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为何如此优秀?——花日绯
时间:2020-07-30 08:48:58

  话已至此,侯夫人自然能想到叶嬷嬷说的,背后相助薛冒的人就是安乐侯薛康。
  “夫人,您仔细捋捋,张夫人与那扬州薛家定然有亲,要不然凭她那势力眼的做派,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薛家的白丁?所以,老奴斗胆猜测,那个从扬州薛家来的薛冒,就是当年张夫人送走的那个孩子,并且,现在侯爷已经知道他了,送他玉佩,会不会是有想认回他的意思?”
  侯夫人的脸色终于变得凝重起来:“就算是真的,也不是他想认就能认的。都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他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孩子就是我让堂姐送走的那个?”
  叶嬷嬷想想也是,又道:“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张夫人问个清楚,问问她当年到底骗了您多少事。”
  这个建议侯夫人是采纳的,连连点头:“没错,咱们都先别慌,侯爷就算知道了,想认儿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只要在那之前,我们把所有证据都消灭了,他想认也没门儿。”
  “如今最大的证据不就是张夫人吗?夫人难道想……”
  侯夫人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她敢骗我这么些年,就该料到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只要把她处理了,三十年前那件事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悬案,那孩子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叶嬷嬷了然,只见侯夫人对她招手,叶嬷嬷附耳上前听从吩咐,整个内室中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张家后院大门紧闭,王氏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张氏端着茶水过来看了两回,王氏都没让她进门,薛月如也听说了,跟着母亲一同到王氏院外,看守的婆子依旧不让她们进门,张氏纳闷极了:
  “母亲到底怎么了?一个下午都不见人。我这汤水温温热热好几回了,再热该坏了。”
  婆子说:“娘子,不是奴不让您进,是老夫人吩咐了谁都不许进,要放进了任何一个人,拿婆子是问。”
  张氏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到底怎么了嘛。发生了什么总能告诉我吧。”
  她虽早已出嫁,还生了孩子,可素来依附于娘家惯了,性子上没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遇事也不知怎么办。
  “发生了什么,老奴也不知道。老夫人这两日一直在为小郎君的事情苦恼,今日薛家小娘子离开之后,老夫人就突然这般了。把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人都不见。”婆子如是说。
  “薛家小娘子?薛清欢?她又来了?”张氏往一旁薛月如看去。王氏为了张渚的事情难过不是一两天了,张氏一开始就是一位王氏因为这个才把自己关在房里,可现在一听,好像并不是。
  薛月如下意识转过头,张氏这才发现女儿头上又多了一根极漂亮的发簪,当即明白怎么回事,说道:
  “不是让你别再收六丫头的东西吗?你外祖母说那丫头心思多,你可别着了她的道。”
  “哎呀,母亲。清欢对我别提多好了,我跟您说……”
  母女俩见不着王氏也没办法,只能打道回院,路上薛月如又对张氏吹了一波薛清欢,此时的她们根本就意识不到把自己关在房中的王氏正在历经怎样的心里折磨。
  房间里,王氏坐在书案后,把三十年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写在了一张白纸上,像是状纸,也像是自白书,她心里怕的厉害,因为深知侯夫人的为人,所以才相信一旦事发,侯夫人绝对会毫不犹豫把自己推出去顶罪,甚至可能连顶罪的资格都不会给她。
  所以王氏留下这封自白书信,算是自救也是自赎。
  写完之后,王氏又通读一遍,确定无误才写上自己的姓名,按下了手印,然后将之折叠整齐,藏入贴身内袋中。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吓得王氏一个激灵,怒问:
  “什么事?”
  门外婆子说道:“老夫人,侯府来了个嬷嬷,说是侯夫人请夫人过府一叙。”
  王氏紧张的连汗都滴下来了,看着紧闭的门扉,夕阳把婆子的身影折射在上面,有点扭曲,有点渗人。
  侯夫人请她过府一叙,终于是要对她动手了吗?
