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睡美人——慕吱
时间:2020-08-06 09:46:01

  她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情绪有些难以控制。
  似乎是岑岁不咸不淡的反应令她更为恼怒。
  岑月敏突然把手扬了起来,愤怒至极地,想要扇岑岁巴掌,岑岁眼疾手快地控住她的手腕。刚逃过这一劫,岑月敏另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朝她脸上泼。
  猝不及防的。
  岑岁有些怔忡。
  在她失神的时候,岑月敏“啪”的一下给了岑岁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声音清脆,极响。
  漫长寂静。
  只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吸气声。
  而后,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岑岁感觉到头上有样东西盖了下来,似乎是件衣服,衣服上带着她凛冽又熟悉的冷淡烟草味。
  隔着一件衣服,岑岁听到陆宴迟的声音。
  冷的像是淬了冰似的。
  他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戾气,眼神阴冷又沉地盯着岑月敏:“脑子有问题就给我滚去医院,少来这里发疯!”
  被眼前男人的气势给吓到,岑月敏稍稍愣住,隔了几秒后又理直气壮地说:“你算什么东西,过来说这种话?”
  陆宴迟冷淡地睨她。
  手腕处传来一阵痛感,岑月敏吃痛地喊了出来:“这个人打人啊?男人打女人了啊?我要报警!”
  陆宴迟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被他用力一甩,岑月敏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陆宴迟压着火气转过头,把罩在岑岁头上的衣服取了下来。那半杯水直挺挺地泼在她的脸上,水珠沿着她的鼻梁、下巴一点一点地落了下来,砸在她的胸口。
  更像是砸在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右半边脸通红,手指印分外明显。
  陆宴迟深呼吸了几次。
  竭力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怒火。
  他连碰一下都不舍得的女孩子,竟然被人这样欺负?
  还没等他调整好情绪,从地上站起来的岑月敏又说:“男朋友?”她冷笑着,“你知道岑岁是个什么人吗?她爸妈离婚就是因为她!她爸生病了她甚至都不愿意去医院看她亲生父亲一眼,她爸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这种女人没有心的,你喜欢她什么?”
  陆宴迟好不容易收起的情绪又露了出来,神情阴鸷,眉眼处布满阴霾,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小臂被人拉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岑岁已经睁开眼了。
  她语气淡然:“她没说错。”
  陆宴迟怔了下。
  岑月敏嗓音尖锐,恶狠狠地诅咒,“如果不是你报警你爸怎么可能会进警局?大伯又怎么可能病情加重死去?你爸妈都死了,你怎么不死?最该死的那个人不应该是你吗?”
  陆宴迟拿开岑岁的手,转身看向岑月敏。
  他眼里的怒火甚嚣尘上,整个人在此时极具攻击力,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岑月敏,寡冷的脸更显得阴鸷。
  刚往前走一步,岑月敏忌惮地往后退了下。
  不复之前的嚣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打人犯法的你知道吗?”
  陆宴迟扯了下嘴角:“谁打人?”
  他看到拨过人群跑进来的安保,眼眸暗沉,他冷冷地笑着,眉梢泛着寒意:“你也知道打人犯法,我和岑岁也没有和解的打算。”
  安保们听说了情况后原本是想劝架的,但见到陆宴迟这幅模样,迟疑了几秒,问:“如果你们不愿意和解的话,要不去警局?”
  “怎么可能?”岑月敏失声尖叫,“岑岁,你敢让我进警局试试!”
  陆宴迟转过身,看向岑岁。
  岑岁双手抱着陆宴迟的外套,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她的脸白的毫无血色,因此,右半边的红印也明显的触目惊心。
  但她却异常冷静,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报警。”
  听到这话,岑月敏发了疯似的往前,似乎想再给岑岁一个巴掌,却被安保拦住。
  岑岁看她的眼神像是看跳梁小丑般,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岑岁语气冷而淡地说:“你是不是忘了,我爸住院我都可以不去看,我爸死在病房里我甚至觉得痛快,更何况是你这种堂妹。”
  “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
  到了派出所。
  岑岁和岑月敏坐在办公桌前接受调查。
  安保也把自己从火锅店店员那里听到的内容如实复述出来。
  因为岑岁和岑月敏的关系,民警有些棘手,他按平常般开始劝解:“一般亲戚间有些争吵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姐妹间小打小闹——”
  “这个,”岑岁指了指自己的脸,“您觉得这是小打小闹?”
