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想到他的表妹,不得不说他表妹人美也有本事,但唯一的缺陷便是家世,姜家在大桥镇算的上地主也小有名气,但别说在京城了,就是在清河县都数不上名号,季秋阳若只是个秀才还好说,一旦中了举或者中了进士必定水涨船高。
这一刻贺凛竟然有些替自己表妹担心了,但好在他也中了举,他能与季秋阳一起,也算是为表妹看着季秋阳了。
虽然他与季秋阳关系不错,但真的要他选择,他自然还是站在自己表妹这边的。
当然这话现在也不能说,季秋阳既然肯将此事告诉他,便说明季秋阳对对方无意,而且据他这半年来的观察季秋阳对姜靖怡不可谓不用心。怀孕后的女子性情多少有些古怪,他不止一次听他娘说起姜靖怡如何使唤季秋阳如何欺负季秋阳的。
季秋阳对姜靖怡有求必应,哪怕对他使小性子也不觉得难堪,这一点难能可贵。
贺凛看着季秋阳语气缓和了许多,“莫担心其他,大不了过了年带他们一起进京。”
季秋阳也想,但这不现实,孩子太小,离不得母亲。
所以他还是希望明年自己便被人忘了,能够顺利中进士,然后再求恩师帮忙疏通一番去地方上做个父母官,到时候他便能带着姜靖怡母子过安稳日子了。
两人知道现在讨论也讨论不出结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便是鹿鸣宴,三人穿着妥当便叫上詹志明和曹志一起去布政司衙门等候去参加鹿鸣宴。
参加鹿鸣宴的不光是新晋举人,还有考官、监临等官员,最早始于唐代,后来又有所变革,但大体上都是新晋举人参拜主考官和各房考官,再就是举人间能够相互认识,毕竟出了山东直隶进京后他们便是同乡,日后少不了守望互助。
众人等了片刻便有衙役出来引着他们进入布政司衙门,季秋阳作为解元自然站在最前面,后面更是依照名次排队进入。
到了院中,众人列队等候片刻,主考官和副主考官等官员这才珊珊到来。后面便是举人拜房考,季秋阳作为解元,要拜的则只有主考官。
主考官眉目慈善,但季秋阳因汪承泽之事并不敢对人轻易下断言,尤其这些官员身居高位多年在京城官场沉浮,又有几个还能记得最初读书时立下的宏愿。
拜完房考之后众人落座,季秋阳作为解元能得与主考官等人同座的待遇。
季秋阳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芝兰毓秀,连着主考官等人都颇为惊讶。而后主考官又让解元当众赋诗一首,一时间堂上热闹起来。
鹿鸣宴上座次在历史上并无统一规定,但长期以来却也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五经魁坐堂上,其余举人则在两庑。
主考官等人意思意思饮酒之后便都退了场,在坐酒席的便只剩了新晋一百二十个举人。
这些人是全山东直隶读书人中的翘楚,之前的文会中便有不少人熟识,这会儿没了考官等人更加自在,相互间联络起来。
有人相约过了年一起进京的,也有人商量明后日再一起聚聚的。
围在季秋阳身边的人也不在少数,季秋阳一一应对并不反感。
但问及明后日的安排,季秋阳便对众人致歉道,“前几日接到家书,我家娘子刚为在下诞下麟儿,在下心中思念,所以打算后日一早便启程返乡,不过等明年到了京城,咱们再可团聚。”
既然季秋阳后日便要启程返乡,那么明日自然要收拾行囊,顺便采买一些济南府的特产,不可能再参加文会了。
不过能与季秋阳聊的来的自然也都能理解他,纷纷跟他道贺,“季兄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恭喜恭喜。”
众人一片恭维之声,不远处汪承泽则心中暗恨。
不过如今他不好再出手,否则真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当然他也不会轻易的放弃,明年去京城路途遥远,路上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走着瞧就是了。
鹿鸣宴后天色已然不早,季秋阳未饮酒神志清明,负责将贺凛和陆良带回去。
第二日三人在济南府疯狂采购,应该说是季秋阳疯狂采购,九月初三一早,三人便准备返乡了。
临走前房主感念季秋阳给题了字送来不少程颐,还邀请季秋阳过了年路过济南府时过来居住,季秋阳并未应答,便告辞离去。
季秋阳来时心情平静,返乡时却迫不及待,他思念他的娘子,思念他的母亲,思念那个刚出生不知长成何种模样的儿子。
也不知道儿子是否乖顺,是否惹了他的母亲不快。
他只希望一睁眼一闭眼便到了清水县,可实际上从马车上看去外头仍旧是路途漫漫。
至于被他惦记的儿子,除了不吃母乳倒真的乖顺,几乎不哭,乖觉的不像个孩子。
姜靖怡头一次当娘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甚至李氏和季老太笑着说这孩子真不像小孩时她都道,“说明他体贴他娘,不忍我受苦。我怀着他本就辛苦,现在还要养他,要是不听话那我不白养他了。”
小婴儿季云轩听了他娘这话又觉得他的极品娘一直都没变,要是真的变得善良了,又怎会理直气壮的说出这话来。
季云轩决定行使一次婴儿的权利,闲着没事扯开嗓子哭上一哭。
哪知他嘴巴刚一瘪,他的极品娘就拿手指头戳他的肚子,“哭,你敢哭我就敢揍!”
