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而恋——钦点废柴
时间:2020-08-12 10:07:52

  “姐姐……我护照没了,暂时回不去……”
  “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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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师延想起有一天家里突然上不了外网,以前尤晏在路由器设置代理服务器,她不懂具体设置,想找尤晏帮忙。忽然想到他还在睡觉,只能自给自足。
  她上网搜了许久,终于学会一道终端命令,ping不通代理服务器,由此得知是代理服务器出问题,有可能端口关闭,跟她这边设置无关。
  理通思路,冯师延攻克一个疑点,获得一个小技能,反倒不太在意是否能上外网——反正她也只是突然想看片。
  由此得知,尤晏虽然分担不少麻烦,也或多或少助长她的惰性。再往深了想,她连$ex都可以自己动手,这个远方男朋友存在的意义越来越小。
  就比如现在,冯师延听完两条同样疲惫的语音,想着:不来就不来吧。
  来不了就再也不要来了吧。
  她需要的是解语花,而不是“失语”花。
  冯师延给他回拨语音,手机抵到耳边。
  连接提示响起,才反应过来:德国现在几点来着?
  反正尤晏立刻接起电话。
  冯师延嗓子有点哑,像喊劈了一样,救火时吸入一些废气,鼻腔隐隐烧疼。
  “回不来了吗?”
  “嗯……”
  “护照怎么回事?”
  “……”
  冯师延印象中尤晏习惯没有她严谨,但也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怕又合理的可能,问:“跟你爸有关吗?”
  “他让人拿走了……”
  冯师延可能太累了,听不出他的叹息,也可能自己的刚好覆盖了他那句。
  “一次两次都这样,真没劲。”
  “对不起……”
  冯师延蹲到办公楼围墙的角落,捋起刘海,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清醒点。
  但无济于事。
  她咬咬牙,说:“今天他让你回不了国,明天就可能让我出不了国。我不能让他毁了我……不如就这样吧,我不想每天跟手机谈恋爱,以后没事不要再联系了,大家都不用这么累……”
  橘姐守夜归来,喵喵地蹭她的鞋头,这还是尤晏前年送的那批彩虹鞋,好像刚好最后这双没穿旧。
  橘姐在地上打滚,再打滚,从糯米团脏成了糍粑。
  许久,冯师延听见很轻很轻的一个字,轻到她怀疑是风声。
  “好……”
 
 
第52章 
  手机传来强烈的气流声, 偶尔夹杂一两声清嗓子的假咳。
  冯师延鞋子间的地面覆盖一层薄尘,两颗水珠坠下,打出两颗梅花。橘猫觉察出异动, 毛爪扑过去,梅花零落凋亡。
  “姐姐——”
  “嗯?”
  尤晏用潮湿的嗓音说:“以后你有新的弟弟, 发朋友圈记得屏蔽我。”
  梅花又整朵落地。
  橘猫忙活起来。
  冯师延咽了下口水, 气息忽然被吞咽动作打乱, 哽噎一下。
  “好。你以后叫别人‘姐姐’,也不要让我听见。”
  “……行。”
  一宿未眠,锈涩的脑袋终于稍微转了转, 算出德国时间。
  冯师延说:“晚安吧。”
  尤晏:“早安。”
  薄阳渗透云层, 悄悄洒下来,梅花凌乱的碎片鲜明而刺目。
  橘猫打一个长长的哈欠,嘴巴大张, 像蛇吞猎物,让人怀疑可以从喉咙看到胃部。然后撅臀抻直前肢, 再俯卧撑伸展后肢, 早操做完,钻进冯师延鞋子间, 枕上鞋面开始呼噜。
  冯师延把手机放地上,抄起橘猫, 抖抖灰尘,抱进怀里互相取暖。
  但橘猫哪怕再壮实, 也比不过一个一米九的成年人, 臂弯这样小小的地方填不满,又没有余料可填。有缺憾感的拥抱,终究无法成为代餐。
  二月十五日这天, 因为尤晏缺席,冯师延空出时间,即刻开始处理“尚远纵火案”后续事宜。
  异国恋被六个月的缓冲期冷却,分手在这一瞬没有太大真实感,地理隔离造就一种“早已分手”的藕断丝连的窘况。
  何况冯师延手头一堆deadline等着处理,她还匀不出一整块时间专门伤心。
  火灾受损的办公室当天便搬空,资料柜摆设位置证明机密性不算高,资料核对完毕,幸好都有途径补全。
  冯师延心里某个角落也像这间办公室,用彩条布围起,开始重新装修,外人看不见内部的狼狈。
  冯师延也有濒临奔溃之时,论文遇阻,英语单词记混淆,荷兰语入门期艰涩,春招offer不满意,不再有人像尤晏一样耐心听她枯燥的长篇大论……
