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然看出唐窈在虚张声势,只装作害怕了的模样,顺势答应了下来:“好孩子,我刚才在同你玩笑呢。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我皆恨祁浔入骨,此次联手必然能给祁浔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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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御史台的刘聪带领着数位官员弹劾祁浔与南渊私通,朝堂上带上来一个受尽酷刑的“囚犯”,说这是他手下的人抓到的南渊细作,经他吐露,祁浔为对抗三皇子因此与南渊合作。请求陛下派刑部的人搜查桓王府邸,以求真相。
请奏的官员太多,皇帝不好明面上偏私,只得答应下来,指派了些御林军,跟随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方官员搜查审理。
最终,派去搜查的人,成功地在祁浔书房内的那盆春兰花盆之中搜到了祁浔与敌国互通的书信往来。祁浔被捕入狱,等待审理。
然而第二日,事情出现急剧反转,经大理寺审理,发现通敌信中的印章、笔迹皆是伪造,再查下去,便发现了将此花盆送入祁浔书房的花工身份可疑,严刑审讯后,花工吐露,一切事情都是祁洛等人的阴谋,以其老母逼迫他将花盆送入祁浔书房,诬陷祁浔私通敌国。真相大白。
皇帝震怒,将原本状告祁浔私通敌国的一众官员或杖杀或免职,祁洛废亲王位,降为郡王,幽禁府中,闭门思过。皇后教子无方,废去中宫之权,降为妃位,移居静思堂,抄经思过。祁洛与皇后此次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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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姝堂内,刚从牢狱里出来的祁浔便见唐窈趴在床上,专心致志地粘补着被他摔坏的书卷。
“嗯哼。”祁浔故意清了清嗓子。
唐窈转过头来,见是祁浔回来了,正欲下榻问询,却一时牵扯到了伤口,顿住了动作。
祁浔赶忙上前按住唐窈,退下衣物细细查验着伤口,不仅蹙眉训斥道:
“你这几日是不是没好好上药!伤口怎一点没见好?”
唐窈仿佛没听到,只急得握住了他的手,“祁浔,成了么?”
祁浔摩挲着唐窈白嫩的小手,一时心情大好,这还是唐窈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心道,自己不过一日没回来,唐窈便担心成这样。嘴角便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祁浔!我问你话呢!”唐窈见祁浔想什么想的出神,嘴角竟还若有若无地笑着,出声提醒道。
祁浔回过神来,心情甚好地点点头,“自然是成了,窈儿亲自出手,哪有不成的道理。”
“那你要信守承诺,放了秦讯,还有,那些南渊细作。”
祁浔的脸顿时就阴沉得像暴风雨时的天。仿若有人端了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哼!原来不是关心他。是心心念念着秦讯!
祁浔甩开了唐窈的手,黑面冷声道:“我若是反悔了呢?副使大人又能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祁浔眼里的自己:温柔体贴。
唐窈眼中的祁浔:腻歪有病。
祁浔委屈T^T
突然感觉祁浔好可怜,好不容易昨晚说了一顿情话,唐窈因昏沉一句没记住,只记得祁浔发疯摔打的事 hhhhh
今晚非常抱歉,让小可爱们久等啦~
第40章 争吵
猝然被祁浔甩开, 一时牵动了伤口,唐窈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祁浔见状心下懊恼,正欲上前查看一番, 手还未来得及碰上唐窈的肩膀, 唐窈便抬起头, 猩红着眼开了口:
“殿下还记得那个失踪的花工么?在他逃跑之前,我便吩咐了。若不能见到秦讯毫发无伤地出来, 便要他带着我的亲笔书信去告发殿下,将这一整个计策公之于众。殿下觉得, 此时已然惨败的祁洛和皇后真的不会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么?而若继续追查起来,殿下当真能全身而退么?”
唐窈虚张声势地说着, 试图骗过祁浔。这是她如今唯一的办法了。当时她匆忙之间通知那花工逃跑,哪里来的及布置这些。
“好。很好啊。”祁浔收回了手,咬牙切齿地赞道,面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自己处处心疼顾惜她, 她却这般防备着自己!
“殿下谬赞。与殿下这般阴毒的人合作, 唐窈怎敢不留有后手?”唐窈硬撑着说道,生怕祁浔看出端倪。
“砰”地一声, 榻边的青碧茶盏被拂落下来,霎时间便粉身碎骨, 青绿的碎瓷零落一地。
祁浔赌气甩袖起身, 大步离开。
“我这便将那秦讯凌迟处死!我便要看看, 你那花农有没有这通天的本事!帮祁洛翻盘!”
“祁浔!”
唐窈见祁浔真发了怒,怕他一时冲动真要了秦讯的命,忙下榻要追他。
“啊!”
