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却很快被人打断。
“你说的没错。”
霏然一惊,抬起头来就见着宫绫璟从起初一直温和的脸色骤时已变得冰冷,如琉璃月光般,沁着凉意。
“本宫就是善妒,本宫这辈子只心悦过皇上一人,自然也希望皇上身心只有本宫!现下本宫为何要留你下来给自己添堵?”
霏然看着宫绫璟眸里的笑意全然敛了去,徒留一片厉色,冷艳得令人心惊。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颤得厉害。
宫绫璟转过身去,不再去瞧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
“如你说言,本宫从出生身份地位就是比你高上一大等,你求了半生都得不到的东西,本宫确实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手。”
宫绫璟眸色渐寒,里头像是凝着雪霜。
红唇微张,一字一顿:“本宫倾心当今圣上,本就从未想过与任何人分享皇上的宠爱。何况本宫就是善妒,也轮不到你来说教!”
这世道本便是不公平的,丛林里善有弱肉强食之理,这人世间就更是了。
有的人就是从出生就比你高贵,富有,你谋求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别人可能都看不上眼,弃若罔置,可难道因为如此,你便要喊世道不公,非让人多垂怜你一些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宫绫璟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女人一脸震惊与不可置信,身子颓坐在地上,她倒是忘了再哭,只瞪大了眼看着自己。
女子外露出来的肌肤几乎都已被人折磨得青紫一片,如今又似被人绝了念想,整个人真如凋零的花朵一般,残败不堪。
宫绫璟眉心微微一蹙,走上前去,俯视着她。
“你且与本宫说,皇上正月初七那晚是否真的碰过你?如若碰过你,又为何次日便下旨把你调离御前?这当中若另有人指使你,说出来,本宫替你做主!”
霏然身子重重一顿,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脑海里不知闪过什么,她咬了咬下唇,直至咬出了血,正欲开口,门却“砰”的一声被人推了开。
“奴婢辛柔,参见皇后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女主一直是被瞒了一些事的,所以她最开始的一些回忆和看法不一定都是对的,这也就是说她心底深处对男主对她的爱还是有一块心病和疑惑的。不过这也和本章没什么关系hhh~
男主会很认真很惨(我觉得)的追妻的,但真的还不是现在哈哈哈~
评论都有看滴~爱你们么么哒~
今天看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可爱给我投了好多营养液!开心!~
我每天虽然很累,收益也很惨,可是我看到你们就觉得超开心~有人追文的成就感哈哈哈
第49章
宫绫璟皱着眉抬起头来, 就见辛柔身后领着两个大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又一一跪在了她的面前。
触及宫绫璟的目光, 辛柔又接着道:“娘娘,奴婢奉皇上旨意把这贱婢带走。”
她说着就示意身后两名太监走上前去压住霏然,宫绫璟微微蹙眉,晚七立即上前呵住:“住手!娘娘尚未发话, 岂容你们放肆?”
宫绫璟走到霏然身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看得霏然又缩了缩脖子,才淡淡开了口。
“本宫不爱逼人,只再问你一句, 你当日所言一句不假?无人指使?”
霏然仰着一张小脸,云鬓凌乱不堪, 青丝七零八落地贴在那脸颊,她双目似乎有些涣散, 但不知触及何物时, 身子轻轻颤了颤,眸光却是刹时镇静了不少。
她趴下身子, 低低地笑着,半晌骤然抬眸, 厉声道出:“奴婢所言一句不假。奴婢自认容颜不差娘娘多少, 皇上一贯宠爱奴婢。就是顾忌娘娘,顾忌娘娘身后的北冥州,才一直把奴婢藏着掖着!”
门已被打开来,霏然这话说得大声,里头外头的宫人无一听得真切, 众人心神一凛,不约而同抬眸打量了皇后一眼。
却只见得那风华绝代的女子神色如常,红唇微勾,拂了拂衣袖,轻轻地笑了。
“既如此,便等着让皇上救你吧,本宫就不掺和了。”
声音一贯清越,却再无温度。
宫绫璟说完,便领着庭院一众宫人头也不回地出了长春宫的大门。
凤辇之上,她眸里凝着冷雾看着这一座座华丽却又冰冷的宫殿,心绪一时有些飘散。
她出生的地方风俗简单,北冥州世家家主只能有一名正言顺的妻子,她从小到大父母亲更是恩爱非常,可她那时决心嫁到云苍,又知晓这边风俗与北冥决然不同,她就心有准备了。
只是如今真真碰上了,她还是觉得内心百般不是滋味,她的男人她断然不会有和别人分享的心思,只是看着另一个痴情女子真心错付,又恐其遭人利用,便给了她选择机会。
可谁知......
