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风急——云深君
时间:2020-08-13 09:03:23

  思绪还在飞奔,肚子先发出了抗议。
  楚辞瞥一眼白墙上的挂钟,已是下午四点多,这才想起一整天只早上给景教授买早餐时吃了一笼包子。
  他拿起电话正准备给警队所有人都定一份外卖,便见陈晨提着外卖蹦跶的走进了他办公室。
  “老大,你的外卖。”
  “你中彩票了?”楚辞看见饭盒上烫金的翠轩居三个字有些惊讶。
  警察属于公务员,每个月工资就那么几千块,平日里陈晨给大家定的外卖也都维持在每份二十左右。
  翠轩居作为阳城市首屈一指的高档酒楼,一顿饭就能吃掉他们一个月工资。
  “哪能啊,我们这是沾景教授的光。”
  楚辞挑眉。
  陈晨继续说:“景教授男朋友给景教授在翠轩居定了饭,顺便也给警队所有人都定了份。”
  饭盒有三层,上面两层是闪着光泽的精致菜肴,香味浓郁,勾得人食欲大动。
  楚辞放下筷子,顿时觉得也不是那么饿了。
  神经紧绷了一整天,难得吃饭时放松会儿,陈晨的八卦之魂又开始燃烧起来。
  她扯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兴致盎然的猜测起来:“老大,你说景教授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呀这么有钱,请全警队的人吃翠轩居,就这一顿饭花的钱我可要不吃不喝的做一年人民公仆呢!”
  楚辞面色微沉。
  “不过像景教授这么漂亮又有学问的人,男朋友肯定也很厉害,指不定是某某集团的霸道总裁或者海外神秘富豪,为女朋友承包饭店,简直不要太浪漫。老大你觉得呢?”
  楚辞睨她一眼,声音淡淡,“饭吃饱了?线索理清了?凶手捉到了?”
  陈晨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如惊弓之鸟逃离房间,“我这就接着去查。”
  妈妈呀,她怎么工作狂魔聊八卦。
  陈晨一走房间立即恢复之前的安静。
  可楚辞的心却再也安静不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微信,盯着自己的微信名看了三秒,心思一转,然后进入个人信息将微信名修改为:床前明月光。
  顺便从手机相册里翻找了一张年初他荣获三等功时穿警服拍的一张获奖照片,将用了三年头像也换下。
  点开景月的微信,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然后缓缓输入:又让景教授破费,案子破后我请教授吃饭,以示感谢。
  景月刚让辛宴买了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罢工一天的手机终于开了机,微信的信息自动弹出来。
  一个叫做床前明月光的消息。
  不认识。
  景月愣了两秒。
  看清头像上硬朗英俊的人脸后,景月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昨天通过好友后忘记添加备注了。
  她迅速修改了备注,然后回了两个字:不用。
  想了想补充道:职责所在。
  然后便不再看手机,投入到繁琐的工作中。
  楚辞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两个干脆的不用,恨不得目光化为利剑,将屏幕戳出两个洞来。
  他整张脸沉得同碳似的,默了几秒,将手机揣回兜里。
  然后将外卖原封不动的扔进垃圾桶,不吃了。
  起身迈着大步去警队的机房,决定把医院附近的监控过一遍。
  机房狭小没有装空调,闷热得很,小齐只穿了件短袖一遍吃着饭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十几个硕大的显示屏。
  楚辞站在小齐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说:“你出去吃,我来看。”
  小齐盯了一天的监控视频,闭眼全是花,这下等了解放立即端着三层的盒饭就往外跑。
  他的空调,他来啦!
  楚辞将医院周边的监控画面调到10倍速,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将之前两轻氰/化/物中毒的诊所附近的监控视频调了出来。
  同样的倍速播放。
  两边的画面快速闪退,楚辞目光一动不动,突然他顿了一下,按下暂停。
  诊所这边的画面里出现一个身穿黑色夹克,背着一个旧书包,头戴黑色渔夫帽的男人背影。
  就是他了。
  楚辞将画面放大,眉头微拧,视线落在画面里男人背着的旧书包上。
  阳城什么小学,中间最关键的那个字被褶皱遮住,看不真切。
  楚辞猛的起身将秦邯叫进机房,作为阳城市公安局的全能技术工,秦邯很快便根据显露出来的边角,和阳城市实际存在的几个小学,确定了最有可能的几个字。
  “阳城一小、阳城七小、阳城十小。”
  楚辞闹钟有流光一闪,他声音微沉,问秦邯,“王文浩的妻子是在阳城一小任教?”
