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抽完烟，回到病房。陶奶奶鼻子灵，皱着眉，狐疑地盯着陶斯可，问：“斯可，你身上怎么有烟味？”
闻言，章庭筠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了陶斯可一眼。两人视线对上，陶斯可用唇语说帮帮我。章庭筠笑了笑，替陶斯可解围：“我刚才出去抽了一根烟，那大概是我身上的烟味，师母。”
陶奶奶这才展开笑容，开玩笑说了句：“我还以为这丫头去抽烟呢。”
陶斯可睁着眼睛说瞎话：“奶奶，我怎么会抽烟呢。”
“那就好。”陶奶奶放下心来，看了下手中的腕表，又说，“现在都快一点了，你下午不是有课，赶紧回学校，别迟到了。都跟你说了，上课期间就不要来医院，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
“知道了。”陶斯可拿起沙发上的书包。
陶奶奶又看向章庭筠：“庭筠，你等会有空吗？要不麻烦你送斯可一趟了？”
“我今天没什么事，我送斯可回学校，师母。”他说。
陶奶奶客气道：“又得麻烦你送一趟了。”
“师母，客气了。”他笑了笑。
陶斯可和章庭筠两人前后脚出了病房，章庭筠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道：“斯可，你说谎了。”
“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谎言，不会伤害别人。”陶斯可不以为然，“要是奶奶知道了我抽烟，你应该明白她会念叨死我的。没准还觉得是因为我爸妈的缘故，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因素在内。”
她侃侃而谈，章庭筠都被她说动了，他垂眸笑了笑，说：“我说不过你。”
“那是因为我有道理。”
“也许吧。”他笑一笑。
电梯门缓缓洞开，两人走了进去。陶斯可抬头看章庭筠，说：“你现在没女朋友吗？”
他看了陶斯可一眼，说：“没有。”
陶斯可哦了一声，她倚着电梯轿厢壁，抬了下眼睛盯着电梯内的楼层显示器，等数字跳动到1的时候，电梯发出一声轻微的嘀声，两扇钢板门缓缓打开。
陶斯可觉得有点饿，她转过头，看了一下章庭筠，说：“我还没吃午饭。”
“你时间来得及吗？”章庭筠低眉瞧着她，“会不会迟到？”
“第一节 是体育课，我让小笛帮我同老师说一声，应该没问题。”陶斯可解释，说着，她拿出手机给沈小笛发信息，让她帮自己向体育老师请假。
“好。”章庭筠又问，“你想吃什么？”
“吃一碗面吧。”陶斯可思忖了片刻，说，“就在医院附近随便挑一家？”
“好。”
陶斯可打开副驾驶的车，钻了进去，她在扣上安全带时，瞥到了中央扶手台上放着他给买的那一包烟，陶斯可拿起来，说：“原来你是真要还给我，我小人之心了。”
“毕竟我答应你了，说下次见面要给你。”章庭筠关上驾驶座车门，他摇下一点车窗，把车缓缓开了出去，说，“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面店不错，就十分钟的车程。”
“好。”陶斯可欣然同意。
十分钟后，章庭筠在一家粥铺停下，陶斯可趴着车窗看了眼店牌，疑惑地转过来看向章庭筠，要眨了眨眼，说：“章先生，这是一家粥店。”
“是，不过这家的面味道还不错，你可以试一试。”章庭筠徐徐诱之。
“好吧，我相信你。”陶斯可推开车门。
章庭筠拔掉车钥匙，也下了车，他推开玻璃拉门，让陶斯可先进去。坐在结账台的侍者，见两人进来，站起来说了声欢迎光临。
陶斯可挑了一张靠墙的四方桌子坐下，桌上已经摆放着一张A4纸的菜单，菜单上裹着一层硬板的白色透明膜。陶斯可的目光落在菜单上，扫了一圈，苦恼地看向章庭筠：“我有选择困难症，哪种面比较好吃？”
“叉烧阳春面，你可以尝一尝。”章庭筠建议道。
“那就这个了。”陶斯可拍板决定，她将菜单递给章庭筠。
章庭筠倒是没点，转过头招来结账后台的侍者，说：“来一碗叉烧阳春面。”
陶斯可一只手托着腮帮子，问：“你不吃点吗？”
“我不饿。”章庭筠摇摇头。
陶斯可点点头，过了会儿，她又说，“梁秋舫是不是又换女朋友？”梁秋舫这次的女友是个RAP歌手，比梁秋舫大了五岁，但身材火辣。
章庭筠扬了扬眉头，纳罕问：“你知道这事？”
“都上微博热搜啦。”陶斯可又评价，“他换女朋友的频率也太高了，而且每一次换新女友都能上热搜，想不知道都难。”
章庭筠失笑，这换女友上热搜的事，是梁秋舫颇为头疼的一件事，为这事，梁家的老爷子没少冲梁秋舫发火。
