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妙莲勃然变色,面容瞬间变得苍白,她怔怔地忘了反抗,甚至连问一句他为何会知道这个秘密的胆量都没有,魏王在她耳边亲了亲,轻笑:“我们为何不联手,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上呢?”
他说着,像是蛊惑,又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的意思很明确,在开口第一句话时就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是她太自大了,竟然被人抓住了最致命的把柄。
可她若为权利生,今日必当心死,全力逢迎取悦他。
姚妙莲闭上双眼。
子时刚过,姚妙莲忽然从梦中惊醒,郑歆闻声赶来,将灯火点着,担忧地看着她:“娘娘做噩梦了?”
姚妙莲抓着被子,转头看到寝殿之外的那个凤座,眼前便浮现白日里的荒唐,顿时觉得腹中恶心,扶着胸口干呕几声,郑歆见状,紧忙伸手顺她后背。姚妙莲眼中含泪,握住郑歆的手,愤恨又绝望:“阿嬷,是我做错了吗,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她只不过不愿放下手中的权力,为了能够垂帘听政,不落人把柄,她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从来不做出格的事,甚至心中那个人,都妥善安放好,不敢逾矩,却在今日被赫连嵘毁于一旦。
还是以一种近乎侮辱的方式。
那她一直以来谨守本分还有什么意义?
“娘娘,你不该这么想。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择手段乃是常理,手握大权的是娘娘而不是他,娘娘何不换个角度想,不是魏王威胁了娘娘,而是娘娘利用了他。”郑歆在她旁边劝说。
姚妙莲脸色几度变幻,想起赫连嵘曾亲吻她,她便翻江倒海得难受。
她忽然抓住郑歆的胳膊:“你让亦清入宫来,现在就让他入宫!”
郑歆面露苦色:“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了,宫里也落锁了,而且无理由宣召外臣入宫,会遭人闲话的。”
“就说皇上害了风寒,要他入宫守着,不管什么方法,快去!”姚妙莲疯了一样,推着郑歆身子,无法,她只好出去下令,快到丑时,谢九桢才姗姗来迟。
明明是说皇帝感染风寒,郑歆却将他带到了昭阳殿,还避开了其他宫人。
谢九桢一身玄色锦袍,融于浓浓夜色,手上提了一盏灯,灯光照得前身发烫,他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殿门忽地被关上。
窗前月下有道落寞倩影,青丝垂下,白衣宽袖凹显腰身,谢九桢放下灯盏,眸中深色幽幽。
女子忽然转过身来,看到他伫立在那儿,眼中一亮,快步走了过来,在快要相碰时,谢九桢让开身子,动作干净利落,脸上仍是没有任何神色。
他好似不知道姚妙莲的用意,弯了弯身:“太后半夜召见,所为何事?”
既然没见着皇帝,他已经知道那多半是个借口了。
姚妙莲见他闪开,眼中几分错愕,可又一想,自己什么都不说便行此举,怕是将他吓到了,遂整了整脸色,柔情脉脉地看着他:“亦清,你可还记得当初的那些日子?”
“先帝还是太子,你为太子伴读,我们一起在翠松堂听先生讲经,我只是小小女侍,有幸跟随服侍太子,那段日子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像个满怀心事的少女,眼中含笑,说起旧日光景脸上都是喜色,暗示中带着期待,盈盈望着对面的人。
可谢九桢始终垂着头,不曾把她的神色放在眼里。
姚妙莲眼眸一颤:“亦清,你是不是怪我,当初选择了先帝而不是你?”
她上前一步,手快要抓到他,谢九桢却向后退,看在姚妙莲眼里,像极了因心中不忿而导致的疏离,不忿的话,是不是证明他心中还有她?
“亦清,你若心有不甘,现在也为时不晚,先帝已经故去,彻儿还小,如今是我姚妙莲独揽大权,你为当朝太傅,整个大胤都攥在我们两个手中,就算我们做什么,又有谁敢指摘呢!”
姚妙莲大声说道,眼中满是狂妄,再也没有方才的纯真烂漫。
谢九桢本是垂着头,忽然抬眸,眸中被霜色侵染,好像能一瞬间将人看破,姚妙莲一怔,被他的眼神吓到,向后退了一步。
“太后娘娘似乎对臣有些误会。”
“误会?”姚妙莲眯了眯眼。
“臣从未对娘娘有过任何企图。”谢九桢直起身,深邃的眼眸里不见任何波澜,仿佛在说一件跟他毫不相关的事。
姚妙莲脸色有些难看:“当初,你对我那么好……若不是求而不得,你为何答应娶了跟我长得那么像的晏氏女?”
