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借着门灯看清对方的脸,徐年叫了一声。
“怎么了?”岳海洋忙问。
“这人我认识,白天卖虾子给我的。”徐年啧了一声,蹲下来仔细参观道,“咱们中午吃的小河虾,就是他卖给我的。狗东西,怪不得还勤快的要帮我送上门呢。”
那人声音颤抖哀求道:“小姐,小姐你饶了我吧,我,我就是太穷了,你可怜可怜我,我就想偷点东西,……”
“唔,我想想。”徐年蹲在他旁边,审视着那张脸,撇嘴,“你他妈想偷东西,外屋好多值钱东西呢,老娘桌子上一个包包就五六千块,你怎么不偷?你特么怎么当小偷的呀。”
“……”岳海洋一言难尽地看看她。
那人连忙哀求辩解道:“我,我不认识包包值钱啊。”
“包包不值钱,包里的钞票也不值钱?电视机音响什么的也不值钱?你他妈偷东西,进来不找东西,扒拉我里屋的门做什么?”徐年恶心地轻嗤。
这下岳海洋完全听明白了,顿时气炸了,反手几个耳光抽上去。
那人呜呜叫着,又不敢大声,怕惊动更多人,带着哭音小声哀求:“小姐,老板,老板,您大人大量,我我……我真没想干别的,我哪敢啊,我就是小偷小摸想拿点东西……”
岳海洋一个响亮的嘴巴子抽上去,那人头一歪,不求饶了,开始装死。
“哥,你说这夜半三更的,也没人知道,咱们怎么处置他呢?”
徐年好整以暇地蹲在旁边,拢了拢睡袍,“嗯,咱们把他弄死,后边田野挖个坑埋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想了想又重新建议,“挖坑也挺费事的,大半夜再惊动人,不如咱们把他打晕了,丢前边大路上,黑灯瞎火过路的货车多,保准到明天早晨就碾成肉泥了,谁也赖不着咱们。”
“……”岳海洋看看她一本正经的口气,心里有点想笑。真高兴经过这样的事情她还能活蹦乱跳地促狭使坏,估计地上小偷是真想晕过去了。
这时候李军带着两个保安匆匆跑进来。
“岳哥,”李军气喘吁吁跑进来,“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仨人跑进来自己就看到了。李军骂了一句很粗的农村脏话,也踢了一脚:“你找死啊,真他妈活腻味了。”
“去去去,把他拎走,别在这儿膈应人,随便拎哪儿弄死算了。”徐年挥挥手,叫岳海洋,“哥,你进屋,看你穿的感冒了。”
岳海洋身上一件衬衫,扣子都没扣整齐,灯光下露着大片结实的胸肌。
“没事。”他随口答应一句,叫李军,“把那刀拿上,打电话给派出所……”
顿了下,又改了主意,“直接打公安局的电话,跟他们交代好了,这小子不像个普通毛贼,没准干了不少坏事。”把人交给保安,又补上一句,“跟公安局的人说,我明天亲自过去处理。”
“行,知道。”李军穿的也不是多整齐,跑过来一停有点冷,搓搓胳膊,在保安提醒下找块毛巾捡起那把刀,和两个保安骂骂咧咧把人带走了。
小院恢复平静。其实也没弄出多大动静,两个“苦主”不叫喊,坏人不敢喊,也就左右邻居大概惊动了,两边邻居亮了灯,东边邻居有开门出来的声音,关注一会儿,听见这边安静下来,很快灯又关了。
“狗东西从哪儿进来的?”李军他们把人一带走,岳海洋就叉着腰在小院里转了一圈,眼睛盯着前边低矮的小房间。
他开门进来时,门是上了锁的,说明不是弄开大门进来的,也不大可能从一排邻居的院墙一道道翻进来,估计从前边屋顶上爬过来的,跳到院里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徐年,得亏她睡觉警醒。
“哎呀,快进来,冻死你。”徐年见他还站在那儿,跑过去两手推着他的背,推着他进屋,赶紧拿毛毯给他披上。
“没那么冷。”岳海洋在沙发上坐下。关切问道,“没吓着吧?”
“没事儿,你看我像吓着的样子吗?”不光没吓着,她还挺兴奋呢,抓小偷哎,多带劲的事儿。不过……徐年转念一想,不对呀,她跟他当什么英雄好汉。
于是抽抽鼻子,立刻开始装柔弱了,“唔,就是,还是有点害怕,半夜三更吓死人,幸亏你来得快,反正我吓死了。”她挨着他坐下,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额头蹭着他,撒娇。
“没事了。”岳海洋一时间也没想起来什么“性别界限”,胳膊搂着她后背,移到头上,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
他拍拍她的后背,顿了顿,“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怎么啦?”徐年问。
“白天看见你,晚上就能摸进来,知道你一个人住,还能知道你住哪儿。”岳海洋气哼哼骂道,“还有他是怎么进来的,外屋的门你关了吗?”
