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太子当兄长——程十七
时间:2020-07-28 08:42:38

  刚听到“离京就藩”四个字,齐贵妃吓了一跳,以为皇帝是想让未成年的老四直接离京。待听到后面,她才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现在。
  儿子还没反应,她连忙代其表态:“皇上放心,肯定不会再让他喝了。”
  皇帝“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浩儿,听见你父皇说什么没有?以后把酒戒了吧!你说你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得学人喝酒?”齐贵妃絮絮叨叨,“酒有什么喝的?偶尔喝一两杯也就算了,喝成这个样子……”
  她话未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四皇子伸手将面前的茶盏拂落在地,在母亲惊异的目光中,缓缓说道:“手滑了。”
  齐贵妃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道:“你娘没瞎,不想听拉倒!我这都是为了谁好……”
  可她到底还是止了到嘴边的话。
  这个儿子虽然是她亲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她有那么一点怕他。
  齐贵妃没有待太久,她唤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后,就起身离去。临走之际,又认真叮嘱宫人内监,不准再四殿下提供酒。
  四皇子面无表情看着,一言不发。
  待母亲离开之后,他缓缓阖上了双目。
  他隐约能感觉到有人查他,宋清兮一事,他做的隐蔽,毫无证据,确定旁人查不到他头上,所以他并不害怕。他害怕的是,午夜梦回,她死相极惨出现在他面前。
  事到如今,他依然无法接受自己害死了她这一事实。
  他既想睡着,又怕睡着,每日都在煎熬难受中度过,只能借酒浇愁。
  可看样子,连喝酒都不能了。
  见儿子似是得罪了皇帝,齐贵妃少不得又去皇帝面前替其求情道歉。
  皇帝初时还耐心听着,后来见她淌眼抹泪,就有些不耐了:“他是朕的儿子,该怎么对他,朕心里有数。有在朕面前哭的功夫,你不如多管管他。”
  “是。”齐贵妃只得应道。
  皇帝神色略缓和了一些:“你放心,几个儿子,朕都有安排。不会因为他近来饮酒,就为难他。”
  他五个儿子,也不算很多了。先前老大老二私底下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父子一场的情分上忍了下来。老四这点小毛病,他更不会放在心上。
  “回去吧,朕还有点事。”
  齐贵妃略略安心一些,施礼离去。
  皇帝按了按眉心,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对比下来,还是那小兔崽子更得他心。
  “来人!”
  夏公公连忙奉了一杯茶:“皇上?”
  皇帝指了指面前的一大摞奏折:“去,送到东宫去。”
  培养储君做什么?不仅仅是为了将来继承他的位置,也是为了现在就替他分忧。
  夏公公并不意外。皇帝让太子代为批阅奏章,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于是,夏公公亲自捧了奏章,小心翼翼送到东宫:“殿下,皇上让老奴送来的。”
  谢泽眉梢轻挑,视线自一大摞奏章上掠过,心想,得,今晚恐怕又去不成清水巷了。
  他年岁很小时,就开始接触政务。近两年,处理政事更多。这对他来说得心应手,并不算难。
  只是很可惜,他原本还想着今晚去韩宅一趟呢。
  韩濯缨不知道他心中的遗憾,她傍晚结束教学后,直接回家。在家门口,她看见了不知已等候多久的宋家长兄宋佑安。
  二十多天不见,宋佑安看着清瘦了一些。
  韩濯缨有些诧异:“大哥怎么不进去坐?”
  门没有上锁,想来只是从里面闩着,翠珠应该在家啊。
  “我是想等你回来。”宋佑安勉强笑了笑。
  “其实在家里等也是一样的。”韩濯缨上前扣门。
  翠珠听到声响,前来开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韩濯缨看出长兄心情低落,也不直接问,就亲自捧了茶水:“大哥你尝尝,雨前龙井。”
  上次在陶然茶庄,她点了一壶雨前龙井,谢泽转头就让人送了一些过来。她不常喝,但招待客人还不错。
  宋佑安轻啜一口,随口夸赞:“好茶。”
  “是吧?”韩濯缨笑笑,“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一点。”
  宋佑安却摇了摇头,她本就过得不太容易。难得有点好茶,他怎么能再拿走?
  见他拒绝,韩濯缨也不以为意。
  她略一思忖,轻声问:“家里一切都还好?”
