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阳把小小的果子递给她,“吃这个,甜的。”
这果子在姜靖怡去过的乡下那里叫艳丽,就是农村土话叫的,具体学名她也不清楚,这东西小小的塞一把到嘴里都感觉不到东西。但果子太酸也只能吃这个了。
回到家季冬阳夫妻也已经回来了,午膳已经做好,季老太瞧着两人一起进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饭后一家人歇了晌,下午姜靖怡去看了云氏生的豆芽便把摘回来的野葡萄洗干净又让樱桃洗了一个陶罐将葡萄捏碎放到罐子里了。
季德鸿觉得惊奇,“二婶你这是做啥啊。这葡萄特别酸一点都不好吃。”
姜靖怡笑道,“酿葡萄酒。”
“那我能喝吗?”季德鸿眼巴巴的看着她很眼馋,可惜往常他爹打了酒的时候一口都不给他喝。
姜靖怡笑,“喝一口两口没事儿。”
姜靖怡做饭手艺好,但没想到还会酿葡萄酒,听说葡萄酒是那些大官家里才能喝到的,他们要是能喝到那就太美了。
云氏笑道,“待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放这里咱也不会收拾。”
姜靖怡应了一声,傍晚回清水县的时候果然将两个陶罐都带上了。
季秋阳今日心情不错,双眸带着星光,唇边一直带着隐隐的笑意。
姜靖怡多少能猜到这男人为何会这样,也不戳穿他,只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行至半路,马车突然被停下,姜靖怡来不及坐稳就摔了下去。然而下一秒整个人又被人抱在怀里,一抬头对上季秋阳关切的双眼。
特么的这算是投怀送抱吗?
第37章
季秋阳稳稳的将姜靖怡抱住, 半晌喉头滚动,“当心。”
“可否将我放下?”
两人姿势实在暧昧又靠的太近,姜靖怡都能听到季秋阳的心跳声了, 若是以前没挑破的时候她还有心思撩拨一下他,如今被反撩后她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季秋阳眼神中闪过慌乱将她扶好。
此时外头就传来车夫的声音,“东家, 有人拦路。”
姜靖怡撩开车帘子,就见姜靖珊穿了一身浅绿色衣衫俏盈盈的站在马车前面, 见姜靖怡露出脸来, 姜靖珊面上顿时露出惊喜而后上前几步道,“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姜靖怡听她这语气顿时有些牙酸, “你来做什么?”
她这样问姜靖珊像是被伤害到一样, 眼神无辜又可怜,转瞬间就蓄满了泪珠,“姐姐,自打你回门之后再也没回过家, 娘和爹爹还有我们姐弟都非常想念你呢。这几日母亲因为想念姐姐人都病了, 姐姐能否跟妹妹回去瞧瞧母亲?”
姜靖珊很聪明,说话的时候控制了音量既能保证旁人能听见这话又不显得她不温柔。这不她话音一落周遭的人就朝姜靖怡看了过来, 在她们眼中姜靖怡就是个不孝敬爹娘的人了。
“现在?”姜靖怡瞥了眼天色,“天晚了, 明日再说, 你先回去吧。”
姜靖怡不知姜靖珊打的什么主意,可也不会如她所愿,至于旁人的眼光,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难道就因为这个他们就不去她铺子里吃饭买早点了吗?
不会,只要她铺子里东西好吃,哪怕她是穷凶极恶之人都会去。更何况姜靖珊说的这些语焉不详的话了。
姜靖珊咬了咬唇道,“现在天色已完,能否让靖珊去姐姐那里住一晚明日一早一起回去?”
“不能。”姜靖怡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可不想引狼入室。
姜靖珊被拒绝顿时更委屈了,“姐姐……”
“别叫我姐姐。”姜靖怡嘴角勾着讽刺的笑意,“我亲娘已死,你们母女欺我没有娘亲护佑占我嫁妆糊弄于我的时候不也说的与我母女情深?”
她没说下去,但却将她不回去的理由说的明白,看热闹的人顿时恍然大悟。
甚至有人认出姜靖怡就是最近新开的铺子的掌柜,也是贺家的外甥女这事儿。
姜靖珊面色有些难堪,委屈道,“那些事与妹妹无关,我们姐妹关系最好了不是吗?”
傻比!姜靖怡忍不住吐槽一声,掩面难过,“瞧见你我就像瞧见了你的母亲,我的心情实在痛苦……”
“走。”姜靖怡狠心放些车帘对车夫道。
车夫挥了挥鞭子,姜靖珊吓得躲开了去,站在路边直哭。
有两个书生携手而来,他们并不知前因后果,只见姜靖珊一美貌女子站在路边对着马车哭泣顿时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这位姑娘,在下徐再贤,敢问姑娘因何哭泣?”
姜靖珊咬唇看着将要离去的马车道,“马车里的是我姐姐,母亲想念她想让她回去瞧瞧,可姐姐不愿意我去她家暂住一晚。”
“竟有如此之人!”徐再贤顿时正义感爆棚,当即甩开同伴快走几步去拦马车,“站住!”
