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珍馐娘子(美食)——果酱果酱
时间:2020-08-08 09:13:24

  李维索性笑了:“陛下知道臣自小的经历,所谓高爵厚禄、万世功名,若以牺牲母妹为代价,臣宁愿不要也罢。薛娘子对臣来说与亲人无异,如今她身陷深宫,上位者想要害死她,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臣以为,陛下应该比臣更能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滋味。”
  “放肆。”心中的隐痛被李维突然戳中,一向稳重的赵晖忽然发怒,随手把案上的黑釉兔毫纹盏狠狠掷到地上,滚烫的水四下溅出。
  李维伏地顿首,但语气丝毫没有退让之意:“陛下,自从您下旨让臣调查瑞庆皇后的死因那天起,您与大娘娘嫌衅已开,如今箭在弦上,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唯有破釜沉舟,才能创出一条生路来。夏承明的态度固然暧昧难明,但臣代理开封府尹多年,对京城防卫相当熟悉,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龙卫四厢都指挥使亦是我们的人。苏宜虽然深受大娘娘信任,把持朝政多年,但毕竟是一介文人,没有掌控兵权,他是不敢犯上作乱的。”
  李维见赵晖神色似被打动,但还是有些犹豫,又继续谏言道:“大娘娘若继续通过苏宜把持朝政。非但方确的冤情不得昭雪,就连瑞庆皇后的死因,臣调查起来亦多有掣肘。眼下借薛娘子一事向大娘娘挑明,是最合适不过的机会,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望着散落一地的瓷器碎片,赵晖怒气已消,也有些理解李维现在急迫的心情,他的声音渐缓,却还是板着脸道:“罢了,薛娘子毕竟是忠良之后,朕会向大娘娘挑明她的身份救她一命。但朕的生母是怎么死的,你也必须给朕一个令人信服的结果。”
  李维慨然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臣受陛下重托,纵使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花下残棋的一篇欢脱团宠文《顺天府的小祖宗》,文案如下:
  南知意小姑娘是顺天府的小福星
  ——这是全顺天府百姓公认的事实
  她出生那日,皇帝下诏要迁都顺天。
  一瞬之间,顺天府房价飞涨,人人身家倍增。
  三岁要学骑马,祖父蓟北王领着亲卫浩荡出城
  恰逢农闲,无数人前往围观。
  当天顺天府地动,几无伤亡。
  五岁领了人准备放水淹通判家,却找错了地方
  正正好灭了隔壁固安伯家的火。
  十岁时,皇宫即将竣工,皇太子前来巡视。
  小姑娘在郊外对着太子怒喝一声“你也是应天府来的狗官么?”
  扯出了一大批这段时间鱼肉百姓的应天府驻官。
  十二岁时,路上与人起争执,将他扭送到衙门。
  顺天府尹不敢怠慢这小祖宗,亲自接手。
  细细审问后,竟是倭人奸细!迅速抄了他们老巢。
  十五岁,皇帝遣重臣为正副使
  前往蓟北王府为皇太子行纳采礼
  仪式初初举行完毕,久旱的京师突降甘霖
  对于雍淮来说,那个在大路上直接喝问他的小姑娘,明媚张扬的模样,只一眼就被他记到了心底
  # 总是坏心办好事的南小姑娘:QAQ #
  [小剧场]
  “我跟你说,我家的鸡呀,今天下的蛋翻了一倍”
  “你小点声,我昨天看到那个小祖宗在你家鸡窝那捣鼓了好一会,定是这个原因。”
  [食用指南]
  1.SC,真·甜文
  2.架空
  3.女主在当地人见人爱
 
 
第73章 
  在耳房禁闭的这段日子, 薛盈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梁继安打发人送来的一日三餐了。今日的晚餐送来的很准时,薛盈揭开食盒一看, 是一碟桃花酥, 一碗猪肝羹。
  薛盈忽觉得一阵恍惚, 上次做桃花酥还是今年春天, 她现在非常怀念瓠羹店的后厨, 非常想亲手做一道点心。
  桃花酥的做法比较复杂。先要制作油酥,取适量面粉混入少许红曲,加入猪油揉匀待用。接着制作水油皮, 将猪油、面粉、糖按比例混合, 加水搅拌成絮状,揉至光滑,稍微发酵小半个时辰。然后将油酥、水油皮均分成小团,水油皮包上油酥,再发酵小半个时辰。擀开卷起再次擀开, 如此反复几次, 将压扁的面团擀成中间厚两边薄的圆片,包入红豆沙馅料。收口向下, 再轻轻按压后,用小刀分切成六瓣, 捏出花瓣的形状,在花心刷上少许蛋液,点缀少许芝麻做装饰, 便可以放入砖炉烤制了。
  猪肝羹的做法相对简单一些,猪肝切成小片,用黄酒和胡椒粉清洗一下去腥, 稍微泡几分钟,清洗干净了加淀粉上浆。起锅烧热加少许素油,下姜蒜,加入少许水豆豉煸炒,待炒出香味后加入清水煮成豆豉汤。将豆豉汤过滤一下再次煮开,下猪肝打散,再加入葱丝、盐,用水淀粉薄薄勾芡,临出锅时撒上少许胡椒粉和芫荽即可。
  那碟桃花酥卖相极好,花瓣是淡淡的粉色,中间是嫩黄的花蕊,仿佛仲春时节盛放的朵朵桃花,薛盈都有点舍不得吃了。
  薛盈迟疑片刻,拿起一块桃花酥轻轻咬了一口,因为刚烤出来还带着热度,外皮一层层又酥又脆,内里的馅料软糯清甜,豆沙的清香与油皮的酥香在口中纠缠,两者搭配在一起竟如此和谐。
