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可哼的一声，丢开他的手，她两个手搭在窗前。肖斯白站在她的背后，低头轻笑了声，说：“逗你的。”
“计算机专业的，女生少。”他探手去牵她的手。
陶斯可哦了声，似想起了什么，又说：“尹雯和我一个班级的。”
肖斯白挑了下眉眼，有些意外，他低头瞅着她，问：“她和你一个班级，还真没想到。”
公交车到了一个站台，缓缓停了下来，又有几位乘客走上公交车，一时还算宽敞的空间霎时有些逼仄。肖斯白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似乎挤着肖斯白，肖斯白微微皱着眉。
陶斯可揪住肖斯白的袖子，小声说：“你站过来点。”
肖斯白往她那走了两步，两人靠的有些近。肖斯白握着陶斯可的手揣入他的卫衣口袋里，陶斯可不明所以道：“干嘛？”
“怕你冷。”
“现在才十月哎，肖斯白，你这笑话好冷。”陶斯可说，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两人在公交车里站了一会儿，十分钟后，终于到站。肖斯白护着陶斯可往后门走，两人前后脚下了车。
肖斯白牵着陶斯可往商场走，陶斯可问：“B市有什么好吃的吗？”
“挺多的，等你考过去后，我到时候带你去吃。”
“我又没有说要考B大。”陶斯可拿乔。
林海清和小助理在机场落地，两人在机场拦了辆出租车，小助理说：“林姐，我们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林海清仔细一琢磨，想着回去也是点外卖吃，便道：“可以。”
车子开到附近的商场，林海清和小助理乘坐扶梯上楼，小助理问她意见：“林姐，你想吃什么？”
林海清拿出手机，给陶斯可发了条信息，问她想吃点什么给她带回去。闻言，她头也没抬，说：“你看着决定。”
“林姐，吃炉鱼吧，我上学那会成天来这儿吃，味道特好，今儿带你尝一尝。”小助理说。
“行，不好吃，你来买单。”林海清开了句玩笑。
“那成，绝对好吃。”小助理拍着胸，一脸笃定。
林海清发完信息，把手机揣入包里，甫一抬头，目光落到三层走廊上的一对人影时，眼神瞬间有了变化。小助理见林海清的脸色有些严肃，不由抬手碰了碰她，关心道：“林姐，怎么了，看到熟人了？”
这时扶梯到了三层楼的平台，林海清神色微缓，她冲小助理说：“你先去点餐，我去上个洗手间，等会就到。”
话音落下，林海清背着包往陶斯可刚才的方向走去，直到她停在一家火锅店门前，火锅店的墙都是玻璃墙，林海清站在玻璃墙外，看着陶斯可和一个男生挑了一张走道的桌子坐下。
林海清觉得脑子充血，一时间嗡嗡响个不停，不知道是这几天出差熬夜太累了，还是因为得知女儿早恋这个事件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林海清深呼吸了几口，她走远了点，从包里拿出手机。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陶斯可看了眼来电显示，她手指放在嘴上，轻嘘了一声，说：“我妈？”
肖斯白的目光也落在陶斯可的手机屏幕上，他心领神会地不出声。
陶斯可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她说：“妈。”
林海清按捺着情绪，不让女儿听出异样：“妈妈给你发的信息，怎么没回啊？斯可，你在干嘛？”
“我正要回呢，刚才在做练习卷，调了静音，没看到。”陶斯可有些心虚。
“哦，是这样啊。”林海清又问，“你想吃什么，妈妈晚上给你带回去。”
“我不饿。”陶斯可玩着桌上的纸巾。
“好吧，那妈妈不打扰你复习了。”林海清说。
陶斯可挂了电话，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肖斯白看了她一眼，问：“没事吧？”
“没事。”陶斯可摇了摇头，但总觉林海清有点怪怪的。
因为刚才的那一通电话，陶斯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所以同肖斯白的这顿火锅吃了一个小时也就结束了。
肖斯白拦出租车送陶斯可回去，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小区门外停下，陶斯可推开车门，下了车，冲肖斯白挥了挥手。
陶斯可看着肖斯白的车子开走，折身往回走，下一刻，她看到了小区门口的林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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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陶斯可垂落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 她走上前，有些心慌神乱：“妈，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倒垃圾, 刚和吴阿姨聊了会天。”林海清又看向陶斯可, 说，“我刚才回家没看到你, 还以为你跑哪去了。不是说在家里写作业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初中同学打电话约我见面，就出去了一下。”陶斯可眼睫微敛, 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林海清有没有看到车上的肖斯白。