宫绫璟收回了目光,不愿再去细想霏然刚刚的模样,这说到底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焰溟,她才是应该好好与他算算账!看看他是否娶了她真有那般憋屈!
直到宫绫璟的人消失,辛柔目光才重新落在屋内女子身上。
她抬了抬手,示意身后太监去把门关上。
霏然见着辛柔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忙蹭到她的脚下,“姑姑,求您救救奴婢。”
辛柔蹲下身子,素手抬起把女子零散一脸的青丝微微向耳后拢了拢。
“别急,我这不就带着皇上的圣旨来了吗?”
霏然一听,眼里终于有了光亮,“姑姑,皇上可是要奴婢重新回御前侍候?”
辛柔还未应声,霏然又摇了摇头,开始有些胡言乱语,“不不不,奴婢这幅模样断然已无法回御前,求求姑姑依当日承诺,如若奴婢败了,便让奴婢出宫去吧。”
辛柔怜惜地擦了擦她不停掉落的泪珠,轻叹了一声:“别怕,会让你出宫的。”
霏然刚想笑,无奈扯到了嘴角咧开的伤口,只能又忍着。
她紧绷了一天一夜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见着辛柔重新站起身来,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让两名太监过来。
霏然以为二人要替她松绑,急忙把手伸上前去,可谁知二人大步上前,一人竟从身后掏出了匕首,而另一人已经抓着她的头发往后一仰。
霏然这才意识到一切并非她想,她慌乱地挣扎起来,嘶吼出声:“辛柔!你怎敢私自杀人!”
辛柔转过身来,瞧着两名太监已经制服了她,只是差落刀罢了,她轻轻地笑了。
“辛柔自然不敢,奴婢奉的一贯是圣意。”
霏然被一太监死死揪着头发往后仰着,白嫩脆弱的颈脖露了出来,她连说话都开始有些无力。
“不,不可能!皇上,皇上不可能这么对我。皇上当年虽怒我不顾宫规,私自进了内室……可皇上明明还是没有重罚我,把我留在了宫中,便定然对奴婢还心存有意……”
辛柔走上前来,“当年皇上其实下的旨意是让你一并出宫,并非遣到尚衣监。”辛柔眸光平静地看着她,眼里一丝波澜都没有,淡声道:“是我,一时心善才留的你。”
以为你还有用罢了。
霏然身子一软,却苦于一直被身后的太监死死揪着,只能直直地挺着。
“你为何要这么做?留下我对你有什么用?正月初七皇上也从未临幸过我,你为何要让我欺骗皇后!又为何还要给我机会,怂恿我去勾引皇上……你明知!皇上早就无心于我!”
她一顿,终于明白了些什么时,双眸刹时瞪大:“你意欲……”
话未毕,辛柔眸光乍冷,一抬手,太监手起刀落,鲜血从白颈喷涌而出,女子身体彻底软了下来,一切恢复了平静。
辛柔眸光未躲闪分毫,片刻后,淡然出声:“按着圣意,人死了,便扔出宫去。”
“奴才遵旨。”两名太监熟练地把尸体塞进麻布袋里,封口一束,便是什么再也看不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是这个样子滴~
周三,周五六晚21点准时更新
其他时间随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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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宸沁宫内
宫绫璟回宫不过片刻, 李德喜后脚就跟了进来。
李德喜日常笑得跟花一样要凑上前去,谁知门一开,就见得晚七黑着一张脸挡着他。
“娘娘歇下了, 德喜公公有何事?”
李德喜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好不容易站稳了又扶正了礼帽,才开口:“晚七姑娘,这不是皇上吩咐了奴才送些东西讨娘娘欢心嘛。”
他说完又朝后挥了挥手, 示意宫人赶紧把几件宝物呈上来。
晚七看了一眼, 很快收回目光。
“这会娘娘歇下了,怕是不能出来接旨了。”
李德喜一愣,他在宫中侍候了十余载第一次见到不出来接旨的主......
“这怕是不合规矩......”李德喜笑得有些虚。
晚七脸一冷,“既如此, 奴婢就进去唤皇后娘娘起来。只是娘娘近来一直难以入睡,这会也是好不容易才歇下的。”
眼瞧着晚七说着就要转身进屋里头请人, 李德喜莫名打了个激灵,忙出声拦住:“哎哎哎, 还是让娘娘好生歇息吧, 皇上一惯宠着娘娘,想必不会计较这些虚礼。奴才把东西放下就走, 不打扰娘娘休息。”
他心里不自觉替皇上捏了把汗,圣上您可真不容易......连带着老奴都变得很不容易啊!
