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为何如此优秀?——花日绯
时间:2020-07-30 08:48:58

  “不至于,那些小娘子都是临时决定去御兽园玩耍的,背后之人怎么可能知道当天有谁会去呢?”韩崇说。
  “那是怎么回事?有人刻意锯断了围栏,哪儿那么巧,就有那么多小娘子围过去了,一围过去,围栏还就正巧断了。”平王想不明白个中道理。
  “是喂食。”
  赵肇将肩上的大氅裹得紧紧的,抱了一会儿暖炉后,身体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韩崇经他提醒,方才想到这一点:“没错。正如大大王说的那般,是喂食。如今是夏季,天气比较闷热,狮子大多在阴凉处乘凉,不肯出来,不仅是狮子,其他猛兽也是如此,因此前去逛御兽园的客人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个时候,狮园里抛出了肉食,狮子全都出来觅食了,客人看见狮子出来,自然蜂拥而上,围栏就此断裂。大大王,您是这个意思吧?”
  赵肇点点头:“韩统领说的不错。”
  达王上前踱步,仍有疑惑:“可这目的还是不知道呀。”
  赵肇看了一眼宣成帝,语惊四座:“背后之人的目的是父皇。”
  元阳殿中一阵死寂。
  “长兄所言可有证据?”达王问。
  不怪他这么震惊,御兽园围栏倒塌之事如果牵扯到弑君这层面,那可就闹的太大了。没有证据的话,轻易不敢下此定论的。
  赵肇没有他辩解,而是一个击掌,外面就有两个侍卫押着个穿着御兽园衣裳的小内侍进来。
  小内侍跪下之后,吓得抖如筛糠,赵肇指着他说道:“这人在御兽园围栏断裂之后,牵着一头羊在狮园周围走动,狮子爱吃活羊,他便是想利用活羊将狮王引出狮园,若说幕后之人锯断围栏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娘子,而是他需要有人涌过来将围栏推断,为狮王出园创造有利条件,而狮王一旦从狮园脱困,不用怀疑,这人定会牵着活羊,将那狮王往遗风亭引去,那个时间点,父皇就在遗风亭中。”
  赵肇将事情的经过就这样猜测了出来,那跪在地上的小内侍突然身体一阵抽搐,口吐白沫,眼白上翻,居然在所有人面前服毒自尽了。
  小内侍一死,也就侧面证明了赵肇的推论是正确的。
  元阳殿中众人面面相觑,贵妃迅速对达王使了个眼色,达王会意,上前说道:
  “此事若为刺杀事件,兹事体大,臣愿受理调查,请父皇恩准。”
  禁军统领韩崇亦拱手上前:“保护陛下乃臣之责任,如今有刺客混入宫中行刺,如此胆大妄为,臣亦愿为陛下追查幕后真凶。”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禁军统领,同时请命追查凶手,宣成帝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回转几趟后,将手指向了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的赵肇。
  “你来查。”宣成帝说。
  殿中所有人全都愣住,就连赵肇自己也愣住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造型,为难道:“父皇觉得,我这样的,能查什么?”
  其他人也是这心声,心道大大王都快抖得冻起来了,能查什么呀?
  唯独韩崇面如凌霜,想起先前看到大大王飞身下狮园救人的景象,下颚暗自紧咬。
  宣成帝并不觉得自己的命令下的荒唐,说道:
  “你不是说你要留在大京了吗?那总得做点什么吧。”宣成帝看了一眼其他三个儿子,又道:“你什么都不做,留在大京吃闲饭,你让你的几个弟弟怎么想?对日日忙碌的他们公平吗?”
  三王:……
  父皇啊,我们愿意给长兄吃闲饭啊,我们并不介意多做点事啊,我们绝对不会觉得不公平的啊!
  赵肇被宣成帝的一连三问弄得没法拒绝,好像拒绝了,他就是个只会吃闲饭的废物。
  “可,可我怎么查?人手呢?”赵肇发出灵魂质问。
  宣成帝想想也是,扶着龙案点了点龙头:“嗯。有理。”
  众人忽然松了口气,陛下终于恢复理智了。大大王常年离京,没有人脉,没有根基,没有母族,什么都没有,靠他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再说了,这么好的一个表现机会,凭什么给他呀!
  谁知刚想完没多久,众人就听见宣成帝又追加一句:
  “大理寺卿告老还乡了,这位置暂时也没合适的人选,要不你先委屈一下,做个代大理寺卿如何?大理寺上下与你调遣?”
  元阳殿众人:我的个妈妈咪呀。一开口就给了个大理寺卿的实缺,居然还叫‘委屈’?
  三王心想,这样的委屈,请父皇务必给他们也来几打!