“难道,不是娘娘下的懿旨吗?”谢九桢竟然笑了笑。
“你可以拒绝。”
“臣为何要拒绝。”
姚妙莲一怔,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这么无情,心中一急,她道:“亦清,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只是……知道陪不了你,所以才将她放在你身边,做个念想,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魏王殿下今日在昭阳殿留了许久,臣可以问问,殿下同娘娘都说了什么吗?”
姚妙莲脸色一僵,所有的话都已经说不出口。
谢九桢不再多言:“臣告退。”
他问完问题之后不求回答,转身便走,如此干净决然的举动让姚妙莲措手不及,所有旖念都消失不见,她忽然开始恐慌。
昭阳殿一定有他的眼线。
而他不求答案,是因为心中已有答案,莫非昭阳殿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握在掌中吗?
她固然喜欢他,但她也怀疑他,防备他,忌惮他。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都像是暗示与威胁,做到这么高的位子,他求什么呢?他安于现状吗?他有更大的野心吗?
姚妙莲愣住了,甚至连让他站住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谢九桢出宫后,在马车上睡了一会儿,星沉问他是否要回府,他说不回,于是就一直等到了早朝。
早朝散去他才回府,本想在揽月轩小憩一会儿,没想到脚还是不自觉地迈向栖月阁的方向。
一看到晏映,满身的疲惫便袭来,他好像才终于可以卸下所有心防安心睡一觉儿。
但晏映似乎不太高兴,情绪一直不高,午后去揽月轩读书,她也一直闷闷不乐,谢九桢第一次觉得头疼,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他太过放肆了,才惹了她不开心。
本打算睡前问一问,鸣玉却来敲门,谢九桢一听说秋娘又闹起来,便什么都不顾了,连衣裳都忘了披,就匆匆赶去望月阁。
晏映从没见过先生如此失态过,他一直都镇定自若,遇事从不慌乱。那秋娘究竟什么人,她也突然开始好奇起来。
晏映披上狐裘,又拿了一件先生的厚氅,跟着去了望月阁。
她曾听府上下人说过,秋娘得了失心疯,是个疯癫的女人,她想象中,该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脏兮兮的模样,可到了望月阁,她见着秋娘真容,却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眼波若秋水,红唇皓齿,梳着一丝不苟的髻儿,穿着颜色鲜亮的衣裙,如雪夜里绽放的红芍药一般,艳丽得让人挪不开眼。
即便她眼角已有细纹。
她去的时候,秋娘正用力推开谢九桢,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手上拿了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
她哭着也是美的,只是迟迟下不去手,晏映仿佛能看懂她的眼神,那大抵是怕疼吧。
她昂着头,眸中含泪,悲切地望着上面,好像能看到很远,嘴上哀声唱着:
“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
君安游兮西入秦,愿为影兮随君身。
君在阴兮影不见,君依光兮妾所愿。”
歌声凄婉哀怨,晏映竟然觉得鼻中酸涩,心里微微泛疼。
她一遍一遍唱着,不肯将剪刀放下,下人们不敢上前去夺,连谢九桢都无法近身,他只能低声劝着:“把剪刀放下。”
那声音有些疲倦和无奈,这样的场景他也许见过很多次了吧,可秋娘依旧没理他,自顾自地唱着,晏映抿了抿唇,走上前去,向她伸出手。
“划伤这里,很疼很疼的!你把它给我好吗?你念的那首诗,我也会,但我不会唱,你能教教我吗?”
她声音温柔,像是哄小孩子,秋娘真的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她,谢九桢也看过来,神色有些复杂。
秋娘怔了怔,面色一喜,她突然将剪刀一扔,大跨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抱得紧紧的。
“我好喜欢你!”她大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秋娘唱的是西晋傅玄作的诗《车遥遥篇》。
关于皇室怕你们弄不清楚,我这里给梳理一遍。
昭武帝赫连岐,有三个儿子。
太子赫连玥牵连谋逆案自绝。
二皇子就是昭文帝赫连珏,也就是文中的“先帝”,他的皇后就是姚妙莲,他死了之后传位给赫连彻,也就是文中没有出场的幼帝。
三皇子赫连玷是那个傻子。
魏王赫连嵘是昭武帝的弟弟。
基本上一家子没什么正常人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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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和她没用的男人(重生)》
心狠手辣人美会撩渣公主X高岭之花口嫌体正直公子
禹国老皇暴毙,新帝年幼,权臣野心难消,长公主姬娆顺应时局,收揽政权,成为新朝之主。
下令清理政敌走狗裴家时,裴三公子捆着手脚跪在污泥上,双眸倨傲,不肯降尊泥尘。
公主见他生得好看,兴致大发,特地饶了他性命,带回宫去,供她日日赏玩。
裴公子自此过上了屈辱不堪、风中凌乱、自尊心日渐崩塌的生活。
【小剧场】
裴公子刚被带进宫中那日……
暮色沉沉,烛火幽芒,丝雨落下窗台,裴致背抵墙,听着门外几声嘲笑。
“公主带回来的奴儿不听话,关他几日,断了吃喝,合该老实了……”
人影略过后,裴致移回目光,看到身前的女子正笑意妖娆,眸似霜花,撩起他前额汗湿的发。
“不是不愿意本宫碰你么,怎的生出这么多汗?”
