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吗?”季秋阳不耐道。
姜靖珊惊讶看他,似乎没听清楚,“什么?”
季秋阳微微敛神,微微拱手,“在下告辞。”
说完不等姜靖珊再诉苦扮柔弱直接推门回屋去了。
“木头!”姜靖珊气恼的跺了跺脚转身也回屋去了。
方才她借口出去逛逛到了前院灶房,可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撵了出来,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姜靖怡的妹妹有特别的对待,更别说进去找机会偷看那小丫头怎么做的卤肉了。
她突然一怔,接着一喜,对啊,她现在和樱桃住一个屋子,她待会儿不就能直接问她了?
其实樱桃刚才就是在灶房故意,等她走后便跟李达说了声离开了灶房。
等樱桃回到屋里,果然姜靖珊正一脸嫌弃的坐在榻上,见她进来便抬着下巴说,“把门关上。”
樱桃忍不住撇嘴将门关上到了她跟前,“姜姑娘有什么吩咐?”
姜靖珊嗤笑一声,脸上早没了之前的可怜样,可怜也要看在谁跟前,在个下人面前就完全没有扮下去的必要了。
“你现在负责做卤肉?”
樱桃应道,“是。”心里却道他们姑娘果然聪明,这女人真的有备而来。
姜靖珊突然温声道,“你也瞧见了姐姐现在虽然靠着贺家,可贺家终究不是她的娘家。一个嫁了人的女人没有娘家支持是走不远的,你们下人肯定也不想跟着一个没有出路的人吧。”
“我们姑娘好的很。”樱桃原本还想糊弄她一下就算了,没想到她公然说她们姑娘坏话了,顿时不高兴道,“你现在住在我们姑娘宅子里居然还说我们姑娘的坏话,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你!”姜靖珊顿时瞪大眼睛,“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樱桃撇嘴,“你是姜家的二姑娘,但奴婢是我们姑娘的丫头,姑娘家出嫁随夫如今是季家的人,那么奴婢现在也就是季家的奴才可不是姜家的人了。您如今在我们姑娘的宅子里住着算是客,一个客人居然好好意思在背后说主家的话,您都不觉得亏心吗?”
要说以前樱桃不光害怕姜靖怡同样也害怕姜靖珊,姜靖怡有话说话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可姜靖珊说话阴阳怪气绵里藏针与她对上更加难熬。
只是现如今她也算是掌握着一门手艺深受她们姑娘信任的人了,可不再是以前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了。
而姜靖珊也的确没料到以前胆小怕事的小丫头这么强硬了,顿时气的站起来扬起胳膊要打过去,樱桃顿时抱头痛哭,“救命啊。”
姜靖珊:“……”
门被敲响,外头传来姜靖怡的声音,“樱桃出什么事了?”
姜靖珊气呼呼的放下手不甘心的躺到床上背朝里萌主脑袋。
樱桃站起来道,“姑娘,奴婢没事,您快去歇着吧。”
待门外没有声音了姜靖珊又噌的坐了起来,樱桃张嘴作势要喊人,气的姜靖珊又躺了回去。
樱桃得意一笑,心道她们姑娘就是聪明,教的她这法子太好用了。
姜靖珊躺在床上似乎是睡了,樱桃躺在外头的榻上却不敢闭上眼睛,到了三更十分,床上那位突然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樱桃顿时来了精神,放缓呼吸听着对方的动静。
姜靖珊似乎怕吵醒樱桃,还特意到了跟前看到樱桃睡的熟才悄悄的开门出去。
在她出门后躺在榻上的樱桃迅速起来穿衣跟了出去,因着早知姜靖珊有所图谋,所以樱桃直接抹黑往前头去了。
前头除了铺面就是灶房还有那些厨子跑堂住的地方,按道理说女眷晚上是不方便过去的,但樱桃知道姜靖珊一定是本着灶房去的。
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她回头就见她家姑娘手里提着灯笼走了过来,顿时松了口气,姜靖怡道,“去前头了?”
樱桃自责道,“奴婢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姜靖怡将灯笼吹灭放到一旁的地上笑道,“不打紧,走,瞧瞧去。”
主仆两人就着月光小心翼翼往前头去了,到了月亮门那里就听有男子说话声还有女子娇俏的撒娇之声。
姜靖珊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放下身段讨好一个厨子倒是令姜靖怡觉得佩服,她还当姜靖珊瞧不上厨子那些人呢,没想到为了得到方子达到自己的目的真能豁得出去,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厨子了。
在五个大厨中她对李达比较熟悉,其他几个也不错,就不知道是哪个了。
两人找了隐蔽的地方藏好,距离月亮门那儿也不远。
就听男子道,“好姑娘,快过来让我瞧瞧。”
黑暗中哪怕男子压低了声音也能听的清晰,姜靖怡眉头一挑顿时想到是哪个了。
与李达一起做川菜的厨子还有一个叫黄铁柱,今年也就二十来岁,平时闷不作声的比起李达来存在感实在太低,没想到竟有如此胆量。
姜靖珊娇笑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我今晚约你出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到姜家去。”
黄铁柱顿时犹豫,“可小的卖身契都在东家那里。”
“那有何难。”姜靖珊道,“只要你将卤肉的方子还有铺子里主菜的方子给我,我拿着去威胁她,看她答应不答应。等到时候我开一间铺子,厨房里的事儿你说了算,怎么样?”