林海清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异样，折身往小区走，说：“以后大晚上的别瞎跑，不安全。”
“知道了。”陶斯可低眉顺眼。
陶斯可回到卧室后，她躺在床上, 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她拿出手机，给肖斯白发了条信息，问他到家了吗？
等了一分钟，肖斯白没回复。陶斯可下了床，把手机倒扣在书桌上, 打开衣柜拿上换洗衣服去洗澡。
林海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陶斯可进了浴室, 直到水流声传来。林海清才起身, 推开陶斯可卧室的房门。
林海清虽然不怎么管陶斯可，但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乖顺省心。虽然她和陶成文感情不好，但这个女儿是自己的安慰。但今天目睹到的这场意外，让林海清油然而生一种背叛感, 就像当初发现陶成文有外遇时的心情一样，或者说这次的背叛感更加强烈。
陶斯可关上了花洒，拿过浴巾擦了擦身体，换上睡裙。陶斯可擦着头发，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发现她房间的门半开着，林海清站在书桌前，陶斯可的目光落到林海清手里她的手机上。
陶斯可心下一凛，快步走了进去，说：“妈，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林海清把手机啪得一声扔在桌上，转过脸看着陶斯可，语气严肃：“这个肖斯白是谁？是今天和你在商场一起吃火锅的那个男生？你是不是在早恋？”
陶斯可攥紧了手上的毛巾，深吸了口气，言之凿凿道：“对，我是在早恋，但又不会影响我的学习，你何必反应这么敏感。”
“不影响你的学习，等影响了就来不及了，你现在是读高三，还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你不知道吗？”林海清盯着陶斯可，咄咄逼人，“他要是为你好，就不该这个时候和你谈恋爱，你以后都不许再见他，你现在拿手机给他发信息，说分手。”
林海清强势地把手机放在陶斯可的手里，陶斯可执拗不去接。林海清频频点着头，怒其不争伸手点了点她，道：“行，你不打是吧？那我来。”
说着，林海清拿着手机，点开通讯录，就要拨通肖斯白的手机号码。陶斯可伸手要去抢，林海清不让，争执之间，陶斯可抢过手机，负气地往墙上砸去。
林海清一时气血上涌，抬手重重扇了陶斯可一下。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陶斯可被打得偏了头，林海清眼眶微红，望着她，停在半空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陶斯可吸了吸鼻子，转身跑出了卧室，接着传来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响声。
凌晨的街道，依然是热闹的，灯火阑珊。
一辆宝蓝色的轿车缓缓停靠在街边，周霖临时起意说要吃肯德基，撒娇要梁秋舫去买。梁秋舫这人虽然女朋友换得勤，但他在交往的时候，对女朋友也是真的好。不少次好事路人拍到他喂女朋友吃甜品又或者陪女友逛街的图片，借此调侃梁秋舫虽然女友月月抛，但人是真会秀恩爱。
梁秋舫虽然嘴上念叨了句“那玩意有什么好吃”，但还是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去给周霖买吃的。
“我想吃不就成了。”周霖靠着副驾驶座，低头玩着手机。
梁秋舫拿上中央扶手台上的手机，说了句：“惯的你。“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梁秋舫没想到下车给周霖买个套餐，会碰到陶斯可。梁秋舫仔细琢磨了下，这大概算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虽然他对这位小陶同学没什么好印象。但眼下她眼睛红红的，身上穿着一条单薄的裙子，看起来似乎状态不太好。
梁秋舫觉得作为半个熟人，他还是得过去问候一下。梁秋舫抬手敲了敲桌面，陶斯可抬了下头，见是梁秋舫，她又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梁秋舫碰了个软钉子，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说：“陶斯可？”
陶斯可干脆把头埋在手臂，瓮声瓮气道：“不要你管。”
梁秋舫轻轻嗤了一声，他不是很有耐心，也没有哄小孩的习惯。他走远了，到点餐台点套餐，一面拿出手机给章庭筠拨了通电话。