  王氏沉声回道:“我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请那嬷嬷回侯夫人,就说等我身子好了,再亲自去与侯夫人请罪。”
  婆子下去之后,没多会儿又来了,说道:
  “老夫人,那嬷嬷说,侯夫人派人去寻了小郎君,若老夫人想知道小郎君的下落,现在就要随她去侯府,否则谁也不能保证小郎君有没有闪失。”
  王氏坐在椅子上,指甲几乎要掐进椅子扶手里,就说渚儿被绑一事与侯夫人脱不开干系,如今看来是真的了,她已经开始动手了,先是绑了渚儿,再用渚儿挟制她,而且已经把话说明了,若她不去的话,渚儿就要有闪失。
  手按在内袋上片刻,王氏像是终于做好了决定般,猛地起身,对外说道:
  “请那嬷嬷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就来。”
  王氏走进内室,从里到外都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对着镜子收拾了一番妆容,挺着脊梁骨走出室外,夕阳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毅然决然。
  王氏跟着侯府来的嬷嬷走出张家大门,上马车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府的牌匾,再多的不舍在这一刻都显得多余,王氏深深一叹后,转头便钻进了侯府的马车。
  马车行经御街的时候,王氏突然对车里的几个孔武婆子说道:
  “对了,我想去祥芝和买些人参补品给侯夫人带去。”
  婆子说:“侯夫人等着见夫人,补品什么的就算了吧。”
  “哼。”王氏冷哼:“你这刁奴,还敢管到我的头上,当我与你们这般粗鄙之辈一样吗?上门做客,空手而去,像什么样子。”
  那婆子还想说什么,被接王氏出府的嬷嬷拦住,说道:“夫人想买什么都是应该的。来呀,调头去祥芝和。”
  她们的任务是把人安安稳稳的骗到郊外去,若在大街上发生什么争执,到时候回去不好交代。
  一车人的神情王氏看在眼中,更加确定了侯夫人就是想把她杀人灭口,不动声色的坐在马车里,马车调转,往御街南边去,王氏一路上都掀开车帘子往外看,经过一座府衙前,王氏眼前一亮,祥芝和是御街上最大的人参补品商铺,也是离开封府最近的一处店铺。
  马车停靠在祥芝和门前,几个婆子先下车,王氏便也跟着下来,瞅准了一个空档,王氏提起裙摆就往开封府的方向狂奔而去,等几个婆子和嬷嬷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氏已经跑出去老远,婆子们慌了手脚,赶紧追上。
  王氏跑到开封府门前就不跑了,从内袋中掏出那封她早就写好的状纸自白书,来到开封府门前的冤情鼓前,不由分说,拿起鼓槌就‘咣咣咣’砸了起来。
  有官差出来之后,王氏就举着自白书跪在了开封府大门前:
  “老身状告安乐侯夫人嫉妒成性,残害妾侍,偷盗庶子,杀人灭口,请府尹大人受案明察!”
 
 
第24章 
  叶嬷嬷得了派出去婆子们的消息, 顾不上通传和礼数,直接闯过二门、三门, 来到侯夫人的院子里, 侯夫人正歪在软塌上让丫鬟给她敲腿按头, 闭目养神,听敲腿的小丫头说:
  “夫人,叶嬷嬷回来了。”
  话音落下, 侯夫人睁开眼,让丫鬟们扶她起身, 叶嬷嬷直接闯进门,侯夫人见她如此, 赶忙挥退了身边的丫鬟,待人走尽后, 叶嬷嬷急急道:
  “张夫人她像是察觉了不对,半路跑了。”
  侯夫人眉心一蹙,当即立起怒道:“跑了?你们怎么办的事?”
  “夫人,您先别怪我们, 张夫人可给您惹大祸了。她, 她居然悄悄写了状纸, 直接跑到开封府衙门前指名道姓告您的状去了!”叶嬷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昏过去。
  侯夫人的反应也不见的好多少, 身子虚晃了几下,跌坐在软塌上冷静了良久,才颤着唇问:“你,你再说一遍?”
  叶嬷嬷见侯夫人脸色不对, 赶紧上前给她顺气安慰:
  “夫人,您别急坏了身子。事情已经发生了,张夫人给官差带进了府衙,咱们的人是碰不到她了,您还是快些想想对策,侯爷那边肯定很快知道这件事的。”
  侯夫人脸色略显发白:“对策,对策。我能有什么对策。她都去府衙告我了。”
  “那您觉得侯爷会怎么说?”叶嬷嬷问。
  侯夫人冷笑:“他能怎么说?一辈子都把那贱婢当成宝,就因为那孩子,他连着五六年都没理我,如今好不容易让他把事儿淡忘了,王素娥那个女人又来整了这么一出。侯爷没证据的时候,尚且与我为难,如今有了证据,只怕不会放过我了。”
  叶嬷嬷想了想,说道:“不然,去求一求卞姨娘,若是卞姨娘开口说原谅夫人的话,想必侯爷也不会真的对夫人如何的。”
  “什么?”侯夫人的反应很激动:“让我去求那贱婢?做梦!”