唐窈匆忙之间赤足而下,早已忘了地上已是一片碎瓷。碎瓷嵌入脚底,唐窈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祁浔听到动静, 回头一看,便见唐窈疼得满头冷汗,跌坐在地上的模样。
祁浔赶忙回身要扶唐窈起来,唐窈正在气头上,反手推了一把。祁浔一时不料,人也要往后跌去,他本能地用手掌撑了一把,碎瓷滑破了掌心。
祁浔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匆忙将唐窈横抱到床上。
“来人!去把怀辰叫过来!”
唐窈只将头别向一旁,疼得面色苍白。
待怀辰赶来,查看了唐窈的伤势后,只得先将碎瓷用银针挑出。祁浔见唐窈死咬住唇的模样,一时后悔莫及,只将手臂递到了她的嘴前。
“不是恨我么,给你咬。”
唐窈疼得浑浑噩噩的,见祁浔伸来的手臂,便依着气性,毫不客气地咬了上去。
直至血气弥漫至满口,唐窈嘴下才松了些力道。
怀辰在一旁看着,只嘟着嘴不说话。因为这次的事唐窈的确帮了祁浔一个大忙,怀辰如今也没有那么针对唐窈了。
待怀辰包扎好退下后,祁浔无可奈何地按了按眉心:“唐窈,以后不准再赤足下榻。”
“殿下有本事别摔杯子。”唐窈睁开眼恨恨道。
眼见冷汗要流下迷住眼,祁浔忙伸手替她擦拭了几下,而后叹了口气,没了脾气:“方才是故意气你的,我会信守承诺的。”
唐窈怒目嗔道:“殿下开玩笑不会分场合么!”
“谁让你老提秦讯!”祁浔脱口而出,随即便后悔,忙住了嘴。
唐窈蹙眉,没听明白,“我为什么不能提秦讯?”
祁浔气结,只戳着唐窈脑门恨恨问道:“我在牢狱里呆了一天一夜,你便一点都不记挂么!”
唐窈觉得祁浔有病,计划之中的事为何要担心?但想想祁浔还是答应自己放人的,便抬眼敷衍道:
“殿下在牢里呆了一天一夜,吃的可好?睡的可好?可吃什么苦头了?”
祁浔觉得上辈子真是欠了唐窈的。只得自己生着闷气,也不再说话。见唐窈唇瓣有些干涩,便起身找了只茶杯替唐窈斟了被茶,递到了唐窈嘴边,没好气道:
“喝水。”
唐窈垂眸就着祁浔的手喝了一口,这才发现祁浔的掌心也受伤了。想想方才倒是自己过分,将祁浔的玩笑当了真,便有些愧疚道:
“叫怀辰回来替殿下处理下伤口?”
祁浔看出了唐窈面上的愧疚,一时气顺了不少,见自己掌心只是轻压了一下,倒也没有什么嵌入的碎瓷,便吩咐堂外的丫鬟,命她们拿来伤药和纱布,将手递到唐窈面前:
“喏,谁惹的祸谁处理。”
唐窈觉得祁浔的疯病又犯了,矫情的很,可怎奈是自己理亏在先,便依言替祁浔撒药包扎起来。
祁浔看着唐窈小心翼翼包扎的模样,一时舒怀多了。
“秦讯明日我便放了,但有一条唐窈,秦讯必须回南渊,不许呆在北奕。”
唐窈点头答应下来,她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秦讯留在北奕太过危险,还是回南渊的好。
唐窈抬头冲祁浔象征性地轻扯了扯嘴角,“那便多谢殿下了。”
“嘶,专心点。”祁浔朝唐窈头上敲了一记。方才唐窈一时分神,手下便失去了力道,纱布缠得紧了些。
唐窈忙低头摆弄着。
而祁浔则咂摸回味着方才唐窈那浅浅的若有若无的一笑,一时心情舒畅。但转瞬想想,唐窈是为了秦讯才对自己笑的,一时又仿若浸泡在了苦水里,很不是滋味。
“至于其他的细作,还要再等几日,底下的人还在登记造册。不过我只能答应你不要他们性命,这些人会被废去武功,分散流放到各处。当然,他们若不想这样,我也会全他们一死。”
唐窈垂眸点点头。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过错才会让他们被抓,心中愧疚难安。可祁浔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若再要求什么,便是得寸进尺了。
***
春夜微凉,清辉入户。唐窈趴伏在榻上却睡不着。祁浔听到响动,便捏了捏唐窈的手,开口问道:
“疼的厉害么?我叫怀凌给你开些助眠的药?”
这几日顾忌着唐窈身上的伤,祁浔夜里都不离唐窈太近,生怕碰着了唐窈身上的伤。
“祁浔。”
“嗯?”
“我明日能去送送秦讯么?”