恶狠狠的眼神终于将季云轩吓住了,算了,现如今他还搞不过他娘呢。
姜靖怡拿手指头挠了挠季云轩的小肚皮,笑道,“看,多乖。”
季云轩:“……”
太欺负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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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有时候姜靖怡自己也觉得奇怪, 她这个儿子似乎不喜欢哭,除了刚出生时哭的那几嗓子后面好像再也没听他哭过。
最后姜靖怡将这归结为,反派大佬从小就天赋异禀, 所以才不哭。
季老太笑道,“他都不满月,你威胁他也不懂的。”
姜靖怡笑, “刚才还要哭,这会儿不就不哭了?”
其实季云轩很想扯开嗓子哭, 但又想起他的娘异于常人, 若是将她惹急了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小婴儿,万一把他打傻了那就麻烦了。虽然他这辈子励志不想做反派了,但也不想当个傻子啊。
季老太无奈的笑, 然后道, “也不知道秋阳什么时候回来,这孩子都快满月了还没见过爹呢。”
姜靖怡算了算日子,今日已经九月初七了,路上要走好几日, 不过也该快了。
“回来的晚说明夫君已经成功中举, 不然早该返乡了。”姜靖怡笑道,“娘就等着当举人娘就好。”
季老太一想到这个可能也很兴奋, “你说的没错,不过举人娘不举人娘的我不在乎, 只要秋阳有出息便好。”
话音刚落, 外头阿桃突然兴奋的跑进来了,“东家,姑爷回来了。”
姜靖怡顿时兴奋起来,手指头又挠了挠季云轩道, “乖儿子,你爹回来了。”
季云轩现在还在震惊中呢,他爹怎么这么早就中举了呢?
不等他想明白,季老太已经出门接儿子去了,姜靖怡坐月子是不能出去的,只能在屋里安心等着。
没多会儿外头传来说话声,接着脚步声慢慢朝这边过来。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姜靖怡便瞧见季秋阳匆匆进来,许是又想起什么又匆匆出去了,临出去前扔下一句话,“我待会儿过来。”
季秋阳出门连忙让人备水沐浴,一路行来风尘仆仆见产妇和孩子的确不好。好在灶上热水不断,下人当即打水让他沐浴。
将自己收拾清爽后季秋阳才重新进了屋子,季老太非常体贴的将门关上并没有跟进去。
两人分别已经快两个月了,从两人感情稳定后还是头一次。
姜靖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想念季秋阳,而季秋阳又何尝不是。
站在床前季秋阳看着姜靖怡满目含笑,“靖怡,我回来了。”
姜靖怡嗯了一声,“看看咱们儿子。”
季秋阳含笑应了,坐在床边上一手握着姜靖怡的手一边看儿子,“长的像你。”‘’
姜靖怡连儿子都不想看了,只想看季秋阳,“嗯。”
季秋阳看了儿子一眼也不再看了,儿子再好终究会娶妻生子,只有自己的娘子能够长长久久的陪着他。季秋阳想起这两个月来的思念,只想看着姜靖怡一刻都不再挪开。
至于小反派季云轩,此时已经如遭雷劈。
在他的记忆里他娘又作又泼可以说恶毒至极。开始嫁给他爹也只是因为他爹长的好看罢了,在季家将一家子人指使的团团转,心肠坏的可怕。
原本她娘和他祖母关系好还有他爹乡试就让他很惊讶了,没想到更令他惊恐的事情也发生了。
他爹和他娘竟然关系很好的样子,他记得上一辈子他爹自始至终都不喜欢他娘的!
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看着他极品娘深情款款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吗?
这眼前的真的是他爹?
若是他爹和他娘都不一样了,那他还是季云轩吗?
一瞬间的功夫曾经坏到满大周都认识的季云轩迷茫了。
甭管他是不是迷茫,季秋阳的到来让姜靖怡很高兴,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柔和了不少。
夫妻俩诉说了衷肠后姜靖怡终于有机会问了,“夫君这次乡试第几名?”