  “可,可若是侯爷本就在气头上,卞姨娘那边再紧逼不放,对夫人您百害而无一利啊。”叶嬷嬷跟随侯夫人从一个小丫鬟做到如今的贴身嬷嬷,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所以她绝对是发自肺腑的不希望侯夫人出事。
  “那个贱婢能有什么本事?就算侯爷真的恼我,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侯夫人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之后,脑子就稍微清楚一点了,想起自己的身份来,对叶嬷嬷说道:“去准备车马,我要回公府一趟。”
  叶嬷嬷恍然大悟:“哦,是是是。回公府回公府!老夫人定有办法。”
  侯夫人王氏乃是安国公府嫡幼女出身,国公老夫人还在世。
  当年与还是安乐侯世子的薛康是世家联姻,两大家族的婚姻,不是那么容易破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把这件事遮掩过去,让大家在台面上都好看些。
  **
  半个时辰后,在佛堂念经的安国公老夫人刘氏被请到了耳房中,听侯夫人急急忙忙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刘氏满头银丝,对于女儿当年把孩子送走一事多少还有点印象。
  “母亲,王素娥她吃里扒外啊,这些年我可没亏待过她,她仗着给我办了件事儿,从她张家到她们那一脉旁支王氏,我给她兜了多少事,费了多少银钱,她非但不感激我,还在这时狠狠扎了我一刀,她跑去开封府告状啊,她告我的状,她想要我死啊。母亲,这件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她张家,她那一脉旁支,我都不会放过的。”
  侯夫人在母亲面前诉苦,把老太太听的是愁眉苦脸,手里佛珠转个不停,等她全都说完了之后,才开声问道:
  “先不说后事你想如何报复,就你被告到开封府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侯夫人被问的哑口无言,老夫人见她这毫无成算的样子,深深一叹:“你也这把年纪了,都已经做了几个孩子的祖母,仍旧没半分城府,遇到事情只会回来求救,我今年多大了,再过几年我去了,你遇事还打算去我陵地哭诉啊?”
  被母亲当面训斥,侯夫人很惭愧:“母亲长命百岁,凭的说这些咒自己做什么。”
  “有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儿孙,我还想长命百岁吗?你父亲去了,如今国公府是你大哥大嫂当家,我将养在后院,不能帮你什么了。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刘氏恨铁不成钢,现在后悔当年过分疼爱这小女儿,养的她的性子既坏又蠢。
  “母亲,您不能不管我呀。侯爷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找到那贱人孩子的,他素来与我不亲近,这些事情防我跟防贼似的,现在那孩子来大京了,我是今儿才知道的,可还没干什么呢,王素娥就去告我了。我也是被弄得措手不及,没法子了才来找母亲救命,您再怎么着也得给我指条明路啊。”
  刘氏被她缠的头疼,可到底是自己生的,也不能真的撒手不管,想了想后,说道:
  “你当初送走那孩子本就是不仁不义,那不过一个庶子,你有嫡长子和嫡长女在,偏生容不下一个庶子,这是你丧妇德的主罪。如今你若还执迷不悟,想着报复这个报复那个,便是你父亲在世也保不住你。”刘氏沉声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你主动破解,才有一线生机。”
  “请母亲赐教。”侯夫人听到‘生机’两个字,还是很迫切的。
  佛堂香案上的檀香萦萦娆娆,耳房里低声细语,夜幕渐渐降临。
  **
  一夜无话。
  薛清欢昨夜睡的香甜,早晨起来后心情非常好,打算去厨房给薛冒做一锅鸡丝笋干粥当早饭,顺便还能给隔壁的‘常夫人’送去一些。
  打开房门之后,就看见院子里的仆婢都站在廊下观望,薛清欢走过去拍了拍阿吉的后背,把阿吉吓了一跳,阿吉回头见是她,立刻指了指院子里,让薛清欢看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要不是阿吉她们都在,薛清欢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睡错院子了。
  只见院中凡是原本空着的地方现在都已经被各种礼品给填满了,而且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礼品从甜水巷口浩浩汤汤的抬进薛家,动作之整齐根本由不得薛家的人阻拦。
  薛清欢从廊下走出,叶嬷嬷瞧见她便上前来,薛清欢知道她是侯夫人身边伺候的,叶嬷嬷却不认识薛清欢,不过看薛家仆婢们对她的态度,想来也能猜出一二。
  “是薛小娘子吗?”叶嬷嬷问。
  薛清欢点点头:“你们什么人,为何往我家里搬东西?”
  叶嬷嬷热情一笑:“老奴是来送礼的,在这里恭喜小娘子和郎君,这些年在外受苦了,我们夫人昨日刚刚得知小娘子和郎君来了大京,这不一大早就派老奴送些礼品过来。恭请小娘子和郎君回府。”
  薛清欢心里明镜似的,但表面上还是要装的一无所知。
  “你们夫人?谁啊?”
  叶嬷嬷正要回答,就看见一身书生袍服的薛冒从书房走出,看着满院子的礼物,薛冒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薛清欢乖巧的走到薛冒身旁站好,让薛冒与叶嬷嬷对话去。
  “参见郎君,郎君万福。老奴是安乐侯府的人,受夫人赏识在身边伺候,今日老奴是专程来迎接郎君和小娘子回府的。”
  叶嬷嬷一夜没睡,准备了一夜的礼物,天一亮就带着东西几乎敲锣打鼓的运到甜水巷来,这个时辰,把甜水巷周围的邻居基本上都吵醒了,不少人都探头过来薛家宅院看热闹呢。人群中有人听到叶嬷嬷说自己是侯府的嬷嬷,又说来接郎君和小娘子回府,顿时面面相觑,竟不知他们这新搬来的邻居是这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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