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靳低头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翻来翻去的看了看,眼中的疑惑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
刚刚扯开他手的人,好像是……
时总?
时总拒绝他把女人拉出来。
换一个角度,也就是说,时总想把女人留在里面?
关靳开始胡思乱想,浮想连翩。
就……还挺刺激的!
……
时怀瑾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座椅上,女人的长发散落在他脸上,她身上的香味盖住了车内的香薰,后调缱隽。
车顶的灯光大亮,车厢内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拥挤。
两人的姿势暧昧,时怀瑾被斜斜压在椅面上,而安之,严严实实地压在他身上。
距离极近,近到他能闻到她的唇釉,是草莓味的。
时怀瑾低下头看着近期频繁出现在眼前的脸,太阳穴一阵突突地疼。
他的未婚妻,一见面就扑他,第二次了。
时怀瑾很想叹气。
要不是顾忌着她是自己的未婚妻,他真想直接上手拎起她的衣领,把她扔出去。
头昏昏沉沉的,安之抬眸看着男人青黑的脸色,瞬间红了脸,挣扎着起身。
在瑾瑜公馆那次,她是没想到里面会有人,才会不小心冲进他的怀里。
而这次,她是以为看到了车里坐的人是时怀瑾,才会想都没想就扑进来。
不知者无罪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两厢对比,后者的性质要恶劣得多。
时怀瑾面色冷漠,没说话,扶着安之的肩膀,帮她起身。
外套在挣扎中滑落,露出里面的吊带裙子,深凹的锁骨上抹了偏光的闪粉,十分扎眼,时怀瑾的视线在上面扫过,一顿,倾身捡起旁边的外套随手搭在她的肩上。
“谢谢。”安之在座位上坐好,低着头揪着外套的衣领,声音含在嘴里,小到听不见。
时怀瑾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准备叫关靳上来开车,车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
刚搭上车门的手被握住,领带也被扯住,时怀瑾不得不回头。
安之仰着头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带着祈求:
“别开门,帮帮我。”
惩罚必不可少,但起码要有价值。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车内寂静得过分,时怀瑾垂眸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卸了妆,没了舞台上的活泼灵动,干干净净如出水芙蓉,羞怯地借着荷叶遮着半边脸,怕惊也怕扰。
皮肤白里透红,清亮的眸子含着滟滟水光,不躲不闪地看着他,目光执拧,卷翘的长睫颤如蝶翼,红润的嘴唇微微煽动一开一合,语气柔柔弱弱。
视线触及她额角的红肿,时怀瑾目光一凝,搭在车门上的手放了下来,低声问道,“怎么帮?”
安之垂下眼眸,用力咬了下嘴唇,突然倾身靠近时怀瑾,抬手用力勾出他的脖子,强行压着他向自己靠近,而后挺腰一转。
时怀瑾一僵,这女人声音柔柔弱弱,脸上也可怜巴巴的,羸弱又无辜,动起手来力气却不小。
一瞬间,两人的位置变了,和刚刚相反。
跳了二十几年舞的人,身体柔软的像水蛇,缠在时怀瑾身上,手臂压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附在他耳边轻身道:
“冒犯了。”
热气触在耳际,有点痒。
时怀瑾偏了下头,又被紧紧扣了回来。
时怀瑾:“……”
确实挺冒犯的。
或许是过于紧张,她扣着自己脖子上的手使了很大的劲儿,他得用力撑着座椅,才没有贴上去。
鼻尖触及细腻柔软的肌肤,女人身上散发的甜香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里钻,盯着眼前那截白嫩的脖子,时怀瑾呼吸一滞,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喉结。
耳边的心跳身越来越快,也不知道是谁的。
……
两个保镖不顾关靳的阻拦强行拉开了车门,入目,便是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宽敞的后车座,高大的男人把女人压在椅面上,头埋在女人的颈间,女人纤长的手臂勾在男人的后颈处,垂在椅子下面的四条腿交、缠在一起。
关靳眉心一跳,惊讶地瞪大了眼,而后飞快反应过来,抵唇轻咳了一声,低声训斥:
“我就说不能看,不能看,车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我都下车了,你们这些人还要硬凑上去。”
“扰我们时总的兴致,你们担待得起吗?”
