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容悦直接咳嗽了起来,刚喝下的水卡在嗓子间,咳得她眸子泛红,厉晟连忙轻抚着她后背,帮她顺气,半晌后,容悦才缓过来,她咽了咽口水,有些一言难尽地,又有些迟疑:
“若我没有记错,这位郡主和温王殿下,是、堂兄妹?”
一姓相承,即为乱、伦。
她这个时候,倒是知道了厉晟为何是这番神色,说到底,还是在为了她而不平。
厉晟轻哼了声:“正是,我们温王殿下,温雅如玉,尽得人心,即使是嫡亲堂妹也心系与他。”
他不想多提温王,只说了这一句,就转到安如郡主身上:
“不止如此,若是旁人定会藏着掖着,而安如郡主却不然,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温王殿下。”
厉晟眸子中泛起一丝讽笑,凉意斐然:
“若非如此,当初先帝给亲王封赏时,又何至于单单将德亲王落下。”
子女的债,德亲王当然地背,污了皇室的名声,安如郡主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
容悦已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端着茶水,默默地喝着茶水。
作者有话要说: 容悦:别再说我大胆了,我不配
第71章
在宫里的时候, 即使看出容悦不舒服,厉晟也没有做太出格的事,马车刚停下, 他就直接打横将人抱着进府。
容悦没有说话, 任由他抱着自己回去。
等到了院子, 厉晟才将她放在床榻上,他弯下腰, 掀开她的裙摆, 看清她有些青紫的膝盖时, 厉晟的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有些不高兴, 却没有说出来。
容悦心有所感, 伸出手想要去挡,还将双腿朝后收了收, 一边抿着笑说:
“侯爷别担心,只是是看着严重罢了,并不碍事。”
厉晟想着她出宫时,走路都艰难的模样,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却没有开口揭穿她。
用膳沐浴之后,他细心地替她上了药,清清凉凉的感觉, 使得容悦松开微蹙的眉尖,她偷瞄了厉晟两眼,有些迷茫, 不知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直到歇息时,厉晟依旧没有怎么说话,容悦不知该怎么办,只是窝进他的怀里,手指攥着他的衣襟。
厉晟先是叹了口气,又拧起眉头,将人拥在怀里,却是小心着不要碰到她的腿。
容悦埋在他怀里,笑得眼睛弯弯。
第二日,天未亮,两人就要入宫。
容悦刚醒来的时候,外面还蒙蒙黑,点着一盏盏红灯笼,透过窗格去看,似还有些湿湿的雾气。
容悦被人扶着坐起来,半倚靠在床栏,睁着还有些朦胧的眸子,面上乏意未散,她眸子转了一圈,并未在屋里发现男人的踪迹,有些醒了困,含含糊糊地问:
“侯爷呢?”
玖思上前,将床幔用钩子勾住,一边回着话:“侯爷先前起来了,好像去前院了,说是等夫人醒了,让您等他一起用膳。”
因为一进宫就是一日,而且还没有饭吃,所以这早膳是必须要用的,否则这一日很难熬过去。
容悦下意识地应了声,片刻才反应过来,去前院了?
国丧期间,任何政事都停了下来,她偏头去望外面的天色,怎么会要这个时候去前院?
玖思递给她一张被热水浸过的帕子,她盖在脸上,舒适地缓了口气,才觉得有些精神,她撑着身子下床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膝盖。
侯爷用的药好,如今那青紫已经消了些下去。
其实本就不严重,只是她皮肤娇,容易起印子,便是往日床榻间时,侯爷待她甚是细心,也是动轴就红紫一片。
疼倒是不如何疼了,只是有些酸,而且痕迹要过些日子才能消下去。
玖思伺候她穿衣,依旧挑着素雅的穿,发髻上顶多两个玉簪,她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色,发现昨日并未回过神来,脸色还有些白,就并未擦那些粉。
等到她收拾好,下人将早膳端上来的时候,厉晟才出现。
带着一身的寒意,面庞棱角坚硬,剑眉微挑着,较之昨日神色要好上些许,他手中还拿着东西,离得近了,容悦才看清,是两个毛绒绒的物件。
当下有些疑惑地看向男人:“侯爷一大早就是去忙活这个?”
厉晟抬眸斜了她一眼,轻呸道:“当本侯一大早辛辛苦苦是为了谁?”
话音刚落,他就弯下腰来,直接掀起她的裙摆,容悦顿时涨红了一张脸,下人都在一旁,让她有些羞地不能自已,她小声地斥着:“……侯爷!你在干嘛!”
