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炎当即领命。
待到众禁军再度骑马离开,卫炎提着滴血的长剑一步步靠近了周昭仪。
周昭仪早就吓的花容失色,衣裳不整,发髻凌乱不堪,再无半分后宫妃嫔的得体端庄。
“你、你要做什么?皇上呢?皇上要去哪里?皇上他是来救本宫的对不对?”周昭仪的身子慢慢往后挪。
卫炎叹了口气,“周昭仪,要怪就怪你自己,你最大的错就是触犯了皇上最在意的人。”
说着,卫炎一剑捅了过去,周昭仪睁大了眼,她眼前浮现无数荣华富贵的画面,还有她娇宠一身,荣升为后的画面……
最终,身子跌落尘埃。
卫炎擦了长剑,对身侧随从吩咐道:“都烧了吧。”
“是,统领!”
***
黑衣女子直至此刻,还不敢相信她被人给骗了。
她甚至差一点就对皇后动了恻隐之心。
此时,她跪在地上,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之了帝王,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后那句“弃暗投明,找个好男人嫁了”起到了作用,黑衣女子放弃了一切抵抗,也将藏在牙中的剧毒吐了出来。
如实道:“我并不知那男子是谁人,只知他花费重金雇佣,让我等潜入皇宫掳出皇后娘娘,按着此前接头时所掌控的证据,估计皇后娘娘会被带去西南。”
黑衣女子说着,又递了一块帕子给萧昱谨。
她也不知这条帕子是几时到了她身上,难道是皇后挨近她时,故意放在她身上的?
萧昱谨接过锦帕,那上面画了一只不太“得体”的鸭子,一看就是穆温烟的手笔。
鸭子……
帝王面色一沉,忽然想起一事来。
曾经在西南,穆温烟无意中发现他时常去后山凫水,就央求了他教她。
萧昱谨不想惹事,但又无法拒接她,只好约定了晌午过后在后山见,有一日他去迟了,小团子就气鼓鼓的控诉,“你这般磨叽,是鸭子么?!”
她指着不远处慢慢悠悠游来的几只野鸭。
萧昱谨眉目深沉,低语,“……烟儿,朕这就去找你。”
她是借着鸭子骂他动作太慢呢。
帝王手中长剑指向黑衣女子,“给朕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黑衣女子一抖,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同样也知道自己犯了滔天大罪,破口而出道:“娘娘让我弃暗投明,早日找个好男人嫁了!”
黑衣女子额头尽是汗。
她闭上了眼,以为这辈子到头了,谁知须臾,帝王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走吧。”
她仍旧跪在原地,看着一众禁军骑着马,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黑衣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烟烟:我就说吧,听我的话没错。
黑衣女子:娘娘英明!
烟烟:好想回皇宫,我这么又娇又作的美人,果然只适合住在皇宫,QAQ~
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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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今天的粗长章 节奉上,么么么哒~依旧50个名额。
第48章
烛火摇曳, 穆温烟只觉周身一阵轻微的凉风, 还伴随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的脖子甚痛。
清醒过来时, 很快就想到了发生的事情。
她被掳出宫,然后又被傅恒泽带走了,或许萧昱谨已经赶来救她, 她和他差一点就碰见了,却又擦肩而过。
穆温烟莫名伤感, 若是给她机会, 她能立刻编出一部感天动地的.风.月.大戏。
门外响起了婢女的声音,“主子。”
男子在门外驻足稍许, 之后推门而入,穆温烟已经坐起身来, 除却脖颈有些疼痛之外,再无旁的异样感受。
穆温烟抱紧了孱弱又可怜的自己,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警惕的瞪着傅恒泽。
她太过机智。
已经看出傅恒泽与萧昱谨不太一样。
萧昱谨能够容忍她的一切顽劣和撒娇, 不管她做什么,他一定会服软。
可傅恒泽不一样, 穆温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之,她知道光是求饶装惨,傅恒泽是不会放过她的。
傅恒泽止步于脚踏,手里提着一只叫花鸡,虽是用了荷叶包裹,但香味遮不住, 引得穆温烟从凶恶的小兽,转眼间化作了乖顺兔子。
他总能轻易掌控她的情绪,深知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傅恒泽轻笑,“饿了吧?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还记得么?当初你我时常偷偷下山买着吃。”
穆温烟缺失了好些年的记忆,但唯独对吃的从未忘怀。她没有最爱吃的,因为只要美味,她都喜欢。
穆温烟的确饿了。
但她同时不敢放松警惕,明知故问,装傻充愣,道:“傅世子,你要将我带去哪里?你为何要带走我?”
