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而恋——钦点废柴
时间:2020-08-12 10:07:52

  冯师延继续扮演观众,混在大本营里。尤晏不时给人叫去说话,距离近时,冯师延偶尔能撞上他目光;走远后,他的背影刻印进她的眼里。
  之后吃饭,取冯师延的行李,打车前往尤晏的公寓。天空从蓝染黑,期间像是又有三个月横亘在他们之间,每看对方多一眼,都像往干草垛里弹火星,再多几星,草垛冒烟,燎燃成海。
  房子就在H科大附近,尤晏用来招待外地朋友的临时驿站。
  门关上,拉杆箱推开,沐浴后泛着清香,尤晏像一汪春水,泼到冯师延身上,将她里里外外浸透。
  尤晏像山间游荡的羊,路过草丛里的一眼泉水。泉眼口埋着一颗小鹅卵石,像一处机关,有暗线连接泉眼,按压时松动却不脱落,泉水汩汩通出来,浸润了小石头。
  聪明的小羊从石头处汲水,给鹅卵石添上一分光$滑。
  那是女性天生暴露的节点,在小羊的侵扰下,她四$肢百骸的快乐神经跟着弹动。
  她支开两根洗净抛光的竹子,挟着小羊,羊反过来拱得竹子簌簌发颤,发出动听的婆娑。
  说是想要她的奖励,他却讲究被窝礼仪,先匍$匐呈上自己。冯师延敞开接纳,运球一样揽着他的脑袋。
  尤晏头发比她的还要柔一些,只有后脑根短茬略略刺手,刚吹干发顶有些干燥,她还是更喜欢裹他的耳朵,耳垂饱软饱软的,带着活物的温度。
  脚也不闲着,从他腋下穿过,蛇上后背。从她角度看,尤晏脊背曲线优美,从尾椎骨处起沙丘俏丽。两人连接,横摆着,King size也捉襟见肘,尤晏膝盖支出床沿。这样唯美的身材,做成雕像立于广场怕也叫同性生妒。
  冯师延也想感受他,掌控他,轻柔带动他手腕,“你掉头。”
  那双眸子闪现异样光彩。
  考虑到体重差,尤晏当垫子,冯师延头尾倒错码在上。空调开得足,他们没有盖被子,像整齐堆叠在床上的柴禾。
  以前凭手感描绘形状,冯师延第一次被占据视界。她想起在海洋公园看过的一种海鳝,杯口大小,懒洋洋从石洞冒出一截身体。
  尤晏的当然不懒,还很精神,锯进她的口腔,附送她特意挑选的樱桃味。
  他心绪震荡,十六岁的回忆也荡进他脑海。
  他才高二,她已毕业,在G市农大上学。他从学校高考光荣榜看到她的名字,中不溜秋的排名。他不知道她的分数,不知道她为什么读听起来挺贫穷的农学。他只是在橱窗前好奇一瞬,转头扎进篮球场,砰砰运球声撞散脑中的冯师延。
  冯师延就是一个平淡的存在,身边的朋友不觉得他和她有过短暂友谊,他也没跟朋友提过她,所有人眼里的平行线应该继续互不相干下去。
  但他们偏偏是一对筷子,静止时平行,动态时交碰,发出的一两个音节,在命运这首歌中显得那么不足一提。
  生日那天周三还是周四,反正不能出校门狂欢,尤晏照常上晚自习。
  十点响过铃,靠后门那边同学递来口信,外面有人找他。
  ——或说广播更合适,尤晏已经能从“守门员”声调中辨别来着性别。
  若是男生,守门员大半也认识,尤晏会听见斗牛嗓嚎吼,有时是粤语,有时加上各种骂人助词。
  若是女生,守门员认识的、将之划进跟尤晏无绯闻阵营的,则对应寻常语调。
  要是面生的漂亮女生,迎接他会是一道尖锐的、引起全班注意的口哨声,“阿晏有美女找”中会掺杂促狭笑意。
  早恋禁止的高中,情窦初开的男生就爱这么苦中作乐。
  尤晏那晚无疑成为全班男生最大的乐子。
  冯师延出现在后门门框中。
  尤晏轻度近视,后排看黑板需要戴眼镜,做作业时不必。他当时看不清是谁,也不方便捡起眼镜确认,放下笔直接走过去。
  意外,惊艳,疑惑,接连侵$袭他。
  尤晏先确定那是一个漂亮的异性,发尾打卷扫肩,连衣裙及膝飘逸(G市的十一月还能冒充夏天),高跟鞋尖细拔高视觉。
  对方打扮成熟于高中生,却面容青涩,眼神简单。在校园中碰见可能会犹豫要不要叫老师,若是老师,估计也就刚出校门的实习生。
  守门员狡黠笑脸挤入眼角,尤晏路过顺手狠狠按一下他脑袋。
  守门员抱着头像救起一个球,嘴角振奋地咧到耳根。
  尤晏认出冯师延,也惊讶是冯师延。
  男性世界对女人的定义如此粗劣,当一个异性对他具备性吸引力,她便成了女人。