厉晟没有理她,将自己带进来的东西,绑在了她膝盖处。
容悦顿时怔住,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指尖轻轻碰了碰膝盖上的东西,外面一层应是狐绒,里面皆是锦棉,厚厚的几层,容悦用了力道去按,都按不到膝盖。
她微红了脸,为男人的用心:“侯爷有心,谢过侯爷。”
厉晟冷哼了声,对她刚刚的表现,记在了心底。
容悦咬了咬唇瓣,去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当着下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软着声音和他撒娇:“好了,侯爷,刚刚是我不好,您快别生气了。”
顿了顿,她又急忙问:“侯爷可有替自己准备?”
厉晟坐在一旁,看她红着脸无声地冲他撒娇后,才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虽他能熬住,但是若能不受罪,他也不会去自讨苦吃。
这主意,还是他昨日回来后,看见了她的伤,心底起了疑惑。
京城中什么不多,贵女却是甚多,那些夫人跪着七日,怎会都不见丝毫异样?
他起了疑心,自然会问下面的人,就有人告诉了他这法子,不止如此,因为有些夫人哭不出来,所以那帕子都是经过处理的,一碰眼角,就能落泪。
既然准备了,厉晟自是将帕子也准备好了,此时仿若随意地将一个帕子递给容悦,顶着女子有些不解的视线,他撇开脸,有些不自然道:
“今日多带条帕子。”
容悦接过帕子,刚经过面前,便觉得眼睛被刺激得要落泪,瞬间明白了这个帕子的作用。
记着男人的心意,即使自己能哭得出来,她也将帕子收了起来。
厉晟仔细想了想,确定没有了遗漏,这才带着人朝宫中去。
今日国丧,比昨日要安稳许多,没有人找她麻烦,安如郡主对她不喜,却也只是冷哼一声,就不去看她,容悦对此丝毫不在意。
如此,很快国丧七日就过去。
七日过后,就没有了她们这个诰命夫人的事。
被玖思扶着朝殿外走去,容悦心底松了口气。
即使厉晟有心,跪上七日,也不是什么好受的差事,再加上来京城时,水土不服,还未调养过来,连着劳累多日,她在梧州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些许肉都消了下去。
两颊微微陷了下去,下巴尖尖细细的,不足巴掌大的脸,衬得那双眼睛又大又圆,昨日侯爷还心疼地念叨了两句。
她刚走出大殿站定,没有在外面看见熟悉的身影,有些惊讶。
身后有一个公公追出来:“夫人,简毅侯刚被皇上宣去了,侯爷让奴才来告知夫人一声。”
容悦松了一口气,她往大殿旁站了站,没有挡住别人的道,这才对那公公抿唇笑了下,温和地说:“劳烦公公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躬身退了下去。
正在容悦犹豫是在这儿,还是回马车里等侯爷时,安如郡主从大殿内被人扶着走出来,她拧着秀气的眉尖,明媚面上带着娇气的不满,走路间有些别扭,应是跪得久了。
容悦一见到她,就带着玖思转身朝外走去,决定了去马车里等侯爷。
可此时安如也看见了她,顿时两步上前,拦住了她:“夫人等等。”
一条手臂,横在小道上,直接拦住了容悦的路。
容悦不着痕迹蹙了蹙眉尖,立在原处,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
安如有些狼狈,膝盖处有些疼,可为了之前简毅侯的那番话,她不得不忍着疼,快步拦下容悦。
虽然这几日简毅侯没有动作,可谁不知道,简毅侯的性子素来阴晴不定,最重要的是,嚣张跋扈,还说一不二。
他既然说了国丧后会上门去找她父王,就一定会去。
她闹出的事,德亲王已经知晓了,并且派人给她传了信,这事要她自己去解决,若是简毅侯当真亲自去了德亲王府,让王府失了颜面,她日后也无需回府了。
安如虽然张扬,可她却深知,自己的靠山是德亲王府。
她知道,父王当初不是支持的新皇,如今定惹了新皇的眼,可就算如此,父王也是新皇的长辈,只要不再作死,后半生的殊荣还是能保住的。
可也仅是如此罢了,京城中的贵人太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如今的德亲王府不能再得罪简毅侯府,所以,她必须要让简毅侯消气,而让简毅侯发火的根源就是眼前的女人,所以就算安如不喜容悦,也不得不低了头,向容悦道歉。
容悦被玖思扶着,她看着眼前的安如,以及四周打量的眼神,她拧着眉头,后退了一步,才不咸不淡地问:
“郡主这是作何?莫不是还要再问我之前的问题?”
