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而恋——钦点废柴
时间:2020-08-12 10:07:52

  他说:“好久没见你。”
  冯师延说:“有变化吗?”
  尤晏说:“更漂亮了。”
  短短一句,取悦意味比刚才更浓,他的双眼反射出更多的光。冯师延也真快乐起来,轻喃一声:“小屁孩。”
  尤晏慢慢走着,盯着她问:“你有小屁孩了吗?”
  冯师延笑,“你猜。”
  尤晏说:“我不猜。”
  冯师延调转话题,“你上完课了?”
  尤晏:“对,你还要回城里吗?”
  冯师延站在王素华家门厅,面对吸顶灯,说:“住宿舍,明后两天陪奶奶。”
  “……麻烦你了。”
  冯师延说:“奶奶都当我是姐妹,不麻烦。”
  ……那他不也成她孙子了?
  尤晏跳过这茬,“你现在、工作还是读书?”
  话一出口,信息缺失一年多的短板暴露,他们退化成半个陌生人,尤晏的笑容淡了一些。
  冯师延说出一家研究机构的名字,尤晏当年曾经和她路过,还有印象。
  短板稍微长一点。
  尤晏说:“我以为你直接创业。”
  冯师延无奈一笑,“以前真的只是小打小闹,多混点经验再说。——你家人应该也很担心奶奶吧,你先跟他们报平安吧,我估计她才不会主动说。”
  聊天终于来到尾声,尤晏只能点头。
  冯师延说:“回头再联系。”
  “……嗯。”
  “挂了?”
  “……嗯。”
  冯师延默默看了几秒,无奈一笑,“你好像不开心。”
  她照顾他情绪,尤晏好像变回她的小屁孩,或者说他臆想进入了那个身份。
  “‘回头’又要一年多吗?”
  问题略显无理,跟小屁孩闹脾气一样。
  但既已出口,尤晏索性豁出去,继续无理等待她的答复。
  冯师延不知想到什么,笑容也不见了,温柔的声音蕴含着抚慰的力量:
  “‘回头’就是‘很快’,不用一年多。”
  冯师延一天没变回他姐姐,无论说什么,安慰丝毫不起疗效。
  尤晏说:“……回去注意安全,晚安吧。”
  “嗯。”
  那边再看几秒,尤晏的屏幕黑了。
  起头的亢奋消失无踪,尤晏浑身虚脱像刚跑过终点线。
  他的分手生存游戏重新回档,再一次经历失去的苦痛。反反复复揭开血痂,伤口怕是再也无法愈合,最后生出丑陋的癜痕。
  尤晏暗暗下决心,下一次冯师延再来联系,一定慎重回复。
  才下完决心,冯师延就补了一条语音消息:
  「我事先不知道她要来,她和阿坤到农场门口,代云才打电话给我。我刚才小小说了她一下,让她以后出门告诉家人,还有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到机场接她。她说天亮之前都不想跟我说话了。」
  不用特意揣摩,尤晏也能品出她最后一句话的笑容。
  哪怕隔了一年多,他还是记得起她的说话习惯。
  隐形笑容冲散他刚刚下的、不那么坚决的决心,他马上回道:“什么农场?”
  冯师延说:“慕云农场,‘直慕青云’的‘慕云’。”
  直慕青云,果然符合冯师延自信进取的性格。
  尤晏这下终于狠下心不回复,暗暗在心里说:好。
  -
  周末两日,冯师延带巧奶奶乘电瓶观光车转一圈农场。
  巧奶奶说:“可惜这回来没见到收割机。”
  四月下旬正值冬小麦第二次浇水,是小麦高产的关键。春雨贵如油,西北地区普遍缺水,农场准备这些天进行人工灌浆。
  巧奶奶又说:“不过再晚点来,会耽误你们农忙功夫啦。”
  见不到奔跑的收割机,还可以凑合看静止的。
  收割机开出仓库外晒谷场保养,巧奶奶和阿坤也能围观许久,觑着维修师傅空闲,就搭几句话,看得出好奇心旺盛。
  王素华往办公楼的露台送来自己栽培、鲜榨的玉米汁作下午茶,阿坤用吸管搅着杯子,交替看着冯师延和巧奶奶,欲言又止。
  王素华灵醒道:“玉米汁不合口吗?我去给你泡杯茶?”
  阿坤忙说不用,支吾一阵,巧奶奶给她一个眼神,她终于道出疑惑。
  “这里好像没有几个男人,我好像进到‘女儿国’……”
  冯师延愣一笑,和王素华相视而笑。
  大概初入此地的人都有同样的疑惑。
  巧奶奶接过话茬道:“都是女人不好吗?”