“抱歉。”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也很尴尬。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男人抬起头看向他们,一张俊脸寒似冰霜,目光冰冷,声音夹这着箭,极其不爽:
“滚!”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您继续。”
道歉声中,门被关上。
人走远了,勾着自己脖子的手松了下来。
没了束缚,时怀瑾迅速起身。
低头一看,安之闭着眼睛躺在座椅上,看着像是晕了过去。
时怀瑾:“……”
他眉心一拧,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突突个不停。
这个未婚妻,绝对是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大的麻烦。
是他的魔障,偏偏他又不能不管。
抱她躺好,时怀瑾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敲了敲车窗,不耐道,“上来,开车。”
正在车门外跺着步子纠结着要不要上车的关靳听到指令,立马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小心翼翼地往后看了一眼,“时总,去哪?”
“回公馆。”
“是。”关靳点点头。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默默想着,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一次碰瓷。
时怀瑾抱臂坐着,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女人,眉头越皱越深。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见面抱,第二次见面扑,第三次……
你们猜猜会发生什么啊?
第11章 药膳鸡汤
安之最后的记忆是男人严厉的那一声“滚”,还有一群人的道歉声,然后就撑不住了。
再睁眼时,看到的是头顶明晃晃的灯,亮到刺眼。
她抬手遮住眼,好一会儿后才适应过亮的光线。
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陌生的大床上,安之顿时睁大了眼睛,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
衣服整齐,但是穿在外面的黑色外套不见了。
额头很痛,安之抬手一摸,没摸到皮肤,倒是摸到了一块鼓起的纱布。
窝在床脚昏昏欲睡的呵呵听到动静连忙抬头看了一眼,而后起身甩着大尾巴拉开门跑了出去。
跑到书房,咬住时怀瑾的裤腿,用力扯着他往卧室走。
……
“醒了?”
门口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安之肩膀狠狠缩了一下,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脑海中突然闪过刚刚在车上发生的一幕幕,她脸上火辣辣的,控制不住的发烫。
安之咬着唇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挪到时怀瑾身边,小声道,“刚刚的事,很抱歉。”
时怀瑾并不是很想提起之前的事,他的视线不经意间从安之额角扫过,又想起刚刚医生说的话,眸色不禁深了几分。
据他所知,瑜爷爷去世后,瑜安之就被楚知意带去了楚家,在楚家长大,后来才开始跟着楚知意到处跑,参加比赛。
明明是在中医药世家长大的人,刚刚医生却告诉他,她的身体很虚弱,而且刚刚突然昏倒并不是因为撞到头,而是饿晕的。
这点,让他很是费解。
“时先生,你怎么了?”
安之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抬手在时怀瑾眼前挥了挥。
时怀瑾回神,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了眼她裸露在外面的脚,转身走出了客房,“穿上鞋,出来。”
正打算跟出去的安之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忙转身从床下找出拖鞋穿上,这才啪嗒啪嗒地跟上去。
“叮铃、叮铃”
脚链上的银铃清脆响,活泼灵动。
让安之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时怀瑾从厨房端出一盅鸡汤放在她面前,而后坐在她身边,大有促膝长谈的意思。
“给我的吗?”安之眼睛一亮,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时怀瑾淡淡嗯了一声。
安之连忙端起汤盅凑在鼻尖嗅了嗅,鸡汤很香,还夹杂着熟悉的药味儿。
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没看到金黄色的鸡油,只看到一颗颗橙红色的枸杞漂浮在上面,安之用勺子绞了绞,皱皱鼻子开始一个一个报药名:
“枸杞、杜仲、党参、巴戟、北芪、熟地……”
一个不差,听完后时怀瑾挑了下眉,“都认识?”
“嗯,中药我都认识。”语气一顿,安之又好奇地问道,“不过时先生,你为什么会放这么多中药?”