 
 
第37章 
  尚衣局、尚膳局、尚药局、尚仪局的四位三品尚宫跟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身后, 走在出宫的路上,这四位尚宫都是如今宫中如日中天的女官, 在官家和皇后面前都极有体面, 此刻却都像初入宫时那般毕恭毕敬。
  前头走的老嬷嬷并未着宫装, 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嘴角下垂,法令略深, 一看便知是位严厉的老人。
  这便是国子监尚贤院的院长卢先生,曾历经三朝, 为前两任皇后的教习嬷嬷,官拜正三品, 女官第一人。她身后的四位尚宫,可以说都是她一手培养提拔的, 因此不管什么时候卢先生入宫,四位尚宫只要有空的话,就一定会恭迎恭送,亲随其后。
  先前卢先生刚从皇后娘娘宫中出来, 四位尚宫此时送她出宫。
  经过御花园西南角时, 就看见一个满身是泥的官家小娘子, 狼狈的跟在宫人身后飞奔而过。
  宫中禁止衣衫污乱, 禁止奔走疾行,看见这画面,尚仪局的杜尚仪忍不住说道:
  “在御花园奔走,成何体统?”
  卢先生却是觉得那一闪而过的脸很是熟悉, 问道:“那是谁家女眷?手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她开口问了,身后尚宫定然要回答出来,便唤了一个看守御花园的内侍过来询问,内侍说:
  “回尚宫,那是安乐侯府的小娘子,先前掉进了狮园,她怀里抱的是一条受了伤的黑犬,陛下赐给她了,她正抱着黑犬去医治呢。”
  “师父,今日乃良妃生辰,陛下泰和宫设宴请群臣贺寿,安乐侯府的小娘子定然是入宫贺寿来的。”尚仪女官如是说。
  卢先生点点头,口中念叨了一句:“原来是安乐侯府的小娘子。怪道……还真是个热心肠的。”
  “师父您说什么?”尚仪女官没听清,问道。
  “没什么。”卢先生转身对四个徒弟说:“你们都回去吧,主子们要人伺候,不必每回都来送我。我一个人出宫就可以了。”
  四位尚宫还想说什么,只见卢先生摆摆手,意思很坚决,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几位尚宫面面相觑,师父的脾气她们知道,说一不二,说了不要送,那就是不要送的,若太过客套,反而惹得师父不高兴。
  **
  薛清欢把黑犬抱到医所,让犬大夫给它包扎完上好药,薛清欢再吭哧吭哧把它抱回泰和宫。
  御兽园突然出了事故,宾客们也都没了赏玩听戏的兴趣,有些人都已出宫去了,安乐侯府也走的差不多了,因为薛娴珺受到了惊吓,留下来等薛清欢的只有薛康和薛冒两人,看着薛清欢一身狼狈抱着狗出来,薛冒率先上前。
  “欢儿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薛冒问。
  他知道薛清欢掉下狮园的时候,已经是御兽园被封的时候了,他进不去,所以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能焦急万分的在外面等。
  薛清欢摇头:“我没事,爹。”
  薛冒反复确认之后才稍微放心,这才看见她怀里抱的大狗,说道:
  “这是什么?”
  “狗啊。”薛清欢说。
  薛康的脸上露出些许嫌弃,不过碍于薛冒没表现出来,知道薛清欢追加一句:“这是陛下赐给我的。”
  “陛下赐的?”薛康惊讶的往送薛清欢回来的宫人望去一眼,只听那宫人肯定道:“确乃陛下所赐,侯爷莫要担心。”
  薛清欢随便抱的一条狗和御赐的狗,那待遇肯定是不一样的。薛康顿时没了脾气,任由薛清欢抱着,三人出宫。
  回到家中,薛清欢一进院子就喊阿吉,阿吉出来后看见薛清欢手中抱着一条受伤的狗,问道:
  “小娘子,您怎么抱了条狗回来呀?”
  “这不是狗。”薛清欢正色道,阿吉一愣,低头再确认了一遍,这不是狗是什么?
  “这是我的救命恩犬。”薛清欢说:“今日若非它,你家小娘子我约莫是要血溅宫廷了。快去准备个窝,它受伤了,得好生养着呢。”
  阿吉还不知道今日宫中发生的凶险事,但听薛清欢这么说了,自然不敢多问,下去准备去了。
  薛清欢一直等阿吉把狗窝准备好,才亲自抱着黑犬过去,放下黑犬的时候,它喉咙里还发出呜呜之声,薛清欢轻抚它的脑袋,说道:
  “小黑,从今以后你就住这里啦。”
  黑犬有灵,仿佛通人性,薛清欢说了那句话以后,呜呜之声就小了些,用脑袋蹭着薛清欢的手,感觉无比亲近。
  “小娘子,这黑狗好有灵性。”阿吉蹲在一旁感慨。
  “那是自然。若无灵性,又怎会舍命救我?阿吉,去准备些肉汤饭来,我问了御兽园的人,说它不怎么吃生肉,那以后咱就把肉煮一煮给它吃,少放一点点盐就可以了。”薛清欢刚才特地问了御兽园的宫人如何饲养犬类,以免回来饲养不对。
  “是,奴记下了。”阿吉说完,又看了看薛清欢的衣裙,说道:“小娘子还是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吧,这里交给我,我会照顾好这黑狗的。”
  “什么黑狗。”薛清欢纠正:“它叫小黑。”
  阿吉疑惑:“它不是御赐神犬吗?叫‘小黑’是不是不威武?”