  阿坤嘿嘿笑,不好意思道:“挺好,就是有点不敢相信。”
  巧奶奶坐藤椅里,扶了下墨镜,望着绿油油的麦田,吸一管清甜的玉米汁,叹道:
  “无论多大年纪,还是跟女孩子们在一起最舒服啦!”
  -
  尤立人每天催巧奶奶回家,不是说西北天气温差大,饮食重口,易上火生病,就是说乡下治安差强人意,人身安全易受威胁,总之巧奶奶生活大半辈子的岭南G市才是她的天堂。
  尤立人记起巧奶奶说部分财产送“有缘人”,不免联想到这个身处大西北还能把巧奶奶招过去的冯师延。
  他特意问过公司法务,巧奶奶最近有没有咨询过遗嘱一事,对方说没有。
  如果巧奶奶找的是外面的律师,他便无迹可寻。巧奶奶退休后每日有闲,可以干很多他想象不到事,不然怎么能在他“眼皮底下”开溜。
  尤立人不得不让人留意巧奶奶股票账户动态。
  最让巧奶奶烦心的是,每天给尤立人发文字、照片或语音消息都不算,他还得每日视频,确认看到动态的巧奶奶,才肯相信没被绑架勒索。
  巧奶奶烦不胜烦,直接甩话,“要不你自己也过来看看,省得天天不放心。你不嫌烦,我还嫌你打扰呢。我来度个假像假释一样。”
  尤立人:“……”
  后来尤立人没再来烦她,而是换兵上阵,尤琼瑛来了。
  冯宏一家失势后,江书慧上街买买买的频率下降,尤琼瑛少了一个酒肉姐妹,无聊透顶,理所当然接过“重任”。
  琼瑛:“妈,你老姐妹喜得孙子,满月宴要隆重操办,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去探望一下?”
  巧姐:“等她喜得孙女的时候呗。”
  琼瑛:“……”
  巧奶奶自学会拍照开美颜后,又学会一项新技能:拉黑。
  感谢发达的技术,耳根彻底清净。
  冯师延工作日不得不回城里上班,巧奶奶让她尽管去,王素华也说这儿有她陪着。
  巧奶奶还学会一个新的词:网聊奔现。
  王素华请摄像师拍了许多巧奶奶相关视频,剪辑配乐后发给她,当做电子纪念册。
  巧奶奶问她:“你怎么不把我更新上去呢?”
  王素华忙摆手,说:“那不行,你一看就不是我们乡下人,万一坏人看到了,跑来绑架你,那我可罪过大了。”
  巧奶奶哈哈大笑,“这老姐妹可真会说话,我又想给你送‘礼物’了。”
  巧奶奶把一条全员出镜的短视频发朋友圈,编辑文案:「有生之年,不虚此行!」
  很快评论大军杀到——
  Rosette:「[呲牙]我看着都开心」
  巧姐回复Rosette:「耳边没有苍蝇嗡嗡,当然开心![偷笑]」
  Lonely:「[强]」
  还有不少人问这是哪个农家乐,巧奶奶逐个郑重回复:「我小姐妹开的农场。」
  尤晏只点了一个赞。
  巧奶奶呆到劳动节后的周末,冯师延亲自送她回G市,顺便处理掉冯宏当年转到她名下的房产,以后,她在G市的根便干干净净没了。
  巧奶奶落地后才把尤立人和尤琼瑛从黑名单放出来,他们不知道她回来,跟她悄无声息离开一样。
  阿坤派车到机场接人,车子驶过冯宏那栋别墅,两三个中介打扮的人正领着客户出来。
  冯师延趴上窗户看,就像她14岁初来南方,好奇窗外一切,恨不得探头出去往后瞧。
  “搬走了。”巧奶奶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公司入不敷出,只能卖房还债。听说搬到一套小房子里,笑雯原本在英国留学,不得不转到学费低廉一点的国家去。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这就是‘户主’的失职啦。”
  冯师延把巧奶奶送到家门口,巧奶奶邀请她上去坐坐,家里只有她自己。
  她笑着摇摇头。
  巧奶奶叹气,“以前上学你没来过几回,之后跟阿晏在一起也没能多留你几次。”
  冯师延说:“我们不是刚换一个地方相处了吗,本质一样的。”
  巧奶奶转而笑道:“也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冯师延最后告别,“奶奶,下次你去我那,一定提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不想你那么奔波。”
  巧奶奶摇摇头,第一次显现老态,“不去啦,再也不去啦,这是最后一次。奔波是小事,要是死在路上,给别人添麻烦就不好啦。”
  冯师延发现笑容也能将眼睛挤出水,心思转了转,拉住她的手说:“奶奶,以后我可能很难来看你了。下半年我要去荷兰读博,可能要好几年才能回来。”
  冯师延闯了祸,让一个花甲老人泪眼婆娑。
  巧奶奶不禁抱住她,第一次有点接近传统的慈祥老人形象,手轻拍她背部,感慨万千,只喃喃出几句:
  “好姑娘!我就知道你很棒,你一直都很棒!”
