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至心尖——许我无忧
时间:2020-07-31 06:07:11

  男人穿着睡袍坐在办公桌前,戴着金丝边眼镜低头看文件,半张脸陷在阴影里。
  突然,随手放在桌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在安静的环境中,骤然响起的铃声极其突兀。
  金毛猛然惊醒,抬起了它的大头,跑到办公桌旁仰着头叫了两声。
  “汪汪~”
  “呵呵!”
  低沉的声音带着警告,金毛呜呜了两声,安静了下来。
  男人拿过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他摘掉眼镜往椅背后一靠,仰头闭上了眼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俊美的五官暴露在光下,轮廓深邃,淡粉的薄唇紧抿。
  一身气质矜贵,极清冷。
  偏生睡袍的衣领因他后仰的动作微微往两边敞开,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一览无余。
  胸腹线条隐隐约约,又极欲。
  “小姨。”
  “嗯,怀瑾,在忙吗?”
  “没有。”时怀瑾闭眼说瞎话。
  “我还不知道你。”电话那边的女人笑了一声,“肯定又在工作吧。”
  然后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
  “你也知道你的眼睛不好,平时要多注意,不能用眼过度,我寄过去的眼镜你在用吧,感觉怎么样,视野有没有改善一点……”
  耳边的声音啰啰嗦嗦,时怀瑾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抬手敲敲眉心,扯了下嘴角,“小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光顾着念你去了,都差点忘了正事。”
  “我最近get到国内的一个神仙节目,超级好看,推荐给你,待会儿我把链接发给你,你记得看。”
  “一定要看,看完给我写千字观后感。”
  时怀瑾还来不及拒绝,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随即,手机叮咚一声,上方弹出一条微信通知。
  时怀瑾切进微信,无奈一笑。
  他小姨何清歌在人前是个心思缜密、说一不二的女强人,在他这儿却风风火火,说风就是雨。
  点开链接,是一个视频:《心随舞动》
  主持人滔滔不绝地介绍节目和评委老师,夸得天花乱坠,时怀瑾支着下巴耐着性子往下看,一边看,一边想何清歌的目的。
  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只钢笔,漫不经心地转着,时怀瑾半垂着眼,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直到听到一个极其耳熟的名字……
  “砰”
  拇指没控制好力度,钢笔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实木桌上滚了几圈,而后沿着桌边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继续滚动。
  没去管笔,时怀瑾认真看了下字幕,眼底沉了沉。
  --瑜安之。
  他的未婚妻。
  他和瑜安之的婚约是两家爷爷定下的,只是现在不兴娃娃亲,于是他们的婚约也就没几个人知道。
  何清歌算知情人之一。
  时怀瑾顿时明白了何清歌的目的何在。
  视频里,舞台灯光暗了下来,女人背对着镜头,看不到正脸。
  下一秒,灯光大亮,时怀瑾眼睛不适地微眯了眯,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婀娜虚影。
  就在她侧身高高举起手,正要转过身时,视频突然卡住。
  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直接切断了4G网。
  这次,是他的父亲。
  时怀瑾支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好码看了许久,知道想继续工作是不可能了,他从椅子上起身,向卧室走去。
  金毛愣了愣,后知后觉地迈着小肉爪跟了上去。
  “阿瑾,最近忙吗?”
  开场白极其耳熟,时怀瑾微叹息,抬手捏了捏眉心,“爸,有什么事直说。”
  那边沉默了,直到时怀瑾走到卧室,才再次出声:
  “阿瑾,还记得楚知意楚阿姨吗?”
  “嗯。”
  “她前几天主动联系我了。”
  “说了什么?”时怀瑾走到落地窗前,随手拿起遥控器摁了一下。
  “意思大概是,想退婚。”
  遥控器被砸在柔软的被子上,悄无声息。
  时怀瑾抬眸,窗帘自动像两边滑开,一望无际的黑钻入眼底。
  ……
 
 
第3章 手撕牛肉干
  “大概意思是,想退婚。”
  “你楚阿姨说得很含蓄,说她女儿一心忙于舞蹈事业,无心其他,五年内不会考虑结婚,你年纪也大了,怕拖累你。”
  “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碍于两家的脸面……”
  时怀瑾沉默地听着,手搭在呵呵的大头上抓了抓,视线看着窗外的夜景,没有落点。
  都说护城河的河岸有着全省最美的夜景,他在瑾瑜公馆住了很多年,却从未见过所谓美丽的夜景。
  “爸,您怎么想?”
