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亲密。
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大约是太过专注于想周驭这个人了,突然看见他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温笙忽然有了一种陌生感。
愣了两秒,温笙有些慌乱地将电话接起来。
“喂?”
“笙笙。”
周驭那边很安静,安静得温笙好像都能听见烟头被按灭的声音。
“还没睡。”周驭声音很低,沉沉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在等我?”
温笙一顿,脸上开始发烧。
她没应声,周驭却已经晓得了她的答案。
“先睡吧乖乖,别等我了。我晚上不回去。”
温笙心头猛地一跳,她忽然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的关注点是应该现在那声乖乖上,还是该先问问他为什么不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安静被一声门响打破,像是有人破门而入,随即有谁喊了一声驭哥。
那慌张的语调瞬间打破了温笙心里所有旖旎的幻想。
听筒很快地被人捂住,周驭的声音变得沉默又模糊,温笙听不清他在和那人说什么。
几秒后,他的声音再度清晰,匆匆对温笙说了句:“我现在有事,你快睡吧。晚安。”
“周驭、周驭……”温笙想叫住他,但通话却已经被人切断。
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扩音,听筒里的忙音传出来,像一条膨胀着的黑色利剑,直直在温笙耳膜上划过,只差一点就要穿破她的心脏。
心口莫名的紧张感让温笙不由从床上坐起。
手机屏幕已经熄灭,床头的台灯照不到手机那头周驭的脸色。
温笙皱眉,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整个晚上,温笙辗转难眠。
她不时拿起手机看看,周驭一条信息都没发过来。
窗外有沉闷的雷声传来,却一直没有雨滴落下。
空气越发黏腻,心头上压着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温笙不知道自己到底谁没睡着,眼睛闭上,眼前闪过的全是周驭,睁开眼睛,手机上却没有任何的消息。
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温笙却安慰不了自己。
不管是好是坏,她心上的不安都在催促着她去探探关于周驭的消息。
一直挨到天亮,温笙迫不及待地起床。
她给周驭打了个电话,周驭没接。
昨天下午在超市,温笙隐约听见周驭的通话里提及了1918,她想也许他会在那里。
穿戴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才七点半。
她推开房门,客厅里的热浪扑面而来。
温笙皱了皱眉。
才一早上就这么热。
经过客厅的时候,温笙瞥见茶几上有昨晚温奶奶没吃完的水果。大约是她吃完了忘记放进厨房,一夜过去,水果变了颜色,果核被餐巾纸包裹着,果汁渗出来,果香诱着蚊虫乱飞。
温笙脚尖一转,背包放在沙发上,蹲下来整理桌面。
温奶奶到底是年纪大了,容易忘事。^
这水果放坏了事小,万一之后忘了关火什么的,那事情可就大了。
得找个时间跟奶奶说一说这事。
温笙这么想着,手上收拾的动作突然一顿。
墙上的挂钟正指着七点三十五。
往常这个时候,温奶奶已经弄好了早餐,准备出门买菜了。可今天屋子里这么安静,温笙从醒来到现在,一直没听见客厅里有什么动静。
难道奶奶还没起来吗?
温笙心念微动,她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往温奶奶房间去。
夏末清晨,阳光热烈得一反常态。
天气预报连日来不断发出高温预警,提醒市民朋友注意防暑降温。
昨天周驭拿回来的雏菊虽在室内,有空调吹着,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靠近阳光,这会儿都已经有些蔫了。
哐啷——
隔壁不知打翻了什么东西,连着这个房间的窗框都一震。
娇俏的花儿颤了颤。
“奶奶——!”
