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气,景阳侯府好不容易守着这门亲事,就被那个讨债鬼弄黄了,她厉声吩咐道:“老二家的,你快写信去让她速速回来,我要当面问清楚是怎的回事。”想了想,觉得送信太慢,“算了,还是叫忠伯亲自去接她回来,要快!”
......
宋晚清还不知道自己招了无妄之灾,此时,姚氏病了,她正坐在床榻边喂药。
“母亲您这身子也不是铁打的,怎不知道歇息?鹤延堂又不止你一人,有些事可以吩咐婢女去做,不必样样都亲力亲为。”
“清儿,你不懂,我这样尽心尽力服侍你外祖母,府里的人都看得见,你舅舅舅母们定然会记着咱们的好,咱们孤儿寡母的,景阳侯府靠不住,只能靠我娘家,若是再不好好经营这娘家关系,那日后,咱们日子更难。”
宋晚清叹气,母亲做人谨小慎微,可她不知,就算她做得再多,别人也不见得领她的情,或许还在背地里笑她蠢。你看,她这都病了三日了,舅母们也就来看过一次。
这些,她也懒得再劝母亲,父亲去世后,她成了惊弓之鸟,处处担心,次次忍让。
喂完药,她嘱咐道:“母亲你就安心歇着,外祖母那里我会每日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也会告知于你,你即是想好好经营这娘家关系,总要快些好起来才有精力不是?快歇着吧,我先回屋了。”
然而,她回屋没多久,便被告知,上京来人了。
宋晚清见忠伯这样急忙来接她回去,问道:“忠伯,府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忠伯是景阳侯府的老扑,曾经受过大爷的许多恩惠,因此,自从大爷去世后,他颇是照顾大房这对母女,“那日萧世子来府上后,老夫人就昏过去了,醒来后嚷着要快些接你回去,那语气不太好,估计不是好事。而且......”
“而且什么?”宋晚清追问。
忠伯也不知道该不该与她说,二姑娘与萧世子的亲事是她们大房唯一的指望了,若是晓得那萧世子要退亲,不知道会不会......唉......
犹豫片刻,他还是答道:“听说......那萧世子是来退亲的。”
宋晚清猜想,景阳侯府这样急急忙忙的来接她回去,肯定就是因为这事,只不过,接她回去欲意为何?萧世子要退亲,她也无能为力啊。
即是如此,那母亲也要跟她一起回才行,单独留她一人在临州,宋晚清不放心。
“劳烦忠伯跑这一趟了,您今儿先稍作歇息,明日我们便启程。”
......
姚氏还在病中,但所幸这两日好了些,听得女儿说要回上京,她很高兴,景阳侯府匆匆来接人,想必是因为女儿与萧世子的婚事。宋晚清见她脸上笑意盈盈,都不忍心与她说出真相。
这次,她们母女俩回上京,恐怕会迎来祖母的雷霆之怒。
正如宋晚清所料,宋老夫人怒不可遏,她憋了多日的气,就等她们母女俩回来发泄。
因此,当宋晚清与母亲风尘仆仆赶到府中,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叫去了祥和堂。
祥和堂,一点也不详和......
送老夫人见她们进门,就厉声喝道:“跪下!”
宋晚清从善如流的跪着,神情冷清,不言不语,尽管脸上疲惫之色尽显,但她仍旧倔强的跪得笔直。
宋老夫人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来气,看向一旁的姚氏,也一起撒气,“你也跪下!”
姚氏不知发生了何事,见老夫人这样生气,她很担忧,二话不说也要下跪,却被宋晚清稳稳扶住。
她母亲怎么说也是大房的脸面,是景阳侯府的长媳,嫁进景阳侯府细心侍奉长辈多年,兢兢业业,让她就这样与女儿一起跪在堂屋,那不是打她脸,那是在踩她的脸,踩她逝去父亲的脸。
她宋晚清不允许!扶着母亲,不让她跪,眼神冷清的看向宋老夫人,问道:“不知我母亲犯了何错?祖母要这样折辱她?”
见她还敢顶嘴,宋老夫人气得将手中的茶盏往她身上砸去,“犯了何错?错就错在生了你这个不孝女,竟是来我景阳侯府讨债的!”
宋晚清额头被砸得生疼,不一会儿竟出了血,她也不擦,“祖母这话,孙女听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在临州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那萧世子为何退亲,你心里清楚。”
宋晚清心里确实是清楚,萧承礼为何要闹着退亲?可不就是因为看上宋芙蓉了么。
不过,即使没有宋芙蓉,想必萧世子也要退亲,这事不能全怪她。
宋晚清的沉默,越发让宋老夫人认定,就是她在临州作妖,才导致这场退亲之事。她怒上心头,也懒得再细问,直冲着门外吩咐道:“将二姑娘带去祠堂,让她在里头跪上三日清醒清醒。”末了,还补了一句:“不准给她饭吃!”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两天想了个脑洞,准备这本结束后开(当然,还有点为时过早哈哈哈哈)
大家可以先收藏,【夫人,我劝你认命】文案如下:
一场赐婚让顾时欢和祝长君结成了怨偶,他有他的白月光,她有她的朱砂痣。
两人假面夫妻斗法多年,各自往死里整对方的心尖尖。
有一天,顾时欢一觉醒来,回到了十岁还未出阁时的记忆。她一改常态,整日在府中胡作非为,骑马打球、赏花遛狗、扑流萤、荡秋千,还把自己整得花里胡哨。
祝长君:......新路数?
