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芙紧紧抿住发白的嘴唇。
“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样教育你的,”唐泽飞鸟的笑容的更加温柔,“但是在我们这里,女人以夫为天,哪怕夫君要你死,你也要跪下来感恩地磕头。噢,当然,我不会那样对你,我的金珍珠,我为了求娶你,可是连续发过三次最诚挚的婚函呢。好不容易才把你娶回来,我当然不会要你去死,除非你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我相信你不会,对吗?”
“你、你根本不爱我。”西芙颤抖着手,把扭曲的手指用力抬起来,“什么一见钟情都是假的!如果你爱我,怎么舍得这样伤害我!”
“爱与惩罚并没有冲突。”唐泽飞鸟缓缓褪下了身上的紫色喜服,“来吧,你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啊!你、你要做什么!”
他伏上她的后背。
跪坐在宫殿门口的侍女们悄悄地爬起来,无声退出了外门。
西芙带着伤痛,体验到伤上加伤的滋味。
“宝贝,大声把我的名字叫出来,说爱我。那样的话,我会替你接上脱臼的指骨,以示奖励。”唐泽飞鸟带着喘息的声音十分温柔。
“啊!啊!”西芙的声音非常痛苦,“唐泽……飞鸟,我、我爱你……”
“真乖。”
*
刺杀失败之后,依兰早早返回了朝天辫女孩家的后院,躺在床铺上,强行逼自己睡着。
她要替他养足精神,方便晚上一起行动。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霍华德。很奇怪的是,依兰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一片冰原上,霍华德穿着很奇怪的铠甲,头上戴着鸡冠一样的斗士铁盔,手持一根长矛,威风得不得了。
他后退了一步,踩塌了一小堆冻土。
“噢,美丽的比格勒雪山。”他叹出一蓬白色的冰气。
‘比格勒雪山?’依兰心想,‘我只听说过比格勒盆地。真是一个很奇怪的梦啊。’
梦中的她没有形体,从高处俯视着冰原。
忽然她发现了不对劲。
霍华德脚下,有许许多多蚂蚁正在攻击他。
依兰好奇地把自己的视角往下拉扯,来到近处,她吃惊地发现那些蚂蚁竟然是人!他们都是穿着黄金铠甲的光明骑士,和霍华德相比,他们只有蚂蚁那么大。
小人们对着巨人霍华德发起连绵不断的攻击,有火炮,有带钩的铁坠链,还有密密麻麻的箭。
而刚才被霍华德踩塌的……真是一座山!他把山峰踩成了盆地!
山后面也有人,看起来都是一些平民,老人、女人和孩子居多,噢,看起来巨人霍华德是在保护着他们!
依兰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从地面仰视,霍华德就像一个头顶着青天的巨人。冰原上的空气特别清澈,半空漂浮着透明的冰雾,就像环在巨人身上的丝带一样。巨人身体移动,就像是有另一颗行星贴着地表呼啸而过,他手中的冰霜长矛轻轻一抬,就像是一座山峰被拔起。
‘这个梦真是太壮观了!’
依兰转动视线,看着密密麻麻的蚂蚁骑士冲向霍华德这座顶天立地的大山。
天哪,他们就算全爬到他的身上,也就只够覆满他的脚背吧?
‘根本没有用,就算人数再多十倍,也绝不可能越过霍华德。被他守护的那些人是绝对安全的!’她很宽心地想着。
忽然,她在光明骑士的阵营中看到了一张很面熟的寡淡的脸。
唐泽飞鸟?!
依兰吃惊极了。难怪古老东方有句俗话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梦,应该是要塞战争的映射吧?
