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安把一套粉色长裙放在床上,是张嬷嬷买给他,用来取悦沈枝的,说女儿家都喜欢粉色。
苏黎安可不觉得沈枝喜欢这种颜色,不过也想试一下,“起来梳洗吧。”
沈枝爬起来,一副困到不行的模样。
苏黎安早都习惯她的赖床,托着她的腋下把她抱起来,沈枝一激灵,挣扎一下,“你干嘛?”
他抱着她走了一圈,沈枝没有支撑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妥妥的熊抱,把某人逗笑了。
“行了,该清醒了,先去梳洗。”
沈枝白他一眼,跳在地上,“不经我允许,不许抱我!”
苏黎安勾唇,“成。”
两人围着府宅跑圈,苏黎安穿着素袍子,飘逸如风。
沈枝最近赖床,体力倒退不少,跑了三圈停下来喘气。
苏黎安原地舒展筋骨,“以后得让你多加锻炼。”
沈枝拿手扇风,“你不累?”
“不累。”苏黎安替她拉筋,“待会儿带你去山上走走。”
“我不想去。”
“在府中懒成猪?”
沈枝嘀咕:“你才猪。”
苏黎安笑,拍了一下她后脑勺。
沈枝踩他靴面,“疼!”
苏黎安根本没用力气,看她娇蛮的样子,好心情地笑笑,“嗯,抱歉。”
用完早膳,苏黎安又带着沈枝去爬山,两人握着登山手杖,沿着盘山路,走在云雾缭绕中。
沈枝走在前面,小小的身影在男人抬头望路时占据了他大半的视线,艳阳打在她身上,为她渡了层光晕。
“以后,我会带你时常来爬山。”
沈枝扭头,“你失宠了?这么闲。”
“......”
回到府里,沈枝又被苏黎安叫去了书房。
她很恼,没事儿老叫她作甚??
男人拉开门,见小姑娘不情不愿杵在外面,有些好笑,“送你样东西。”
“......”
苏黎安扯开身子,“进屋看看?”
沈枝半信半疑地走进屋子,“什么东西啊?”
他正在用膳,一个水煮蛋,一碗蔬菜粥,跟他这个人一样,温温淡淡的。
沈枝:“吃的饱?”
“习惯了。”
沈枝没好气地瞪他,“东西给我,我要午睡了。”
“稍等。”
然后,苏黎安背过身,开始换衣服。
“......”
沈枝别过头,却用余光打量他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结实健硕的臂膀。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干嘛当着她的面袒.胸.露.背?
“不该捂眼睛吗?”苏黎安由上往下系扣子,不曾回头。
“后脑勺长眼睛了?”沈枝嘀咕。
“依照你的性格,你没避嫌么。”苏黎安转身看她,“你瞧,的确没捂眼睛。”
沈枝移开视线,眼神忽闪,“快系扣子。”
苏黎安斜靠在柜门上,“害羞?”
沈枝捂脸,“你快穿好。”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沈枝边捂脸边撑开手缝偷看。
见男人突然抬头,马上又合上手缝。
男人从抽屉里拿出腰封抛给她,腰封挂在她脑袋上,沈枝扯下瞧了瞧。
“帮我系上。”苏黎安走进她,高大的身躯立马产生压迫感。
沈枝往后退,男人往前靠近,沈枝抬手抵在他胸膛,“我不会。”
从未系过腰封。
苏黎安拿过腰封仔仔细细演示一遍,挑眉问她,“学会了吗?”
“嗯。”沈枝看得认真。
“实践一遍。”扯开又扔给她。
沈枝反应过来,“我为何要帮你?”
苏黎安勾唇,“你心里是想的。”
“......”
沈枝双手拽着腰封套在他腰上,双臂环住了他。
阳光爬进窗子照在他们侧脸,苏黎安低头看她,狭眸泛起一层璀霞,含着点点笑意。
“好了。”沈枝收回手,转身欲盖弥彰地松口气。
苏黎安不吝赞赏:“吾妻蕙质兰心。”
沈枝目光飘了下。
苏黎安坐在窗户的宽台子上吃完粥菜,拍拍身侧,“过来。”
沈枝攥攥衣摆,挪步过去杵在他面前。
苏黎安推过一把椅子,拉她坐在身侧,夹起鸡蛋,“要吃吗?”