祁浔松开了唐窈的手,也不说话,只缠卷着身上的被子转过了身。
“我怕他不肯听话回南渊,我亲自与他说。再者……日后怕再难相见了。”唐窈说到最后染上了些愁绪。这些年她只身独行,秦讯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故交了。而自己日后怕是很难回到南渊了。
“大人待这个属下还真是情深意重。”祁浔又卷了几下被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唐窈身上的被子已尽数被祁浔卷去了。
“祁浔。这世上待我好的人太少了,少到我不能辜负任何一个。”
秦讯是,魏衡,也是。
祁浔听得心口酸楚,转过头来问道:“只是这样?”
唐窈不解,“还要怎样?”
“副使大人没有芳心暗付?”
“祁浔你有病吧!”唐窈没想到祁浔会这样想,怪不得这几日总是别别扭扭的,莫不是觉得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尊严受不了?
唐窈骂得这般干脆,祁浔顿时心花怒放,完全放心了下来,开心地亲了亲唐窈的嘴角。
唐窈不解,为何祁浔被骂了还高兴成这样?
果真有病。
“祁浔,被子能给我留些么?”唐窈见他心情大好,忙趁机试探道。
祁浔这才发现被子都被自己卷了去,一边替唐窈掖好被子,一边嗔怪道:
“怎么不早说?眼下春寒,还冷着。”
唐窈不想与他争吵,只道:“不若让丫鬟再添床被子,殿下便可随意卷了。”
“不行。”祁浔果断拒绝,“奢靡浪费。”
唐窈不再说话,心里万分嫌弃,觉得祁浔堂堂一个亲王怎么抠索得慌。
“你要送秦讯的事,我允了。不过唐窈我可警告你,在北奕,女子不守妇德与人私通是要被沉塘的。你最好安分些,你既嫁给了我,便要好好做你的侧妃。”
唐窈从鼻中“嗯”了一声敷衍道,见祁浔应允了自己,后半句便权当听不到了,懒得与祁浔理论。
过了一会儿,唐窈斟酌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祁浔。那个花工手里其实没有我的亲笔信,我今日唬你的。”
祁浔已有些困意,懒懒地“嗯”了一声,在被里捏了捏唐窈娇娇软软的小手,“小白眼狼,还算你有良心。”
祁浔话毕,突然觉得这样轻轻放过很不解气,便拿话故意刺道:
“不是说我阴毒么?窈儿怎么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说话不算话?”
唐窈没有多想,眨着大眼睛实话实话道:“当时太匆忙了,没来的及。”
祁浔脸上顿时晴转多云,气哼哼地卷着被子转过了身,不再搭理唐窈,只恨自己为何方才多嘴非要问出来。
原来不是相信自己!而是没来的及!
这女人就是个小白眼狼!
“祁浔,被子。”
唐窈见被子又被祁浔卷了去,蹙眉提醒道。唐窈总觉得祁浔这几日阴晴不定的。
祁浔把剩下的被子也拽了过来,阴阳怪气道:“铁石心肠的白眼狼才不会冷,也不用盖被子!”
唐窈无奈,也懒得与祁浔争执。祁浔见唐窈没了动静,转头见唐窈已睡熟了,怕她真的着了凉,只好又将被子给盖了回去。这一折腾,祁浔彻底没了睡意,只睁眼渡过了漫漫长夜,等入睡过去已不知是何时了。
堂外,初春的清夜还滞留着残冬的寒凉,温意寥寥,让人迷茫辨不出春冬,唯有萱草花木的幽香阵阵,昭示着即将到来的盈盈春意。那是独属于春日的蓬勃鲜嫩。
那夜下了场春雨,淅淅沥沥的,延绵至清晨。常言道,一场春雨一场暖。太阳出来时,春花已开了不少,空中弥漫着醉人的馨香。
那日之后,只要有唐窈在,祁浔再大的怒气,也没摔过瓷杯。
***
祁浔上朝回来后,就带着唐窈去送走秦讯。
隔着老远,唐窈就看到了秦讯面上的青肿。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为阿浔点首歌:“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
心情像过山车一样的祁浔: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第41章 吃醋
今日春风煦暖了不少, 撩起唐窈额边几缕碎发,有些迷眼,许久未出过府邸的唐窈一时有些恍惚。一转眼, 外头竟已是山河明媚的春日了。
就连路边的野花都盎然蓬勃, 轻黄浅绿映衬着, 随风绰约。
北奕的春光虽然晚,但仿佛因经历过冬日的凌厉而格外的和暖清丽。
“发什么愣呢, 还不下来。”
祁浔下了马,伸臂示意唐窈跳到自己怀中。
“妾会下马。”唐窈拒绝道。眼见秦讯越走越近, 若是被他看到自己下个马还要别人抱下来,日后传回司密署, 她司密署副使的脸面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