  眼前无疑是一个颇具成熟味道的冯师延,跟往日偶然相逢的高年级学姐分裂开来。
  他像重新认识了冯师延。
  冯师延送他一支钢笔,祝他生日快乐。尤晏问她怎么知道是他生日,她说她上次问过他。
  上次?对,他们上次见面是八月她生日,他跟人打一架,因为她。
  她当然不晓得原因,确切说也不是因为她,尤晏只是因为无法容忍对方开猥$琐玩笑,不管受害者是冯师延、马师延或者牛师延。
  他们短暂聊了一会,以前没发现还有话题支撑一会。她问他今年校运会有没刷新自己的记录,他回敬同样问题;他问某某老师以前是不是也教过她们物理,她说是,某某老师教学思路清晰,但上课爱点女生回答问题,下课专爱找女生说话;他问某某老师有没烦她,她说她不喜欢物理,上他的课很痛苦。
  后来路弘磊率另一波人提蛋糕来给他庆生,他想分她一块蛋糕,冯师延却跟他道别,说宿舍有门禁,过点了麻烦。
  尤晏想送她下楼来着,冯师延说不用,叫他别让朋友久等。
  路弘磊没有问他刚跟谁说话,他公认的人缘好,跟谁站路边聊几句不足为奇。
  那晚他做了一个氤氲的梦,一双高跟鞋迈过他的腰,打卷的发尾不断颠簸,他无法起身。
  冯师延变成一个性$感的符号,一个再次碰见会令他欣喜、也难为情的人。
  尤晏期待又惶恐这份尴尬,可冯师延从此淡出他的生活,十六岁的心动也最终死于从意$淫到追求的半路,死得平平淡淡,跟任何一个同龄男生的绮思一样,萌芽的感情夭折于懵懵懂懂。
  他没有她任何联系方式,问倒是可以问到,但聊什么?同校一年间没怎么聊,如今好像也没必要。
  打一场篮球,释放心中积郁,冲动也散去大半。
  但涉猎一些影片后,他碰到冯师延的代餐品,再次跌进漩涡,幻想与自我一起发酵。
  想起那些跟她有关下$流的玩笑,刺$激又邪恶。尤晏第一次面对自己毫无遮掩的欲$望,为变成伪君子而羞愧无比。
  尤晏在球场上清醒,在被窝中沉沦。
  那支钢笔天天用,握着笔好像牵上她的手。笔头磨损了换上一个接着用。可后来高三搬教室,笔掉地上给守门员不小心踩坏,尤晏的坏脾气跟气温一样熬人。
  冯师延不再是冯师延,他所有遐思跟冯师延真人无关,冯师延只是一个他自己勾勒出的青春符号,承载他情窦初开的波荡,让他在旖旎幻想中恣意放$纵。
  钢笔彻底坏掉,尤晏的幻想失去实物依托,渐渐崩塌。
  高三的生日,尤晏突然想起冯师延和钢笔——当他进入“突然”语境后,意味着他很久没有想起过冯师延。
  勺子挖蛋糕的闲暇,尤晏不禁想:钢笔是芒果蛋糕的投桃报李,要是今年暑假她再送她一块蛋糕,她会不会出现?
  可是她的生日是八月初,几号来着?忘了。狮子座,星座物语前两条:自大,骄傲。
  冯师延给他印象确实挺自信大方,但面目已经和性格一样模糊。
  这也是这个符号倒数几次出现在他脑袋,后来繁重的备考压力下来,尤晏少有闲暇回味。
  次年夏天,尤晏作出本科不出国决定,考取H科大,和十七岁半的自己毕业,把冯师延的虚构幻影留在高中。
  纸巾印过冯师延嘴角,上面沾满今晚的樱桃主题。
  冯师延伸手示意床头矿泉水,尤晏说:“凉的,我给你接温水?”她摇头,他就拧开瓶盖递过来。
  冯师延含一口,越过他膝盖吐在垃圾桶,盖着不知谁的浴袍,等她一坐直,浴袍滑下,蜡在腰椎处。
  尤晏欠身又给她披上,侧卧支颐瞧着她,掩住一边跟樱桃同色的耳朵。
  冯师延很喜欢他这个姿势,站立的颀长变成横卧的修长,像美人醉卧,搭在腿上另一手闲散点动,自在而撩拨。
  冯师延再漱一口,忽然以唇当笔,在他锁骨下落墨,透明的水渍似加深了两点景致。
  “这水不够凉,下次用冰块。”
  刚被画下的句点仿佛凉了一分。尤晏看她披好浴袍起身,总想在哪动嘴皮子找回平衡,没话找话道:“你穿我的浴袍。”
  冯师延虚拢衣襟,回眸嫣然,“暂时借一下。”
  尤晏笑,“解下来给我。”
  冯师延:“自己动手。”
  尤晏打挺起来追闹,冯师延小跑往浴室,两人笑声洒一地,跟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一样。
  浴室比冯师延当初的宽畅许多,两个人却依然挤在一起,仿佛被窝序曲。
  尤晏搓着泡泡,水雾盖不住浅笑。
  “问你个问题。”
  “唔?”