  冯师延悄悄印了下眼角,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能帮我保密吗?”
  巧奶奶点头,看着她的眼睛。她们互相给对方擦擦泪。
  冯师延吸吸鼻子,说:“顺便,也去德国找阿晏,如果他还在等我的话……”
  巧奶奶抢着说:“一定还在!你要相信,晏茹和我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给冯师延整了整稍显凌乱的鬓发,将精神的接力棒交出去,郑重道:“去吧!我们好姑娘就该勇敢闯天下!我在这等你带阿晏回来。”
 
 
第57章 
  尤晏收到一份特殊的儿童节“大礼”。
  舒静枫发来一张照片:冯师延身着一袭白纱, 裙摆在地板绽放;她手握花束,笑容恣意。
  心脏给握住一瞬,鼻腔开始不通畅。
  这会尤晏正值几年不生病、一病垮几天的重感冒时期, 请假在家,疲软无力。
  照片直接把他锈涩的脑袋炸没了。
  “干什么?”字也懒得打, 尤晏的语音同时暴露他的鼻音和脾气。
  那袭白纱有一个更传统的名字:婚纱。
  “婚纱”让冯师延曾经的不婚不育誓言沦为笑话, 山远水重的两年, 他不知道她具体经历的一切,若是念头转向,也并非不可能。
  林鸣真一直在她身边, 严格说来, 算个挺不错的男人。
  转念想到冯师延本就思维不一般,也许一身华服,她只取了“白纱”的本质, 并不关心“婚纱”的文化含义。尤晏送过她那么多彩虹鞋,她从来只说某某颜色的鞋子, 不会用“牌子”称呼鞋子。
  更何况尤晏现在脑子不灵光, 等病愈后,上面论述可能统统作废。
  舒静枫打岔关心起他的病情, 尤晏只回一句“死不了”,删掉照片这条消息。
  尤晏混混沌沌睡半天, 才读到舒静枫后来补丁:「她送奶奶回来,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说喜欢我的设计, 就订了一件。」
  大体上猜中冯师延想法,尤晏并未欣喜。
  当初,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 说明分开两年,信任已经变味,他们各自在变化,对对方的了解却停滞在两年前,想法与印象出现割裂。
  尤晏还是会痛苦,不过“分手生存游戏”一次次回档,麻木渐渐替代痛苦,短暂主宰他。
  暑假,尤晏决定明年继续读博,学业上更为刻苦。
  七月底,冯师延说要来德国参观一个农机展会,问他有没靠谱的翻译推荐,只要对农机术语有一定了解即可。
  展会在N市,离A市三个半小时车程,为期三天。
  经历过前几次“分手生存游戏”回档,尤晏趋于脱敏。
  冯师延来德国又怎样,只呆三天,横亘在他们之间还有起码五年。
  远水始终解不了近渴,何况只是三滴水。
  尤晏不如干渴至死,一了百了。
  他想要一整罐糖果,而不是一颗一颗捡一路走一路,等他吃上瘾,发现地上再没糖果踪影。
  尤晏推送一张名片,说这个在N市的女生偶尔接些翻译散活,可以帮忙。
  -
  一直到出国前一周,冯师延才离开呆了一年的机构。
  同事给她践行,祝她前途似锦。林鸣真和睢玲他们也来一波,然后是潘代云和王素华。
  最后一周就这么过去。
  冯师延把雪枪送到王素华家,让它和看仓库的橘猫作伴。
  乡下院子天宽地阔,原来的两居室似乎成了束缚,雪枪撒开脚丫忘我狂奔。等到冬天,就能诠释真正的“雪地拖枪”。
  家里把重要文件锁保险柜,其他家具保持原样,变成一所驿站,潘代云上L市办事可以过夜。同时也能偶尔启用一下家电,减缓老化速度。
  冯师延秉着穷家富路理念,只拉一只行李箱飞往荷兰、W大所在的W市,先解决租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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