她把自己拉近了一些,听到唐泽飞鸟温温柔柔地对身边的人说话。
唐泽飞鸟说:“一切在吾神的预料之中。黑暗神果然把真身的力量分给了他的七个信徒,看到那只左手没有,黑暗力量致密之处,就是魔神真身所在。我要斩了它,敬献吾神。”
什、什么……
依兰感到后背一阵发寒,心脏‘怦怦’狂跳。
这个梦,忽然让她感觉到浓浓的不祥和恐惧。
“伟大荣耀光明女神,请赐我圣光!”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击打在唐泽飞鸟的身上。
他的身上多了一件金色的战袍,身形平地拔高,直到和巨人霍华德相差无几。他的身后长出六扇金色的羽翼,羽翼一扇,他腾身飞上半空,手持一张金色的弓,向着巨人霍华德放箭。
霍华德很严肃地对待这位重量级的敌人,他挥动手中的冰霜长矛击落那些金箭。
两个巨人斗得日月无光。
依兰注意到,霍华德顾忌着身后那一大群老人和小孩,手脚不太放得开,他既要防着下方的蚂蚁士兵绕过他偷袭那些平民,又要挥动冰霜长矛,击落那些射向他的身体以及落向平民的金色圣箭。
渐渐就落了下风。
依兰非常心焦。
‘风!风!’她尝试着帮助霍华德。
可惜她对这个梦境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就在霍华德开始支左右绌的时候,依兰看到一个非常邋遢的家伙乘着风飘过来。
他身披一条脏兮兮的麻布,蓄着一蓬遮住半张脸的大胡须,头发乱糟糟地绞成一绺一绺。
他落向巨人霍华德的膝盖下方,扬起双手,释放出两条火龙,把那些围向平民的光明骑士逼退。
“哦嚯嚯嚯嚯!”这个邋遢的魔法师大笑着,双手狂舞,召唤出厚厚的冰墙。
“这是一座绝对安全的城堡!”他扬着双手,十指飞舞就像在弹钢琴,“诗人的城堡!”
在他的手指下,冰原像是有了生命,层层坚冰隆起来,一座壮阔炫美的冰城出现在冰原上,就像变魔术一样护住了那一大群平民。
“喂!”邋遢魔法师冲着巨人大喊,“塞那酋斯,你就专心对付那只鸟人!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塞那酋斯?依兰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巨人不是霍华德吗?
她奇怪地拉高了视角,仔细端详。
噢,长相的确不同,因为鸡冠状的头盔遮住了半张脸,眸色相近、气质又十分相似,导致她认错了人。
这个名叫塞那酋斯的巨人,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霍华德啊!
战士和魔法师并肩战斗……黑暗神真身的力量……
依兰感到一阵心慌。
她把视线转向下方,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冲出人群,跑向邋遢魔法师。
“噢,孩子!感谢的话可以迟一点再说……”
魔法师扬起的双手忽然重重一颤。
年轻女孩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刺进了魔法师的后背。
一击得逞,她飞快地甩掉了披在身上的灰土毡布,撒腿向着敌营跑去。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依兰的心脏紧紧揪了起来。冰墙倒下去,埋住了魔法师。
光明骑士们越过防线,冲进人群中大肆屠戮。
“异教徒!受死吧!”
“别被他们的外表欺骗,这些都是黑暗生物,不是什么老人和孩子!杀!”
“杀!杀!杀!”
巨人塞那酋斯方寸大乱,他弯下腰来,想要拨开冰层,救出魔法师。
背部连续挨了好几箭,他的身形有些踉跄。
就在他的手抓住冰块正要掀开的时候,半空中的六翼鸟人悄悄从身后抽出一柄金色的光剑,直劈下来!
只见一道金光划过,切进巨人左臂。
一只冒着黑气的左手自小臂正中脱落,它摔向地面。
巨人的身体飞速缩小,眨眼之间,他变成了正常人大小,而他刚刚抬起来的小冰块,现在看来就是一堵高达几十尺的大冰墙!
“轰——”
掀起一个角的冰墙砸了回去,冰原上漫起了浓浓的冰雾。
他口吐鲜血,绝望地看着冰层下面的邋遢魔法师。
“迈吉克!”
吼声像惊雷一样,轰醒了依兰!
“迈吉克!迈吉克!迈吉克……”
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那个悲痛绝望的声音。
依兰紧紧收缩着身体,压制不住那股发自内心的颤栗。
“怎么回事?”一只手把她捏了起来,“发什么抖。”
依兰僵滞地转动眼睛,视线一顿一顿地转过去。
面前,是她自己的脸。
噢,天黑了。
“我,我,我看见了。”她的小奶音在发抖。
他皱起眉头:“看见什么。”
“迈吉克之死。”
“噗!”他笑出了声,“死了几千年的人,诈尸把你吓成这样吗?你的胆子呢?”
依兰艰难地动了动眼珠。
“还有塞那酋斯。我听过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是在七王的墓里。”依兰颤着声说,“塞那酋斯绝不妥协!”