  一块桃花酥下肚,薛盈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变得明朗起来,眼下虽是严冬,但春天终究会到的,即使人心再鬼魅,深宫再凄凉,亦终究挡不住这浩荡的春风。
  那碗猪肝羹与桃花酥相比,卖相实在一般,谁知入口便有意外之喜。做这道菜的厨子对肝片的厚度把握十分精准,猪肝吃起来是恰到好处的韧,既没有薄到失去质感,又不至于厚得发糯。因为清洗得当,一口咬下是迷人的内脏香,却丝毫没有腥臊之气。
  汤头也很好喝,胡椒的辛辣香气席卷了整个口腔,配上提味去腥的葱丝和香菜十分过瘾,薛盈暗暗感慨,宫中果然还是有高人呐。
  保慈宫中,太皇太后黄氏屏退众人,召开任守义问道:“那件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任守义的神色有些仓皇,迟疑片刻道:“薛娘子警惕得很,看守送去的饭食一概不动,而且……”他忽然欲言又止。
  黄氏不耐烦问道:“而且怎么了?”
  “而且小的发现,福宁殿那边有人定时给薛娘子送饭食。会不会官家已经知道了此事,那样一来就麻烦了。”
  “糊涂。”黄氏冷声道:“官家眼下未向老身挑明,这表示他还没有底气摊牌,对此事宁愿装糊涂。若不趁此机会除掉她,官家日后万一心软要干涉,事情便难办了。”
  任守义忙跪下道:“大娘娘恕罪,是小的思虑不周了。大娘娘放心,我今天必会了结此事。”
  “去吧。”黄氏的语气忽又变得缓和,又嘱咐道:“事情办得干净一些,莫要给人留下把柄。”
  任守义去后,偌大的殿阁中便只剩下黄氏一人,昏黄的灯光照着她的半边脸,越发显得面色悲喜莫辨。
  过了一会儿,黄氏冷峻的声音在殿阁中响起:“翅膀长硬了吗?那就飞个好样儿给我看看,我倒想知道你能飞多高,飞多远!”
  说完这话,黄氏站起身来转入内室,身上的唯一一点光晕随之消退,悄悄没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夜已深了,薛盈盖上两层被子,也挡不住凛冽的寒风,无论如何也睡不实,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薛盈猛然惊醒,彻底没了睡意,却见任守义领着一名小内监,提着一盏灯进来了。他望着薛盈冷笑道:“薛娘子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嘛,有人送吃食,有人送被褥,居然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薛盈坐直了身子,浑身都在发抖,手心里渗出冷汗,竭力镇定问道:“任押班来做什么?”
  任守义忽得笑了:“薛娘子,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碍了别人的眼,今天我特地来结果你。”
  任守义向一旁的小内监使了个眼色,他便从怀里取出一条雪白的绸带子,一盏毒酒,摆在耳房的灶台上。
  任守义淡淡一笑道:“薛娘子造化不错,可以自己选择一样死法,或投缳,或服毒。这还是大娘娘看在你精心准备膳食有功的份儿上,格外网开一面。”
  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经过了最初的慌乱,薛盈此刻心情倒有了几分豁出去的坦然,她提高了声音道:“我不服,即便我真的有罪,为什么不令有司当众宣布?这样急着杀人灭口,我纵使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害我之人。”
  在这暗夜里,薛盈的控诉颇有些凄厉,那名小内监吓得后退了几步,任守义内心一惊,皱紧了眉头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你最好知趣一点,还能自己选择死法,要是我等不及亲自动手,恐怕你死得就没那么舒服了。”
  任守义无声上前,凑在薛盈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要是让我选,我会选择这杯毒酒。里面加入了上好的牵机药,只要一喝下,不出半个时辰便可毙命,根本不会有什么痛苦。”
  任守义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薛盈茫然地看向任守义手上那盏毒酒:“可是我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临死前想要知道,大娘娘为何要杀我,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任守义看向薛盈的目光难得带了一丝怜悯,犹豫了一下道:“也罢,我就让你死得明白一点儿。你本姓张,是先帝时翰林学士承旨张绍的孙女。”
  薛盈愣了一下,刹那间种种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儿时的颠沛流离,爹爹那讳莫如深的神情,叔祖的无端死亡,种种离奇古怪的经历似乎都一下子有了合理解释,有一个可怕的答案正在呼之欲出。
  薛盈记得自己八岁那年生辰,爹爹送给她一副飘花翡翠错金玉镯子作为贺礼。她当时年纪小,不知道轻重随手带出去玩耍,却被舅母看到了。舅母冷冷看向她问道:“这个镯子是谁给你的?”