在县城之中马车速度本就不快,车夫将车停下不得不道,“东家有个书生拦车。”
姜靖怡顿时烦躁,将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脸来,“谁这么不长眼?”
徐再贤方才瞧着姜靖珊已然惊艳,这会儿瞧见姜靖怡这张脸顿时痴了,竟有如此美貌的姑娘!他险些忘了自己到底为何拦车了。
“让开。”姜靖怡瞧着他的眼神顿时作呕,她心上不快面上变冷语气也没那么好。
徐再贤下意识的让开接着又回过神来,“这位姑娘,那位姑娘可是你亲妹妹,为何不能让亲妹妹入家暂住一晚,不过一晚上罢了。”
姜靖怡扭头瞥了眼亦亦然过来的姜靖珊冷笑,“瞧着公子家中应该也是富裕,倒不如将那姑娘领家去暂住一晚,不过一晚上罢了。”
“你、你!”徐再贤顿时涨红了脸,再美貌的相貌对他也没吸引力了,顿时指着姜靖怡怒喝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猖狂的女子。”
“现在你见到了,可以滚开了。”姜靖怡心烦,你爱英雄救美就救去,别来招惹她啊。
季秋阳探出头来,瞧了徐再贤一眼,眉头一皱,“徐兄,你这是合意?不问青红皂白便听信他人直言对我娘子出言不逊,这可是读书人可以做的?”
瞧见季秋阳,徐再贤顿时目露惊讶,再瞧姜靖怡陡然反应过来,难道这美貌女子便是大桥镇上传说的碰瓷了季秋阳嫁给季秋阳的姜靖怡?
没想到季秋阳竟有这等好运气,一个乡下穷小子罢了,竟能娶到这般美貌家里有钱的女子为妻。可恨他读书十余载竟没这等运道,如今二十郎当还未娶得有助力的妻子。既然这个是姜靖怡,那么那边那位也是姜家的人了?
徐再贤心思乱转,拱手道,“季兄这话有失偏颇,方才季兄一直在马车中自然知晓发生了何事,那姑娘是你娘子妻妹,现在天色已晚请她入家门暂住一晚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是合情合理。”季秋阳皱眉看他,“但同不同意是我们的事,与徐兄可有干系?还是说你与在下妻妹有什么关联让徐兄忍不住替她抱打不平?”
徐再贤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但他有心在姜靖珊面前表现一番,便挺直胸膛道,“季兄,我本敬重你学识,却不想在为人处事上竟如此迂腐不懂礼,实在让在下失望至极。”
他说的冠冕堂皇,倒好似说的的确是这样一般,却让季秋阳忍不住发笑,“徐兄若是怜香惜玉大可将人领家去,我家娘子在娘家时就常受她们母女苛待,如今我家娘子忌讳心生恐惧不愿请她入门也是常理。况且姜家又非贫困之家,出门在外怎可能不带家仆,既然知道天晚不便出门为何还要这时辰过来?何况家中尚且有生病的母亲,非但不想着赶紧回去侍奉母亲还要强行在外逗留,这又是何道理?她既然肯这时候独身一人出门那便说明能护自己周全,我们身为姐姐和姐夫亦有不便之处,她非但不体谅反而当街哭诉,难道就是为了让人误会她的长姐?”
他说着幽幽叹了口气道,“此等心机我家娘子万万比不上,难怪我家娘子担心受怕了。”
季秋阳不愧是书院有名的才子,一番话将徐再贤说的面目不好看,他们徐家虽然小有余产,但比之姜家却不足,况且他读书不成,科举之路本就困难,即便是赶考也是需要金银路资。所以方才他才想在姜靖珊跟前表现一番,可谁知季秋阳巧舌如簧,竟将由头推到姜靖珊身上,说她心机重,故意给她长姐为难,最后还扣上一顶她不及时回去侍奉母亲的罪责,当真是让他无法辩驳。
姜靖珊尚未哭诉扮可怜,就见姜靖怡从车上下来了,眼眶微红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用旁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当日我娘的嫁妆便是被母亲扣留,哪怕我是姜家的长女嫁妆也只有几箱子不值钱的东西,你们母女欺我辱我,如今却来说想我想的生病,这话说出去又有谁信?”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只说我娘那间嫁妆铺子,过去的十年间清水县的人都只当那铺子是姓马,而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姓贺,更有马家舅舅时常过来挪用银钱,为了你母亲的颜面,也因着这些年的情谊我们姐弟都未追究,也让舅舅他们不追究。只是没想到我们的退让竟让妹妹和母亲如此的不快,竟当街想要给我难堪,我命实在是苦!”
