手:“不不不,不像案子的事,你有别的心事。”
陆冽冷声否认:“没有。”
刘泰山还想问些什么,却被陆冽打断:“详细的尸检鉴定书什么时候能送到我手上?”
“别急嘛,小袁正写着呢!”刘泰山很快回到案子本身上来,“陆Sir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不简单方便得多吗?”
陆冽左手伸进裤兜,拇指轻轻摩suo食指上的厚茧,面色凝重,问:“这位死者,有过流产痕迹吗?”
这个问题倒让刘泰山犯了难,他手伸到脑后挠了挠,摇头:“这问题还真就难倒我了,这个……这个真的难检出来,毕竟死了一年左右,尸体部分都白骨化了,更别提内脏了,流产痕迹看不太出来,但能确定一点,这位死者没有生产过,死前也没有被性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