-
周驭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温笙。
她守在病床旁,床上的老人面色灰白,喉部被白色的纱布贴着,有一根两支粗细的管子联通她的身体和呼吸机,还有各种周驭不认识的仪器在她身边发出微弱的呜鸣。
周驭推门进来,脚步只顿了一瞬便直奔向温笙。
温笙没有抬头,被周驭搂进怀里的时候,她嗅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烟草气息,原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又开始蓄积。
他抱她很紧,手臂用力地让她发疼。
温笙也一样。
她死死地环住周驭的腰身,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一开口,全是呜咽。
“周驭……”
“我在,我在。”周驭凝眉看着病床上的老人,眉头皱得很紧。
在进病房之前,他已经去护士站看过病例。
突发性心梗,没有征兆,如果不是温笙发现的及时,他现在看到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周驭不懂生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一个明明昨天还是那么生动的人,过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走向了生命的尽头,面色如此灰败地躺在他眼前,他愈发不能明了。
老天爷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样的心肠,他真的不懂。
温笙在他怀里发着抖。她不敢哭出声来,但总算能有个人让她暂时地依靠发泄。
她不停地抖。
周驭抱着她,半点没有放松。
“周驭,我好怕…我好怕啊……”她好怕自己再晚进房间一分钟,怕自己发现的时候奶奶已经没了呼吸,怕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再能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发喊她笙笙。
她太害怕了。
她不能失去温奶奶。
“我知道,我知道。”周驭俯身吻她的额头,吻她的发丝,更加用力地将她抱紧,“没事,会好的。奶奶会好的。”
会不会好,大家心知肚明。
温笙何尝不是。
但她信周驭。
会好的,奶奶一定会好的。
眼泪太多了,多到濡湿了周驭腰间的衣料。
他一点点放松手臂的力道,让温笙在哭泣时能有喘息的余地。
周驭温柔安慰:“笙笙……”
沈斯在这时候推门而入。
“温……”
沈斯首先对上周驭的眼。他楞在门口。
没想到他也来了。
更没想到他会看见温笙和他抱在一起。
沈斯看见听到动静的温笙从他怀里退出来,苍白的小脸上尽是泪痕,沈斯面色稍微变了变。
他沉下脸色,走了进来。
周驭知道他来过,他在楼下看见了他的车。但刚才没见着他,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看着他光明正大走进来,周驭攥住了温笙放在他腰上的手。
沈斯对他眸中的挑衅和敌意视若无睹,他走到床边,只对温笙道:“温笙小姐,刚才我已经和温总通过电话了。温总会乘最近一班飞机赶回来,请您一定要等他回来。”
温笙擦着泪,点点头,忽而觉得哪里不对。她抬眼,“……什么意思?”
沈斯看一眼病床上的老人,面色不由地变得凝重。“我刚才已经问过医生了,老夫人她……”
他要说什么,温笙清楚。
没等他把话说完,温笙霍然起身。她皱紧眉头,还含着雾水的眸子紧紧盯着沈斯:“沈斯!你不要胡说!”
沈斯被打断了话头,他望向温笙,她一向温顺的鹿眼此刻满是震怒。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抱歉,我不太会说话。请您相信,我能体会温笙小姐此刻的心情,我方才只是想转达一下温总让我交代的话。他是担心您一个人不能应付医院的后事,所以——”
沈斯话到一半,喉间突然一痛。
周驭不知何时到他跟前,正揪着他的衣领,力道之大,沈斯都能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
周驭跟沈斯差不多的个头,但他此时的眸中冰凉却是让沈斯无法直视的骇人。
——“所以,你可以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昨天突然有事出门了,没来得及更新~今天自罚三杯!吨吨吨~!(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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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分心动》by酥皮泡芙
温暖曾经喜欢过周霁寒六年,追他的时候被人骂妄想高攀的倒贴货,她什么委屈都自己吞之入腹,只想让周霁寒多看她一眼。
可最后也只换来他一句无所谓的“我没当真”。
不是不喜欢,是丝毫不在意。
于是她红着眼,把周霁寒有关的一切都删掉。
温暖挑了个地方蹦极,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以后,她就当自己死过一次了,重新活着以后就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后来再一次合作中,周霁寒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曾经她有一双清澈、炙热深情的眼睛,可现在她看他的眼神再也不会闪光。
每次一想起,就觉得心口隐隐绞痛。
于是换他死缠烂打。
约她吃饭,温暖说生病了,却在当晚被拍到她跟当红小鲜肉一起吃饭、回家,笑脸盈盈。
工作原因坐了他的车,下车后喷了喷消毒水;
温暖被问到理想型,她避开了所有跟周霁寒有关的东西。
不久后,温暖被周霁寒堵在门口。
他说,“我在追你。”
“是吗?”温暖的神色淡淡,“我也没当真。”
-
某综艺直播,周霁寒忘了关麦。
上千万观众听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语气甚至有些卑微:“晚了一点就不行吗?”