“我关上了,睡觉肯定关上呀,没反锁。”徐年说。大门既然反锁了,话说她安全意识还比较强的。
“现在害不害怕?”岳海洋说,“害怕跟我去,警察估计一会儿该到了,你要是不想去,就回去睡觉明天再说。不过外头冷,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徐年在去和冷之间思想斗争了一下,从这儿到厂里还要走一会儿,估计这夜半三更,警察应该带了人就走,什么事明天再说。
于是摇摇头:“不去,反正这回跑不了他。”
“那你回去睡吧,把门关好。”岳海洋胳膊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乖,去睡吧,两道门都从里边关好,我把大门给你锁上。”
家属院和厂区其实挨着,中间有围墙,还有路和排水沟隔开,走过去四五百米的距离。岳海洋从徐年住处出来,锁好门,先回到自己房里换好衣服,径直去厂里。
夜间三点钟,传达室的灯光白炽炽亮着。刘大爷本来关了大门里边睡觉,刚才李军他们开门出去,他也就醒了,这会儿担心地没睡,见岳海洋过来,忙把门打开,关切地问他没事吧。
岳海洋进了保安值班室,毛贼被捆住手脚,死狗一样丢在水泥地上,李军和几个保安围坐一起看着他,见岳海洋进来,忙站起来。
“岳总,这小子路上还想跑,捆结实了。照你说的,打电话到公安局值班室了,他们说一会儿就来。”
“嗯。”岳海洋点头。想了想说,“不用都在这等着,大半夜的,你们谁累了去歇会儿吧。”
几个人大概正兴奋呢,都说不累,要等着看公安局来办案。
一个保安笑道:“岳总,这小子绝对是个惯犯,你看我们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钥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万能|钥匙。”
说着指指桌子上,果然一大串各种奇奇怪怪的钥匙,还有直铁片、铁针一样的东西。
岳海洋看着那串钥匙推测了一下,估计他就是用这个钥匙打开的外屋门,外屋徐年关上了没反锁,而大门的锁是他们搬进来时新换的防盗锁,质量很好,徐年又反锁了,这小子花了点时间没弄开,前排房子矮,仗着身手灵活就从屋顶爬进去了,结果跳下去的时候惊动了徐年。
岳海洋拉过椅子,对着地上的人坐下,挺平和的语气问道:“说说,你怎么找来的,怎么进来的。”
对方青了一边眼睛,嘴角还破了一块,掀起眼皮看看他,低头扭到一边。
“嘿,这会儿还硬呢,”李军踢了一下,“公安还没来呢,信不信哥几个弄死你,那也是正当防卫。”
“有什么好说的。”对方瓮声瓮气道,“算老子点背,你们不都知道了吗。”
自己招认他就是附近村庄的人,白天起了邪念,晚上就摸来了,徐年住在磷肥厂家属院,一个人住,白天打听来的。这小子大概自己觉得挺厉害的,色胆包天,也有点身手,跟岳海洋猜的一样,扒着前排小房子的窗户翻上屋顶,从屋顶爬过来的。
岳海洋问了几句,心说要只是偶然,而不是厂里或者家属院有内应,没有别的同伙帮手,捉到也就放心了。
毕竟徐年这个女老板有钱的事实很多人都知道,漂亮有钱,就很难低调,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得不多防着点。
“妈的。”李军呸了一口,骂道,“你他妈还真是狗胆包天,找死的玩意儿,连我们徐总都敢惹。我们厂里百十号工人都端着徐总的饭碗呢,大伙心里仙女一样的人物,这要是白天工人都在,你一准活不过今天。”
“不用跟他废话,他这是重罪,估计底子也不干净。”岳海洋指了个保安,“你去大门口看看,公安局的人来了领进来。”
那人用力动了下胳膊,绑的结结实实呢,大概是绝望了,舔着嘴角的伤,恶狠狠盯着岳海洋,扯出一个猥琐邪气的笑容道:“谁让那女人长得太勾人了,啧啧,真他妈勾人,可惜老子今晚点子背,费半天力气摸都还没摸一下,老子还从来没睡过这么漂亮有钱的城里女人呢,可惜了,干她一回,死了也值了。”
岳海洋瞬间暴怒,倏然起身,一脚对着对方小腹下边狠狠踹了下去。
第39章 39
李军今晚有点吓到了。
都说岳哥好脾气, 从没见他生过那么大气,要不是他拉着,那小子今晚就得当场去势变太监。