  民警有些卡壳,他不自在地咳了下,“下手确实有点重。”
  岑岁:“一般这种情况,拘留几天?”
  听到这话,岑月敏声音尖锐:“岑岁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还想拘留我?你脑残了吧?我就打了你一巴掌而已!”
  见她这样,民警把她按在座位上,斥她:“我看你才像有病的!”
  岑月敏瞪大了眼。
  民警:“瞪我干嘛?怎么,打你姐一巴掌还不够准备给我也来一巴掌是吧?”
  岑月敏瞬间收了火,有些萎靡地:“没有。”
  没一会儿,岑月敏的父母就过来了。
  岑永旺见到岑岁时的反应不比岑月敏差,他眉头紧皱,声音里带着怒意:“你个臭婊.子竟然还有脸回来?”
  民警拍了下桌子:“知道这是哪儿吗?”
  岑永旺没有岑月敏那么没胆,即便在民警面前也嚣张得很,“小弟,这是我们家的家里事,你别管。我这个侄女,你可能不知道,她爸看她不听话打了她一次,她就要她爸妈离婚,什么崽种!”
  民警被这些脏话弄得恶心吐了,“会说人话吗?能不说脏话吗?什么家不家事的我不管,现在就是,你女儿打了别人一巴掌,对方不愿以和解。”
  民警也没了劝解的心思,干脆利落道:“拘留五天,罚款两百。”顿了下,“哦对了,不是事业单位的吧?事业单位的话就要通报告诉你们单位了。”
  岑永旺和岑月敏一听,急得不行。
  岑月敏一直想考事业编,考了好几年都没有考上,原本今年准备找点关系的,但要是被他们知道她曾经因为打人进过派出所,那谁还愿意帮忙?
  民警嫌烦,对他们的态度也好不起来:“早知道这样,干什么打人姑娘啊?知道人不是好惹的还凑上去,你们不是欠吗?人姑娘不愿意和解,你求我没用,求她去。”
  岑永旺和岑月敏都不太乐意。
  民警:“那就拘留。”
  岑永旺力气很大地拍了下岑月敏的肩:“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你他吗给我和那个臭婊.子道歉去。”
  岑月敏不乐意:“我凭什么和她道歉,她就是欠打欠操。”
  岑永旺:“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也得给我道歉。”
  岑月敏扭扭捏捏地走到岑岁面前,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
  岑岁:“嗯,我不接受。”
  岑月敏:“你——!”
  陆宴迟冷眉对她,声音冷冽:“还想打?”
  岑永旺:“你谁啊你?我们的家事关你屁事?”
  “我是岑岁的家人,请问你是哪位?”陆宴迟缓缓抬眼,像是才注意到岑永旺的存在似的,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桀骜,“什么人也敢来和我攀亲戚。”
  岑永旺:“你有没有礼貌,有娘生没爹养是吧?和长辈这么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岑岁可以允许他们随便辱骂自己,但是她听不得任何人说陆宴迟一个不是。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无波无澜的情绪在此刻翻涌,她浑身都在抖,“你别说他。我才是有娘生没爹养,我爹就是你哥,那个差点杀了他女儿的男人。”
  岑永旺:“你麻痹的再说一遍?”
