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孟微雨轻声感叹:“陆教授是真的帅啊,怪不得每节课有那么多人来蹭课。”
岑岁瞬间警惕起来,她戒备地往身后打量了几眼,“有很多人来蹭课吗?”
孟微雨无语:“你看什么,有你认识的人吗你就往后看?”
“……”岑岁默默地收回视线,轻咳了声,“所以真的有很多人来蹭课吗?都是女的吗?有长得漂亮吗?”
孟微雨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有个长得挺漂亮的。”
岑岁紧张起来:“多漂亮?她坐在哪里?”
“每节课上课坐第一排。”
“……”
“第一次上陆教授的课,还睡了一节课。”
“……”
“我们班好多人想要她的微信。”
岑岁没有因为这话而感到开心,她都毕业三年了,教室里坐着的都是一群刚步入大学生活的大一学生。
岑岁觉得,这些小屁孩为什么想要她的微信。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都没怎么见过世面。
他们多多见见世面,可能就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跑到她面前死皮赖脸地要她微信了。
岑岁从包里拿出课本。
孟微雨凑过来,“我们班真的好多人想要你微信。”
“没事,”岑岁无波无澜地说,“想想,也不犯法。”
孟微雨:“……”
-
下课之后,孟微雨和室友吃饭去了,她周末的时候才回家,一般情况下都在宿舍和室友待着。
因为是午饭的时间点,教室里的人散得很快。岑岁刻意收拾得很慢,等到陆宴迟也收拾完东西,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岑岁于是光明正大地走到他边上:“回家吧。”
陆宴迟往她脖子上看了眼:“围巾呢?”
“啊?”她往光秃秃的脖子上摸了摸,后知后觉地记起来,“降温降的太突然了,还没来得及柜子里翻出来。”
陆宴迟手里挂着件呢子外套,外套上还搭了一条棕色的格纹围巾。
岑岁看到他伸手拿出那条围巾,下意识以为他要给她戴,于是脱口而出:“给我戴了你不会冷吗?”
“……”
陆宴迟的动作一滞,他眼皮掀起,没有眼镜的隔阂,眼底蕴着的轻佻笑意清晰可辨。对上他戏谑的视线,岑岁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愚蠢。
他可能就没有想过把围巾给你呢?
你俩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人家把围巾给你戴?
他嗓音里也含着笑:“你说得对,给你戴了我就冷了,我还是自己围着比较好。”
岑岁:“……”
还没出教学楼大门,就能感受到外面的刺骨寒风。岑岁吸了吸鼻子,低头打伞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一热,触感柔软温热。
岑岁怔怔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陆宴迟垂着眸给她围着围巾,狭长的桃花眼里敛着的笑意未散,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棱角,没有半点在课堂上不近人情的冷淡感。
给她围好围巾之后,他直起身子。
岑岁半张脸都被他围了起来,说话也显得瓮声瓮气的:“你不是说给我戴了你就冷了吗?为什么还要给我啊?”
陆宴迟拿过她手上的伞,闻言,喉咙里发出一声笑:“你不是想要吗?”
岑岁不争气地脸红了,她扯了扯围巾,把自己埋得更深,嘴硬着反驳他:“我才没有,我一直都在拒绝你,是你自己把围巾给我的。对,就是这样。”
“是吗?”
他尾音带笑,明显就是觉得是她强制地要他把围巾给她。
“那你拿回去好了,”岑岁不太痛快地扯着围巾,正好一阵冷风呼啸而来,她被吹得牙床都在颤,却还维持着笑意,说,“我也没觉得很冷。”
陆宴迟停下脚步。
他稍稍俯下身来看她,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似乎是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要把围巾给你的。”
岑岁狐疑:“真的?”
陆宴迟伸手,把她的围巾往上扯了下,无意间二人的手碰到,他的手带着热意,岑岁像是触电般的浑身抖了下,旋即很快就收回手。
她不自在地别过眼。
却用余光悄悄地看着他,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唇角微微勾起,笑的慵懒又松散。
帮她围好围巾之后,陆宴迟直起身来,“骗你干什么。”
岑岁藏在围巾下的唇角以不可遏制的趋势往上翘起。
走了没一会。
岑岁问他:“你冷吗?”