  “外面舒服还是里面?”
  冯师延毫不迟疑,“外面,比较容易——”她抬手示范比肩高的地方,意思是:登顶。
  尤晏降低声调,又不至于让她听不着,嘀咕和揶揄参半,“难怪声音不一样。”
  冯师延冷不丁问:“你喜欢么?”
  刚刚找到的心理平衡给她的坦然打碎,尤晏不知不觉一步步走入她编织的感情陷阱。
  若是承认,势必折了面子;若是否定,又有违良心。
  他轻佻开口,“喜欢还有续杯?”
  冯师延转身留给他一个光$溜溜的脊背,骂道:“你才是杯子。”
  “……”
  愣怔一瞬,尤晏噗嗤出声,过去揽她。
  “我、我真没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冯师延给他一肘,却推不开,“我比电动的贴心。”
  “没经验没发言权。”
  冯师延讶然,“真的?”
  尤晏啊一声,扪住她的暄软,水花打过,又像是它冒出来似的。
  冯师延认真道:“你应该试试,现在科技发达又人性化。”
  下巴垫她肩头,侧头盯着她,每说一个字,嘴巴张合,脑袋都给稍稍顶起来一下,实在不太顺畅。
  所以他只说了三个字:“老玩家?”
  冯师延扭过头,嘴唇便离他的很近,顺其自然凑过去轻啄,像正式发言前清嗓子吸引注意力。
  “在我那,你想玩吗?”
  她像邀请他去家里玩switch,话题开始毫无遮掩。
  尤晏问:“可以远程吗?”
  冯师延反手轻轻将他的脸推开,“访问权限要现场才能激活。”
  他拥着她哈哈笑,心里想着不是即将的生日,而是下一个可以相见的假日。
  圣诞?元旦?凑一凑也许能出一个长假,以前一个人时毫无区别的节假日变得让人期待。
  莲蓬头忽然停了,只剩几滴水断断续续。
  冯师延抹了把脸,“是不是门铃响?”
  水声消失,叮铃声在凌晨的分外清明。
  “我去看一眼。”尤晏踏出淋浴间,身上水珠断线似的坠落,披上冯师延穿过的他的浴袍。
  冯师延重新开水暖和自己,“我没衣服穿了。”
  尤晏从门缝回头,胡乱擦过的刘海也掩不住眼底笑意,“一会回来救你。”
  幸好空调开得足,从浴室出来如沐春日,尤晏贴猫眼上,门外无人。
  门铃再次响起,清脆中透着诡异。
  “谁?”他不耐发问,这栋公寓物业管理严格,半夜三更理应不会混入心怀不轨的闲杂人士。
  尤晏人也艺高胆大,直接拉开门。
  突然啵的一声,声响似曾相识。
  眼前骤然炸开一片晶晶亮亮,刚刚洗过的头发结满星星。
  “Happy Birthday!!生日快乐,阿晏!”
  江笑雯的脸,路弘磊的脸,万欣的脸,还有另外好几个,统统冒出来,喜气洋洋,过年似的。
  尤晏愣怔一瞬,说了句“等会”,甩上门,扔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脑子里的星星消失,浮现三个清晰的问题:
  一,大半夜的邻居会不会跟物业投诉扰人清梦;
  二,刚那一声啵,跟他和冯师延订婚宴上礼花筒一模一样。
  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给冯师延拿件衣服。
 
 
第19章 
  冯师延成为今年生日主题曲, 朋友变成插播的广告。见色忘友有失义气,冷落冯师延更是罪过,单身二十年的尤晏第一次面对挑战。
  他敲开浴室门, 告知刚刚状况,冯师延愣怔片刻, 并无意外, 匆匆擦干身体, 裹着浴巾进入卧室。
  尤晏迅速拾掇好自己,冯师延还在吹头发,从镜子中对他说:“你先去开门, 别让你朋友等久了。我吹干头发就来。”
  尤晏转身带上门, 接着,喧闹涌进客厅,门和风筒声也挡不住。
  冯师延回想自己生日, 好像只有小时候这么热闹过,师琴邀请小区的玩伴一块庆祝, 但时间磨去印象, 只记得有过这件事,细节一概淡忘。
  头发半干, 冯师延关上风筒。深夜已至,旧妆刚洗去, 她还是迅速上了一个淡妆,修饰气色。
  开门的一瞬, 客厅像被导演强行命令静止, 冻结住了。
  冯师延就是那个不受欢迎的“导演”。
  江笑雯讶然瘪嘴,万欣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每次江笑雯想当着异性的面讽刺谁,万欣总是她的蛔虫和发言人, 她得以长期维持和平女神风范。
  路弘磊轻轻给一肘子警告,万欣嫌脏似的甩甩手。
  冯师延和尤晏同时道:
  “跟你来这的原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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