李德喜陪着笑脸, 转过身吩咐人把东西小心点放进宸沁宫里头, 但想起手里这幅皇上亲手做的画,李德喜想了想又开了口。
“晚七姑娘,其余东西也便罢了,但这幅画乃皇上亲自画了送给娘娘的,恐要劳烦您交到娘娘手上才好。”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画卷呈到晚七面前, 如捧着稀世珍宝一般,那副模样倒是看得晚七嘴角微抽。
晚七不欲废话,接过画卷应了声,“奴婢会的,公公慢走。”她说要就要回了里屋,岂知李德喜还在后头喊了句:“切记让娘娘记得打开看看啊,圣上画了好几个时辰呢!”
晚七脚步一顿,只好又回过身来,“奴婢知道了。”
李德喜这才擦了擦一脑门的汗,如今这来宸沁宫的差事是越发不好做了。
记得好几年前,他可是人未到,皇后娘娘从里头听得声响就出来相迎的,那笑靥可是明媚得跟朝阳一般,只叫人看着心情都好了。
如今……哎,可别提了,已经连娘娘的面都见不着了。皇上啊,您先前造的孽为啥好像都还在了老奴身上呢……
这边宫绫璟从长春宫回来后确实有些心神不宁,霏然那番话对她完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她今日为何去见霏然,便是思来想去都觉得此事怪异得很,焰溟若是心里真的有这女子,便不可能正月初七宠幸完就把人扔尚衣监去。
宫绫璟自认为她对焰溟这个男人还够不成那样的威慑力,他要是真存了心思,肯定不至于连瞒着她宠幸个女子都要这样费力,还由着被戳穿到她面前来。
再者,三年前焰溟这个皇帝是真的忙,她也不会看不出来,内有朝臣质疑他,外有敌国虎视眈眈,他时常在宣政殿中忙到深夜未眠,何来精力宠幸女子?况且她以为,焰溟若是真的要封妃,她也确实拦不住,也没资格拦。
六宫无妃的誓言是他主动立下,并非她逼得他。
但偏生他们大婚之日就在正月初一,那时他对她很冷淡,当真是除了洞房花烛那晚同她圆了房,便再不曾留在她宫中过夜。可若是他放着她不碰,却偏偏去碰了旁的女子呢?
宫绫璟心里腾起一丝寒意,她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世间定然再难寻第二个有她这等容貌身段的女子。
不是她自夸,而是宫绫璟真的就是从小便被人夸着“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八个字长大的。
本就是一个天之骄女,她还不至于对自己的相貌失了自信!
又想起今日那如残花败柳一般跌坐在地上的女子。霏然是有几分姿色,算得上是美艳的程度,但如若与自己相比……
宫绫璟摇了摇头,她每看镜子里的自己多一眼,都觉得要么焰溟是真的瞎,要么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可如果这件事没有发生,霏然一个小小的宫女又为何非得出来找不自在?
在宫中日子太过舒坦,活腻了想挑战一下帝后的权威试试不成?
不至于糊涂成这样吧……
宫绫璟头疼地坐回贵妃榻上,身子刚一靠下去,就见得晚七打发完李德喜走,正领着宫人搬东西进来。
事实证明,焰溟先前毫不用心的大肆赏赐已经成功地把宫绫璟的眼界给养高了,如今他真的有心前来讨好佳人,佳人却是一颗心平静得很。
看着宫人忙忙碌碌地搬东西,宫绫璟也无动于衷,甚至觉得人人捧着金簪玉饰,琉璃金樽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晃得她头更疼了。
于是宫绫璟就恹恹地抬了抬手,吩咐下人统统搬去库房即可。
是以李德喜在国库挑了半天的东西就这么被原封不动地扔进了宸沁宫的库房,这位小公主连起身打开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晚七看了看手里那副画,突然明白了李德喜为何那样慎重地交代自己,否则这幅圣上画大半日的话估计也是原封不动得进库房里头!
她默默走到宫绫璟身侧,把画卷递了上去。
“娘娘,这画是皇上亲手画给您的。”
宫绫璟微微一愣,睁开眼看了看晚七手中的画卷,没做什么犹豫就给接了过来。
他特意给她作的画?这倒是新颖。
她坐直了身子,把画卷上的绑带拉了开来,晚七接过画卷的另一端,向下展开。
画中的景象却看得她睁圆了眼,那画画的是二人在云雾竹林里见的第一面的场景,雪地里一名女子蹲在地上,肩头都已落满了雪,而她的眸光却一直在怀中那只一动不动的猫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