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行了吧,等你自己吃到苦头了你就知道你妈说的都是金玉良言。”
卓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估计是也不想再和这个蠢姑娘继续说下去了,起身走到江母那边,帮着她一起做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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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母走后,亭子这边沉寂了一会儿。
小姑娘拧着眉头皱着鼻子,显然是在生气。
她这种没经历过挫折和打击的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很容易就爱情至上了。
谈的又是初恋,沈文诚现在在她心里的地位,估计就等于是天神。
谁折辱他一句都不行。
江时心知肚明,也懒得跟她掰扯这其中的道理。
反正不让她亲眼见到彻底死心,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神仙男朋友其实是个渣男的。
干脆掏出手机点开王者,问她要不要来一局。
小姑娘恹恹地答应了。
然后胡乱打完一局之后,她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和纠结,拿脚踢了踢江时的脚腕,问:“你觉得我妈妈刚才说的话,真的有道理吗?”
“你妈妈刚才说了太多话,你指哪一句?”
“就......她说沈文诚不是个好人那句。”
男生勾唇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
“你怎么不说话?问你呢。”
“我以为我不说话,就已经表达我的意思了。”
“......”
小姑娘沉默片刻,烦躁地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你们根本不懂,沈哥根本就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的。”
“反正在这件事情上,我跟干妈是一样的态度,我不劝你,你自己以后吃到苦头就知道了。”
“我才不会吃苦头呢。”
卓俞轻哼一声,“倒是你,刚才我妈妈这么说刘佐,你怎么都不帮她说说话啊,她可是你女朋友欸。”
“分了。”
小姑娘微微一怔,而后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你说什么?”
“分了。”
江时把手机塞回兜里,懒洋洋往后一仰,“就是分手了,不是男女朋友了,没联系了,这样说你明白么?”
“......什么时候分的手啊?”
“半个月前吧。”
“那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也没问哪。”
“那,那......那为什么分啊?”
“不合适就分了呗,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
卓俞拽着他的袖子非常不甘心:“可是如果不合适的话,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她在一起呢,刘佐她那么喜欢你......”
“不是被你逼的么。”
小姑娘一怔:“什么?”
“她喜欢我我不喜欢她,如果不是你拿所谓二十周岁的生日愿望逼我,你以为我会跟你的朋友有半点交集吗?”
“......”
“当初你们两个唱双簧似的在我面前声泪俱下,让我试试,说大不了谈了之后觉得不合适再分。现在我试过了,觉得不合适,所以分了。怎么,不可以吗?”
“......”
卓俞被他突然而至的怒火吓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卓俞,你现在二十一岁了,成年了,不是那个需要别人帮你换尿布的张嘴就哭的婴儿了。这世上没有人会为你的任性一辈子无条件买单。”
男生站起身,居高临下神情冷淡地俯视着她,“你长点脑子吧。”
第73章 甜心小青梅
事实上, 在江时看来, 卓俞被渣男虐一下, 是件挺好的事。
而且这个渣男最好还是尤其心狠手辣尤其忘恩负义的那种。
把卓俞玩弄于鼓掌之间, 浪费她的青春, 卷走她的钱财, 最后和自己的白月光双宿双飞,还要回过头来反踩卓俞一脚,给她狠狠一击。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这姑娘的恋爱脑彻底击碎,明白自己从前的怀春少女梦都是在想peach。
而且, 如果真的让江时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甚至觉得——
卓俞会沦落到最后那样的下场,很大程度上都是自作作受。
她的予取予求造就了沈文诚的理所当然。
她的无条件迁就和服从造就了沈文诚的高高在上。
虽然受害者有罪论是不被鼓励的言论,但说实话, 卓俞的悲剧,根源在于她自己。
如果她永远长不大,在恋爱关系中永远判断力为零, 永远忽略自己的自尊而只想着“倒贴”。
那么江时帮她解决掉一个沈文诚之后还会有林文诚, 何文诚,陈文诚。
她的悲剧是注定的。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 江时甚至不觉得这算什么悲剧。
“人的一生总会遇见各种磨难挫折,比这不甘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就失个恋流个产, 有什么好拯救的。”
男人拧拧眉, “如果这种在你看来就算是难以承受的痛苦,会导致星光黯淡无法自愈,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幸福的人了。”
他的措辞十分不客气。
说到“流产”这样的词汇时,语气也没有半分波澜。
甚至还带几分冷漠:“换个世界吧,这个任务我不做。”
感应星在低空盘旋了几圈,飞至他面前,小心翼翼:“殿下,也不,也不仅仅是这样的,后面还有半截剧情,您没来得及看全。”
江时微一挑眉:“后面半截剧情是什么样的?”
