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烨,“……”怎么又成了他的错了?
此时的苏烨猛然发现,穆家人没有入京之前,他乃京城第一贵公子,混的风生水起。
可慕家人一来京城,他当真一日比一日挫败。每日一出门必定惶恐,甚至总觉得穆长风就在某个角落监视他。
***
宫外的一场闹剧很快平息。
但纵使如此,苏相.垂.涎.国公夫人的小道消息也以极快的速度在众官员与命妇之间传播开来。
丞相夫人面若死灰。
她已年老色衰,这些年操持相府内宅事宜,又得时刻提防陆陆续续入府的小妾,早就熬成了黄脸婆。
众贵妇看着她的眼神既是可恨,又是同情。
国公夫人在女席落座时,还时不时用帕子搵了搵并不存在的眼泪,她体型娇小,又显得年轻不大,如此作态,真真坐实了被苏相惊吓一事。
即便国公夫人不曾当真说些什么,但席位上,气氛十分诡异。
她越是什么不说,众人就越是想入非非。
***
穆温烟扫视了一圈,发现除却娘亲之外,在场无一女子能及她的容貌。她高高在上的坐在帝王身侧,享受着无数人投来的,或是艳羡,或是嫉妒的眼神。
宴席开始之后,穆温烟稍过片刻就觉着无聊了,她眼下绝对不是一个能坐得住的人,即便有零嘴儿和美男子相伴也不行。
戏台子上已经开始唱曲儿了,穆温烟打小就听不得戏曲,一听就犯困。
她侧过身瞄了一眼萧昱谨,帝王眉目清冷,侧脸倒是极为好看,轮廓完美萧挺,尤其是他的鼻梁与下巴。欣赏了一会,在他身侧说,“皇上,我实在无聊。”
萧昱谨早就发现她安耐不住,帝王耐心的哄,“乖,再坐一会。”
穆温烟蔫巴了,又扫了一眼苏家几人,之间往日里趾高气昂的苏家人,今日却是格外的安静如鸡。
穆温烟尝了几样零嘴儿,茶喝多了,不消片刻就起身去净房。
她身边带着玳瑁和几个未央宫的宫婢,一路逶迤走在长廊上。
等到从净房出来,迎面撞上了一人。
周昭仪一愣,她本就与穆温烟的眉眼有那么几丝相似,这也一直是她引以为傲之处。然而,此刻近距离的和穆温烟面对面,周昭仪顿时只觉自己像只跳梁小丑,东施效颦。
“娘、娘!”周昭仪回过神,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吉祥。”
穆温烟对萧昱谨后宫的那些妃嫔都没甚好印象。
一看到她们,她就不免想象萧昱谨和她们在榻上又是什么样,是否也那样热切与失控。
穆温烟故作深沉,淡淡一言,“嗯。”
周昭仪一怔,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穆温烟已经恢复正常了。
就在这时,突然几声闷哼响起,穆温烟和周昭仪身后的宫婢在两个呼吸之内被人击晕了过去。
而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几人,皆是穿着宫装,根本看不出到底是谁的人。
穆温烟淡定的站在那里,心跳加速,“……”刺激了!
周昭仪被吓到了,一时间呆立当场,未及她叫出口,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不要出声,否则立刻杀了你!”
周昭仪半点不敢动弹。
穆温烟也同样被人用匕首威胁,她好奇一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几人,“……”难道他们做的不够明显?当然是来掳人的!
其中一穿着太监服饰的男子的道:“你二人到底谁是皇后?”
穆温烟今日虽然特意打扮,但穿着轻便,更是仅戴了是一支簪子,与盛装打扮的周昭仪相比,她要淑雅多了,像朵清丽脱俗的小蔷薇,美则美,但毫无攻击性。
原来是来掳她的啊!
她果然是个人物,宫外的人也心心念念着她。
这时候若说自己不是皇后,那对方一定不会信。
而这时,周昭仪抬手直接指向穆温烟,“她!她就是皇后!你们要掳就掳她!本宫只是五等昭仪!”
穆温烟甚是狡猾,故意抖了抖小身板,装作可怜又惧怕,深深的看了周昭仪一样,仿佛是被她所胁迫的,“我、我就是皇后,嘤嘤嘤……”
周昭仪求生欲极强。
她并未得宠,若是被掳出皇宫,即便大难不死,也会失去名节,再想入宫便是痴心妄想了,“对对对!她就是皇后娘娘!”
穆温烟哭的更厉害了,是那种无声无息,梨花带雨,又畏畏缩缩的哭,像只可怜的小白兔。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为首一人似乎经过缜密思量,又打量了穆温烟一眼,道:“倒是个美人,可惜我不是个傻子,今日太后宫宴,身为皇后岂会打扮如此清寡?!”