沈枝:“不吃,你到底要给我什么?”
“把我给你。”
沈枝无语,起身往外走,被男人拽了回来,没等反应过来,男人捧起她的脸,笑道:“独一份儿。”
沈枝热的快炸了。
可心里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
傍晚,苏黎安回到府中,见沈枝坐在花园凉亭里,正在给苏茵茵作画。
苏茵茵板着腰杆,坐姿端端正正。
苏黎安很少瞧见妹妹这般安静,莞尔一笑,徐徐走过去,坐在沈枝身边,大手有意无意碰了一下她的脸。
沈枝全神贯注,没在意他的小动作。
苏黎安看向画纸,画中女子穿着紫粉色衣裙,手里拿着小扇,恬静乖巧。
苏黎安将视线从画纸移到沈枝脸上,女子认真作画,挺翘的鼻尖溢出些许薄汗,可爱的紧。
苏黎安掏出锦帕,为她擦拭。
沈枝起初还道了声谢,可他没有收手的意思,从她鼻尖擦到唇峰,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唇。
沈枝唇上发麻,别过头,不满地眯他一眼。
这人,不正经。
苏黎安淡定地收回手,瞥眸看向凉亭旁的池塘,池塘中的锦鲤游来游去,惬意闲适。
作完画,沈枝拿给苏茵茵,苏茵茵拍起小手,笑得发鬟乱颤,“我真好看!”
闻言,苏黎安朗笑,“茵茵怎么不说,是你嫂嫂画的好?”
苏茵茵反应过来,哥哥是想让她讨嫂嫂欢心吧。
她赶忙巴结几句。
沈枝无语,这对兄妹可真有默契。
苏黎安揉揉妹妹的头,“累了吧,回屋休息一会儿,晚上吃饺子。”
苏茵茵很配合地打个哈欠,捧着画跑开了。
沈枝揉揉发酸的后颈,刚要起身回屋,忽然被男人拉住手。
她不解地看向他。
苏黎安温和道:“陪我坐会儿。”
沈枝抽手,苏黎安没放,手腕一转,将人拉坐在身边。
沈枝不满,“我有点儿累了。”
苏黎安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笑,“哪儿累?”
沈枝不争气地红了脸,嗔道:“哪儿都累。”
苏黎安忽然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向阁楼。
沈枝惊吓道:“要去干嘛?”
苏黎安脚步未停,“帮你按摩下。”
“……”
苏黎安将她放平在阁楼的美人塌上,刚要伸手,就被她拍开了。
沈枝坐起来,“少诓我,你哪里会按摩。”
苏黎安扣住她肩膀,又将她按平,“会不会的,试过才知道。”
“松开。”
“放松。”
苏黎安拔下她的发簪,任她一头长发滑落肩头,轻轻为她按压头皮。
刚开始,沈枝还僵着身子,慢慢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
苏黎安勾住她下巴,暧昧不明地看着她。
沈枝别过头,“快用膳了。”
苏黎安又靠近她些,“夫人更美味。”
沈枝瞪他,“没正形。”
苏黎安抬手,抚她长发,“跟自己夫人,需要正形?”
沈枝拿她没法子,抠了抠手心,看他慢慢靠近自己。
两唇相贴,两人均是一颤。
苏黎安忍着悸动,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试探,先是一下下触碰,见她没抗拒,渐渐紧贴,慢慢辗转。
沈枝浑身都在抖,苏黎安边吻边安抚,话语从唇齿间溢出:“暖暖,别拒绝我。”
沈枝慢慢闭上眼。
得了鼓励,男人眼眸晶亮,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吻。
他吻的极具耐心,一点点将她收紧在双臂之间。
*
翌日傍晚,久未露面的裴雪娴来找沈枝,说城南湖畔全是燃放孔明灯的才子佳人,并在湖畔吟诗作赋。
裴雪娴很想去目睹一下俊才们的风采。
沈枝不想出去,又不能拂了好姐妹的热忱,只好换了衣裳,随她一块去往城南。
两人买了两盏灯,来到湖畔,背对背写下心愿,然后燃起,放入夜空。
无数的孔明灯汇聚在一起,点亮夜幕,映入每个观赏者的眼眸。
沈枝双手合十,期许自己能够释怀过去,与苏黎安试着走下去。
她表情虔诚,像个饱满心事的小妇人,惹笑了裴雪娴。
裴雪娴蹭蹭鼻头,“表妹许的什么心愿?”