那是其中一位‘巫妖王’发出的灵魂尖啸。
“哦。”他眉眼淡淡,“你梦见别的男人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吗?”依兰说,“你把真身的力量借给他们,敌人设下了圈套,杀掉他们,斩下你的真身,分别封印起来……”
他非常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别把我想得那么蠢。我会把真身分给信徒?可笑。”
依兰小毛线目光复杂地望着他。
她想:‘这不是蠢,是仁爱。’
她在塞那酋斯的身上看到了霍华德那种耀眼的精神和气概。
他们是一样的人。
所以,如果历史重演的话,她、他,以及霍华德他们,肯定还是会并肩战斗的!
依兰又想哭了。
她‘突’一下蹦到了他的肩膀上,闭起眼睛,用自己的额头不断地拱他。
“我要干掉坏蛋!”她凶狠地说。
他被这个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东西逗乐了:“谁,唐泽飞鸟?”
提起唐泽飞鸟,依兰小毛线的黑豆眼猛然瞪得浑圆。
在发现巨人塞那酋斯不是霍华德之后,依兰曾仔细打量过唐泽飞鸟。
她发现,那个长了六扇金翼的鸟人,确实就是唐泽飞鸟。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她绝对不会认错。
唐泽飞鸟那张脸,以及那一身阴阳怪气的气质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唐泽飞鸟!”依兰绷直了尾巴,“他从光明圣战期间,活到了现在!怎么回事?信光明女神还能永生吗?”
他懒洋洋地勾起唇角:“除非把神格分给他。不可能。艾丽丝干不出这种蠢事。”
依兰并不知道这个家伙正在偷偷计划着把自己的神格分一半给她。
她很懵懂地点点头:“确实,这样做十分愚蠢!”
他的脸色难看了很多,磨了下牙,把她捏到了面前,一字一顿:“别把梦当真了,傻子。”
依兰:“……”
对哦,只是一个梦而已,她怎么认定唐泽飞鸟是个千年老妖怪了?
都怪这个梦太逼真,太震撼。
‘我想,那应该与真实的历史相差无几。’
依兰觉得自己很厉害,居然能把己知的线索拼凑成了那样一幕史诗般的梦境。
咳,咳,现在还是先着眼于当下吧!
她清了清嗓子:“释放火焰我不熟悉,需要更多的精神魔法力量来支撑,恐怕还得再积蓄一天。”
“那今夜探王宫。”
第62章 光明之眷(二更)
今夜, 先探王宫。
魔神从床底下拖出一身白色贴身衣服。
依兰忽然想起,昨天她被怪物追得鸡飞狗跳时,他正是穿了这样一身北冰武士的衣服冲进来接她。
“直接穿在身上, 才不容易露出破绽。”他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身上的蝙蝠衫。
依兰小毛线紧张地炸毛:“你你你要换衣服?”
“嗯。”他睨了她一下, “我不看你。也不碰你。”
一边说,一边动手脱下了外衫。
“噢!”依兰羞得蹦到了一边,把眼睛转向背后。
他的声音坏坏地传来:“不监督我吗?你确定要考验一个男人的自制力?”
依兰羞得浑身发烫:“喂!你是神,不是男人!”
“神也不介意偶尔做男人。”
依兰恨恨地转回了眼睛:“我盯着你呢!”
噢, 她的身材, 真是太迷人了!
这个家伙确实没有碰到她,他干净利落地脱了衣服,只穿着贴身小短装, 然后穿上了那身白色武士服。
换好衣服, 他睁开眼睛,把她捉到了手里。
他凑近她, 声音带着笑意:“笨蛋东西。自己碰自己有什么意思。”
依兰:“……”
他起身离开了屋子,很快就潜到北冰国的王宫外。
依兰缩在他的胸口,只露出一只眼睛。
她很好奇他要怎么通过严密的防线。
他蹲在一棵压满了积雪的高树上。
蹲了一会儿, 他低下头,很无语地看着她:“动手啊。”
依兰奇怪地歪了眼睛:“怎么动手?动什么手?”
他气笑了:“你以为我爬这么高来乘凉?用风送我进去。”
“噢……”她嘀嘀咕咕,“我以为你要给我表演你惊人的闯关技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