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眼泪就夺眶而出。
四爷拍了拍她肩膀,脸色暗沉着,却如何都说不出别的,以他目前的实力,确实也做不了别的。
他眼神深处那点子火光越来越盛,倒是有了几分燎原的意思。
万寿节后没多久,就到了盛夏,紫禁城内热得跟火笼一般,康熙早早就搬到了畅春园去。
可就算是在畅春园,他也是呆不住的,于七月初便带着人要去巡幸塞外。
这次,太子和直郡王都不在其列,倒是其他的阿哥们但凡年纪不是太小,都叫康熙给带上了。
四爷既是要出去,身边自然不能少了人伺候。
“你可想跟爷一起去”四爷摸着宋琉璃的脑袋问道。
他还记得上次去塞外,因为自己说不带着她去,回来后她还狠狠哭闹了一场。
宋琉璃麻溜地摇头“不去。”
她是脑子瓦特了才会跟着去受罪,大热的天儿在马车上吃不好睡不好不说,她这副容貌,身边来来回回那么多数字大军,还有老康,她是多想给自己找事儿呢
“那这次爷回来,你可不许再哭鼻子了。”四爷捏了捏她脸颊笑道。
宋琉璃“”
搞清楚重点好吗她那次哭闹是为了不能去塞外吗
“嗯,大宝和小宝
还小呢,需要人照顾,婢妾不在身边,爷也要照顾好自己呀”宋琉璃靠在四爷身上说着,随即想起些什么,从软塌一旁的柜子里翻出来几个荷包。
“荷包的图案是婢妾的心意,可婢妾绣活儿不好,叫奴才们代替的,但是里头的平安符和安眠符都是婢妾自己画的,都是我的心意,您带在身上好不好”她眨巴着大眼睛软软央求。
四爷意味不明地接过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宣纸,宣纸上正是一张平安符。
“你见谁家平安符是用宣纸和墨写的”他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把早就想问的问出了口,“爷看你好像很喜欢这些”
宋琉璃笑得特别单纯美好“嗯,小时候我有一阵子身体不好,总是发烧还睡不好,大夫也看不出原因来,后来是额娘求了嫡额娘,去白云观给我求了平安符放在我枕头底下,我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见四爷挑眉看她,她撅了撅嘴“这事儿宋府的人都知道,所以连我阿玛都信呢。”
“那符也是用宣纸和墨做的”四爷哼笑出声,若真是这样,他少不得要叫人去那白云观查查看,是什么了不得的道长了。
“那倒不是,是黄表纸和朱砂。”宋琉璃摇了摇头,“但是阿玛教导,说要对鬼神抱有敬畏之心,还要心诚,方能得到庇佑。我好了也不必用符篆,但是我心诚呀,所以央求了府里信道的老嬷嬷给我看了几个符篆的样子,我就当练字了,日日画夜夜写,久而久之,我心里总觉得特别安宁,定是上天庇佑着我。”
四爷哑然,他倒不能说这个完全是无稽之谈,他也是信佛之人,就是因为信佛能叫他心静。
他本以为这小狐狸是准备用这个装神弄鬼呢,有一阵心里还特别不喜,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儿。
“您别不信呀,我从小描画到大,用完的符篆都虔诚地烧掉了,我总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不然怎么能嫁给爷,还生下大宝和小宝呢”宋琉璃扬着头一脸骄傲和肯定。
话是颠倒了,她要早知道自己有这技能,一定先给自己画个反转符,不管多大反噬,都换自己不会进四爷府。
四爷“”
这么说来,确实很有道理
,他自打听了半夏和杜若的禀报后心底那点子怀疑,到底是慢慢消散了去。
“爷信你,只是这荷包是不是多了点”四爷笑了笑,看着自己面前的四个荷包。
“您看,仙鹤的荷包是平安符,青竹的荷包是安眠符,松柏的荷包是静心符,鸳鸯的荷包”宋琉璃脸上红了红,“是取暖符,爷万一在塞外冷了呢到时候用起来,也好想到我呀”
四爷哈哈笑起来,伸手揽过宋琉璃捏了捏她胳膊“鸳鸯爷看你明明是个小狐狸”
宋琉璃撅了撅嘴“才不是,我一点都不狡猾,我最真诚了爷答应我,一定要带好不好”
四爷笑着摇摇头“行行行,听你的,爷定会带在身边,行了吧”
宋琉璃这才满意地笑出来,趁着奴才们不注意,偷偷亲在四爷下巴上,特别小声道“爷真乖。”
四爷“”他手抖了抖,差点没把这小狐狸给扔出去。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既然不去,四爷不日便要出行,事情也很多,歇过晌儿便去了正院。
他一走,宋琉璃脸色就淡了下来,木莲有些忐忑地瞧了眼门外,见许福守着这才凑过来“主子,您怎么”
怎么能随便把符篆就给出去了呢
“无妨,都没用的。”宋琉璃淡然道。
她就算不给,四爷就不知道了吗先前木莲有没有禀报过她不知道,可苏培盛早就知道符篆的事情。
虽说她一直瞒着半夏和多若,但她们两个近身伺候着,怎么都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若是她不说,四爷总是会问的,到时候反而会怀疑她藏着掖着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从一开始她轻易把符篆展现在许福面前,到如今她在琉璎园到处都自在的用着符篆,说到底是她有底气,也早就想好了退路。
她小时候的事儿是真的,那时候她才三四岁,总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能量团往她身边凑,她还以为是鬼,吓得总是生病睡不好,还以为老天爷是让她穿越了一个恐怖世界。