“后面半截剧情......您自己看叭,太惨了我不好说。”
男人半信半疑地接过它递来的书,往后继续翻。
接收了不到一百页的信息,江时就明白了,感应星说的没错。
真的是惨的不好说。
......
首先,卓俞的孩子是肯定保不住的。
月份本来就不大,又受了那样的刺激,再加上亲身父亲的不情愿,能留下来才是有鬼了。
然而晕过去的时候,卓俞也从来没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
那一瞬间,她对沈文诚的厌恶,已经强烈到让她反胃,反胃到开始迁怒肚子里的骨血。
就算最后孩子保住,沈文诚愿意留,估计卓俞也会选择把它给打掉。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再次醒来,闻见的不是医院的消毒水气息,看见的也不是父母家人关切的面容,甚至连罪魁祸首沈文诚的影子都瞧不见。
她处在一间阴暗的地窖内。
被人关了起来。
每天都会有年迈的老婆婆过来给她送饭,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值钱的货物。
卓俞感到惊惶,她呼救,求饶,威胁,利诱——全都没有用。
直到一个星期后,老婆婆让她换上一套红色的西服,拿胶布封上她的嘴,用绳子绑住她的手,又压着她出地窖,而后把她推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身边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遭遇着什么。
耳旁传来喧闹的唢呐锣鼓声,身旁的男人身量矮小,笑容猥琐,每一个围观的村民都让卓俞感到寒冷。
她没有看见沈文诚。
原本以为,看见沈文诚劈腿出轨就已经是坠落寒窑。
却没想到,寒窑下还有冰窟。
除非把你活活冻死,否则绝不甘休。
——她被沈文诚卖给了一个大龄未婚的村民当老婆。
在后来的日子里,卓俞又渐渐了解到,原来这个村民,就是沈文诚自己的堂哥。
卓俞失踪了整整六个月。
她失踪的这年,还是奥运会在国内成功举办的年份,很盛大,值得被历史铭记。
然而整个卓家都陷在乌云和阴霾里,没有人有心思看奥运。
连卓母这样性格坚毅的女强人,都成天以泪洗面,哭的眼睛快瞎了。
这个世界,虽然也被称为是现代,但科技发展和前几个现代世界想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与之相配的,刑侦手段和破案效率也没那么先进。
云野镇是个十分偏僻的西南小镇。
从F市过来,需要先坐飞机到S市,再乘火车到承三县,最后搭汽车到云野镇,然后坐驴车到沈文诚老家在的青梨雄村。
警局能查到卓俞的最细的落地地点,就是云野镇所在的承三县。
再往后就找不到明确记录了,只能靠人工查访。
只是承三县内大大小小的村落有几十上百个,地方偏僻,面积却不小,真要一个个细究,猴年马月也查不完。
当然,考虑到沈文诚的关系,青梨雄村是被重点检查的对象。
但在村民们一致对外的“团结”和地方警察的“护短”之下,侦查人员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在这漫长的六个月里,卓俞一直没能等来救援。
因为不愿意屈服,她遭受过无数唾沫横飞的辱骂,拳打脚踢的毒打,先是不给饭吃,而后怕她饿死,又随便给点剩菜剩饭,几乎把她当成一只捡来的牲畜在养。
每一个行为都是在强迫她心甘情愿地“嫁”给沈文诚的那个堂哥做个山坳坳里头的贤妻良母。
只是谁也没料到,这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公主,性子竟然会烈到如此地步。
三个月过去,他们甚至没能让她的眼神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冷冷淡淡,似嘲非嘲地望着他们,仿佛她才是那个掌控生死的女王,不屑于和他们这些蝼蚁多说一句话。
那他们总不能真的把人给打死吧。
云野镇这种穷地方,买个媳妇可不便宜,好容易平白得来这么一个好的,打死了多可惜啊。
所以他们最后想到的办法就是:下药。
不强求这姑娘能心甘情愿地嫁过来,但最起码要先把孩子生了再说。
凶山恶水出刁民。
这句话竟然真的有几分道理。
这些村民不懂法,不懂规则,看似淳朴憨厚,实则随便挥挥手,就能做下这世上最恶的事。
在一个陌生无辜的女孩子身上划下一刀又一刀,任她鲜血四流还嫌她流泪的姿势不好看。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的货物。
