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为了陆嘉音这个团宠, 他已经是个王八蛋了。
呵。
还要抄家伙打屎他。
实际上在丛梓进来的一分钟前，陆嘉音正笑着调侃顾亦那堆数学书久没人看都落了灰，她拎起一本《线性代数与矩阵论》, 轻轻拍了拍，还真就拍起一层浮灰。
尘埃浮动，迷了陆嘉音的眼。
顾亦正弯下腰靠近，想看看她有没有事，丛梓和她哥丛源这对傻子就闯了进来。
顾亦对着被丛源摔上的门嗤笑一声，扭头，温和地问了一句：“眼睛没事儿吧？”
“嗯，没事。”
“哎，我这人不太喜欢被误会，要不我们把这个误会落实了？”顾亦浪着语气逗陆嘉音，为了逼真，他甚至弓着背再次靠近她。
换了以前，陆嘉音大概会挑下眉梢，露出一些无畏又轻视的目光跟他对视。
但陆嘉音只是淡淡偏开头，用手里不算厚的《线性代数与矩阵论》隔开两人的距离，没什么威慑力地开口：“别闹。”
这次扬眉的是顾亦，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陆嘉音一眼，而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拉开了办公间的门。
门外站着Dawn的其他人，阵仗颇为唬人。
丛梓手里拎着一把椅子，霸气地指着顾亦，对里面的陆嘉音喊话：“嘉音！你要是被欺负了你就眨眨眼，看我们不打死这个王八蛋！”
“……我只是迷了下眼睛。”陆嘉音说。
顾亦抱着臂，用187cm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冷嗤一声：“打死我这个，王八蛋？”
听完陆嘉音的解释，再对上顾亦这张冷脸，一群人瞬间怂了，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椅子、尺子、花瓶、棒球棍通通都背到了身后。
丛源完全没有了刚才喊人抄家伙时候的嚣张，垮着脸询问：“那……我们看中的那个红毛衣……”
顾亦懒得跟这群人计较，招招手：“拿来我看看。”
猴子赶紧把手机双手奉上，狗腿地开口：“爸爸您请看。”
陆嘉音站在顾亦斜后方，也跟着往屏幕上扫了一眼：
一件大红色的毛衣，款式很大方，只有衣摆处不明显地用提花勾出了一个logo字样。
最重要的是价格美丽。
五位数。
“……就，这毛衣男女同款的，咱们都能穿，而且还好看......”大卫身后藏着一根鸡毛掸子，揪着自己的羊毛卷头发，嘟嘟囔囔。
顾亦看了眼价格，笑道：“挺会挑啊。”
丛源是个没心眼的傻子，还以为这是老板不计前嫌的夸奖，兴奋地点头应和：“这是新春爆款！挺多明星都……”
后面的话没说完，被米老头怼了一下后背，丛源忽觉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亦哥！主要是嘉音！嘉音穿上肯定好看的！而且红色也称她的脸色！”丛梓灵机一动，突然大喊。
果然，听完这句话，顾亦把手机往身后递了递：“你喜欢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贵。
陆嘉音抬眸，对上一众殷切的目光，原本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犹豫半秒，无奈开口：“……还挺好看的。”
“那买吧。”顾亦把手里的手机丢回猴子手里，“公款上扣。”
“耶！！！”
工作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不到5分钟，五个人就穿戴整齐地拎着顾亦的车钥匙出门购物去了。
这群人呐，连油钱都不舍得自己花，车子都要开老板的。
陆嘉音淡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回二楼去练几圈T台步，顾亦一只手拦在门边，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笑得吊儿郎当：“哎，我说，你就这么想跟我穿情侣装么？”
陆嘉音平静回眸，给了他一个假笑。
当天下午，工作室里的一群人纷纷换上了新买回来的大牌红色毛衣，满屋子红通通，看着还挺喜庆，跟过年似的。
毕竟是圣诞夜，喝酒聊天到了深夜，然后这群人又疯了，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一倍。
夜里12点多，陆嘉音在一屋子吵吵闹闹的热闹里起身。
工作室供暖供得十分足，穿着毛衣还是稍微有些热的，她准备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一瓶冰镇矿泉水喝。
起身时，陆嘉音扫了眼坐在她身旁的顾亦，这人正笑着听丛源和猴子互怼。
顾亦可能也有些热，袖口推到小臂上，正红色的毛衣显得他皮肤更加冷白，连侧脸都像是玉刻的。
-我说，你就这么想跟我穿情侣装？