陶斯可又悄悄凑近章庭筠，小声嘟哝了句：“他这么换女朋友，不怕得病吗？”
“他只是换女朋友频繁了点，但并没有滥交。”章庭筠说。
“好吧，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他对我也应该一样。”陶斯可百无聊赖拨动桌上的筷子。
“他只是喜欢逗你。”章庭筠说，“并没有坏心思。”
这时，侍者端上来一碗叉烧阳春面，碗里铺着几片青菜和切成片的叉烧，汤汁看起来有些浓郁，面上还躺着半颗溏心蛋，蛋黄是半凝固的状态，看起来应该味道不错。
陶斯可先夹了一片青菜，送到嘴里，她又抬了下头，问：“你真不饿吗？”
“其实我吃过了。”章庭筠拿出手机。
陶斯可哦了声，她又舀了一勺汤送到嘴里，她眼睛一亮，说:“味道不错。”话音落下，陶斯可便专心致志吃着面条。
期间，章庭筠出去接了一通电话，他回来的时候，陶斯可已经吃完面条。章庭筠温柔地瞅着她：“吃饱了吗？”
陶斯可点点头，抽了两张纸巾擦拭了下嘴巴，说：“我们走吧。”
章庭筠结完账，两人上了车。章庭筠把车开了出去，问她：“迟到了，真没问题？需不需要我扮演长辈，这次你需要付出场费。”他开着玩笑。
“是体育课的话，还好，老师比较好说话。”陶斯可低头看着手机，沈小笛给她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到校。陶斯可回她，说在路上了。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时，陶斯可推开车门，临要下车之际，她似想起了什么，她又跪坐在副驾驶上，探手迅速地拿过中央扶手台上的那包烟，便溜出车外，反手撞上副驾驶车门，似乎生怕章庭筠会反悔，收回那包铁塔猫。
陶斯可胳膊肘搭在窗沿，冲着驾驶座上的章庭筠摇了摇手中的烟，说：“这算是物归原主啦。”
章庭筠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提醒她：“斯可，现在可是在学校门口，小心你身后有老师看到。”
陶斯可警惕地回头看了眼学校门口，没看到有什么老师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又转过脸看向章庭筠，语气埋怨：“你吓唬我。”
章庭筠一只手虚虚握着方向盘，微微一笑，说：“藏好了。”
“这我知道。”陶斯可说，她直起了身子，冲章庭筠挥手，“谢谢你送我，章先生。”
“不用客气。”
学校的露天篮球场里。
李浩手里抱着篮球，盯着栏杆外的那辆黑色轿车看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将篮球扔向站在篮筐下喝水的肖斯白。
肖斯白侧身躲开了李浩抛来的篮球，眼风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李浩伸手指了指学校围着的栏杆外的那辆轿车，说：“你看那个是不是斯可？那车上的男人是谁？”
肖斯白慢慢拧上矿泉水瓶的盖子，往李浩说的方向看了一眼。陶斯可站在那辆车外，正冲着驾驶座上的男人说些什么，脸上有清浅的笑意。
李浩走到肖斯白身边，捡起地上的篮球，轻轻一跃，篮球稳稳投入篮筐里。李浩伸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啧啧感叹道：“人还开着保时捷，有钱人哎。我说斯白，陶小学妹不会背着你傍上大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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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陶斯可转身走到门口的保安室, 抬手敲了敲玻璃门，示意保安大叔开门。保安大叔将头探出窗外，看了陶斯可一眼, 也没多说什么, 就开了门。
李浩看到进校门的陶斯可，刚喊出一个陶字, 就被肖斯白从身后捂住了嘴。眼睁睁看着陶斯可走远后，肖斯白才松了手。
李浩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说：“肖斯白, 你要谋杀我啊。”
肖斯白没理他, 拿着篮球，微微跳跃了下，把篮球稳稳地投入篮筐里，篮球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又厚重的响声。
