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阮还是摇了摇头,晃悠起身脚步虚浮走到卫生间,关上门才开始呕吐起来。
这也太真实了...她边扶着墙壁吐边绝望地想,这种胃部的抽搐酸胀感也是能在梦里做到的吗...
酒吧厕所灯光也弄得昏暗,又摆了不少香薰,整个空间充斥着暖烘烘的香味。
她没吃晚饭,喝进去的酒水吐了个七七八八,大脑针扎似的突突疼,用手接水漱了口又洗了把脸,脑袋才稍微清明了点,浑身又沉又乏力,靠在隔间上两腿酸软。
顾向野在门外敲门,她拉下门把扶着墙走出去。
她刚吐完,整张脸白纸似的没有血色,眼角通红,脸颊上挂了点儿水滴,顺着下巴落下。
顾向野端了杯装了温水的玻璃杯,站在门外,看到对方这幅模样,掌心收紧,握在玻璃杯上的指节泛白。
那姑娘站在他面前,离他很近,又让他感觉遥远,让他想到转瞬即逝的流星和昙花。
南思阮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边,半晌也没等到对方把水给她,皱了皱眉伸手去拿。
她的手刚碰了水,还泛着凉,碰上对方的手,温差存在感强烈。
她意思已经够明显,对方仍然握着水不放。
南思阮没办法,缓了会儿开口软声说:“....我想喝水。”
顾向野微怔,才缓过神来地把水递到她手里,松开。
南思阮大口喝下,身上恢复了点儿力气,缺氧的大脑也缓了几分,把玻璃杯很自然地塞回对方手中,用手背蹭了下脸上的水,慢吞吞说:“走吧。”
顾向野随意把玻璃杯放在洗手池上,发出一声清响,“我背你。”
南思阮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转过身单膝跪下,做好背她的姿势。
南思阮愣愣看着,一瞬记忆翻涌回珠江边的夜晚,那个少年也是这样背向自己蹲下,让她上去。
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她皱了皱鼻子,停顿了会儿后,没什么负罪感地上前趴在对方背上,把头埋在对方肩颈间,轻阖上眼。
五道口的夜晚灯红酒绿,周围学校群绕,高楼四起,路边的街灯点亮一小圈的乌云。
少女趴在他的肩上,呼吸香甜,两条没肉的胳膊轻轻环着他,脸靠在他的脖颈间。
他问了她地址,对方含糊地回了,然后趴在他肩头用一头毛绒的短发蹭了蹭。
顾向野没说什么,任由她动作,双手揽过她纤细雪白的大腿,稳稳背着。
红绿灯处他停住,看着路口处的车川流不息,自己像是背了只厌倦流离归家的飞鸟。
他不敢去想她是怎么对自己的,却又从无数细节中不得以知道。
比如现在他背着她,却感受不到太多重量。
心像是活生生给对方剖开似的。
南思阮鼻尖埋在他肩上,周身充斥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一瞬的安全踏实让她昏昏欲睡,恍惚间听到路边酒吧驻唱的歌声里,对方嗓音微哑,一字一句地慢慢说。
“南思阮,”
他叫她名字,唇角轻扯,嘲道。
“你就这样对我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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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南思阮租的单间在中关村, 独立卫浴六室一厅,相当于没有交集地和另外四个人合租。
那整一栋楼都用来做民宿或出租的作用,房东是个中年妇女, 对南思阮这种高校学生格外关照些, 去的时候还帮她收拾了一下行李。
也没别的原因, 她也是做家长的人,对于这种又乖成绩又好的孩子没有免疫力, 要不是年龄差大了点儿甚至想把自家八岁的儿子介绍一下。
夏夜的月格外黄, 房东坐在楼下撑了把小板凳借着月光带着老花镜看短视频,就见到南思阮被一个高瘦小伙儿背着, 一步步往这边来。
“...你住这?”她听到那小伙一把好嗓子带点儿质疑, “你现在真是能耐了。”
“连门卫都没有, ”那青年抬眼拂过进出的铁门上的那道锁,就差把不屑刻在脸上,“用的还是上个世纪的老式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撬开。”
房东嘴角抽了抽,动动鼻子把老花镜耸下了点儿, 就看到那青年的背上南思阮头疼地蹭了蹭对方,含糊抱怨。
“知道了知道了....”南思阮字句都黏糊在一起, 困的睁不开眼, “你怎么在梦里也这么多话讲...”
顾向野眉梢微挑, 顿了半秒才眯眼开口:“....什么梦里?”