想到他白天说的话，陆嘉音颇为不自在地收回视线，迈着步子去了厨房。
厨房的料理台上堆着几个被倒空食材的打包盒，陆嘉音没开灯，借着客厅传来的灯光走到冰箱前。
她拉开门，伸出手准备去拿矿泉水。
一只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从她耳后伸过来，先她一步，拎走了一瓶矿泉水。
冰箱的灯光晃着那只冷白的手，能看见血管上还有淡淡的、没消下去的针孔淤青。
是顾亦。
冰过的矿泉水自她脸侧滑过，带过一丝清凉的冷气。
陆嘉音顿了一瞬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动作，她拿出一瓶水，关上冰箱门，转身往冰箱上一靠，看向顾亦。
两人在半是幽暗的厨房里相对而立，穿着同款红色毛衣。
确实很像情侣装，陆嘉音想。
她跟顾亦对视着，找了个非常差劲的话题开口：“你也觉得热么。”
可能是她这个话题找得过于生硬，连站在她对面的顾亦都察觉到了，他似乎不太想配合，轻笑了一声：“陆嘉音，谈谈。”
厨房外是那群人热闹的喧哗，窗外的树梢上被物业尽责地挂满了金色的小拉灯。
顾亦把手里的矿泉水原封不动地放在身旁的料理台上，看上去也懒得再掩饰自己来厨房的真正动机。
顾亦是个很聪明的男人。
聪明得像是住在她肚子里的蛔虫。
陆嘉音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咽喉滑入食道，她忽然冷静下来。
也许顾亦比她自己还更早察觉到她的情绪。
陆嘉音轻叹：“谈什么。”
顾亦看向她饱满的唇，喉结无意识地滑动了一下，开口：“我说过吧，你的唇色就像你的心情预报。”
陆嘉音不动声色。
所以呢。
“平时是玫瑰色，吓到是裸粉色，心情不好是杏色，”顾亦突然笑了笑，“但我最近发现了新的唇色，比玫瑰色深一些，又不是深红，很性感，像是诱人深吻的颜色。”
像是诱人深吻的颜色。
这句话过于暧昧，陆嘉音轻轻挑了下眉梢。
顾亦伸出手，慢条斯理：“我大概猜了一下，一呢，是天气太冷了，冻的；二呢，是屋里暖气太足了，热的；三呢，说明你最近按时吃饭气色好，健康的。”
他每说一种可能，都要配合着不紧不慢地伸出一根手指。
说完三点，举着三根修长的手指像要发誓似的，但他又瞬间收回，打了个响指。
“不过这三种推断有点无聊，我不喜欢，所以我擅自加了第四条稍微浪漫些的猜测。”
顾亦眸光炯炯地看向她：“陆嘉音，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亦：她绝对是喜欢我！绝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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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更，明天见啦！=3=
第35章 暧昧
“陆嘉音,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上我了？”
这句话在脑海里盘旋时顾亦是自信的。
但话一出口，声音缓缓扩散在厨房不算大的空间里，他忽地感到紧张。
从小到大, 各种比赛各种考试，顾亦从来没体会过什么叫紧张。
他一贯会调整自己的心态，中考前一天看动漫的是他；高考前一天打游戏的也是他；眼前临近出发参加国际比赛，带着一众人又吃又喝的依然是他。
但现在, 站在厨房里面对着沉默的陆嘉音, 顾亦不自觉地舔了下嘴角。
有点明白陆嘉音为什么用数学题逃避了。
他现在都想背一遍九九乘法表。
陆嘉音手里玩着那瓶玻璃瓶装的矿泉水，就像是调酒时候的表演动作一样，抛起来又接住。
她的眸光始终盯着顾亦，隔了几秒, 她接住在空中翻了几圈的玻璃瓶, 平静地开口：“我感觉我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
顾亦在心里设想了几种答案：
喜欢，或者不喜欢。
再或者不知道。
但陆嘉音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 她说她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
乍一听这句回答，甚至有些所答非所问。
顾亦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紧张令人降智, 蛔虫属性短暂失效, 他脱口而出：“什么？”
“我说我的心理问题, 最近好多了。”陆嘉音说。
顾亦愣了一瞬才扯起嘴角，有些无奈地幽怨道：“岂止是好多了, 我看你也没什么问题了。”
“前天不是还跟汤总握手了么，还有昨天去超市, 收银台的小哥给你找零钱我看你接得也挺自然。从超市出来乘电梯也是，跟那个傻高个子、穿羊绒大衣的陌生男人站得那么近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