“周霁寒,来迟了的喜欢是没有意义的。”
——你晚一分心动,却不知我早已在喜欢你的时候耗尽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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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昼夜
连日的高温天气实属反常, 不少身体弱的老年人和小孩子都挤在医院。此时已是半夜,住院部的走廊上却人来人往,热闹得和天气一样反常。
温笙去一趟医生办公室的功夫, 听见不少都是因为突发疾病进医院的老人。
他们大多都有家属陪着, 儿女多的,一大家子围在床前, 儿女少的,也有一两个中年人守在床边。
像温笙这样,孙女陪着来医院的, 着实少见。
办公室里, 主治医生看一眼温笙稚嫩苍白的脸,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沉重。“你家大人呢?赶紧通知你们家大人过来,等他们来了再来找我谈话。”
温笙才哭过,眼角还是红的。才入院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她已经签过三张病危通知单了。温奶奶现在仍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温笙不能再哭了。
她忍着泪意,脊背挺得笔直,声音纤细却坚定:“我们家只有我和我奶奶,有什么事, 您就直接和我说吧。”
闻言,那医生从病例里抬起头来, 仔仔细细将面前的小姑娘打量一番。
看起来年纪这么小, 可能也才刚刚成年。祖孙二人相依为命,确实不易。
他叹一口气,拿出了第四张病危通知单。“小姑娘,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 你要有心理准备。”
此话一出,温笙心里咯噔一下。
她咬紧牙关,不让摇摇欲坠的眼泪落下。“嗯,您说。”
“你奶奶这个情况比较危险,大面积的心梗并发脑梗,虽然我们已经积极在使用溶栓治疗,但目前来看效果不太理想。加上她的脑CT显示,脑梗发生在重要血管,一旦栓塞被冲到关键部分,压迫到了主要神经,可能会立即造成她呼吸暂停。”医生说着,将抢救同意书抵到温笙面前。
“一旦发生呼吸暂停,我们需要立刻开展抢救,就像现在一样。老人年纪太大,即便平素身体健康状况良好,但实际内里已经虚亏。我们必须如实告诉你,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但成功率谁也无法保证,而且即使抢救回来,恐怕今后也不能再和从前一样。同时,你更要做好抢救无效的心理准备。”
“你要考虑清楚,抢救对老人来说很吃亏,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也只有一线。”医生说的委婉,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签字笔放到温笙眼下,声音放缓开了些,“如果不抢救,我们或许能让老人走得安详些。”
黑色的签字笔在纸上滚了一下,笔身挡住了抢救同意书上的抢字。
温笙一直忍着不让自己哭,但眼泪在眼眶里蓄积了太多,透明的水珠争先恐后地往下落,她控制不了。
她伸手去拿笔,指尖在抖。
“您刚才说,不能再和从前一样…是什么意思?”
“能呼吸,有心跳。没有意识,不能行动。”医生推了推眼镜,“就是俗称的植物人状态。”
温笙呼吸一窒,每一下心跳都让她感受到了如万千针扎一般的细密疼痛。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不敢吐出来。
“虽然…但她,奶奶她,还是活着的,对吧?”她问。
医生望见她纤瘦的肩膀仿佛摇摇欲坠一般晃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对。”
肯定的回答让温笙终于能顺畅的喘气。肩膀抽动了一下,她擦掉脸上的泪,琥珀色的眸子开始恢复镇定。
“好,那就好。只要奶奶还活着,就好。”温笙拿起签字笔,在同意书上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签完字,将笔交还给医生的时候,她起身,郑重地对医生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