就像是门口养的那头猪,屋角蜷着的那只狗,都是他们的所有物,可以任凭他们处置。
如果不服,就折磨到服。
事实上,被关在地窖的第四个月,卓俞就已经丧失了生的欲望。
唯一还能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仇恨。
愈燃愈烈,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烧尽了,每一寸疼痛都在叫嚣着要和沈文诚同归于尽。
弄死沈文诚。
拖着沈文诚下地狱。
让他不得好死。
——卓俞每天都在这样想。
所以她忍,她装,她摆出这世上最乖巧的样子,好似已经服软了,好似真的放下过往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沈家人终于笑了。
他们认为自己的驯服已经生了效。
在卓俞被确认怀孕之后,也渐渐愿意把她放出来活动,以免在地窖里住久了对胎儿不好。
卓俞的成长是飞速的。
半年前,她还是个懵懵懂懂天真单纯的怀春少女。
半年后,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心机深沉演技高超的毒寡妇。
至于她是怎么逃出去的。
——她逃不出去。
她只是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美貌和风情,勾引了村长的儿子,成功让他把自己带进家门,打通了这六个多月以来,和爸爸妈妈联系的第一通电话。
卓父卓母最后是和沈文诚还有林时雨一起来的。
那个男人神情愧疚,说自己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愿意付出一切补偿她。
那个女人跪在地上梨花带雨掏心掏肺,说后半辈子给她做牛做马也会赎清自己的罪。
卓俞笑了笑,垂下眼眸语气低落:“我,今天可以在这里住最后一个晚上再回去吗,好歹......也算是有感情了。”
此话一出,沈家人几乎是狂喜。
就连沈文诚和林时雨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希望。
他们理所当然地觉得,如果卓俞对堂哥有了感情,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可以商量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这天晚上,卓俞从厨房偷了把刀。
断了自己“丈夫”的子孙根。
而后冲到沈文诚的房间,要与他同归于尽。
刀上还带着血,耳旁还伴随着男人凄厉的惨叫,她的神情决绝又冷漠,仿佛生死性命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根本已经无关紧要。
卓俞重伤了沈文诚。
砍的他整条胳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如果不是村民及时赶来,她还真有可能把沈文诚给弄死在他老家。
男人捂着手臂,站在窗外望着她,神情焦急而真诚:“卓俞,你恨我我知道,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你,但是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你现在是一个母亲了,你想过没有,要是你坐牢了,你的孩子谁来照顾?”
卓俞手里还握着把刀,没人敢靠近她。
又怕她伤人,只能齐心协力把她挡在屋子里,透着门窗警惕地和她说话。
卓母被人拦着,在门外哭的快要撅了过去,无助地喊着:“小俞,你想想孩子,想想孩子.......”
“孩子?”
卓俞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好笑。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乎这个孩子。
所有人都觉得她身上还存着母性的光辉。
没有人知道,她才是这个世上最想把肚子里这颗胚胎给掐死的人。
时至今日,她早就已经疯了。
卓俞睁大眼睛,最后认真望了这世界一眼。
她明白,今天之后,自己很难再有机会弄死沈文诚了。
可是她已经撑的够久了,再多一天,多一秒都是剜心刺骨的折磨。
所以她握着刀,用最果决的姿态,直接扎入了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