直到有一天,顾时欢将他收藏的《仙鹤鸣月图》中的鸟头扣下来充当幺鸡打马吊,祝长君怒了,将她摁在廊柱下:顾时欢你有完没完?!
顾时欢含泪噘嘴:放开我,你这个大坏蛋!
祝长君:......
长安城众人围观这对假面夫妻多年,就等着看什么时候闹翻,眼看两人矛盾升级,和离在即。
却突然有一天,祝丞相小心翼翼扶着怀孕的夫人出门了。
众人:......???
白月光、朱砂痣:......???
多年后,顾时欢恢复了记忆,发现肚子里揣着个崽子,她大怒:“祝长君你竟然敢睡我?”
祝长君从身后拉出一长串大大小小的团子,邪笑道:“夫人,我劝你认命吧。”
第12章 流言
夜幕森森,月光从高大老旧的雕花门窗透进来,撒在冷硬的青石地面上。
宋家祠堂里,宋晚清已经跪了大半日了,晚饭也没吃,从临州匆匆赶路回上京,还没歇息过便被罚跪,她身子疲惫,脑中却很清醒,盯着前方右边第三个黑漆漆的牌位看了许久。
那是他父亲的,想起父亲还在世时,他宠爱妻子,疼爱女儿。她六岁了还被他抱在膝上手把手教她写字,他说:“囡囡,你要快些长大,莫要再调皮,长大了爹爹带你去沁山看梅花。”
父亲善丹青,尤其爱画梅花,她小时候总嚷嚷着要去看梅林花海,一直记得父亲的承诺。可等她长大了,他却不在了。后来她曾自己偷偷去沁山看过,那梅林花海果真像父亲画中的一样,好看极了。
也不知,此时父亲看着自己的妻女皆跪在他面前,会不会又心疼了呢。
宋晚清收回目光,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她母亲已经跪在门口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她头发稍显凌乱,衣衫皱巴巴也没来得及换,前些日子生过一场病,此刻脸上很是苍白憔悴。
女儿被罚跪祠堂,她哭了一下午,也不肯去吃饭,硬是要陪她一起。
宋晚清轻声唤她,“母亲......母亲?”
姚氏睡得浅,她一唤,她就醒了,“清儿,可是难受了?难受的话你往旁边歪坐歇息一会儿,阿娘陪着你,你莫怕。”
宋晚清笑了,母亲是个胆小柔弱的女子,但在她眼里,自己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她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块黑漆漆的牌位么?
她宋晚清最怕的那两年已经过去了。
她劝道:“母亲你先回去吃些东西,然后歇息吧,不用陪我。”
“那怎么行?留你一人在这里,我不放心,这儿一个人都没有,万一夜里有什么事,都没人照应。”
“母亲不必担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跪祠堂,我当得来的。倒是你,身子才刚好,莫要再病了,你若是病了,日后谁来照顾我?”
见她还有些犹豫,宋晚清又说道:“一会儿巧儿就回来了,你去吧,有她陪着我呢。”
女儿说得对,她若是病了,就没法照顾她了,于是,她点点头,扶着门槛慢慢站起身,因跪得太久,腿麻,起身时还跌了一下。
她抹了抹又溢出的泪,沙哑的对宋晚清说道:“那娘先回去,明日再来陪你。”
“好。”
......
宋晚清歪坐了一会儿,巧儿回来了。
“小姐,我给你带了些热茶,还有糕点,”她往门外探了探,没人,“小姐快吃吧。”
巧儿做这事已经驾轻就熟,以前宋晚清被罚祠堂时,两人皆是这样配合的。
宋晚清接过来,先喝了热茶,才细嚼慢咽的吃糕点,饿了一整日,她的手有些抖,一边吃一边低低吩咐道,“巧儿,明日你便出门一趟,告诉吴掌柜,让他把东街的那几间铺子都收了,也不必手软,价钱使劲压低。”
景阳侯府宋老夫人这些年在上京悄悄置办了些产业,其中东街就有几间铺子。最开始生意还不错,不过后来,宋晚清将其悄无声息的打压下去,于是铺子经营艰难。尤其从今年初开始,宋晚清将其旁边的一间铺子买下,改成了棺材铺,那生意更是一落千丈,如今竟是想转手卖铺子都没人愿意买。
宋晚清原先还顾着些景阳侯府,不想这样快动作,但此刻她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她与母亲在府中受的委屈,她在外头要一件件的讨回来。
现如今,景阳侯府还剩什么?除了叫出去好听的侯爵府名声,也就剩祖上传下的一点家业罢了,若是连仅剩的家业也没了,想必届时宋老夫人定如割肉般痛苦。
这些年,若不是她有意放纵,二房和三房的人也不至于光明正大的欺压大房,说来说去,宋老夫人才是这府中最令她宋晚清痛恨的人。
听得宋晚清的吩咐,巧儿点头,她也清楚,小姐这是不想再忍了。她早就看不惯那个老虔婆了,就等着小姐日后分家出去住呢。今儿小姐这样吩咐,想必是准备撕破脸,那么,搬出侯府指日可待。
......