闻言季秋阳笑了,“你怎么知道是第几名而不是几十名甚至上百名呢?”
姜靖怡眨眨眼撅嘴道,“因为我夫君文采斐然若是不得前几名那一定是考官瞎了眼。”
季云轩被他娘的话吓到了,他娘果然还是什么都敢说,这话要是被人传了出去,别说他娘了就是他爹都得倒霉。瞧着吧,他爹肯定要训斥他你娘的,他爹最是守礼守规矩的人了。
然而下一刻季云轩又被震惊了。
季秋阳嗯了一声道,“幸好这次考官眼不瞎,所以为夫这次侥幸得了头名,解元。”
解元?
姜靖怡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季云轩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他爹不但参加乡试了还得了解元?他还以为是他自己相差了,上辈子他爹也参加乡试然后没能中举呢。
那么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处处透着怪异?
姜靖怡勾了勾手,季秋阳连忙凑过来,温软的唇在季秋阳唇上稍碰即离,“奖励。”
季秋阳呼吸急促,声音变得暗哑,“娘子这奖励实在太过敷衍。”
“你还想来个深吻还是来个啪啪?”姜靖怡道,“我坐月子呢,已经半个月没能净齿了。”
不光是没净齿,连澡都没洗好不好?
季秋阳知道她爱干净,肯定不能接受没净齿就亲近这事儿,便不再多说,“那便攒着好了,等满月之后一并奖励。”
季云轩:“……”请你们尊重一下你们儿子好不好……
季秋阳又和姜靖怡说了一会儿情话,终于想起了儿子,他戳了戳儿子的肚子道,“孩子可有闹你?”
姜靖怡摇头,“乖的狠,除了刚出生时哭了几嗓子几乎没怎么哭过。”
“那就好。”季秋阳道,“若是不听话娘子尽管教训便是,男娃就不该娇惯着。”
姜靖怡笑了笑,“好。”
季云轩:“……”太欺负娃了。
季秋阳回来了,所有人都知道季秋阳不仅中了举还得了解元。要知道整个山东直隶每三年出一个解元,但这解元能出在清河县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可以说往前数二十年清河县也没有解元的。
只不过季秋阳虽然是清河县人却与娘子一直住在清水县,倒是便宜了清水县的乡绅。
第二日一早清水县的县令便遣人送来了厚礼,清水县县令的人还未走,清河县的县令也令人送了厚礼过来。
两个县令的人两厢对比,回去后与各自县令说了,清河县令道,“季秋阳再如何也是清河县人,只要明年中了进士这就是我的功绩,再添一份厚礼过去。”
而清水县县令却道,“季秋阳虽然是清河县人,但一直住在清水县,咱们送这礼已经不错,没必要过份热切让人着恼。”
于是季秋阳又收到了清河县县令的第二份厚礼。
两县的富商和乡绅一瞧县令都出动了,也连忙行动了起来,厚礼更是如雪花一般流向清水县季秋阳所住的院子。
甚至还有一位清河县的富商直接豪气的送了一座位于清河县院子的地契过来,热情的邀请季秋阳过去居住,那富商还道,“那边院子里一应物品和下人都准备妥当。”
说着似乎还怕人,环视一周后压低声音道,“小人还为解元老爷准备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保管解元老爷能够满意。”
要说县里周边的乡绅富商前来送礼品以示交好也算正常,奈何这位富商却直接戳了季秋阳的肺管子,季秋阳知道这次若是不将此事断绝,保不准日后还会有。
季秋阳眉头一皱,直接严词拒绝,那富商还惊讶,旋即明白过来,“解元老爷是担心姜老板知道此事?这大可不必,姜老板是通情达理的女子,定不会在这上头与解元老爷为难的。况且姜老板刚生子,身子虚弱,可不得需要有人帮忙照顾解元老爷?”
他说的多,季秋阳越发的反感,他直接打断他道,“此事与娘子无关,我季秋阳已经起过誓言,此生都不会纳妾更不会有通房,更不会做对不起我娘子之事。我与娘子情比金坚,休要拿这些来破坏我与娘子的感情。”
这府上还待说话,就被季秋阳堵了回去,“这位老爷若执意如此,那便请回吧。”
富商这才不说了,只说将院子送与季秋阳。
可季秋阳如何还肯再收便将人客气的送出去了。
这富商心胸也不宽敞,出了这边的门便有意无意的与人说姜靖怡心胸狭窄容不得人,自己生了孩子竟还不给解元老爷纳妾收通房,此等女子实在配不上解元老爷。
季秋阳高中解元这事儿清水县和清河县的人都知道,读书人羡慕季秋阳有此等文采学识能高中解元,而女子则羡慕姜靖怡嫁得如意又前程远大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