  以前宋净兰还在瑶华殿时,会不经意地说起家里情况。可宋净兰如今留在临西侯府,宋家的事,她也就无从知道了。
  “还好。”宋佑安垂眸,“缨缨,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嗯?不会啊。你怎么这么想?”
  宋佑安笑得有些苦涩:“我保护不了你,也保护不了兮兮。”
  长姐假死一事,韩濯缨原以为宋家是知情的,难道大哥不知道吗?
  她小声道:“其实大姐姐她……”
  “我知道。”宋佑安轻声打断了她的话,“齐同知带来了她的信。”
  韩濯缨心想,果然如此,没道理将假死真相告诉她,却瞒着宋家人。
  “我的事也好,大姐姐的事也罢,都怪不到你头上去。”韩濯缨轻声道,“所以你也不要觉得自己没用。”
  她有点不明白,宋家长兄为什么会这么想。
  宋佑饮了一口茶,心里暗暗有些懊恼。他不该对她说这些的,不该将低落的情绪传递给她。
  近来清兮出事,母亲以泪洗面,他查来查去,查不到有用线索。他倒是有几个怀疑的人选,可都没有证据。
  今日母亲又提议将雁回接回来,被他拒绝后哭泣不止。
  他安慰了一会儿后,让幼妹兰兰陪着母亲,自己则来了清水巷。
  一是见见缨缨,二也是调节一下心情。
  “大哥,你会解九连环吗?”
  缨缨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宋佑安有些惊讶,却还是如实回答:“会一点。”
  “那你等一会儿。”韩濯缨回房取了一些小玩意。
  宋佑安定睛看去,见有九连环、鲁班锁、还有一个精致的陶哨。
  “你怎么有这些东西?”宋佑安奇道,“像是小孩子玩的。”
  韩濯缨红唇漾起笑意:“不是,是别人送我的。”
  她那天不过是偶尔感叹一句,小时候不是读书,就是练武,很少玩小孩玩具,谢泽这几天就变着花样给她这些“礼物”。
  此刻拿出来,虽不明示,可心里竟有种莫名的畅快和甜蜜。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韩濯缨将鲁班锁和九连环借给宋佑安,让他拆解。
  转移了注意力的宋佑安飞快解开了九连环。至于鲁班锁,则花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拆解了六柱鲁班锁。
  韩濯缨立刻又递上“梅花锁”。
  拆解鲁班锁,需要平心静气,最忌心浮气躁。宋佑安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平静下来,原本的那些郁气也逐渐散去。
  他解开梅花锁后,诚心诚意道了声谢。他知道,她是在用他的方式安慰他。对他来说,还挺管用。
  而韩濯缨则只是笑笑:“大哥开心一点啦。”
  她最近感情顺遂,对许多事情,都抱有极大的善意。
  天快黑了,宋佑安并未留下来用膳,而是提出了告辞。
  韩濯缨送他到门口。
  临走之际,宋佑安忽然问:“缨缨,你说的别人是谁?”
  “什么?”
  “送你九连环和鲁班锁的别人是谁?”
  韩濯缨眨了眨眼睛:“这,很重要吗?”
  “是,你哥?”宋佑安猜测,可能是齐同知想着兄妹自小分离,补给妹妹一个童年。
  韩濯缨不置可否,只笑了一笑。
  宋佑安没有追问,翻身上马,疾驰离去。
  韩濯缨回去之后,拿过陶哨,吹了几声。
  声音响亮,她心里也畅快不少。
  略一思忖,韩濯缨回房查看谢泽所赠的耳坠。
  打开那个长而扁的匣子,她看到蓝色绒布上躺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粉碧玺耳坠。
  这耳坠约莫寸长,颜色粉嫩,做工精致。
  韩濯缨对着镜子卸下戴着的琉璃耳坠,换上了他新赠的,心里盘算着,得再回他一个什么才好。
  晚间用膳的时候,翠珠惊讶地道:“小姐换了一副耳坠?”
  “嗯。”韩濯缨神情不变,“好看么?”
  翠珠毫不迟疑地点头:“好看,小姐戴什么都好看。”
  “我是问耳坠。”韩濯缨指了指微微晃动的粉碧玺耳坠,“它好看吗?”