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且夜间更深露重,宋晚清到第二日便坚持不住,身子发起热来。
姚氏发现时,哭得像个泪人,跑去祥和堂又跪了许久,直到宋老夫人起床才放话让她领人回去。
宋晚清这病来势汹汹,大夫说是积劳成疾,且着了风寒,至少要休养半个月。
她虚弱的靠坐在床上,额上还顶着伤疤,伤不严重,但伤口却因没来得及处理,很是唬人。
姚氏一边喂药一边哭。
宋晚清笑着安抚她,“母亲莫要再哭了,你这眼泪不要钱的么?流得这样欢?”
姚氏抽抽鼻子,“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打趣娘,来,快些喝了。”
她轻抚着宋晚清的额头,说道:“也不知这伤什么时候好,千万别留疤了,免得日后萧世子看了不喜欢。”
“......”
感情她母亲到府中两日了都还不知道情况呢。
宋晚清叹气,握着姚氏的手,说道:“母亲,我要与你说件事,”她顿了顿,略微整理了下措辞,“萧世子,前些日子来过景阳侯府,不过......是来退亲的。”
姚氏听完后,懵了片刻后,立马慌乱起来,“那......这可如何是好啊?”她才止住的眼泪又流出来,“怎的就突然要退亲呢?我们等了这样久,他怎么能退亲呢?那清儿你日后该怎么办?咱们娘俩该怎么办呐?”
姚氏这些年受尽委屈,忍辱负重,就是想着等女儿长大嫁去齐王府就好了,这是她寄予生活的全部希望,可如今,希望没了,仿佛天塌下来般,她惊慌无措。
见母亲这样,宋晚清于心不忍,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抚,“母亲先冷静,这事……其实我早就知晓,我曾在临州见过那个萧世子,他并非女儿的良人,我也同意他退亲。”
姚氏眼泪不绝,“清儿啊,你怎么能同意呢,没了这门亲事,日后咱们娘俩该怎么过啊?”
宋晚清虚弱的笑道:“母亲莫忧心,女儿早就打算好了,等过些日子,咱们就提出分家,依祖母的性子,巴不得咱们离开景阳侯府。我手上有银钱,咱们在外头买个宅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更好。至于齐王府那门亲事,着实不合适,待日后女儿给您找个更好的女婿。”
宋晚清虽身子虚弱,但说话却沉着有力,很能安抚人心,姚氏哭了一会儿,也渐渐接受了事实。
......
屋漏偏逢连夜雨,宋晚清还在病中,她被退亲之事在府中传开,说她不甘被退亲,在宋老夫人面前求了许久,也不知怎的惹怒了老夫人,出门时额头上还流着血。
这事最先是在府里传,下人们传得肆无忌惮,渐渐的,便传到了府外头。
于是,上京百姓们便添了一桩饭后闲嘴的谈资,上京第一美人被萧家退亲,美人儿不甘心,便以死相逼,撞破了头,如今更是为情所伤卧病在床。
啧啧......着实可怜......
往日里在各种宴会上被宋晚清夺了风头的那些贵女们,更是个个落井下石,私底下将这事当成笑话来说。
连景阳侯府自家姐妹也是如此,二房的四姑娘宋晚芝吹着将将染好的蔻丹,嘴角不屑的嘲弄,“平日里她惯是一副清高的模样,如今倒好了,成了上京的笑话,看她日后怎么有脸再出门。”
一旁的丫鬟也跟着附和,“就是,要奴婢说,论才情,她不及小姐您万分之一,也就剩一副空皮囊,还满身的铜臭味,莫怪萧世子不喜欢她。”
丫鬟全然忘了,她自家小姐也不得萧世子正眼的事,两人兀自嘲得欢快。
......
宋晚清这事传的甚广,连不问俗事的齐王也知道了。彼时,他正在军营练兵,一听说这事,气得撂下兵器就快马奔回齐王府,直冲去萧承礼的书房将他拖出来痛打一顿。
父子俩谁也不让谁,操起家伙就在院子里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