穆温烟内心开出了几朵小花儿,心道:这人真上道。
周昭仪傻眼了,明明穆温烟就是皇后,这些人怎的好像还不信呢?
“她当真就是皇后,除却她之外,还有谁生了一张狐媚子脸!”周昭仪当即又道。
没错,穆温烟的确是美,美的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
皇宫不宜久留,那为首之人不敢拖延,当即一不做二不休,下令道:“两个都带走!把这些宫婢先藏起来,以免被人察觉,你们几个立刻从西门出宫,其他人留下善后,一炷香后宫外集合!”
穆温烟是被人迷晕的,这一点她很不满意,并且记仇了,等到有机会,她是一定要加倍奉还的呢。
***
卫炎除却是萧昱谨的心腹,还身兼大内侍卫统领一职。
他一惯冷静自持,面上鲜少失态。
可就当卫炎走到萧昱谨身侧,躬身禀报时,他两手发颤,后背冷汗涔涔。
卫炎十分清楚,此事有多严重,他压低了声音,仅以帝王可以听见的嗓音道:“皇上,皇后娘娘她……不见了,另外周昭仪也一同失踪,那些宫婢皆被打晕藏在了花圃,算着皇后娘娘离席的时辰,此刻大约已经出宫了。”
李德海就在旁边,他是帝王亲近之人,听见这样的消息也是正常。
卫炎小心翼翼抬眼,只一眼就看见了帝王眸中的惊涛骇浪,还有他太阳穴凸起的青筋。
下一刻,卫炎还似乎听见了骨节碰撞的声响,是帝王一手捏住了掌中杯盏。
但……
即便帝王已至盛怒,但在旁人看来,仍旧什么都瞧不出来。
萧昱谨一如往常一样,将一切深藏于心。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直至五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之后,帝王看了一眼李德海。
李德海不愧是跟了帝王近二十年的人,立刻会意,扬着嗓子道:“皇上,皇后娘娘歪了脚踝,方才皇后命人送消息过来,让皇上您去未央宫看看她呢。”
这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得席位上的人听见。
啧啧,皇后娘娘真能作,这又开始争宠了呢。
萧昱谨起身,大步离席,皇太后以为是真的,冷哼了一声,“狐媚子!”
此时,男席上的苏家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
御书房,刚刚被弄醒的宫婢跪了一地,玳瑁泣不成声,“事情就是这样,那伙人皆假扮宫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冒了出来,奴婢们被打晕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皇上!娘娘自幼骄纵,眼下又失了智,受不得半点委屈,皇上可得赶紧去救娘娘啊!”
卫炎一直在帝王身侧,唯有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帝王的暴戾。
即便帝王仍旧不表露出来,可神情之中流露出的愤然已经到了一点就燃的境地。
众宫婢皆被暂时关押,萧昱谨是怀疑有内鬼,并当场下令,“对外称皇后突然恶疾,闭关休养,任何人不得打扰。无朕允许,谁敢擅自靠近未央宫,就杀了谁!”
卫炎算是听明白了。
帝王这是在护着皇后名声,待将皇后找回来,皇后依旧是皇后,不因为任何事而影响。
“吩咐下去,皇宫九门,一道门一道门给朕查!揪出一人杀无赦!另外,立刻准备,随朕出宫。”萧昱谨的嗓音无波,但煞是清冷,像严冬寒冰。
卫炎惊了,“皇上,万万不可!突厥使臣还在京中,虽说突厥四皇子受了“重伤”,但那人就是一头恶狼,保不准几时开始反扑,皇后娘娘失踪一事,他也有嫌疑。”
萧昱谨没了耐心,“闭嘴!立刻照办!”
卫炎知道,谁也挡不住帝王的决心,就像是两年前,帝王执意要娶皇后,在前去西南的路上,遭遇暗杀数次,中途突遇山洪,危险万分,但帝王还是坚持亲自去西南求娶。
他只好应下,“是!臣领旨!”
与此同时,卫炎又立刻指派了自己信得过的大内侍卫去未央宫外轮守。
***
小风徐徐,热浪一层又一层的迎面吹来,穆温烟闻到了芳草气息。
她眯了眯眼,仿佛已经时隔多年,她又一次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待到彻底睁开眼时,穆温烟发现了缩在角落里,双臂抱紧了膝盖的周昭仪。她还看见数名黑衣人站在马车外面,有男有女,一个个皆手握长剑,甚是骇人。
刺激了……
穆温烟血液沸腾。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想要爬下马车,却是被一黑衣女子忽然用长剑挡住,“不许乱动!”