惑音入耳,裴致高傲的眼眸,有一瞬跌宕。
裴致这辈子听过最伤人的话,就是公主醉酒后揽着他,眸中泅水,看着他又不像看着他。
“十三,你是我的,我要你的身子,你的忠心,你的命,但我不要你的爱。唯爱这东西,最轻贱,不值一提。”
她说完这话,哂然一笑,笑容里都是轻蔑。
却不知那时,裴致疯狂想揉她入怀,身子给她,忠心给她,命给她,爱,也全给她。
【一个互相救赎也共沉沦的故事】
——正经文案——
元和六年,禹国灭。
覆灭三百年鼎盛王朝的,是公主的夫君。
他夺了皇位,娶了新欢,杀了公主,走上至尊之位。
然后
元和三年,公主重生了。
排雷:
1.男主不是前世夫君,前夫追妻火葬场骨灰都给你扬了那种。
2.公主上辈子太悲催了所以重生回来一开场就黑化开大,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不是好人,见色起意强取豪夺还不走心,全场最强谁哔哔谁死,介意勿入。
3.【高亮,男c女非c,女主前期渣,介意勿入】
4.男主身份在女主面前天然低,一生身心皆归女主所有,忠贞无二,虽然,他时常心口不一,但没用,女主天然克他。男主不是真的没用,会一点一点成长起来。
5.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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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美人心。
秋娘跑过来时, 晏映吓得身子往后躲,却没想一下子被她抱了满怀,扑过来一阵淡淡的花香气息, 将她整个身子包裹。
晏映怔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她抱着, 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就连面如冰块的先生, 神色都有些松动。
她能从别人的神情中读懂秋娘这般亲近人绝非常事。
晏映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咣当”一声。
碧落去扶被门槛绊住, 跌落在地的清月,关切地问她:“清月,你没事吧?小心点……”
谢九桢往那边看了一眼。
察觉到有视线移过来, 清月急忙搭着她的手起身, 一边摇头一边垂下眼睛,手却不停地发抖。
晏映也听到了背后的动静,却顾不上回头问清楚。秋娘一直抱着她,亲昵地蹭着她的头发, 眼中是难掩喜欢。方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人, 这会儿又不停地咯咯笑,她开心地放开她, 像个孩子一样说道:“我好喜欢你,我们一起玩吧!这里的人都好无趣, 也没有你好看, 她们怕我,还嫌弃我,我不喜欢,我喜欢你, 你嫌弃我吗?”
她虽疯癫,说话却一点也不颠三倒四,甚至还能看出旁人对她的态度,晏映不知为什么,觉得她有些可怜,之前的猜测嫉妒都抛诸脑后了,她扶着她肩膀,真诚地看着她:“喜欢呀,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我这个人很俗气,就会以貌取人,只要好看的,我都喜欢!”
“真的吗?”秋娘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就暗淡下去,她把晏映的手推开,胆怯地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我很美,但是我很脏,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晏映怔了怔,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除了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泪痕,她全身上下挑不出一丝错处:“哪里脏了——”
她还没问完,谢九桢忽然走了过来,当着她的面拉住秋娘的手臂,脸上黑沉一片,眸中是难以压制的怒火。
“够了!”他沉声喝道。
晏映吓了一跳,下意识瞪圆了眼睛看向谢九桢,她还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周身空气都停滞了一般,在翻涌压抑着雷霆之怒。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可秋娘偏不怕他,她奋力挣脱谢九桢,好像被他碰一下都难以接受,如同遇见了蛇蝎猛兽般避之不及。晏映见再挣扎下去非得受伤不可,急忙上前,把谢九桢的手掰开:“先生,你会吓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