  “这婚约虽然定了二十几年,但你们两没有感情基础,甚至没见过面,楚知意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你大人家五岁,拖不起……”
  时修的话也很含蓄,意思很明显。
  “退吧。”时怀瑾低声道,微垂着眉眼,眼底淡漠,明显不是很上心。
  “嗯,退婚的事你想办法处理,别伤了两家的交情,你爷爷他老人家那边我尽量应付过去。”
  “好。”
  “唉。”
  得到了明确的答复,时修突然叹了口气。
  “其实你瑜爷爷葬礼那天,楚知意借比赛不让她女儿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
  父子俩又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时怀瑾将手机熄屏,放在手里把玩着,没再继续看刚刚的视频。
  窗外的月光跃在他的脸上,白冷的光衬得他脸色愈加苍白。
  睡前,何清歌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他视频的观后感。
  千字小作文时怀瑾只写了两个字:
  --一般。
  ……
  ******
  夏日的傍晚,夕阳将河水染成刺眼的橙红色,被烈日灼晒了一整天的大地热意蒸腾着。
  时穆下车时迎面吹来一阵燥热的风,夹杂着湖水淡淡的腥味儿,让人心烦。
  他提着公文包,迈着大步沿着石子小道往前走,抬头睹了一眼,落日已乎完全没入河中。
  远处,火烧云燃了半片天。
  时穆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抹了把额头的汗,内心懊恼。
  这个点,小叔也不知道会不会已经从交流会上回来了。
  应该还没有,听说晚上还有一个宴会来着。
  这样想着,时穆脚下的步子跨得更大了。
  幸运的是,公馆大门紧闭,安安静静,诺大的花园里,就连工作人员都没有一个。
  时穆内心窃喜,偷偷从侧面上了楼,直奔顶楼,掏出偷配的钥匙,打开了门。
  ……
  客厅落地窗前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室内几近无关。
  时怀瑾一边低头擦着头发,一边往卧室外走,突然,他脚步一顿,擦头发的动作也停了。
  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听力往往会异常敏锐,在离客厅很远的地方,他就听到了客厅传来一阵音乐的声音。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时怀瑾抬脚走向沙发的方向,呵呵像块狗皮膏药一样,啪嗒啪嗒地跟在他身后。
  漆黑的视线里,时怀瑾脚步稳健地穿越长长的走廊,一往无前,视旁边各种装饰品如无物。
  时穆拿着平板看得正开心,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挡住了视线。
  一只白皙的,修长的,连骨节都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瑕疵的手。
  时穆微微一愣,而后慌忙把嘴里的吃的吞下,推开手撕牛肉干,把平板往沙发上一扔。
  而后从沙发上起身开了灯,推着时怀瑾往沙发走,狗腿地给时怀瑾捶背捏肩,一脸谄媚。
  “小叔,您在家怎么也不开灯啊。”
  “这黑乎乎的摔着了可怎么办?您这视力又不好。”
  时怀瑾:“……”
  他刚想说话,视线无意在被时穆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平板上扫过,微微一愣,有片刻失神。
  刚刚光线太暗,他没看清,如今灯光大亮,他才看视频中的人。
  乖乖等训的时穆发现没了声音,顺着时怀瑾的目光看过去,眼中光芒一闪,连忙拿过平板举到时怀瑾眼前。
  “小叔,这位美女跳舞好看吧?”