他此前说,萧昱谨能给她的,他也可以?
这是要造反的意思么?
穆温烟觉得自己可能探知了不得了的秘密。
傅恒泽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他记得一切,她却连他这个人也给忘了。
青年唇角动了动,依旧笑得风光月霁、儒雅淡然,那张俊逸的脸,仿佛都从不会动怒一般,真真是穆温烟曾经最为喜欢的样子,他道:“烟儿,莫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穆温烟眨了眨眼,轻易一句话就反驳了傅恒泽,“可你方才还打晕了我,年轻人不能乱讲话。”
傅恒泽,“……”
他稍稍怔住,又笑,“来,吃饭吧,日后我会将一切慢慢告诉你。”
穆温烟知道,她现在手无寸铁,傅恒泽没有理由在吃食里面下毒,有了这个认知,她下了榻,听话的走到桌案边,掳了袖子就开吃。
不吃饱了,怎么能有力气跑呢!
她太识时务了。
万一傅恒泽拉着她一块造反就不太好了……
***
天际逐渐露出鱼肚白,昨夜骤雨初歇,此刻第一缕破晓的金光冲破云层,倾洒大地。
卫炎上前,恭敬道:“皇上,马匹已受不住,需得换马了,再者……有人故意沿途设置了路障,此人必然是提前数日开始准备,咱们这般追踪……效果不甚明显!”
卫炎话音刚落,不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来人穿着禁军银甲,人未至声先到,“报!皇上!八百里加急战报!北魏铁骑三日前扣边,现已攻入嘉岭关!”
随着这银甲禁军靠近,随后有人从京中赶来,“皇上!突厥另派了二皇子入京,几位大臣正等着皇上回宫商榷要事!”
萧昱谨骑在踏雪上,握着缰绳的手臂上青筋凸起。
帝王锐利的眸望向远处的河流,眼中映着晨曦的光,里面沁凉如水。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接二连三的事,是有人蓄谋已久,此番也是故意为了调虎离山,让帝王无从继续追踪。
银甲禁军跳下马背,跪地恳请,“皇上,请速速回宫!”
众人皆是萧昱谨的心腹,年少时就跟在他身边,身份不仅仅是禁军,更是萧昱谨设在京中的重要棋子。
这时,众人皆纷纷跪下,连带着卫炎亦然,“恳请皇上速速回宫!”
萧昱谨闭了闭眼,握着缰绳的那只手,骨节已然发白,片刻,帝王沉声低喝,“卫炎听令!”
卫炎抱拳,“臣在!”
萧昱谨的嗓音低沉,但又仿佛深藏暴戾,“继续往前追!无论如何也要把皇后给朕带回来!”
卫炎当即应下,“是!皇上!”
***
皇宫。
得知皇后“突染恶疾”之时,国公夫人与穆长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加之,迟迟求见,却不得见帝王,这就更让母子二人忧心了。
翌日,国公夫人与穆长风再度入宫求见帝王。
这一次李德海倒是将他二人领入殿内。
一看见帝王,母子两人吓了一跳。
这才一夜不见,帝王仿佛经历了世事,沧桑了不少,清俊的下巴还冒出了胡渣,孤漠中透着些许苍凉。
突厥二皇子突然入宫,且北魏又发动了战事,这些事都来的太过突然,纵使是穆长风也意识到了什么。
“烟儿被掳出宫了。”萧昱谨直言。
国公夫人与穆长风对视了一眼。
国公夫人还算镇定,能大费周章 从皇宫掳人,她脑子里只有那么几人。
若是那人,那烟儿无性命之忧。
国公夫人松了口气。
穆长风却是怔住了,“不是……皇上!烟儿才失智不久,这怎的又被人掳了?恕臣质疑皇宫的治安!”
国公夫人轻咳一声,“行了!你少说两句。”
国公夫人忽然跪下,道:“他们掳走烟儿也没有那样容易,当年臣妇的姐姐怀烟儿之时,正当突厥扣边,姐姐在战场上动了胎气,无奈之下服下了苗疆的保胎丸。那保胎丸药效奇特,只是可能会对胎儿造成影响。好在烟儿生下来还算正常,不过她体内香气不散,用猎犬一路追踪,找到人并不是难事。”
萧昱谨浓眉紧锁,阴沉的脸忽然有了一丝变化。
国公夫人又道:“此番无论烟儿在外面发生什么,皇上都会待她如初么?”