好在那符篆确实管用,或者是她心理起了作用,过了五岁她就看不见了。她那时候满以为是小孩子眼睛干净,才会看见一些了不得的,,
第80章
“有身孕了?”乌拉那拉氏楞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一抹微光,随即立即吩咐道, “去请太医过来给苏氏看看。”
秦升躬身应声后退了出去。
刘嬷嬷倒是很高兴:“主子, 若是苏格格能生个小阿哥……倒是可以抱到正院里来养着,能记到您名下, 想必苏格格也是愿意的。”
乌拉那拉氏饮了口茶, 眼神中的思量丝毫不减:“去叫冯氏收拾一下, 让人快马加鞭送她赶上去,爷身边不能只有钮祜禄氏一个人伺候着。”
“是, 老奴这就去,只是……”刘嬷嬷点点头,有几分疑惑, “她一个侍妾, 去了不还是要排在钮祜禄格格后头, 为何不叫耿格格去呢?”
乌拉那拉氏垂着眸子:“冯氏生过小阿哥,可见她是个好生养的, 府里头孩子太少了。”
这格格也是能自己养孩子的,若苏氏真是要养着孩子,四爷绝不会强硬地把孩子抱过来给正院养着。
虽说去母留子是个法子,谁能保证不会出岔子呢?
有了苏氏在前,乌拉那拉氏想得就要更多些,要是侍妾有孕,那就好办多了,即便留下那侍妾, 她也有的是法子让孩子心在正院。
刘嬷嬷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赶紧着出去派人通知冯氏。
就在冯氏随着马车刚出府后,苏氏有孕两个多月的消息就在后院传开了。
别人且不说,李氏这边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
“主子,咱们可要做些什么?”春桃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打春巧那药用错了地方后,虽然现在还算受器重,到底在主子跟前的脸面不如从前,倒是春桃隐隐成了清风苑的大丫头。
她是不如春巧聪明的,可也想着替主子分忧,得知苏氏有孕,思虑再三还是主动开了口。
李氏沉着脸有些举棋不定:“先看看再说。”
四爷如今不在府里,她要小心提防着福晋耍手段打压清风苑,自然不能将把柄递到正院手里。
可若是不做什么,等苏氏生下小阿哥……那身份可是比弘昂要高一些。
“主子,其实咱们也不是非要把这孩子弄掉,苏格格身体好,若是生个康健的小阿哥出来,到底得主子爷高看一眼。要是她生
养个病歪歪的小阿哥出来……那可就未必了。”春桃凑到李氏跟前低声道。
李氏眼神闪了闪,听得心头微动:“你去叫春巧进来。”
“是。”春桃替主子倒茶的动作顿了顿才应声,脸上闪过一抹不甘,却不敢多说什么。
清风苑里人心浮动,其他地方也好不了多少,就是已经在马车上吐了好几天的苏氏心里也不安稳的紧。
“彩兰,彩琴,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们两个。”苏氏斜靠在床上,拉着两个丫鬟的手,眼里浮动着泪光,“眼下爷不在府里,其他人知道我有孕,只恨不得我出事,你们一定要守好合英院,等我生出小阿哥,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彩兰和彩琴赶紧跪下来,还是彩琴先开了口:“主子折煞奴婢了,咱们本就是一损俱损的,您放心,奴婢和彩兰定眼珠子都不眨的盯紧了合英院。”
苏氏心里还有些不安稳:“也不知道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能叫我家里送个嬷嬷过来就好了。”
“叫人给苏氏送个嬷嬷过去。”正院里乌拉那拉氏歇过晌儿以后,对着刘嬷嬷吩咐,“爷走之前,吩咐了要府里安稳一些,这几日你叫人敲打一下底下的人,让他们仔细盯着,我要苏氏这一胎平安生下来。”
刘嬷嬷笑眯眯地点头:“老奴知道了,也不必从内务府请人,采买上的田嬷嬷不错,她当初也是在宫里伺候过的,对饮食起居的事情也了解的仔细。”
“嗯,仔细些好,苏氏到底是颠簸了几日,恐怕这胎也有些不稳,该如何补养且别缺着,若是不够只管从库房取便是。”乌拉那拉氏好整以暇道。
刘嬷嬷心下了然,也不多说话,冲乌拉那拉氏笑着点头:“老奴心里清楚。”
这孕妇吃不好,孩子会有问题,吃得太好,孩子可未必好生,即便不做手脚,到时候也容易出事儿。
于是,在所有心思浮动的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正院里就派了嬷嬷去合英院守着。底下奴才们都被严厉地敲打过,邱顺的事儿才过去没几个月,谁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你们瞧着……正院是不是太热心了些?”宋琉璃用竹签挑着切好的香瓜一边吃一边笑着问。
木莲毫不意
外地回答:“正院里缺孩子。”
“说起孩子,我都忘了,五格格的百日礼给送过去了吗?”宋琉璃也没多说什么,反而蹙着眉突然问道。
木莲点点头:“爷离府前就给送过去了。”
宋琉璃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嫡女,百日都没能摆上一桌,她的生辰又是……抓周时还指不定怎么着呢,真是愁死个人。”
五格格就算再不受福晋重视,那也是嫡女,她生得尴尬,估计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大办。
这就难住了后院里有庶女的,你说嫡女都如此低调,那庶女还敢张扬吗?