  冯师延恢复夜跑项目,把自己折腾累了可以换一夜好眠,醒来收获运动后特有的思维活跃感,精神气重新复位。
  也偶尔偷偷抱着被子抽噎,哭累了,人也乏了睡了,起来又是干劲满满的冯师延。
  若再不开心,就下乡开农机,麦田里晒一天,不开心也给晒蔫了。
  -
  时过半夜,晏茹和男友把尤晏送回家,她跟上楼,让男友在车里等着。
  房间有点乱,像大风天忘记关窗。
  晏茹随手扶起挡路的餐椅,捡起一个抱枕,拍拍送回沙发。其他东西还是等下一位生活助理来收拾。
  尤晏坐到沙发接电话。
  晏茹从浴室洗手出来,那句“以后你有新的弟弟……”也钻进耳朵。
  尤晏背靠沙发,头枕靠背,仰头望着天花板,像刚滴完眼药水,眨了眨眼,一时不适应药水后的酸涩,迷惘四顾,确认视线是否清明。
  晏茹怀孕时,一直期待是个女儿,孕期梦见过两次大蟒,都说是儿子的预示,晏茹为此闷闷不乐。
  她觉得身为同性,女儿更容易沟通和了解。
  后来事与愿违。
  儿子就儿子吧,晏茹就当他是一个去性化的人来养育,尊重孩子自由意愿。
  晏茹跟尤立人第一次因为冠姓权爆发争吵,第二次因为一条裙子。
  尤晏三岁左右,可以通过头发长短区分男女,但还不懂这两种社会性别的约束。尤晏看见一个同龄姐姐穿一条blingbling的粉纱裙,满眼憧憬与开心,姐姐转圈时裙带飘扬,尤晏还伸手接了一下,笑嘻嘻。
  晏茹问他漂亮吗,他说漂亮,问他喜欢吗,他说喜欢,问他想不想要,他肯定地说想要。
  当晚尤晏就穿上blingbling的裙子,头上小揪揪系着一只蝴蝶,在客厅开心地飞来飞去。
  巧奶奶也乐得合不拢嘴。
  但尤立人回家,脸色铁青跟被揍出淤青似的,命令尤晏把裙子脱下来,哪有男人穿裙子,简直胡闹!
  尤晏被他爸爸吓哭,躲到他妈妈背后。
  晏茹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说,英国男人不就穿苏格兰裙,还空档的哦!
  巧奶奶说,打仗时候还冲着敌人掀裙子撅屁股呢!
  媳妇叛逆,母亲胳膊肘往外拐,尤立人气急败坏,论据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尤家的男人绝对不能不像个男人!
  裙子被束之高阁,尤晏再也不提喜欢裙子,晏茹和巧奶奶告诉他,爸爸不在家还可以穿,尤晏也如惊弓之鸟,说再也不穿了。
  这次争吵成为离婚诱因之一,之后育儿路上,晏茹多次因为尤立人的家长权威发生争执,就差没砸东西示威。
  晏茹最终伤心欲绝,向巧奶奶哭诉,为什么你这么好的人,儿子会这样霸权。
  巧奶奶也为当初让晏茹认识尤立人懊丧不已,说尤立人不是她的小孩,更像是他父亲的儿子。
  晏茹提起离婚诉讼,争夺尤晏的抚养权。她知道,尤晏终归是男孩,最终免不了被大环境同化,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男人想穿裙子”即使只停留在想法阶段,也会被大环境嘲笑和排斥。但她想用自己的力量,延缓这个阶段到来,在这之前,在她庇护下,尤晏可以做一个天马行空、自由、快乐的孩子。
  但她失败了,资源比拼不过继承父亲家产的尤立人。
  晏茹远走他乡,花了很长时间才进入“远程妈妈”的角色,和巧奶奶联合,竭尽所能,让尤晏不往尤立人方向进化。
  所有才有今天这个,尤立人觉得不像男人的儿子,晏茹和巧奶奶却非常欣赏的,人。
  听闻尤晏竟然同意尤立人安排的联姻,晏茹大惊失色,明明挺有自己想法的一个人,怎么会屈从于他人的安排。
  晏茹连夜连线巧奶奶,当大概得知联姻对象是个怎样的女孩,才放一半心。
  晏茹捡起躺在地上的纸巾盒,抽掉上面一张脏了的,把下面一张塞进他手里。
  “想哭就哭吧,无论多大年纪、男人女人都可以哭哦。我跟上一个男朋友分手还哭了三天三夜,一个星期不出门呢。哭完就好多了。”
  尤晏只是虚握着纸巾,依旧沉默仰头看着天花板。
  晏茹走后,尤晏把自己砸在靠枕上。
  蓬松的靠枕喝了出厂以来剂量最大的水。
  -
  失序带来不同寻常的焦虑,尤晏按部就班将一切复原——当然,一切里划除了“冯师延”。
  护照需要向大使馆重新申请,15个工作日以内,尤晏无法离开德国。
  来过多次,德国对他神秘感不重,尤晏哪也不想去,打算在房子里发霉。
  他不再信任晏茹以外的人,连生活助理也不再考虑,仅靠自己和智能家居打理日常。
  护照没收一事传到巧奶奶耳朵了,老人家大发雷霆,差点气得住院。
  主要是,房子和人都是巧奶奶托人打点,哪知此人国内家属急需用钱,尤立人抓住弱点,重利诱使之叛变。
  巧奶奶让尤立人立刻归还护照,尤晏冷笑拒绝,宁愿多等三周,也不愿再拿沾了屎的旧护照。
  何况尤立人根本不愿归还!