萧昱谨从未想过会失去他的小姑娘。
他一开始就惦记的人,无论如何都只能是他的。
帝王磁性的嗓音低沉,还带着淡淡的哑,“她是朕的!”
这话……也太霸道了……
不过,有了这话,国公夫人倒是放心了。
萧昱谨正当用人之际,奈何考虑到穆长风的脑子……萧昱谨道:“穆长风,突厥之事就交由你来处理。”
莽夫对莽夫,正好合适。
穆长风正有此意,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萧昱谨将这个任务教给他是“另有深意”。
***
帝王召见群臣议事。
北魏铁骑无故攻入嘉岭关,帝王提出御驾亲征,朝中不少臣子纷纷提出反对之声。
帝王尚未留下任何子嗣,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大楚江山危在旦夕。
萧昱谨端坐龙椅,一夜未合眼,致使他眼中生出血丝,但神情一如既往的孤漠无温,威严肃重。
“朕已决定御驾亲征,择日启程!”
北魏往南不到数里就是镇国公府魏家的管辖之地,那一带吐蕃也乱了,而傅恒泽眼下正领兵镇压……
眼下帝王又要御驾亲征,这桩事怎么看都甚是巧合。
***
这厢,皇太后也得知了帝王要御驾亲征之事。
她怎会猜不到帝王的心思?!
淑妃道:“父亲说了,穆温烟眼下已不在皇宫,皇上如何遮掩,也改不了这个事实!”
皇太后领着众人去了未央宫外,却是被侍卫挡住,“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踏足未央宫半步!”
这些侍卫都是帝王的亲信,只听令于帝王一人,纵使是皇太后来了,也无济于事。
皇太后就知道此事有诈。
更让她气愤的是,萧昱谨此番御驾亲征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穆温烟!
“放肆,哀家今日偏要硬闯,哀家倒是要看看,皇后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皇太后带人直接往前,众侍卫虽是在挡着,但也不敢伤及皇太后半分。
这时,李德海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皇上驾到!”
皇太后与淑妃等人一怔,一回头,就见帝王不知几时已经站在了未央宫门外,他神情萧索,一袭玄色帝王龙袍衬的他体格修韧颀长,单是往那里一站,便是不怒自威。
皇太后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萧昱谨这般神情。
又像是回到了刚登基那会。
自少年时候,他的眉心便一直是蹙着的。
“皇帝,你当真要御驾亲征?就为了那个……”
皇太后痛心疾首,战场刀枪无眼,无人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未及皇太后说完,萧昱谨打断了她的话,“朕离开之时,谁若叨扰皇后养病,杀!”
众侍卫应下,“是!皇上!”
皇太后身子晃动,幸好被淑妃接住。
萧昱谨这是在告诫皇太后,穆温烟她就在皇宫,一直都在。不管她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待她归来,她仍旧是未央宫的女主人,无人可撼动。
***
穆温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好吃好喝了两日,小脸愈发饱满了起来,日子过的甚是逍遥,唯一的不足是见不到萧昱谨,没法在他跟前矫揉造作,她总觉得日子少了一点乐趣。
她被掳走了,母亲和阿兄知道么?
萧昱谨有没有想她呀?
她不在宫里,也不晓得他有没有抱着其他妖精睡觉……
别的女子自然不及她娇软美貌,但万一萧昱谨饥不择食呢……
穆温烟越想越是坐立难安。
她这人素来霸道。
她自己的东西从来就没转手让人道理。
萧昱谨是她的,小萧萧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若非位置特殊,她都想标上一个记号方才能够心安。
这里是一座数人看守的别苑,穆温烟身边的婢女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这令得穆温烟很是不爽快。
这一日,她从晨起开始就没有看见傅恒泽,便问,“傅世子在哪儿?我要去见他。”
傅恒泽待穆温烟极好,将她视作掌中娇宠,这两日下来,别苑中人皆亲眼所见,故此不敢隐瞒,“回小娘子,主子在前厅与人议事。”
议事?
穆温烟又说,“不用跟着我了,我要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