  “哎呀你不懂。贱名好养活。”
  “……”
  **
  薛清欢安顿好了小黑就回房洗澡换衣裳了,清清爽爽的走出房间,正打算去瞧瞧小黑睡了没有,阿吉急匆匆的跑过来,薛清欢还以为是小黑有什么状况,赶忙迎上去:“小黑怎么了?”
  “不是小黑,是侯夫人。侯夫人听说小娘子回来了,命人传您去问话呢。奴瞧着那传话的嬷嬷态度可不太好。”
  薛清欢想该是因为御兽园的事情侯夫人找她麻烦了。
  她没有立刻就去,反而先去看了几眼小黑,喂它喝了些水后才慢悠悠的动身去主院,到主院垂花门的身后,正好遇见了想再去传她的叶嬷嬷。
  叶嬷嬷领着薛清欢入内,侯夫人正脸色铁青的歪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世子夫人和薛娴珺、薛娴雅都守在一旁,薛娴珺的眼睛红红,像是哭过的样子。
  “侯夫人,四小娘子来了。”叶嬷嬷躬身来到侯夫人身边,小声说了句,像是怕声音大了吵醒侯夫人似的。
  侯夫人果然没听见,又闭了一会儿眼睛后,才缓缓转醒,眼皮子蔑着,由丫鬟扶着坐起,开口就问薛清欢:
  “你可知错?”
  “不知。”
  薛清欢确实不知,对侯夫人也毫无惧意。
  “大胆。”侯夫人一拍罗汉床的头板,指着薛娴珺说:“今日你差点把珺姐儿挤下狮园,若非她福大命大,还真就被你害了。”
  薛清欢可算弄清怎么回事了,不回答侯夫人的话,而是冷哼一声走到薛娴珺面前,阴沉着脸问她:
  “侯夫人说我害你,我到底是害了你,还是救了你?”
  薛娴珺见她脸色不善,想起她在狮园里跟狮子对峙的样子,这人可是连狮子的眼睛都敢打瞎的。
  咽了下口水,薛娴珺迟疑:“我,我……不,不知道。当时那么乱,我怎么记得那么多。”
  薛清欢眉峰一挑:
  “谁害你,谁救你,你都分不清,我怀疑你这脑子读书读的进去吗?便是一般乡野村妇,也不至于如你这般糊涂吧。怎么着?就因为怕被府里长辈责怪,你就胡乱攀咬一气儿,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就能好过了是吧?真瞧不上你这样的!还侯门贵女呢,你贵个屁!”
  薛娴珺傻眼了,从小到大她还从没听过有人当面对她说这般污言秽语,一时接受不了,眼圈又红了:“你,薛清欢你敢这样说我。”
  “我有何不敢?倒是你,你敢举天发誓是我害你的吗?我是推你的还是拉你的,你敢发誓吗?”薛清欢现在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当时就不该心好,拉这白眼狼上来,害的自己掉下去,现在她还倒打一耙,真够无耻的。
  “我,我……”薛娴珺自然不敢发誓,她知道是薛清欢拉她上去的,只不过刚才回来之后,祖母问话,她不敢说真相,于是就顺着祖母的话把责任推到薛清欢身上,把她和薛清欢做的事情调换了一下。
  世子夫人将这些看在眼里,女儿是她生的,她怎会不知是什么性格,若薛清欢真的推了她,只怕现在早就哭的满府皆知,缠着侯夫人置薛清欢的罪了。但她今天只是哭诉自己如何如何害怕,不合常理。
  “行了。便是欢姐儿你没害珺姐儿,那你也不该对她口出污言,那个字……委实不雅。”
  世子夫人直接换了个方向针对,因为她能想到的事情,侯夫人也能想到,侯夫人是真的不知道珺姐儿的性子吗?为的就是借题发挥,找个理由处置薛清欢。
  “牙尖嘴利,污蛮不堪。今日侯府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若是今后因为你,府中其他小娘子被外界诟病,你担得起责任吗?”侯夫人不管薛清欢犯的什么错,只要犯了错,她就能借故处罚。
  “侯夫人,我从狮园出来以后见过陛下,陛下都没说我给侯府丢脸,还夸我掷石快狠准,打瞎了狮王的一只眼睛,免去狮王自狮园跃出伤人,您若觉得您比陛下还厉害的话,那就罚我吧,我受着便是。”
  薛清欢耐着性子,不急不缓的说了这样一段话,在说到‘陛下’的身后,特地把声线拉长了些,好叫她们听的分明。
  侯夫人和世子夫人的脸色果然一变,侯夫人的嘴像鱼似的一张一合好多回,便是有千般不满,她也不敢说出自己比陛下厉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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