南思阮极其嚣张地在他脸侧亲了一口,另一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语气慈祥:“我的梦里啊...你怎么问些傻乎乎的问题。”
顾向野在路灯边站了会, 干脆把人放下,让路灯杆子撑着对方,转过身来。
南思阮有些懵地被路灯晃了下眼睛, 还在用手去揉,然后就被对方猛掐了把脸蛋。
对方指间一点儿力气都没收,直接把她捏的呲牙咧嘴的,莫名还有些憋了点火的意思。
“南思阮,”顾向野站在路灯下,暖黄洒下就像是披了光,“疼不疼?”
南思阮眼泪汪汪地回:“疼...疼死爹了,这、这梦还挺真实....”
顾向野:“.....”
南思阮继续委屈道:“我看别人都说梦里感受不到痛觉...我要实名反对这种伪科学...真的很疼你别捏了。”
顾向野压低眼睫看她,眸色漆黑,松开手后对准对方光洁的额头弹了一脑袋蹦。
南思阮龇牙咧嘴捂住额头:“嗷...这个也好真实...”
“说起来我简直被梦里不会痛这种谣言荼毒了十八年,”南思阮闷闷继续讲,“讲真的这种伪科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完全扫黑除恶,严重屠害广大祖国花朵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顾向野后槽牙微磨,眸底情绪难言。
“...说起来我刚刚想吐的感觉也好真实,”南思阮又没搭理他,继续颦起眉叭叭说着,“诶我现在都有点儿怀疑我该不会...”
她说着就消了音,动作僵持了半晌,渐渐那点儿肆无忌惮的嚣张和自然也浇了个彻底。
“...我该不会,”南思阮手心冒汗,指甲尖抵在肉里,颇为艰难地说,“...不是在梦里吧。”
顾向野简直想给她这出鼓个掌,依旧没出声,一只手松了松喉间的纽扣,站在原地。
他今天做学生代表,规定穿了正装,此刻内搭一件白色短袖衬衣,纽扣松开两颗,冷白喉结尽展,莫名痞气又性感。
南思阮也没想明白对方松纽扣是几个意思,就是现在自己还挺想一头往电线杆上撞的。她阖了阖眼理了下思绪,半秒之后放弃,重新睁开眼看向对方,缓慢地问:“....所以,你是真的顾向野?”
顾向野淡淡看她一眼,终于“嗯”了一声。
“.....”南思阮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酒这玩意儿了,有些喘不上气地咽了口口水,也伸手松了松衣领,然后神使鬼差地顺着看向他,牵扯嘴角挤出个笑:“啊这...这不就巧了?”
顾向野挑眉看她,面上没有情绪地重回沉默,气氛微微僵持。
那侧房东还在小矮凳上紧张地看着这边的举动,甚至摸索出了袋炒瓜子来嗑。
虫鸣的夏夜,伴随着房东嗑瓜子儿的声音,隔在两人之间。
南思阮最受不了的就是沉默,尤其是在这种尴尬到窒息的情况下。她顺了顺呼吸准备再说点儿什么挽救一下时,对方已经伸手钳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带着她出了小区,拉扯到小区边一条幽暗小巷。
小巷光源完全来自街边路灯,又被她面前的青年遮挡了大半,一瞬的漆黑压下,对方将她抵在墙侧,俯下身单手撑在她头顶,眼眸凉意略浓。
“清醒了?”
小巷宁静,顾向野嗓音此刻无比清晰,一字一句入耳。
南思阮很想说她其实还有点儿晕,还是谨慎地顺着对方回答:“清醒了清醒了。”
他离的很近,气息清冽带着点温热,将她周身包围。
顾向野面上平淡至极,轻轻颔首,吐出两个字。
“一年。”
南思阮睫毛颤了颤,心尖发麻,认命地阖上眼,又听到对方声音哑了几分,头低垂到她耳侧,清晰而又沉缓地念。
“你还挺能野。”
他的字句气息喷薄在她耳廓,嗓音沉又带点儿沙哑,整只左耳被撩拨得又酥又麻,电流似的窜遍全身。
南思阮眼眶有些红,腿根发软,又被他抵着动弹不得,咬了下唇没有吭声,就感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垂上,重重咬了一下。
那一点儿刺痛微不足道,却发生在敏感的位置,瞬的激起她后颈的汗毛。
南思阮眨了下眼,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对方咬了下自己的耳垂,瞬的面部充血,耳尖通红,对方又要命地又低低添了一句。
他语气似漫不经心,尾音却又加重,说。
“再野,”
“腿都给你打断。”
-
夏夜还是起了点儿风,拂起少女耳边的碎发,露出烧红的耳朵。
房东坐在小矮凳上,简直像是高中的教导主任,在老花镜片后眯起眼,指了指横抱着她的的青年人,“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
南思阮简直脸都要熟透,在对方胸膛前微弱地点了下脑袋,刚想出声回应,就感到对方胸膛微震,散漫开口。
“不是。”
南思阮愣了半秒,茫然抬头看他,对方垂眼对上她的目光,唇语了句。
“别占我便宜。”
“.......”南思阮气到呼吸都不通畅,咳了两声,转头向房东瞎几把解释:“朋友来的...但是从小穿一条裤衩长大的那种朋友,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的三好男孩,您尽管放心。”
房东推了下老花镜,上下打量了面前的青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让他进去。
那是老式的楼梯房,走廊一侧的墙壁脱落了大块儿,顾向野抱着对方一步一步上楼,好几层的声控灯都罢了工,漆黑一片。
南思阮被他抱着上楼,其实并不大舒服,这会儿力气也恢复了点,挣扎着有点想下来,对方就低低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住校?”