她素来记仇,安如当初对她明显心怀恶意,她自不会笑面迎人。
安如身子一僵,心底暗骂她小心眼,明摆着事实,还不许旁人问?更何况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竟还念念不忘。
简毅侯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子,没有一点大家出来的气度。
不管她心底怎么想,面上却是扯出一抹笑,带着分勉强的歉意:
“之前是本郡主不对,夫人大人大量,别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她做出这番姿态,倒是让一旁的人看得惊讶,因为知道她的性子,才清楚这般是难为她了。
容悦对她不了解,自然感觉不到旁人的想法,她只是淡淡地:“郡主言重了,那日的事,自然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最初被厉晟惦记住的,就是容悦的一副好嗓子,即使如今尽量放得平淡,可依旧吴侬软语,让听得人心中软成一片,可这话听进安如耳里,却是十分刺耳。
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且不管那句打在她脸上的“不值得”,既然如此,她刚开始的那句话,又岂是不放在心上的作态?
安如心底呕得不行,却还是只能笑脸迎人,作出松了一口气模样:
“既然如此,那本郡主就放心了。”
容悦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闻言,似乎是不解地瞥了她一眼,眼尾挑起一抹余媚不解:“郡主在说什么?”
安如以为她在装傻,皱了皱眉头,闷声道:“你既然不放在心上,简毅侯那日的话也定是不作数了吧?”
容悦扯着帕子,抵了抵鼻尖,有些意外和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郡主说得什么话?侯爷作什么决定,又岂是我可干扰的?”
她没管安如有些变得铁青的脸色,还在不紧不慢道:
“再说了,侯爷也只是许久未见德亲王,方才上门联络联络感情,郡主想哪儿去了?”
只不过,交谈间,会提及对这位出嫁女的不满罢了。
但是容悦没有想着去阻止。
因为她不想这种事再出现,她懂侯爷这番做法的意思,颇有些小题大做,却是杀鸡儆猴。
他要通过这次事,杜绝再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侯爷一心为她,她自然不会不识好歹,误了他一片心意。
容悦眸色闪了闪,她想起上日侯爷对她说的话:
——待圣旨下来,你就是简毅侯府的夫人,你代表着侯府的脸面,绝不可被人看轻了去。
——任何人辱了简毅侯府,都要加倍偿还。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会去阻止侯爷要做的事。
因为她相信,侯爷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更能拿捏住分寸。
即使是为了她出气。
作者有话要说: 咳,不原谅,会不会觉得女主狠?
女主是那种人,侯爷做什么都是对的,她跟着侯爷走就行了
但是男主就是这样的性子,肆意妄为?
这也是皇家希望看到的,做臣子都是要有缺点的
我在解释什么???
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小天使们温柔指出哈
《我偏要独得恩宠》姐妹,收藏一下呗,么么哒~
第72章
安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上次在偏殿时,她也道过歉,可那时简毅侯在, 简毅侯跋扈惯了, 对她的道歉也是不屑。
安如本就是张扬跋扈之人, 能让她觉得跋扈的,简毅侯往日的作人, 也可想而知了。
所以, 安如那次虽不安, 却不觉有什么不对。
简毅侯当初有时候连先帝的面子都不卖, 更何况她一个已出嫁的郡主?
可是如今不同, 容悦身边没有厉晟在,她原以为, 她以郡主之尊,向她道歉,容悦本应该不安地表示无妨才对。
怎么都不该像是如此,受了她的道歉, 却不打算善了。
若是不能让简毅侯打消去王府的注意,她不是白费功夫道歉了?
安如自然能听出,容悦话中的坚定,当即脸色变得极差, 抬起头,怒瞪容悦,她僵着神色, 生硬地说:
“夫人,莫要太过分,见好就收才是。”
容悦有些不耐,不欲再和她说这些,她一手搭在玖思手臂上,淡淡地扫了一眼安如,道:“我与郡主并无什么好说的,请郡主让开吧。”
安如不放行,她身后跟着几个丫鬟,跟着主子久了,也染了几分主子的张扬,此时站在安如身后,也就堵在了路上。
容悦冷下眉眼:“郡主这是不放行?”
她声音透着一股子凉意,她与厉晟同床共枕几年,也染上两分厉晟的冷色,此时这副模样,倒是着实唬人。
安如僵着身子,就此放行,她有所不甘心,可若不放行,她不过是再得罪简毅侯府罢了。
此时,也有夫人上前,打着和气:“安如郡主这是做什么,天色也晚了,爷们很快就要出来,若是被看见了,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