“冷啊。”他声音一顿,慢条斯理地问,“那不然你把围巾还给我?”
岑岁:“……”
她抬了抬眼皮,很明显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调笑逗弄的意味,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故意和他对着干似的,说:“哦,那你还是冷着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岑岁:大老爷们别娘们唧唧地戴围巾,照顾一下我这种娇弱的小女子。
她手提大刀,咔的一下把砧板上的鸡脖子给砍了。
这就是娇弱的小女子吧。
第14章 第十四吻
雪势渐大,耳边有呼啸的风声拍打着她的鼓膜。
岑岁说完那句话之后悄悄地抬起眼皮往他那里撇去,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视线,裹在风里往她的耳边涌,像是要占据她的鼓膜般。
“小没良心的。”
他话里含着笑,尾音上扬,莫名有股缱绻温柔的意味。
正好是一个拐角,寒风更甚,冷飕飕地从四面八方灌了过来,岑岁却跟没感受到任何寒意似的,藏在围巾下的双颊通红。
幸好有围巾遮掩。
她侥幸地想。
进屋之后,屋内又有暖气,她脸颊处的那一盏嫣红又显得不那么突兀,像是因为这暖气才氤氲浮面的。
中午吃的是寿喜锅。
岑岁自己做的牛肉丸子确实比外面超市里卖的好吃不少,劲道Q弹,一口下去满满的牛肉鲜味,又配上她特调的寿喜锅,清淡鲜美。
吃完之后,岑岁懒洋洋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而陆宴迟则在厨房里洗碗。
电影是个很无聊的爱情片,岑岁百无聊赖地看着。
影片放映过半的时候,房间里响起手机声。
岑岁左右看看,看到陆宴迟背对着她,在阳台里抽烟。另一只手垂着,手里拿着手机。于是她以为响的那只手机是自己的,于是起身去接。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也没有备注。
岑岁接起来,温温和和的一声:“喂,你好。”
同时,那边的人也发出声音:“哥,我现在在南大教师公寓外面,你公寓是哪……”女声越来越轻,最后停住。
二人同时沉默。
岑岁把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从底部往上一滑,主屏幕界面并不是她设置的粉粉嫩嫩的界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手机。
而且来电人好像还是,陆宴迟的妹妹。
恰好这个时候陆宴迟抽完烟,他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低垂着眉眼,伸手敲了敲她的手机屏,抽完烟的嗓音低沉又哑:“拿错手机了。”
注意到她这边的异常,陆宴迟的视线落在她拿着手机的手上,然后往上拉,对上她的眼。
岑岁艰难维持着镇定,她面不改色地把手机递给陆宴迟,但颤抖着的声音却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好像是你妹妹的电话。”
她拿回自己的手机,佯装镇定地往沙发上走。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宴迟的手机听筒声音很响,以至于岑岁都听到了陆听音的声音,“我刚刚好像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岑岁的心猛地一紧。
她停下脚步,竖着耳朵偷听。
陆宴迟将她的小动作都收于眼底,勾了勾唇角,却没说半字。
沉默几秒。
陆听音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你什么时候买的变声器?你别说,刚刚那一声又甜又软,而且特别自然,叫得我的心都酥麻了一下。”
“……”
她慢吞吞地把话说完,“恭喜你,离你实现女装大佬这一梦想,已经不远了。。”
房间里也沉默了。
方才的尴尬顿消,岑岁憋着笑回到沙发上坐着继续看电影。
陆宴迟语气冷淡,“没事就挂了。”
陆听音阻止他:“哎哎哎,有事,我有事找你。”
陆宴迟也没开口,等她把话说完。
“咱妈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我现在在南大教职工宿舍……三号楼这里,你是住在几号楼啊,我过来找你。”
陆宴迟语气冷淡:“把东西放在门卫那里就行。”
陆听音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听到那一声轻柔的女声之后就彻底改了主意:“我不要,我都进来了,这么冷的天气你就舍得让你唯一的妹妹在外面挨冻?”