顾向野只觉得这栋楼的安全性几乎为零,就这么糊弄两句房东就挥挥手让他进来,楼道又破败不堪,一股霉味儿混着灰尘铺面而来。
南思阮又安分下来,想了想回答:“一个人住惯了...不太想和别人一起住。”
顾向野没再多说什么,加快脚步到了那栋楼的最高层,在那间小木门前停了下来,将她放下。
南思阮翻出了钥匙,在昏暗里摸黑开了锁,然后抬眸就被身后一只手遮住了目光。
屋内白炽灯透亮,客厅宽敞算得上整洁,靠门口的饮水机旁一个男人□□着上身,搭了块儿澡堂用的白毛巾,一身腱子肉冒着汗,端着瓷杯喝水。
顾向野皱眉看着他,男人半晌才从瓷杯里抬起头来,通畅地舒了口气,然后抬眸就对上门外青年冰渣子似的目光。
那青年面前还站着个瘦小的小姑娘,被他遮着眼,神色有些迷茫。
男人也没觉出什么不妥,挠了挠寸头的脑袋,想起什么啊了一声,问:“你们是住我隔壁那屋的?新租的是吧?”
南思阮偷摸着准备抬手掰开顾向野的手,却被对方捂得更严实,甚至带着她往他身后站了站。
顾向野淡淡颔首,像是随口提了句:“天很热?”
男人有些茫然:“嗯?还好吧...北京最热的天儿还没到呢,这会儿夜里还有风算凉快...”
顾向野看了他一眼,打断:“那就穿多点。”
男人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了看,才明了地又看了眼被他捂着的小姑娘,爽朗地笑笑,说了声道歉的话就端着小瓷杯回了房间。
南思阮从交谈里也听出了点儿什么,乖乖等着对方松开捂着的手,眨了眨眼视线恢复清明,没忍住地嘀咕了句:“...其实男的裸上身还挺常见吧。”
“P大篮球场上...”南思阮回忆了一下,“我去报道的时候路过了,看到好多学长都是裸着上半身的。”
顾向野凉凉偏头看了她一眼,南思阮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识相转了话题,问:“那什么...我就住这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差不多也该走了,南思阮低着头盯鞋尖看。
顾向野视线停顿了会儿,开口:“看看你房间再走。”
南思阮愣了会儿,说不清是舒了口气还是提了口气,点点头乖乖走在前带路进了房间。
那一间单间不过十来平,窗户做成近似落地窗的版型,一张床站了大半的位置,飘窗处改成小木桌和凳子,床的另一侧有独立卫浴间。
墙是新刷上去的淡蓝色,却还是可以从窗角落的灰尘和皱巴的窗帘看出点点岁月的痕迹。
那里面已经摆放了些南思阮的个人物品,行李箱摊开在地上剩了些没打理的衣物。南思阮看到床就只想往上面躺,忍着没去地往房间里边站了站,看着顾向野说:“我就住这屋。”
顾向野随意看了看一览无遗的四周,收回目光,问:“一个月房租多少?”
南思阮老实回:“算上水电得差不多四千吧。”
顾向野点了点下巴:“几个人住?”
南思阮想了想:“加上我...五个人吧。”
顾向野淡淡“嗯”了一声,很快平缓接话:“换个地方住。”
南思阮简直怀疑自己幻听:“嗯?”
顾向野看她,又重复了一遍。
“换个地方住,”他说,“两层复式结构,落地窗全覆盖,包厨房独立卫浴和家用电器,还有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