“不是说,心愿讲出来就不准了么。”
“那我猜猜,你可以不答。”
沈枝努努鼻子,抬头仰望星空,耳畔是裴雪娴叽里呱啦的声音,沈枝调笑道:“表姐就不能静静欣赏吗?”
裴雪娴又凑近她,“那我非要吵你。”
沈枝捂住耳朵,“我不听。”
裴雪娴扯她手臂,对着她耳朵道:“说,你许的心愿是不是要跟苏大人你侬我侬,恩爱白首?”
沈枝笑而不语,脸上洋溢着小女人的羞赧。
裴雪娴哈哈笑,“我猜对了是不是!”
“不告诉你。”
“哈哈,我猜对了!”裴雪娴绕到她另一侧耳畔,“你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沈枝故意道:“不猜。”
裴雪娴挠她痒痒,沈枝笑着躲开。
小姐妹在湖畔嬉闹开,殊不知,距她们十丈远的另一处湖畔,姜陌寒和姜知意正在看着她们。
姜知意本想过去跟她们一块嬉闹,但碍于自己老哥,没好意思过去。
姜陌寒凝着沈枝的脸,陷入沉思,一个女子若得不到夫君的宠爱,会流露出这般生动的笑颜?
那是不是代表,沈枝根本不在意苏黎安这个人,她活的自我,活的洒脱。
可他,想吞没她的洒脱,将她留在身边。
可是......
姜陌寒握拳头的手发出咯咯声,硬生生压下心头的不甘,转身离开。
姜知意看了眼手里的孔明灯,尴尬地追上去,“哥,不放灯了?”
姜陌寒不理会。
姜知意:“娘让你许愿娶媳妇啊。”
姜陌寒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姜知意气喘吁吁,“还许不许呀?”
“许。”简单一个字,道尽他的衷肠。
他拿着灯重回到湖畔,可湖畔已经不见了佳人的倩影,他顿觉索然无味。
姜知意燃起火折子,点了孔明灯,“哥哥快许愿!”
“不是要将心愿写在上面吗?”
“......”姜知意尴尬,“我忘记了,要不,再买一个?”
说话间,他们那盏灯已经随着万千孔明灯飘入长空,成为不起眼的那个。
姜陌寒没了心情,摆摆手,“罢了。”
*
裴雪娴送沈枝刚回到苏府,就见苏府后院升起一个硕大的孔明灯。
两人对视一眼,提着裙子跑进府。
府内,贺淮和裴乐野半抬起另一盏孔明灯,等着被点燃。
苏茵茵围着咯咯笑。
贺淮看向苏茵茵,“这次由你来点燃。”
苏茵茵摇头如拨浪鼓,“我不敢。”
贺淮抬抬下巴,“仅剩一盏了,你再不点,可就没机会了。”
苏茵茵心里痒,又害怕,这时,她瞧见沈枝走进来,哧溜跑过去,“嫂嫂,你来点!”
沈枝一脸懵,“谁做的灯?”
苏茵茵指了指贺淮,“是二殿下!”
沈枝挺佩服贺淮的,除了没野心,其他都擅长,尤其是割得一手好麦子,他在田间挥舞镰刀的样子,好比在沙场上破竹建瓴的将军。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便是“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君子的度量和雅致,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却极为低调。
很多人说,他跟苏黎安是一类人,但沈枝知道,他们异大于同,苏黎安铁面冷血,而贺淮容易心软。
贺淮笑了下,“苏茵茵太怂了。”
一听这话,苏茵茵一掐小腰,一跺脚,“我来!”
贺淮看向裴乐野,笑道:“看吧,激一下就成。”
裴乐野空出一只手,竖起拇指,“二殿下,高。”
苏茵茵一手攥着沈枝衣角,一手接过火折子,鼓了半天勇气,终于在大家的鼓励下点燃了孔明灯。
巨型孔明灯缓缓上升。
裴乐野:“来来,快许愿!”
众人各许各的愿。
裴雪娴走到兄长身边,抬起手肘杵在他肩头,颇像个老爷们,“老哥,何时回府?”
裴乐野挪了下肩膀,“苏府多好,干嘛回去?”
“你住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