可大宝和小宝的抓周又是万岁爷吩咐过的,即便到时候人都回不来,只怕赏赐和圣旨也少不了,到时候也不能潦草了。
这放在福晋心里,她能舒服得了?宋琉璃颇有些头疼。
她现如今虽然已经不再畏惧福晋,却也不想过早的跟福晋对上,毕竟她还没生儿子,等有孕的时候,反转符也不好随意用,怎么都捉襟见肘了些。
只是眼下这局面却逼着她不得不跟福晋往对立面奔,这也算是妻和妾的天然因果了。
所以说,她才对弘晖的死有些懊恼,钮祜禄氏这个祸害还是得早些除了为妙。
话说用在钮祜禄氏身上的那个反转符,可是还没有反噬呢,也就是说反转符还未彻底见效,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被她心心念念的钮祜禄氏,这会子正掀开车帘子,看着在官道上骑着马风尘仆仆的四爷,心里止不住地算计。
现在出来了十几天,她们离承德也就还有七八天的路程,若是她的记忆没错,四爷好像就是在到了承德没两天就出事儿了。
她捏了捏自己袖子里提前准备好的药丸子,虽然她一直是个比较淡定的人,这会子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能不能在后院立足,可就是看这一遭了,上辈子若非因为这个,钮祜禄氏也不会叫四爷青眼有加。
“格格,您喝口茶。”玉霜端着深口的茶杯过来小声道。
钮祜禄氏接过茶:“这几日你们机灵些,没事儿跟月晴她们几个亲热点,多余的不用问,只问问爷身体如何便是。”
“是,奴婢记下了。”玉霜和玉梅都赶紧回话。
没过几日功夫
,冯氏带着人赶了上来,四爷只叫她跟在钮祜禄氏的马车后头,见都没见她一面。
日日在外赶路,四爷并没有做些什么的心思,更何况他心里正被刚刚得知的消息惊得人都恍惚了几分。
他出行,身边只有苏培盛和苏宝生伺候着,粘杆处却也不会闲着,只不过不是跟大部队在一起罢了。
就在昨晚,高斌带人来禀报,说在进承德前二十多里处的林子里,埋伏着大量的黑衣人,个个都装备精良,龙精虎猛,看着就不像是劫匪,倒更像……军队里出来的将士。
他思忖了一上午,这才沉下心想去去禀报万岁爷,哪怕是叫粘杆处的力量暴露了……毕竟那是他的阿玛,他怎么都不能看着康熙出事儿。
可刚靠近,四爷就叫人给拦了下来。
“我有要事禀报,劳烦吴统领跟皇阿玛通禀一声。”四爷皱着眉对禁卫军统领吴铜道。
吴铜冲着四爷拱了拱手,脸上带着点微妙的神色:“四阿哥想说什么,奴才不知,但万岁爷有令,各位阿哥这些时日只管好好赶路,其他的事情一律不必多管。”
四爷闻言楞了一下,他看着吴铜的神色,突然有了几分明悟,脸色都忍不住变了变。
“多谢吴统领告知,我先回去了。”四爷也不多说,调转马头就飞快回到了四爷府的马车旁边。
即便钮祜禄氏和冯氏都偷偷掀开帘子瞧他,四爷也一点都没发现,他现在就如同被惊涛骇浪打在心头,能保持得住脸上的淡定都是废了极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