哟,这是公然挖墙脚了,只可惜卤肉的方子黄铁柱也不知道,应该说灶房里的人除了樱桃没人知道。卤肉的材料都在后院放着,樱桃都在房里配好之后才拿到灶房去,不管是火候还是用料都只有樱桃知道。
黄铁柱为难道,“这不妥当吧。”
他这样说姜靖珊顿时不悦,“那你的意思是不跟我走了?”
黄铁柱闷不作声了。
姜靖珊声音里带着撒娇,“白日里我瞧着你瞅我不止一眼,还当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没想到也是唬我的。”
“没有,没有,小的不敢。”黄铁柱也不是真傻,只是一时起了色心罢了。可他这会儿也想的明白姜靖珊好歹是东家的亲妹妹,哪怕关系不好,哪怕这事儿是姜靖珊勾引他的,可若真出了事儿恐怕他都难逃一劫。
可如今哪怕他真的跟着姜靖珊走了,日后也有戳穿的时候。只是一直在这后厨呆着川菜有李达顶着他恐怕难有出头之日。
姜靖珊嗤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我回去了。”
“别。”黄铁柱又有些犹豫了,跟着姜靖珊或许真能自己掌厨,而且他对他的厨艺也很有信心,只不过卤肉的方子他却是没有的。
姜靖珊道,“那你给我个日子,将卤肉的方子给我。”
黄铁柱呐呐道,“这个、我没有。我需要时间。”
“我可以给你时间。”姜靖珊道,“但我明日就得离开,你可以拿到方子再去找我。”
“但我不想给你们时间。”
姜靖珊大惊,“谁?”
黄铁柱见识不好撒腿便跑,想趁着夜色跑回去到时候来个死不承认。
姜靖怡笑道,“姜靖珊,你真能耐,挖墙脚挖到我这里来了。”
挖人弄方子被人抓个正着姜靖珊也很着恼,她将手边的灯笼提起来就瞧见姜靖怡身边的樱桃了,哪里还不知道是樱桃透露了她的行踪,顿时飞个眼刀子过去,“混账。”
姜靖怡淡淡道,“骂你自己吗?的确挺混账的。”
说罢她打个哈欠道,“夜神了,回去睡了。”
姜靖珊一愣,就这么放过她了?
见姜靖怡当真往回走了姜靖珊又有些不确定了,“喂,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姜靖怡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清晰的传入姜靖珊的耳中,“天大的事儿也得等我睡足了再说。”
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姜靖珊觉得姜靖怡不会善罢甘休,兴许是回去想折腾她的法子了,而黄铁柱不清楚姜靖怡到底听没听到他的声音,回去后也是不敢睡着,睁眼到天亮,内心甚至滋生出许多的想法来,一个是劝他明天跟姜靖怡磕头认错求她宽恕,一个念头是让他跟着姜靖珊做个厨房的主事。
可谁都没想到姜靖怡说回去睡就真的回去睡了,睡的还非常的踏实。
天亮后铺子里负责早点买卖的人早早的就起来准备忙碌了,其他时间的厨子睡的晚一些再起来准备午膳。
李达一直深受姜靖怡信任,在大厨中隐隐成了领头羊的存在,对于黄铁柱不服气他这事儿他也知道。但是他并不觉得不好,甚至觉得如果黄铁柱真能打败他也好。因为他知道他们东家有野心想在清河县也开间分店,到时候不管俩人谁过去都好。
毕竟两人都是做川菜的,两人都有好出路他也替对方高兴。
但昨晚黄铁柱出去过他是听见了的,甚至还跟了出去,只不过在听见两人说话的时候就回来了,后来黄铁柱匆忙的回来然后在炕上翻来覆去,他就知道黄铁柱完了。
早上起来后黄铁柱精神不佳,李达忍不住道,“铁柱,你可知道咱们东家是有想法往清河县开分店这事儿?”