  秦邯点头,确定:“是。”
  楚辞轻踢了下秦邯坐着的椅子腿,朗声说:“走,去一趟死者王文浩家。”
  ***
  从死者王文浩家回到警局时已经八点多,城市的霓虹照耀了半边天。
  景月手捧着一大束红玫瑰,一边接着电话一边从警局出来。
  暖白的灯光印在她脸上,唇角浅浅的笑意,竟是比那娇艳的玫瑰还要艳丽三分。
  楚辞心中轻哼。
  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
  “下车。”楚辞收回目光。
  “啊?喔。”秦邯解了安全带,从车里出去。
  楚辞调转车头,将车开到警局门口停住,然后打开副驾驶,探出脑袋对着台阶上的景月说:“景教授,我送你回去。”
  景月挂了电话,抬眼便看见楚辞那张格外引人注目的脸。
  这回她没再拒绝。
  老实的上车,将手里的玫瑰花放在后座。
  心里却想着明天让辛宴去一趟姑妈家,先借姑妈的车开两天。
  一来,招待所离警局到底有些距离,总让楚队长送也不好;二来,辛宴和两个研究生也能开,出门也方便些。
  楚辞不知道景月心中所想,目光从后视镜里看见后座那一大捧红艳艳的玫瑰,只觉碍眼至极。
  汽车里安静得只剩下汽车的轰鸣声。
  楚辞开口问:“景教授和男朋友感情真好。”
  景月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嗯。”
  作者有话要说:  辞哥:看见我的头像没,帅吧,军功章有你一半。
  景教授:这谁啊,没备注,删掉。
  (*^__^*) 嘻嘻……
 
 
第8章 我想做个好人 08
  七月十六日,爆炸案后第四天。
  离破案的日子还有三天。
  全警队的人都自觉加班,除了实在扛不住随便找个地眯两个小时外,其余时间所有人都在忙着案子。
  秦邯根据老金的QQ号追查到了IP登录地址,因为地址显示的是一家网吧,然后又费了些功夫才查到老金的真实姓名和家庭住址。
  一大早二人便驱车前往老金家。
  老金,全名金越青,37岁,南方理工化学系毕业,现为阳城市祥泰日化下属工厂生产组组长,父母为农民,妻子在去年三月份因药物过敏病逝,儿子也在今年五月份因为医疗事故致使脑瘫,现独身一人居住在深南大道金海花园117号。
  金海花园说是花园,其实就是一栋年逾四十年的老旧多层住宅楼。
  因为地处老城区,房屋老化,居住环境一般,住在这里的多是中低收入工薪阶层。
  楚辞将车停在离金海花园一条街的商场停车场,然后和随行的秦邯步行到金海花园。
  商场在金海花园的对街,步行还需要过一个十字路口,楚辞和秦邯远远的就看见在红绿灯的路边围着一群人不停的拿着手机在拍照。
  走进了才看见人群里躺着一个昏迷的老太太,老太太边上跪着一个穿浅蓝色条纹衬衫的中年男人,男人整张脸都在蜕皮,皮肤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样子十分吓人。
  老太太靠在男人腿上,旁边是一辆倒地的自行车。
  一个穿着鲜艳花朵连衣裙、烫着时尚卷发,手里提着一个名牌包包的中年妇女扯着男人的衣服不停的推嚷、叫骂。
  “我们先把老太太送去医院好吗,等老太太醒了自然就能证明我没有撞她。”男人的声音较小,淹没在中年妇女的叫骂声中。
  “就是你撞的我婆婆,你车都倒在路边呢,怎么,想跑是不是?我告诉你赔钱!今儿个你要是不赔钱别想走!撞人了还想跑,还有没有王法!”
  “警察!怎么回事?”秦邯走进人群,开口问。
  “警官你来得正好,这人撞人还想跑……”中年妇女一见秦邯立即拉住他开始控诉。
  楚辞走到男人身边蹲下看老太太的情况。
  “应该是低血糖引起的脑部供血不足,过会就醒了。”楚辞看了眼周围,大声问,“谁身上带糖了?”
  “我有。”男人从裤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快速的剥开放到老太太嘴里。
  楚辞盯着男人手里的棒棒糖多看了一眼。
  男人解释:“家里小孩喜欢吃,就随身带了点。”
  老太太吃了糖,果然没过两分钟便醒了,她迷茫的看了眼周围,“发生什么了?”