没变太监也恐怕是废了。
来了四位警察。四位警察来了一看, 好嘛,这厂子保安生猛啊, 把人带走的时候警察叔叔还商量了一下,是不是先送他去医院。
毕竟这个入室犯罪的嫌疑人看起来实在挺惨的。怎么就活该撞进这么一伙人手里,拿眼一看,全是二十郎当岁的青壮年, 都是干力气活出身的,一个个身强体壮,没把人弄死就不错了, 捆得跟粽子一样。警察同志想给他换上手铐, 绳子老半天没解开。
尤其是,也不知什么地方受了内伤,脸色惨白,疼得直哼哼。
李军主动叙述了一遍案情,把弹簧|刀和钥匙作为证物交给了警察同志, 跟警察说,这小子带着刀呢, 穷凶极恶,黑灯瞎火差点伤了他们岳总,还好岳总命大身手好。
至于他那副惨状,还用问吗, 当然是打斗过程中正当防卫了。
于是警察把人塞进警车里,带走了。
送走警察,都凌晨四点多钟了, 黎明前的夜格外黑,岳海洋让李军他们几个去眯一会儿,自己从厂里出来,走回家属院。经过自己住的房子,脚步没停,径直去徐年那儿。
大门紧锁,他离开时亲手锁上的,院里安安静静。
凌晨四点多的大地静寂一片,岳海洋没进去,叉着腰从那排房子来回走动了一遍,在门口站了站,思忖片刻,慢慢走回自己的住处。
反正天都快亮了,他也没了睡意,在院里活动锻炼了一会儿,索性去厨房,拿出冰箱里的猪筒骨收拾炖上,决定早晨吃骨汤手擀面。
吃个面条,去去晦气。
发生了这样的事,徐年居然还一觉睡到七点多。不怪她心大,毕竟大半夜没睡好,穿衣洗漱,收拾好了出门,几个邻居瞧见她出来,忙过来关切询问。
徐年搬来这么多日子,跟邻居们交流不是太多,两边的近邻也只是点头之交。毕竟大家都忙,她一个“闲人”,不一个年龄层次,彼此生活也没有相通点。然而人们还是很淳朴的,夜里一番动静,邻居们有惊动了的,尤其还有不少在他们厂里工作的工人家里,知道后纷纷过来表示关心。
“哟,昨晚招贼了?”一个端着豆腐走过来的邻居后知后觉。
“你没听见?”一个大妈说,“你睡得真死,这要是碰上你,小偷早就得手了。”
另一个说:“她家房子隔了四家呢,没听见也正常,人家徐总是什么人呀,还能让个毛贼给坑到,刚进来就让人家保安抓住了,给逮走了。现在小偷可太猖狂了,我们各家都小心点。”
一个他们厂的工人说:“徐总啊,我们昨晚咋都没听到,有什么事你喊人,你喊一声,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巴掌都能打死他。”
徐年含笑安抚,说没事没事,已经抓住了。
“谢谢大家关心。就一个小毛贼,我听见动静打我哥手机,我哥进来一脚就踹地上了。”徐年笑。
于是众人纷纷称赞岳总威武,有的说岳总那身材力气,一般人三个五个都不是对手。
“那是。”徐年笑着表示赞同。
到岳海洋那边,他正在洗衣服。徐年买了洗衣机,有交代让他把衣服拿去她那边洗,不过这家伙嫌费事,除了床单被罩或者大的外套会拿去机洗,其他衣服自己顺手就洗了。
孤儿家庭,当老大的,他就没用别人照顾过。
“起这么早,我琢磨你还再睡会儿呢。”岳海洋看着她笑,夜里的事他不停地后怕,她倒是一早起来神采奕奕。
岳海洋心说这孩子心真大,心大还是胆大,搁在一般的女孩子恐怕都吓坏了。
见她来了,他把洗过的衣服放清水泡上,走进厨房,他之前把面条擀好了,高压锅的猪骨汤舀到小锅里,开火煮面。
“要不要加个荷包蛋?”
“不要,”徐年摇头,“多放几根小青菜,清淡点儿的。”
岳海洋指指笊篱,叫她洗好的小青菜递过来。
徐年看着他忙碌,就出去把他洗了泡着的衣服漂洗一遍。岳海洋伸头看看,见她正在晾衣服,一件衬衫,一条裤子,抻平晾好。
然后,一条黑色的内裤,这姑娘就那么若无其事抖开,拿衣撑挂好。
岳海洋:……顿时升起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吃饭了。”他粗着嗓子喊了一声。
两人坐下吃饭,徐年吃着碗里细白筋道的手擀面,问他:“公安局怎么说,用我们过去吗?”
“没让过去,他们说今天上午他们会专门过来。”
“嗯。”徐年点点头,低头吃了一大口面条,丝毫也不顾及美女形象,呼,好吃,面条筋道滑爽,骨汤浓香淳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