还都是补气血的。
她小时候在楚家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外公要求楚家子孙后代都要熟知中药,不仅要认识药材的外表,还要熟悉味道。
学这些的时候她没少尝中药,于是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是很喜欢有中药味的东西。
“最近在研究药膳,麻烦帮我试下味。”时怀瑾并没有过多解释。
“哦,好。”安之点点头,勺了一口放在嘴里尝了尝。
她以为会喝到满口的药味,但并没有。
这盅鸡汤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闻起来药味儿很重,可喝起来却没什么,只有鸡汤的香味和甘味。
“很好喝。”
“嗯。”
时怀瑾颌首,安静地看着她喝了半盅鸡汤,突然出声问道:
“瑜小姐,能否告诉我你这次又是在躲谁?”
闻言,安之僵了一下,往后退了退,缩在沙发上,把自己团成一个防备的姿势。
她低下头,小口小口的继续喝鸡汤,并没有马上回答时怀瑾的问题。
时怀瑾也没催,很耐心地等着。
勺子碰到白瓷底,发出一声一声清脆的声音,一遍一遍,很有规律的重复,终于,鸡汤见底。
安之停下了动作,将勺子和汤盅一起放到茶几上,转头看向时怀瑾。
“和上次一样,躲我的母亲。”
她脸上带着浅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时怀瑾看着她,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探究和判析。
安之沉默地盯着时怀瑾看了很久,眼中纠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又闭上了。
从小到大,楚知意一直守在她身边。
楚知意强势,所有人都怕楚知意,所以几乎没有人会问她这些问题,没人会关心她和她谈心。
她一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亲密的家人,她心里有很多事,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没人听。
而这个男人的沉稳总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话都告诉他。
可她发现,有些事埋在心里太久,一次一次地往下压,越压越深,越压越深,之后用再大的力气把它往上扯,也说不出口了。
……
“为什么?”时怀瑾拧着眉头追问。
安之抬头看向时怀瑾,嘴角微微上扬,浅浅地笑了一下,“因为我想来找你,可她不让。”
“我只能逃出来,找你。”
时怀瑾盯着她澄澈的眼睛,一怔。
也许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他也不例外。
……
作者有话要说: 嗐,过敏这种事情就像爱情,抓心挠肝的痒,但是不能抓,而且一旦沾上,就不可能痊愈,只会反反复复……
第12章 桂花酒
回家之后,安之面对的又是楚知意的那张冷脸。
“又跑去哪儿了?”
楚知意从楼上下来,站在第二个台阶,环着手臂居高留下地看着安之。
质问间,她的视线在安之额头上多停留了两秒,下意识皱了眉头,“你额头怎么了?”
楚知意和她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这两个问题的顺序是潜意识,也恰恰表示出了她更在意的是什么。
安之觉得讽刺又悲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她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绪,低声回答:“没怎么。”
“我累了,先回房间了。”
说完,安之不再理会楚知意,抬脚越过她,上了楼。
她本以为楚知意会叫住她,可楚知意没有。
身后什么声音也没有。
安之秀眉微蹙,心中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她也并没有多想,三步做两步往楼上走去。
……
看着那抹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楚知意敛下眉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明知安之是偷跑出去了,甚至很可能是跑去了瑾瑜公馆,但是安之死不承认,就连体重也没什么变化,她也无可奈何。
因为没有证据,没有把柄,安之就连手机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心随舞动》播出之后,安之如她所愿,一炮而红,知名度大涨。
作为一个非常成功的优秀母亲,她的采访也一个一个接踵而至,根本没时间一直守在安之身边。
自从安之使计进了古典舞组之后,很多东西,就开始跟她想的背道而驰。
楚知意总有一种安之快要脱离她的掌控的感觉,却无计可施,甚至开始后悔,是不是不该让安之去参加节目。
金雁子芭蕾舞比赛就在《心随舞动》结束之后,安之再这样分心下去,这次的冠军又会打水漂。
她已经陪跑了七年,也拿了七年的亚军。
这次利用节目,芭蕾公主的名气在国内已经彻底打响了,若再陪跑第八次,无论是她还是安之,都会成为最大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