“……”
陆嘉音好笑地睨了顾亦一眼。
其实陆嘉音也是有些紧张的，手里需要不断玩着玻璃瓶才堪堪冷静。
是不是喜欢他呢？
应该是的。
但这份喜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微信对话框里出现她主动发出去的信息开始？
还是从她在众人大笑时视线总是装作不经意地扫向他开始？
又或者, 是从她跟他对视时会不自然地先一步移开目光开始？
与数学题不同，有些喜欢是找不到精准答案的。
就像冬夜里悄然而至雪，总在不经意之间就压满了枝头。
陆嘉音把玩着玻璃矿泉水瓶，在掌上转了两圈，认真开口：“以前的恋爱关系里，我从来没想过跟谁长久，长久并不是我这样的人擅长的事，所以我现在也没把握，不知道如果恋爱对象是你我能认认真真地喜欢你多久……”
“所以你是在说喜欢我吗？”顾亦突然追问。
“......嗯。”
“真的喜欢我？”顾亦不相信似的重复问题。
“嗯。”
“绕了一大个圈子，其实就是想说喜欢我，是吧？”顾亦突然笑起来。
他笑得开怀，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光，颇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
其实两个人谁的紧张也不比谁少。
陆嘉音已经在顾亦洋洋得意的笑腔里转身准备走出厨房，想了想又突然站住脚步，回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种在紧要关头卖关子的说话方式，是她跟顾亦学的。
她说完，顾亦先是愣了半秒，随后弯着眼睛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讲。”
顾亦其实挺意外的，他知道陆嘉音敏感且慢热，今天能给他确切的答案已经是超乎他想象的惊喜了。
剩下的告白啊、确定关系啊这些顾亦都不急，他不希望陆嘉音在接受这段关系的过程中有一丁点的勉强和不适。
因而，看陆嘉音想走出厨房，顾亦也就没拦。
耐心顾老板都给足了，结果陆嘉音突然又回头，说想起一件事。
那能是什么事情？顾亦愉快地想。
还不就是“什么时候在一起”、“我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之类的事情么。
顾亦顶着一张兴奋脸，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陆嘉音终于开口了，她说：“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工作型的男人，在你心里工作比其他事情都重要？我也觉得公事更重要。”
顾亦：“……”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明天下午就要出发去参加比赛了，这个时候跟顾老板谈感情实在不合适，是我思虑不周，不如回来再说吧。”陆嘉音像是没注意到顾亦的神情，有条不紊地继续说着。
顾亦：“……”
回来…再说…
说完，陆嘉音不再看顾亦，拉开厨房门走了出去。
在顾亦没看到的地方，陆嘉音借着拉门的动作，垂头掩饰掉嘴角的笑意，以及眸中闪过的一丝狡黠。
顾亦瞪着眼睛的样子让她想起刚认识之际。
在旧房子酒吧，她故意多加了5ml的金酒，看着顾亦护着那杯满得几乎溢出来的马提尼，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
也许那时候，顾亦就已经是不一样的存在了。
客厅里的一群人精力充沛，嗨到疯魔。
陆嘉音一出去就被拉到摆了各种进口酒的柜子旁，这里现在是调酒角，米老头哆哆嗦嗦地散了半瓶白兰地，猴子和丛源起哄着让陆嘉音教他们调酒。
顾亦刚从厨房追出来，就陷入喧嚣中。
调酒桌前热闹得不像话，陆嘉音站在桌前晃动着银色的调酒器，小巧的金属量杯在她手里灵活地转着。
这姑娘故意不看她，只专注手里的酒瓶。
顾亦也不急，站在厨房口看她。
一直到两杯玛格丽特调完，陆嘉音流转的眸光才落到顾亦身上，看向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顾亦走过去，趁乱压低声音：“等我拿了奖杯，回来给你当定情信物。”
刚说完这句话，屋子里突然陷入黑暗，连沙发旁的小夜灯都没亮。
黑暗里，除了顾亦和陆嘉音，其他人发出惨叫鸡一样刺耳的尖叫。
叫了半天，负责管账的丛梓突然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这个季度忘记缴电费了，快快快，帮我找找我的手机，我在网上交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