陆宴迟冷哼了声。
“行吧,你不说是吧,那我一个个地问,总有一个人是知道你住在哪儿的。”
“九号楼,602。”
听到陆宴迟把门牌号报出去的时候,岑岁回过神来,她虽没听到后来陆听音说了什么,但是从陆宴迟简短的几句话里,推断出意思。
“你妹妹要过来吗?”
陆宴迟:“嗯。”
岑岁紧张地站了起来,她拿过放在玄关处的包在里面翻找着对面孟家的钥匙。陆宴迟对她的动作表示不解:“你在干什么?”
“我回家啊!”
他眉梢稍扬:“回家?”
岑岁:“那不然呢,等你妹妹过来吗?”
陆宴迟的表情里带了几分若有所思,“不可以吗?”
岑岁把包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孟家的钥匙,孟建军和向琴今天中午要开会因此也不在家,她心急如焚,“她会误会的啊。”
陆宴迟淡声问:“误会什么?”
“当然是误会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啊。”
“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岑岁慌得不行,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有闲心在这里笑。她往他的身后看了看,问他,“我能去你卧室躲一下吗?你放心,我保证哪儿也不碰,等到你妹妹走了我马上出来。”
陆宴迟眉目松动,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追问她:“误会我和你之间,什么关系?”
房间内有片刻的安静。
“就,会以为我和你是男女朋友啊,”岑岁盯着空间里虚空的一个点,声音也像是浮在空中。但很快,她抓住陆宴迟的视线,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对着他说,“然后,对我产生极其严重的误解。”
陆宴迟仍旧笑着,“对你产生什么误解?”
岑岁慢吞吞地说:“她可能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在想,这个人看上去这么漂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好使,竟然会看上你这样的老男人。”
她刻意加重了“老男人”这三个字。
陆宴迟眉心一跳,他哑然失笑:“眼神不好使?”
岑岁抬了抬眼皮,见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又温吞地说:“对啊。你妹妹肯定会误会我,觉得我的眼神不好。”
“……”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过了半晌,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淡笑来:“原来是这么个误会。”
-
岑岁刚躲进陆宴迟的卧室,大门就被敲响了。
陆听音进屋之后就左顾右盼的,她在客厅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觉得奇怪:“人呢?”
陆宴迟:“什么人?”
“女人啊!”
陆宴迟在沙发上坐下,眼也没抬。
“刚刚就是一个女生接的你的电话,那个女生呢?”没找到人,陆听音也在沙发上坐下,自来熟地倒了杯水,嘀咕着,“我来的路上还在想呢,那个女的眼神到底得有多不好,才会看上你这种男人,见到她我肯定好好地劝她一番,让她趁早放弃你这个又丑又老的狗男人。”
隔着一扇门板,岑岁清晰地听到了陆听音说的话。
岑岁:“……”
之后,岑岁又听到她说:“你摆出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你要是真帅的话,至于单身二十八年吗?”
陆宴迟不耐烦了,懒得搭理她:“门在那,快点滚。”
陆听音仍旧四处张望着,犹疑道:“是不是藏在房间里了?”
岑岁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她整个人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趴在门板后一动不动的,脊背紧绷,身上莫名地冒出汗来。
她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然后。
是陆宴迟的声音,语气很淡:“我再说一遍,门在那。”
他语调清冷,“要么你自己出去,要么我把你扔出去,自己选一个。”
陆听音也没半点畏惧,“要么你回答我我刚刚是幻听还是真听到女生的声音,要么你失去我这个妹妹,我们断绝兄妹关系。”
陆宴迟闲闲道:“断绝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岑岁急得不行,她回头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陆宴迟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衣柜,衣柜是极其私密的地方,而且陆宴迟又有轻微的洁癖,她肯定是不能躲进衣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