梁秋舫看了眼窗前的陶斯可，说:"对，人在这，中亭路的那家肯德基。”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梁秋舫有些后悔打了这么一通电话，他说：“庭筠哥，你家的小孩到处乱跑，我还得给你看着？二十分钟，你没到，我直接走人。”
章庭筠到的时候，刚好是二十分钟。
梁秋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说：“挺及时的，我走了。”
章庭筠把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放在桌上。他拉开陶斯可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下，他的目光落在把脸埋在手臂上的陶斯可身上。过了片刻，他手指曲起，在桌面上轻叩了叩：“斯可？”
陶斯可抬起了头，章庭筠注意到她左边脸颊微微肿起，他皱了皱眉头，说：“怎么回事？”
“我和我妈吵架了。”陶斯可抬了下头，说。
章庭筠把桌上的外套递给她，陶斯可摇了摇头，章庭筠温柔劝哄：“斯可，穿上。”
“你身上的这条裙子太引人注意了，而且你也冷，不是吗？”
陶斯可刚才头脑一热夺门而出，忘记了自己身上只穿着一条单薄的吊带睡衣。她确实有点冷了，陶斯可没再犯轴，她老实地穿上章庭筠的外套，是一件灰色的西服外套。
章庭筠往后靠着椅背，猜测：“因为你早恋的事？”
“嗯。”陶斯可闷声道。
章庭筠把手机放在桌上，他招来侍者，说：“麻烦给我拿点冰块，谢谢。”
章庭筠又看向陶斯可，说：“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你想好，怎么处理吗？”
“我不会分手的。”陶斯可有些赌气。
章庭筠拿出一包烟，微微一笑：“就那么喜欢他？”
陶斯可抿着唇不作声，过了片刻，她摊开手心，不客气道：“请给我一根烟，章先生。”
章庭筠摘下嘴上的烟，说：“先回答我的问题，斯可？”
陶斯可点点头：“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章庭筠笑了笑，他揉搓着手上的那根烟，慢条斯理道：“斯可，这是公共场所，我不能抽烟，你也不能。”
陶斯可面露愠色，她看着他，说：“你是在耍我吗，章先生？”
“没有。”他作了个安抚的手势，又扬了扬眉头，说，“你妈妈现在应该在找你，需要送你回去吗？”
“我不想见到她，至少今晚不想。”
章庭筠点点头，倒是没再说着要送她回去。陶斯可一只手托着下巴，转过头看向玻璃窗外。
宽道的大街上，路灯昏黄，夜里有薄薄的雾气。
陶斯可又转过脸，看着章庭筠，寻求建议：“章先生，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让你小男友先等你一年，这一年你们别联系。毕竟你现在是在高三，你妈妈担心影响你的学习也是人之常情。”章庭筠道貌岸然地建议道。
章庭筠想，他大概是嫉妒了，嫉妒他刚才问她，有那么喜欢那个毛头小子时，她给了肯定的答案。
侍者把章庭筠要的冰块拿了上来，还有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章庭筠将冰块倒入毛巾里，他把冰块用毛巾包裹好，探手过去，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说：“斯可，抬头。”
陶斯可倚言照做，柔软的毛巾贴在脸上，里头裹着冰块，脸上是冰凉的触感。比冰块更有存在感的是他握着她下巴上的手指，指腹贴在她下嘴唇的皮肤上，有温热的触感。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什么，收回了握着她下巴的手。
那一晚，陶斯可在肯德基待了一整晚，章庭筠也陪着熬她一整宿。
期间，陶斯可趴在桌上睡着时，章庭筠到外面抽了一根烟，他身上是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面抽着烟，一面看着玻璃墙后，趴在桌上熟睡的陶斯可。
天光微亮时，陶斯可醒来，章庭筠再次询问要不要送她回去，这次，陶斯可没有拒绝。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时，章庭筠握着方向盘，转过头看向陶斯可，说：“需要我送你上去吗？”
陶斯可摇摇头，她垂下眼眸，自嘲地扯了下嘴角，说：“你要是送我上去，她大概又会想歪了，以为我跟你乱搞去了。”
章庭筠声音听上去隐隐含着几分无奈，他笑着说：“斯可，乱搞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反正她会这么想的。”陶斯可撇撇嘴，推开车门，又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她低头解开扣子，将外套递给他。
章庭筠接了过来，随手扔在后车座上。
陶斯可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沙发上的林海清。她似乎也一夜没睡，神色透着些许惫懒，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