  “妈,你放心,这个人撞了你,我一定要告他替您讨回公道!”中年妇女见老太太苏醒立即将男人撞开,一手扶住老太太尖声道。
  男人想开口解释,奈何中年妇女根本不给他机会,伸出染了红色指甲油的圆润手指指着男人骂:“警官你们赶紧将这种社会的败类、渣滓抓去坐牢吧……对了,他还一定要赔偿我婆婆的医药费、健康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旁边围观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插嘴:“这位大哥是好心扶了老太太,你这还讹上了!”
  “不是他撞的那肯定是你!”中年妇女调转枪头。
  围观的人一听怕被赖上也不敢在说话。
  中年妇女得意,也不管老太太,上去就要拉扯男人索要赔偿。
  秦邯赶紧拉住中年妇女,但中年妇女泼辣无比,拉扯间男人被狠扇了几巴掌,脸上还被中年妇女的指甲刮了好长一道口子。
  楚辞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一把握住中年妇女即将打到秦邯脸上的手,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冷声警告:“根据《刑法》袭警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想好了你这一巴掌要不要打下去!”
  中年妇女惊恐的收回手,气势弱了许多,“警官,他才是撞我婆婆的凶手,要抓抓他呀!”
  楚辞没理中年妇女,走到被忽略的老太太身边轻声问:“老太太是这个人把你撞倒的吗?”
  老太太怯怯的看了中年妇女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穿着警服的楚辞和秦邯,犹犹豫豫的摇头:“不……不是他……是我自己晕倒的。”
  有了老太太的证词男人的嫌疑终于得以洗刷,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我有视频为证,这位大哥就是好心想扶老太太去医院。”
  “大哥有我们给你作证,你去告她恶意伤人,让她赔你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
  男人摇头,从兜里掏出张纸巾把脸上的血印擦干,“算了算了,没什么大事,大姐你还是先送老太太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好。”
  “要你管,我还会虐待我婆婆吗!还不走,站在这里给人看笑话吗!”中年妇女瞪了老太太一眼,然后一把扯过她就疾步离去,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隔得远了,也不清楚。
  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的人迅速散去。
  楚辞再看,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秦邯感叹:“这年头做个好人也很难啊,老大,你说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楚辞不想搭理秦邯的有感而发。
  与时代无关,任何时候都有好人和坏人。
  就如同光影,万物相生总是有其存在的道理。
  金海花园并不临街,需要从街边的一个小巷口穿进去,巷道狭长,红色的砖墙上贴着白纸黑字的指路牌,跟着指示步行五分钟便能看见一栋用红色砖墙圈起来的七层白墙建筑,生锈的铁门上挂着一块蓝色的门牌,写着:金海花园117号。
  铁门里有一间狭小的保安亭,里面坐着一个穿制服手里拿着蒲扇听广播的老大爷,铁门边有道小门开着,秦邯走到保安亭敲了敲外面的玻璃窗,大声问询道:“大爷,请问这里有住着一位叫金越青的男人吗?”
  大爷懒懒的抬眼瞥向秦邯,见秦邯穿着警服,将广播的声音调小了些然后才把手从窗口里伸出来,警惕道:“证件。”
  大爷看了证件确定他们二人真是警察才放了心,看着楚辞问:“警察同志你们找小金干嘛?”
  楚辞模样好,穿上警服一身正气,极易让人产生信赖感。
  秦邯收回证件,撇了下嘴,啧,他这是被老大爷无视了。
  楚辞浅笑:“大爷放心,我们只是有些情况想向金越青询问一下。”
  “我告诉你警察同志,小金可是好人,我们这栋楼的人没人不喜欢他。帮一楼杨奶奶家换灯泡、三楼张小姐家修门锁,帮五楼李大爷找狗。对了,我就说了一回我这风湿腿一到变天就痛,小金就托人买了专治风湿腿的药酒给我揉腿。我老头子敢说,这阳城市要是评选好人奖一定得有我们小金一份。”老大爷拍拍胸脯肯定的说。
  楚辞点头:“大爷,听说金越青他们家最近出了点事?”
  楚辞一提这老大爷顿时变了脸色,哎呀一声长叹:“要不说好人没好报呢,小金这么好一人,老天爷不说让他大富大贵,还把所有磨心的事都搁他身上,哎……”
  老大爷说得絮叨,但和秦邯的调查基本符合。
  去年九月,金越青的妻子卓静因为急性支气管炎到第三人民医院就诊,因为药物过敏而休克去世。
  今年五月,金越青的儿子金辉因为感冒到第三医院输液,再次发生药物过敏反应致使脑部缺氧而瘫痪。
  “大爷,您能告诉我金越青住哪屋吗?” 二人默默听老大爷说完后,楚辞才开口问,秦邯查到的地址并没有具体房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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