她一番解释周遭的人明白过来,难过前段时间布庄突然关了门,原来是有这回事,还真有人见过马二柱去弄钱,当即喊道,“这明摆着就是恶毒继母侵占继女的嫁妆吗。”
“马家实在可恶,居然还有脸找来,多亏解释清楚,不然咱们还当姜掌柜真的是那等不孝母亲的人呢。”
姜靖珊一句话未说便被姜靖怡说尽,站在那里被人指指点点难堪极了。她身子摇摇晃晃险些就要摔倒在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唉,罢了。”姜靖怡看着姜靖珊道,“虽然我不知你为何一定要去我家住一晚,但你已经来了我也不好真的让你自己在外,你且与我回家去吧。”
看热闹的人对姜靖怡的印象是爽朗痛快又美貌,何曾见过她这等形容,一时间纷纷夸赞她仁义。
季秋阳扶着姜靖怡道,“那我走着便是,让她上马车回去吧。”
姜靖怡抬眸瞥了姜靖珊一眼道,“你姐夫身子不好,走不得太远的路,就这么段距离你自己走着也行的对吧?毕竟你都从大桥镇走到这儿了不差这一点了对吗?”
听到姜靖怡说他身子不好,季秋阳顿时面露不满,可瞧着姜靖怡那情真意切的表情他张了张嘴又没说话反倒抬手掩唇咳了两声。
姜靖珊脸抖了抖,“自然。”
自然是不想走的,但是好歹能去看看了不是吗。
姜靖怡眨眨眼高兴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说着反过来扶季秋阳,“夫君,快上马车。”
季秋阳被扶着上了马车,见徐再贤还在一旁便问,“徐兄还未走,可是想去我家做客?”
徐再贤顿时露出兴趣来,可惜季秋阳又道,“唉,在下身子不好,便不招待了,想必徐兄也急着回家去,快回去吧,免得伯母担心。”
马车帘子放下来,遮挡住外头的一切视线,姜靖怡眼中的笑意更盛,“原来你还是这样的季秋阳。”
季秋阳挺直了腰背,面色红润哪有虚弱的模样,他含笑瞧着她,“可开心了?”
眼神中满满的宠溺,让姜靖怡险些齁到。
姜靖怡瞥开目光撩开车帘子瞧了眼外面,姜靖珊果然委委屈屈的跟在旁边走着,忽然抬头忘了马车一眼再瞧见姜靖怡的时候突然收回了目光。
然而只这一眼,姜靖怡便看清楚她眼中的怨毒,姜靖怡觉得有趣,假惺惺的问道,“好妹妹,你可是累了?要不我下去你上来歇歇?”
姜靖珊边走边费力的挤出一抹笑来,“这可怎么使得,马车还是姐姐坐就是,妹妹不累。”
况且马车上不只有姜靖怡还有季秋阳在呢,若是她上去了外头该如何说她了。
姜靖怡一副感动的模样,“你果然是我的好妹妹,不过……”
她一转音,扬声对车夫道,“车赶的快一些。”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外头行人渐少,车夫得了她的命令马鞭一扬车速便快了起来。
姜靖怡趴在车窗上对外头的姜靖珊道,“好妹妹,委屈你快些了,你姐夫身子若该回家吃药了。”
说完和善的笑了笑便将车帘放了下来。
外头的姜靖珊哪里吃过这等苦头,要不是听了小舅舅的话还有她娘的劝说而家中出了她没人合适她才不愿在这被姜靖怡糟践呢。
天知道这姜靖怡到底怎么回事,原来的那个蠢货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
姜靖珊追的辛苦却也咬牙追了上来,直到站在铺子门前的时候姜靖珊更加惊讶,果然小舅舅说的不假。
此时正是晚膳的时间,姜氏食铺内人声鼎沸人来人来,而通往二楼的台阶上传菜的伙计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这一日得赚多少钱啊。
姜靖珊站在门口有伙计过来笑问道,“这位姑娘是要吃饭?里边儿请。”
此时姜靖怡从马车上跳下来,瞧着姜靖珊的模样笑道,“好妹妹,你怎么了?”
后头下了马车的季秋阳嘴角抖了抖,这女人又开始了。之前他还当她已经放弃演戏了,没想到是没对上合适的人,如今姜靖珊来了她反倒有机会发挥了。
他忍不住偏开头去,对姜靖怡道,“娘子,进去吧,为夫该吃药了。”
后头吃药俩字咬字极重,姜靖怡只当没听出他的咬牙切齿,笑眯眯的过去挽住他胳膊道,“相公,咱们进去。”
姜靖珊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俩,半晌追了上去,穿过喧闹的大堂往后头去了。
食客多半认识姜靖怡,见了她不免开口打招呼。
到了后院姜靖珊眼神越发的复杂,她只当这铺子不大,没想到前头两层后头还有这么大的院子,更别说这好几个伺候的人了。
姜家有两进院子,但人口也不少,住起来并没有多宽敞,甚至于姜靖怡嫁人前姐妹俩的屋子都不大。
可姜靖怡竟然一人独占了这县城这么好的院子,还有那前头生意火爆的铺子,更遑论还有一间赚钱的布庄。只这两间铺子姜靖怡一日得有多少进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