  时怀瑾没出声,扒开时穆的手,接过平板在旁边坐下,把进度条往前面拉了一点。
  时穆面露惊讶,心里很多疑问,最后还是选择噤声,低眉顺眼地坐下,缩着手脚,巴不得时怀瑾看不到他的存在。
  视频里,镜头由远及近,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纱质舞衣站在舞台中间,身姿窈窕,婷婷玉立。
  精致的脸上浓妆艳抹,右眼下方的红色花朵带着异域风情。
  面对台下近千名观众和六名评委老师,她面色冷静,毫不怯懦。
  古筝声响起,舞台灯光骤变,上空飘浮着3D技术做出的云朵,女人缓缓背过身,脚下的石柱缓缓升起,直至两米高才停。
  视频里传出一阵惊呼声,时怀瑾觉得吵闹得不行。
  红裙女子没有受到观众丝毫影响,右脚缓缓抬高,脚背崩得笔直,而后稳稳放下,身体随着轻柔的音乐声柔软摇动。
  纤腰露出一截,白皙,似水蛇般柔软。
  节目组似是怕对舞蹈不熟悉的观众看不懂,有技术含量的动作都会在右下角用浅色的文字标注。
  一个干脆利落的云里前桥,又带着滞空感,高台结合3D影映,仿佛真的出现在云端。
  舞蹈中段,轻柔的古筝中加入了富有节奏感的鼓点,衣玦纷飞中她突然往下腰往后一倒,丝毫没有给观众反应的时间。
  漆黑的长发几乎垂落到石柱中间,整个身体曲折着,全身只有一只脚和石柱接触。
  台下的观众们齐齐抽了口凉气。
  心随着舞蹈提到了半空中,时怀瑾皱眉,对突如其来的情绪很不适。
  随后,石柱一边旋转着,一边下降。
  如此高难过又危险的动作,她的动作稳稳当当,高抬着腿,连脚尖都没有一丝颤抖。
  才安静不久的台下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连导师们也忍不住赞叹出声。
  慢慢的,石柱在舞台上彻底消失,女人重新落到地面。
  一舞结束,女人气息微喘,举着话筒立在舞台中间,安安静静,似一只飞累了的蝴蝶,落在叶梢稍作休息。
  时怀瑾的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女人艳红色的心型嘴唇上,还有她胸口恰好露出的红色花瓣,妖治到了极点,魅惑人心。
  仙子从音乐盒里面走了出来,变成美艳的妖精,眼波潋滟,一举一动都勾人入魔,引人犯罪。
  这一刹那,时怀瑾终于相信,在这世上,真的存在祸水红颜。
  ……
  在评委老师点评之前,时怀瑾将平板还给了时穆。
  时穆抱着平板对时怀瑾嬉皮笑脸,“小叔,好看吧?”
  “我可是很了解你,知道肯定你会喜欢,才特意过来介绍给你看。”
  时怀瑾斜了他一眼,指着平板上的女人缓缓启唇,用云淡风轻的声音说着吓死人时穆不偿命的话:
  “给你介绍一下,瑜安之,我的未婚妻,你的小婶。”
  时穆:“!!!”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时怀瑾没管时穆的反应,起身去接电话。
  时穆僵在沙发上,半张着嘴,满脸震惊,像晴天走在大马路上被雷劈了似的。
  呵呵难得没跟上去,趁没人注意,它偷偷从茶几上叼走走了一块牛肉干。
  ……
  时怀瑾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支着一只腿懒洋洋地靠在餐桌边,一边喝水一边听管家时英的电话。
  他一直住在瑾瑜公馆,管家的工作,其实就是负责公馆日常琐事。
  “老板,有一位小姐连续一个星期打电话预约,本来有一位顾客退单可以排到她,但是因为美食节闭馆,又往后推了。”
  “那位小姐说她之后可能没时间,想问问您能否安排一下,挑一天加一个人?”
  “哦,对了。”时英又补充道,“她说她吃什么都可以。”
  公馆有公馆的规矩,就算是遇到了突然事故也有解决方法,但这位瑜小姐的毅力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时英忍不住心软。
  这还是管家第一次为顾客预约的事烦他,时怀瑾下意识皱了下眉。
  他将水杯放到桌边,起身准备去书房看看近期的预约订单的排期,“叫什么名字?”
  感觉有机会,时英连忙答道,“姓瑜,名安之。”
  时怀瑾正要推开书房的门,听到这个名字,刚触及门把的指尖条件反射性地缩了一下。
  瑜安之。
  亲自过来,这么急着退婚吗?
  深邃漂亮的眼眸漆黑,看似盯着红木门,视线却发散不聚焦。
  放下手,时怀瑾转了个弯走向客厅,一边走,一边下命令,“回复瑜小姐,明天有时间,请她过来。”
  “明天?”时英明显迟疑了一下。
  还没等到她将疑惑问出口,时怀瑾已经挂了电话。
  客厅里,时穆和呵呵排排坐着,一起咬牛肉干发呆,时怀瑾用手机敲了敲木质茶几。
  “咚咚咚。”
  时穆抬头,他小叔正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薄唇轻启,几个字就将他判了刑。
  “明天的交流会你去,现在把你带过来的文件重新拿回去,慢慢看。”
  “钥匙留下,下次再偷配钥匙,我会换锁。”
  时穆哀嚎了一声,倒在沙发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却不忘继续往嘴里塞吃的,“小叔,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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