黄铁柱一愣,然后摇头,“不、不知道。”
李达点了点头,“哦。”
便没再多说。但他不说黄铁柱又惶恐不安,心里猜想若是姜靖怡昨晚听见了他说话会怎么处置他。
不等他想清楚,姜靖怡便让闲着的人都聚集到后院,没睡好的姜靖珊一晚上没睡脸上很憔悴,瞧了眼人群中同样惶恐的黄铁柱忍不住撇了撇嘴。
谁能想到昨日傍晚好不容易勾引的一个还是个不管事儿的,连方子都拿不到手,只其他的手艺恐怕也难成事。她可是听说了,就姜靖怡这里的卤肉都卖到清河县去了,这两个县城的人就没有不喜欢这里卤肉的,这要是把方子弄到手,哪怕她自己不做都能卖一大笔钱。
只可惜……昨晚被姜靖怡抓个正着,以姜靖怡的心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姜靖怡起来洗漱完了,又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的用了早膳才开口道,“李达,将姜小姐送出去。”
姜靖珊顿时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啊?”姜靖怡吃了一个小笼包看向她,“昨晚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记得了?非得让我一字一句复述出来?”
姜靖珊面色难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别知道了。”姜靖怡摆摆手道,“扔出去,旁人问起就说她不检点竟然想偷我这里的方子。”
李达看了眼黄铁柱,点头带人过去,“姜姑娘请吧,别让小的为难。”
姜靖珊昨晚便没吃上晚膳,这大早上的也没吃饭又被人撵,如今眼瞧着弄方子是不成了,只能黑着脸往外头去了。
而黄铁柱额头冷汗直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求东家饶命。”
姜靖怡懒得废话,对樱桃道,“联系牙房的人,哪里来的回哪去吧,这样的人我这里庙小容不下。”
也算运气好,黄铁柱掌握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要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处置这样的人。
黄铁柱拼命磕头哀求,姜靖怡却道,“她不过三言两语都没个定数的口头承诺都能让你动心,却不相信自己东家,我为何要留着你。”
“东家饶命,小的往后绝对不敢了。”说着黄铁柱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小厨房里捡了一把刀出来跪在地上道,“小的愿意断一指以示决心。”
不等姜靖怡反应黄铁柱手起刀落左手的小拇指便已经掉落在地上,青石板上都沾了血迹。
姜靖怡吓了一跳,樱桃更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姜靖怡白着脸道,“你这是做什么,身体发福父母,你如此祸害如何对得起养你的爹娘。”
黄铁柱面色惨白,用力磕头,“东家饶命,不要将小的送回去。”说着他忍痛举着残缺的左手发誓,“小的黄铁柱在此起誓此生绝不背叛东家,若是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黄铁柱的行为简直惊呆一众人,别说姜靖怡一个女人看着害怕了,就连李达这些男人看着也是心惊。
不过也正是李达这些同病相怜的人才知道对方的害怕和惶恐。在牙房的日子他们再也不想去过,姜靖怡这里虽然忙碌一些,可吃的好穿的暖,东家还教他们手艺,离开了这里他们又能去哪里。
昨夜黄铁柱一时迷了心窍,可如今立誓又保证,李达等人忍不住哀求的看向姜靖怡。
姜靖怡脸色很不好看,摆摆手到,“李师傅,先带他下去包扎,再请大夫瞧瞧。”
“东家,求您饶了小的吧。”黄铁柱又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姜靖怡气道,“行了,留下,先去包扎。”
黄铁柱顿时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也随即掉落下来。
早膳被黄铁柱弄的也吃不下去了,等黄铁柱被李达等人带走姜靖怡白着脸吐了一回,一直到了中午好歹用了些小米粥。
晚上季秋阳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姜靖怡惨白着一张脸,而整个后院的气压也非常的低。
此时季琳夏已经回来了,瞧着二哥回来才松口气道,“二哥,你快去安慰一下二嫂,二嫂今日是吓到了。”
她回来时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还是问了刘婆子等人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季琳夏便将事情经过和季秋阳说了一遍,又忍不住骂道,“那个姜靖珊真是丑人多作怪,是多缺男人啊,竟然勾到咱们这里来了。”
季秋阳听她这话皱了皱眉,“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出口?我去瞧瞧去。”
说罢晚膳也不用直接敲了姜靖怡的房门。
姜靖怡其实也不是见不得血腥,只是黄铁柱自己拿刀剁手指头的画面太过冲击,中午休息的时候一闭上眼就是他抡起刀砍手指头的画面,这会儿都觉得难熬。
季秋阳敲了几下门没开,叹了口气去厨房端了一碗粥另外一叠点心过来继续敲门,“靖怡,开门,不然我撞门了。”
里头姜靖怡趴在桌子上闷闷道,“你撞吧。”
她可是知道的,这屋子的门挺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