李浩困惑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叫住陶小学妹, 可以顺便问问她，那人是谁呀？”
肖斯白拍着篮球，不以为然道：“还能是什么人，应该是她的亲戚之类的。”
李浩似想起了什么，摸着下巴, 说：“这么说也是，陶斯可好像是有一个叔叔。我和郑汩在学生街吃饭的时候, 还碰到了她和他叔叔也在那家西食记吃饭。她叔叔还长得挺帅的, 看起来像是精英人士。”
肖斯白停下拍球的动作，偏头盯着李浩：“什么时候的事？”
李浩皱眉想了会儿，他拿起放在阶梯上的可乐，喝了几口后, 捏瘪易拉罐，说：“上个学期的事，就开学那几天。”
肖斯白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再次两手托着篮球，来了个三分投篮，因为跳跃的动作，衣服下摆被带了上去，露出一截清劲的窄腰。然而这次巧劲没施好，篮球砸上篮筐，弹了出来。
李浩摇了摇头，甩走头发上的汗水，臭屁道：“你这三分投篮还没我厉害，让浩哥指点指点你。”
“滚蛋。”肖斯白冷冷道。
陶斯可上了楼梯，背着书包，从后门溜进了教室。
肖嘉嘉今天生理期，人不舒服，便没下去上体育课。她正趴在课桌上，闭眼休息。听到椅子拉开的声音，她睁开眼睛，见是陶斯可，她说：“斯可，你来啦。”
陶斯可把书包放入桌肚里，见肖嘉嘉脸色有点苍白，关心道：“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大姨妈拜访。”肖嘉嘉小声嘟哝了句，又无精打采把桌上的保温杯递给陶斯可，“斯可，可以请你帮我倒杯热水吗？”
“可以啊。”陶斯可接了过来，走出教室，去给肖嘉嘉接热水。
陶斯可百无聊赖地盯着杯子里慢慢上升的水位，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陶斯可下意识偏过脸看了一眼，直到脚步声渐近了。陶斯可才看清楚来人是肖斯白，肖斯白手上抱着颗篮球，冲她露了个笑脸。
陶斯可出声问：“你们第一节 也是体育课？”
“调课了。”肖斯白走到她跟前，低头瞧了眼她手上粉色的保温杯，说，“这不是嘉嘉的杯子？”
“对，她肚子痛，让我帮她倒杯水。”陶斯可轻声解释。
肖斯白刚打完篮球，身上有一点汗味。见陶斯可皱了皱鼻子，他又站远了点。肖斯白看着陶斯可，说：“你今天请假了？”
陶斯可拧紧保温杯盖，抬头看他:“你看到我了？”
肖斯白嗯了一声，说：“在篮球场打球，李浩看见你从一辆车上下来，那人是谁？”
“他是我爷爷的学生，我去医院看爷爷，他也在，就顺道送我回学校了。”
肖斯白点点头，动了动嘴唇，正要说些什么，身后传来肖嘉嘉的声音：“斯可。”
陶斯可回过头，肖嘉嘉见到斯可身边站着的肖斯白，她诧异地瞪着眼道：“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肖斯白没回答，陶斯可解释说：“肖学长刚上完体育课，看到我手中的保温杯，问我是不是你的。”
“这有什么好问的。”肖嘉嘉翻了个白眼，她拿过陶斯可手中的杯子，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水后。肖嘉嘉又捂着鼻子，嫌弃道，“肖斯白，你打球打了一身汗，臭死了。”
肖斯白没理会肖嘉嘉，对着陶斯可说了句：“走了。”便转身上了楼梯，高三的教室在高二的楼上。
陶斯可和肖嘉嘉回到教室，肖嘉嘉小声抱怨了句：“我哥这人好无聊啊，干巴巴的过来问你这杯子是不是我的，又有什么好问的哦。你又不可能偷我的保温杯，他是不是想搭讪你呀？”
陶斯可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问她：“嘉嘉，你现在还疼吗？”
“嗯，好多了。”肖嘉嘉撇了撇嘴，又抱着陶斯可的手臂，说，“大姨妈拜访真是要人命，我刚才差点都要疼吐了。”
陶老爷子在医院住了将近半个月，才出院。出院那天，是周六，陶斯可也没上课，便和陶成文一道儿来医院给陶爷爷办理出院手续。
陶成文和陶斯可走进病房时，陶奶奶已经将老爷子的衣物都收拾到旅行袋里，陶奶奶看到两人，说：“来啦。”
陶成文没见到陶老爷子，他出声询问：“爸呢？”
“在洗手间呢。”陶奶奶抬手指了指病房里的洗手间，继续低着头整理床上的衣服。
陶成文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他说：“妈，那我先去办出院手续，爸等会出来，你们先在病房等我一会儿。”
“好。”陶奶奶应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