女子甚是凶悍。
穆温烟乖巧的“哦”了一声,拉了拉过长的裙摆,小手伸出,粉嫩的指尖点了一下那把长剑,一脸崇拜的看着女子,道:“小姐姐真是太厉害了,这宝剑重么?”
她一脸求知若渴,忽闪着大眼,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立刻又蔫了蔫,“哎,我打小被养在深闺,十几岁就被塞入皇宫,从来就没见过世面,让小姐姐笑话了,嘤嘤嘤……”
黑衣女子,“……”
周昭仪惊愕的看着穆温烟,所以……这个时候,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么?
方才周昭仪在宫里还没来得及去净房,人就被掳出了宫,人有三急,眼下纵使顾及清誉,但当务之急得先解决,有穆温烟起头,她就有了胆子,“本、本宫能去.小.解.么?”
黑衣人的任务是掳出皇后,并不是杀了皇后。
三急之事,可大可小。
真要是憋狠了,会出人命的。
黑衣女子回头望了一眼领头人,得了许可,这才放了周昭仪下马车。
周昭仪早就两股颤颤,下车之际身子晃荡,提着裙摆,一路跌跌撞撞去了一旁的草丛。
穆温烟坐在马车上,不由的感叹了一声,“这个皇后真真是骄纵惯了,半点委屈受不得。”
周昭仪身子一僵,但她憋的太久了,眼下已无任何精力和穆温烟较真。
黑衣女子看了看穆温烟,又回头看了一眼周昭仪去的方向,仿佛当真以为周昭仪就是皇后。
就在这时,一黑衣男子骑马疾驰而来,朗声道:“速速离开此地,已有两拨人马朝着这边追来!”
两拨人马?
穆温烟眨了眨眼,她当真是太优秀了,这样多的人都想“抢”她。
作者有话要说:烟烟:优秀本无错,太优秀那就错了,比如说我,嘤嘤嘤……
周昭仪:不想跟楼上一起被掳,不想不想不想!
黑衣女子:我可能多了一个小迷妹,我要稳住,不能输给糖衣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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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周昭仪刚刚排解完就被提上了马车。
她是周家嫡女,自幼也是生在荣华富贵之中, 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穆温烟瞧着她泪眼朦胧, 又随手抹了泪,好像受尽人世悲苦之态, 穆温烟与她对视时, 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愤恨与敌意。
相比之下, 穆温烟仿佛是出宫游玩的,她耐着性子安抚周昭仪, “皇后娘娘,您莫要着急,您瞧, 皇上不是来救您了么?”
周昭仪瞳孔睁大, 立刻拔高了嗓子, 似乎是想澄清什么事,恨不能让所有人皆知道。
她这辈子从未像此刻一样嫌弃过皇后这个身份,“你不要胡说!我不是皇后!你才是!”
穆温烟一脸呆滞,默了默, 她轻叹了口气,“哎, 倘若我是皇后, 那倒好了,你非要说我是皇后,那我就是吧,这辈子能在临死之前当一回皇后, 那也是值了。”
言罢,她看了一眼马车内的黑衣女子,惨兮兮道:“小姐姐,我最怕疼了,你们若是杀我,可得动作快点,让我立刻丧命,若是一点点的丧命,我可真是受不住,嘤嘤嘤……”
说着,穆温烟揪住了黑衣女子的一角,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黑色布料衬的小手白嫩纤细,“小姐姐呀,你怎的不说话?反正我被误认为皇后,是肯定是要死的,你我也算是有缘一场,若是小姐姐能答应让我死的痛快些,我死后也会保佑小姐姐的,嘤嘤嘤……”
穆温烟抹了泪,可怜娇弱的宛若邻家小姑娘。
黑衣女子莫名蹙了眉,也不知是不耐烦了,亦或是起了恻隐之心,硬生生道了一句,“我们暂时不会杀皇后!”
穆温烟眼中溢出欢喜,但很快又再度湮灭,她对周昭仪道:“娘娘,您也听见了,小姐姐她们暂时不会杀你,我就说不定了,嘤嘤嘤……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爹娘,和一个尚未成婚的兄长……”
黑衣女子,“……”妃嫔也这样惨么?她莫名没有扯开穆温烟拉着的衣角。
周昭仪觉得自己要气疯了。
她要如何解释,她根本不是皇后?!
***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穆温烟深知自己的体格,那真真是娇软易跌到,故此她变本加厉,一开始只是拉着黑衣女子的衣角,渐渐的索性抱紧了她的臂膀,“有小姐姐在,我甚么都不怕了。”
黑衣女子,“……”她难道忘了,她是被自己掳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