  岑岁的眼眶泛红:“我说错了吗?岑永斌打我?他是打我还是想杀我你自己心里有数,一个家暴的男人,他把我妈打成什么样子?你们不都看过监控吗?我妈是被你哥,被你的大伯,一棍又一棍地打死的。”
  岑岁从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方式,和陆宴迟说她的过去。
  那是她人生里最痛苦的往事,最不堪回首的过去,以及那个,给了她血肉的父亲,却如同人渣般地殴打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用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只为了保护她唯一的女儿。
  只希望岑岁活着。
  岑岁记得那晚。
  孟雅萍指尖微动,温柔地摸着岑岁的脸颊。
  她的声音很轻,嗓子里像是含着沙子似的,支离破碎。
  ——“红豆,妈妈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然后,她的手就这样滑了下去。
  她整个人也倒在了方向盘上,安静的街道里,发出极其突兀又刺耳的一阵车鸣声。
  寂静的雪夜,滋生无限苍凉。
  岑岁哭着,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妈妈”。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那天的暴雪席卷着这座城市,岑岁被民警们从副驾驶上拉了出来,她却不愿动,死死地拉着孟雅萍的手。感受到孟雅萍的手心逐渐变冷,感受到她的四肢逐渐变得僵硬。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到最后,她听到法医的叹息声,以及一声叹息:“节哀吧。”
  岑岁像是失了神志般地被人从车子上抱了下来。
  这一刻。
  世间万物都已远去。
  忙碌的急救车,闪着灯的警车,来往的人群。
  以及。
  斑驳着血水的雪地。
  她都看不到。
  她只看到天上扑簌簌落下的雪。
  她被冰冷又刺骨的雪包围。
  暴风雪来临。
  又有谁知道,她的心里下起了一场暴雪。
  对别人而言,那是场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雪。
  可对岑岁而言,那场暴雪在她的生命里下了不止十年。
  那场雪在每个夜晚都侵袭着她的大脑,让她在之后的每一个夜晚都变得无比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放心,问题不大,很快就处理完的!
交代完才能好好甜甜甜!
陆宴迟(冷笑):你最好是!
 
 
第52章 第五十二吻
  岑岁的话音落下, 嘈杂喧嚣的派出所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蓦地。
  岑永旺说:“男人打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女人做错了,我们作为男人教训一下怎么了?”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半分愧疚,语气里甚至还带了点儿沾沾自喜。
  “你给我闭嘴!”民警忍不住, 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哪里来的傻逼玩意儿,打人还有理了?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那我打你就是为民除害!”
  最后的结局。
  岑永旺叫嚣着要找人打民警,却被民警按压在地上。
  岑永旺涉嫌恐吓警察, 行政拘留十天, 罚款五百。
  他的女儿岑月敏则拘留五天五天,罚款两百。
  处理好后。
  岑岁和陆宴迟离开派出所。
  陆宴迟拦了辆车, 上车后,报了下酒店的名字,便再也没有开口。
  岑岁往他那边看了两眼, 他的下颌线条紧绷,寡冷的侧脸散发着浓重的阴冷气息。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色黯淡下来。他的神情,像是被这湿冷天气浸渍过的冷削。
  他在生气。
  但在气什么。
  岑岁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她被欺负, 或许是因为岑永旺和岑月敏蛮横无理的粗鲁行为, 或许, 是因为她那不为人知的过去。
  她一直以来对他隐瞒着的过去。
  不堪, 满是污秽。
  世界上最应该疼爱她的父亲, 是个人渣。
  岑岁想起陆宴迟在派出所时一言未发的举动。
  她竭力压下脑海里冒出来的那个念头。
  她藏在衣服下的掌心收紧, 眼眶发涩,喉咙也莫名变涩。她收回看向陆宴迟的视线, 转头看向窗外。
  可是有些念头一旦浮现,便肆虐横生。
  陆宴迟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和她分手?
  会不会因此瞧不起她?
  会不会觉得她这样的人,配不上他?
  岑岁的心里密密麻麻的满是绝望和悲观。她忍住喉间的哽意, 想和他说,她一直都在很努力地成为很好的人,虽然她没有父母,但是她什么事都做得很好。她没有比其他任何人差。
  可她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怕她开口,就被他打断。
  更怕他对她说。
  她最不想听到的那句话。
  很快到了酒店。
  岑岁木着身子从出租车上下来,心绪不安地跟在陆宴迟的身后。
  进了酒店房间。
  盯着他的背影,岑岁突然忍不住了,像是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积压在一起,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她眼前浮现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眨了眨眼。
  眼泪就这样砸了下来。
  随之砸在房间里的。
  是她略显艰涩的声音,“陆宴迟,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陆宴迟刚转过身来,他的目光一顿,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句话来。视线往下扫,注意到她原本就非常狼狈的脸上,有着泪痕。
  岑岁忍着喉间的哽意,“你要是想和我分手,就直说吧,我也……”她伸手取下套在身上的外套,颤抖着递了过去,“我也能够理解。”
  我能够理解的。
  也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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