  薛盈一向看不惯舅母为人,很快就怼了回去:“是爹爹送我的生辰礼物,与你什么相干?”
  舅母冷笑道:“这翡翠镯子水头这么好,你爹爹那个穷鬼怎么可能卖得起,八成是偷的吧。”
  薛盈随即反驳:“你胡说,爹爹才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内心毕竟有些慌张,她很快跑回去问爹爹:“舅母说我这镯子是爹爹偷来的,她是胡说的吧?”
  爹爹的神情带着几分怅然,半响方道:“你放心,这幅镯子是你翁翁传下来的。我们薛家人行得正,坐得端,断不会做出鸡鸣狗盗之事。”
  这是爹爹第一次向自己提起祖父,薛盈忍不住好奇问道:“翁翁这么有钱吗,他是什么样的人?”
  爹爹沉声道:“你翁翁是商人,生意做得很大,后来不小心折了本,薛家便败落下来。你翁翁为人忠正,很有本事,他的事迹是不会被埋没的。”
  薛盈当时年纪小,对爹爹话只是一知半解,如今想来却是别有深意。
  张绍,庆丰年间曾任翰林学士承旨,他的大名如今早已妇孺皆知。景佑十三年,汴河连发大水,京城危在旦夕,张绍临危受命为都水监治洪,一连三个昼夜驻守在河堤,指挥五万多名河工迅速修复了被冲毁的河堤,并堵塞决口几十处,成功解了汴京之围。
  在这之后,张绍在当时宰执刘梓安的支持下,创制农田水利之法,复汴河故道,将汴河沿线逐年分段根治,筑堤防、复闸坝,又亲手设计了高门堰工程,汴河水患非但十余年都没有复发,还灌溉了数万顷良田,沿岸上百万生灵皆受其泽。民间百姓对张绍极为崇拜,有人还传说,张绍是被河神附了体,所以才能建此伟业。
  只可惜先帝去世后不久,张绍亦暴病身亡,他所创制的农田水利之法多有荒废,汴河水患亦随之复起。
  想到这里,薛盈心中有疑问实在不吐不快:“既然我是名臣之后,大娘娘为何非要除掉我呢?”
  任守义冷冷一笑道:“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紧上路吧。”说着,又把那盏毒酒推到薛盈面前。
  薛盈随手将毒酒打翻在地:“我不能这样死。”
  任守义愣了一下,忽得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薛娘子,这可是你逼我动手的。”说完,示意那名小内监取了那条绸带上前。
  薛盈此时真的慌了,正欲奋力挣扎,忽听得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耳房的门猛然被推开了,原来是卫绍钦领人闯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5 18:43:45~2020-07-26 17:4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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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任守义吓了一跳, 下意识看向卫绍钦问:“你闯进来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任押班吧。”卫绍钦冷声道:“任押班真当后宫是法外之地吗?”
  任守义顿觉心慌,但还是强撑着解释道:“薛娘子偷了大娘娘的珠翠朵儿玉冠,我奉大娘娘之命带人来审问。”
  “审问?”卫绍钦看向任守义手中的白绸和摔落在地的酒盏, 冷笑道:“我竟不知道, 任押班审问人是要用白练和毒酒的。”
  任守义顿时语塞, 却见卫绍钦略清了清嗓子道:“奉官家口谕:薛娘子乃已故翰林学士承旨张绍孙女, 原系忠良之后, 特着人礼送出宫。”
  任守义提高了声音道:“可是薛娘子偷了大娘娘的首饰,大娘娘嘱托我查明此事,不能就这样放她走。”
  卫绍钦扫了任守义一眼, 冷声道:“任押班这是要抗旨吗?”
  任守义再次语塞, 卫绍钦也不理他,径自上前去扶薛盈,赔笑道:“薛娘子受委屈了,我让人陪你回住处收拾行李,即刻送你出宫。”
  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过于光怪陆离, 薛盈到现在还有些茫然, 愣了一下,方跟着卫绍钦走了。
  这天晚上, 赵晖向往常一样去保慈宫向大娘娘请安,几句寒暄过后, 黄氏挥退众人,淡淡问道:“听说苏相公已经上表要辞去中书门下平章事一职,你也准了?”
  黄氏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威压, 是赵晖少年时一次又一次的噩梦。直到今日,他看到这目光还是觉得压抑,不过他如今已经亲政, 再也不是当初彷徨无助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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