  幸好尤晏留了一个心眼,把身份证与户口本都带出来。
  寒假第一周,尤晏在换锁、安装和调试智能家居中度过。
  周末在门口捡到一只穿燕尾服的警长,四蹄踏雪,比当初雪枪大一点,也是妹妹。尤晏带它驱虫绝育又是一周,后面两周带着猫过野人般的洞穴生活。
  路弘磊在英国听说他被爹坑的惨状,想过来找他,奈何两人寒假不同步,真正见到面已经是复活节。
  圣诞节时尤晏去找过他,现在是出国后第二次碰头。
  从出生到大学,尤晏和路弘磊从没分开超过半个月,这次分别三四月,竟然没半点生疏感。
  路弘磊撸着他的猫,问叫什么名字。
  “馅儿。”
  “馅儿?”路弘磊交替看着猫奴和主人,问猫:“你是菜馅儿还是肉馅儿啊?”
  馅儿当然不会回答,还龇牙咧嘴,啃他虎口。小猫劲力小,玩心大,啃不动,忽然猛舔起来,像给他刷漆似的,舌面的倒钩跟砂纸一样刮人。
  路弘磊喃喃:“看来应该是芝麻馅儿。”
  馅儿馅儿叫了好几声,连音连出了异样,就像他名字念快一点就成了「Lonely」。
  “馅儿”有那么一点点像“师延啊”。
  路弘磊笑着告诉尤晏他发现了秘密,“你还挺痴情,馅儿馅儿,你在叫延姐吧。”
  但凡跟他还有点同袍情谊,路弘磊都不该再提起这个名字。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他还不知真相。
  晏茹和巧奶奶应该不会乱说,冯师延更加守口如瓶。
  尤晏琢磨该怎么措词告诉他,心里总在排斥当晚回忆,纠结了下,放弃。
  他兴致缺缺地说:“话真多。”
  路弘磊果然挺有同袍义气,知道异国恋不能相见的死穴,笑笑继续撸猫,不再过分刺探。
  他转移话题道:“今天你爹50大寿吧,阿叔阿姨们的朋友圈集体更新呢,过年似的。——‘尤董五十大庆,祝身体康健,事业红火,儿孙满堂!’”
  尤晏在沙发打游戏,两条小腿开成直角,高处的膝盖顶在腋下。噗嗤一声,差点让手机滑了。
  “幸好不在国内,不然又给压着参加大礼,‘跟各家千金多交流交流’。”
  路弘磊舒服搂着猫,“也是,早知道本科就出来了,简直不要太惬意。——不过,你还得给他送礼吧?”
  “本科出来太逍遥,容易废了。”他忽然诡谲一笑,“送了,一份大礼呢,可珍贵可惊喜了。”
  -
  “大礼”早就寄出,经由巧奶奶之手交给尤立人——为防寄丢,尤晏还备好电子版,有需要直接发到尤立人邮箱。
  “大礼”只有薄薄一个文件袋,严实密封,连巧奶奶也不知道内容。
  巧奶奶按尤晏意思,在寿宴上当众交给尤立人。
  尤立人掂着轻飘飘的文件袋,防备地问巧奶奶到底是什么。
  巧奶奶比出剪刀手,在双眼前剪了剪,说:“我又没有透视眼。”
  周围人哄笑,夸赞巧奶奶心态年轻。
  尤立人:“……”
  尤立人谨防有诈,没有当众开启,硬生生憋到宾客散去,才独自到书房。
  文件袋里面只有一张A4纸,半页德文,尤立人只看懂两处:「YanYou」和「23」。
  正对上尤晏名字和23岁。
  尤立人心感不妙,复印一张,用油笔涂掉尤晏名字,然后叫来一名会德文的助理。
  助理捏着纸张研究一会,耳廓微妙地变红。
  尤立人心急如焚,说:“翻译一下。”
  助理艰难咽了口口水,身为同胞不禁局部一凉,小心翼翼地说:“董事长,这是一份就诊病历,上面这个人,刚完成了一项输精管结扎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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