  “粉粉嫩嫩的,好看。”
  韩濯缨展颜一笑,眸中笑意盈盈似是要溢满出来。
  她原本并不是特别喜欢粉色,但今天突然觉得粉碧玺耳坠也可以很好看。
  不过再喜欢,晚间沐浴之际,还是要摘下来的。
  韩濯缨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睁开眼睛,她脑海里涌上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还有三十六天。
  随后她才意识到不对了:她并没有很恨嫁。所以干嘛要这么一天天地数着过日子啊?
 
 
第73章 欢喜
  不管韩濯缨怎么想, 时间仍是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中旬。
  临近中秋,宫中将有家宴, 六公主不必学武,韩濯缨也因此有了三天的假期。
  正好八月十四是对门琳娘出阁的日子。
  马大伯夫妇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并邀请她前去观礼。
  作为邻居,韩濯缨送给琳娘一对手镯当做添妆。
  琳娘害羞带怯接了, 羞羞答答道了谢。
  韩濯缨以前见过琳娘, 但平常情况下,琳娘极少涂脂抹粉,偶尔打扮也只是淡扫蛾眉, 轻涂胭脂。今日绞了脸, 盛装打扮,又穿着大红嫁衣,倒比平时更加美艳了几分。
  看着这样的琳娘,韩濯缨不自觉便想起当日马大娘想让她嫁给“韩雁鸣”一事。
  那时候她只想着他身份不明, 不能让他娶妻, 哪里能想到会有她自己想嫁给他的一天?
  只是也不知道,将来等他们成亲时, 是何光景。
  韩濯缨一时有些恍惚,直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她才回过神来, 心中暗呼惭愧。
  怎么就又想到自己身上了呢?
  她脸颊微微发烫,还好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新娘子身上,并无人察觉她的异样。
  只有翠珠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新娘子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离开清水巷。
  马大娘难忍不舍情绪, 泪水涟涟。
  韩濯缨和其他邻居一起安慰了好一会儿,马大娘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唉,其实嫁的也不算远,可我这当娘的就是不舍得。”马大娘拉着韩濯缨的手,“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她在婆家,能过得舒心一些。”
  韩濯缨听得心里一阵发酸,轻声道:“会的,琳娘性格好,手也巧,还勤快,在哪里都会很好的。”
  也不知道将来她出嫁,会不会有谁心中不舍。
  少顷,众人散了,韩濯缨和翠珠一起回了韩宅。
  难得休息,她们一道做月饼、置办瓜果,忙忙碌碌,不亦乐乎。
  这天傍晚,石南星特意跑到清水巷,一进门就高声道:“缨缨,缨缨,我来看你了。”
  两人已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看见他,韩濯缨心情不错,笑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这不是想你了吗?”石南星嘿嘿一笑,说明来意,“明天我到你们家过节行不行?”
  韩濯缨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好啊。”
  反正家中只有她与翠珠二人,而石头独自一人在京城,也就跟她们熟悉一点。一起过节也正常。
  翠珠忽然硬邦邦道:“那你不能白吃白喝,至少得带点什么过来。”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石南星哈哈一笑,异常爽快地答应下来,“我走啦,明天见。”
  他来去匆匆,似乎只为了说这么一番话。
  他走之后,翠珠犹犹豫豫地问:“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嫁个什么样的人?”
  韩濯缨心念微动,不答反问:“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啊,这不是想着今天琳娘出嫁,心里好奇,所以就问问嘛。”翠珠一怔,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
  韩濯缨垂眸,将做出的月饼给分别装好:“以前没想过,近来想过了。”
  “近来有想过?那,也就是说,小姐心里有想嫁的人了?”翠珠的神色有一点点紧张。
  韩濯缨看了翠珠一眼,寻思着翠珠可能看出了什么。毕竟两人一起住着,且他每次来清水巷,翠珠都知道。真猜出几分,也不足为奇。
  轻轻点一点头,韩濯缨小声道:“确实有。”
  翠珠脸色白了几分:“那,那我是不是认得这个人?”
  韩濯缨继续点头:“认得啊。你怎么可能不认识?”
  “啊。”翠珠手上动作一顿,“果然。”
  韩濯缨略一思忖,小声道:“不过这件事,最好先别告诉旁人。毕竟还没真正定下来。”
  翠珠轻轻“嗯”了一声,勉强一笑:“我知道啦。”
  韩濯缨心下暗暗称奇,她还没言明,翠珠就能猜到,看来他们平时的表现应该很明显了,不然不至于如此。
  晚间翠珠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
  韩濯缨看在眼里,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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