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转身就走∶“告辞。”身影很快消失在雪中。
慕容野站在廊下∶“望什么?舍不得他走?”
灰蒙蒙的天又开始下雪了,时月关上院门,搓着手走回去。
“干嘛,我真的很舍不得那个秦椒。”
花椒是常用的调料之一,还有八角、桂皮、香叶……等等,酒楼需要招牌菜,招牌菜就需要调味料。
“为什么亲我?”慕容野突然问。
时月抬头∶“啊?”
慕容野与她并肩同行∶“为什么……亲我?”
哪有人把这种事拿出来问的?
就是气氛刚刚好,她又恶向胆边生,一口就亲上去了呗!
时月硬着头皮解释∶“嘴滑!”
慕容野堵在时月面前,微微伏下身,指着自己的脸∶“那你再滑一次?”
时月才不愿意∶“哪有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的?”
再说了,这种事少则珍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吱呀~”屋子的门被打开,传来了棉棉嗷嗷的哭声。
“妹妹……哭了。”小季益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时月一下推开身前的男人,整理仪容∶“哎,来了。”
慕容野啧了一声,手心按住小季益毛茸茸的脑袋,狠狠揉了一把。
“臭小子,每次都来得这么及时。”
第92章 092[端午节快乐]
“姑娘, 姑娘你别跑那么快,婢子要跟不上你了!”
叶邑城门,冬日昏暗中, 突然跑过来一个骑马的女子, 她的红斗篷像白雪中舞动的火焰, 一下就跑出了城门。
一个丫头追在后面,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姑、姑娘,哎我不行了……”
小丫头一下软倒在城门口,过路的百姓纷纷停下来。
“那是怎么了?”
守城门的士兵过来查看∶“你什么人?城门口不得停留, 快走!”
小丫头的脸苍白如纸, 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我是追我家姑娘出来的, 马上就走, 马上就走!”
“哎,那不是杜家千金的丫头吗?”过路百姓有人将她认了出来。
“杜家千金?和小少爷订亲那个?”
“可不就是她。”
小丫头又倔强地找自家姑娘去了。
时辰到了, 叶邑城门缓缓闭拢。
.
城主府。
叶黎站在一票叔伯后面,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个家奴从外面进来,立马有人追问∶“找到了吗?”
家奴摇摇头∶“找遍全城也没有杜姑娘的踪影。”
叶家叔伯中间坐着一个虬髯大汉, 他突然站起来∶“你们到底把蓉蓉弄到哪去了?”
“杜老板别急,我们再派人出去找找。”叶家大伯父宽慰道。
“是啊是啊,蓉蓉一个小姑娘, 跑不了多远的。”
杜雄被劝坐下, 凌厉目光突然射向叶黎∶“蓉蓉是去找你的, 叶家小子, 你有没有见过她?”
叶黎的小叔推了他一下∶“说呀。”
叶黎脸色铁青。
他见过杜蓉, 不仅见过,杜蓉还因为他跑不见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叶夫人打着圆场,说∶“黎儿今天都在家里看账,怎么会见到杜姑娘呢?”
她见儿子脸色不好,心中也是一咯噔,但当务之急是安抚住杜雄。
杜雄可不信∶“叶家小子,你自己说!”
“我……”叶黎张了张嘴∶“确实见过杜姑娘。”
“在哪?”所有人提起了兴致。
“在时家。”叶黎咬咬牙,将今天所有的事和盘托出,包括秦椒,和杜蓉气坏了跑开。
“你说蓉蓉是因为你才跑丢的?”杜雄怒目。
“这个时老板是什么狐狸精?能惹得你叶贤侄千方百计从我这里求得秦椒!”
昨天酒席上,杜雄说起杜家商队刚走了一趟秦国,带回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
叶黎便提出想大开眼界。
其中一味中原很少见的香料引起了他的注意,叶黎开口向杜雄购买,但后者考虑两家马上要有姻亲,便大手一挥,送给叶黎了。
没想到他得了秦椒是要去讨好另一个女子。
那把他女儿当成什么!
“叶大人,叶黎如果不能给杜家商社一个交待,我杜家人……以后都不敢来叶邑了!”杜雄大声说,言辞中颇有以此威胁叶家人的意思。
叶夫人拽了下儿子∶“黎儿,你说句话。”
叶黎说∶“这事是叶黎做的不对,但是跟时老板无关,还请杜伯父不要把罪责怪到她头上。”
杜雄哼道∶“叫得好亲热,叶贤侄都这么说了,我还敢怪罪么?”
“有消息了!”叶家的家奴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有人说、在……城门口,看见杜姑娘起码跑出去了!”
“斗篷!他们说杜姑娘穿着一件红斗篷!”
杜夫人一捂心口,差点没昏过去∶“这大半夜的,她出城干什么呀!”
“当家的,当家的!”杜夫人拽住了杜雄的袖子∶“你一定要把蓉蓉找回来,咱们可就她一个女儿呀!”
叶黎被一屋子人吵得不行,转身就走∶“我亲自去找她回来。”
“备马!”
.
除夕夜,伴随着簌簌雪声,时家的小院炊烟刚熄。
门外有村民经过,先是喜气洋洋互道一声“新年好!”
再问一句∶“回家去啊?”
“回家好,回家好,家里人都等着呐!”
村中鸡犬相闻,随着夜幕降临渐渐安静下来。
慕容野点燃烛火,时月抱着棉棉出来,小丫头睡了一天,小肚子早咕噜噜叫了。
小季益跑进跑出,将餐具摆在每个人座位上。
“益儿真乖。”时月摸摸他的头∶“退烧了呀,小心不要再着凉了哦。”
“嗯!”小季益嗯嗯点头,爬上高高的凳子。
慕容野给他打饭∶“够不够?”
季益小声∶“少了。”
“臭小子,还挺能吃。”慕容野又给他挖了一大勺,推去小孩面前∶“自己要的,必须吃完。”
时月将棉棉放在膝盖上,好奇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之前还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呢。
慕容野跟小季益对视了一眼∶“这是男人间的秘密!”
小季益用力点头,从盘子里叉了个狮子头。
“哟,你们都有男人间的秘密啦?”时月笑,一手搂着跃跃欲试的女儿。
棉棉似乎明白小哥哥在吃好吃的,不错眼珠地盯着人家,口水“啪嗒”落在围嘴上。
肉馅剁碎到上劲,掺杂着细细的姜末和荸荠碎,用盐和酱油调味。
经过两遍油炸又酥又香,然后还要用酱焖煮半个时辰,使内外都浸透汤汁。
一口咬下去,肉馅汁水丰盈,姜末有一点点微辣,荸荠清脆爽口。
拌上香甜的白米饭,别提多好吃了!
“好吃!”小季益吃得十分满足,余光看见棉棉一脸羡慕。
“妹妹能……吃吗?”小季益举着筷子。
“妹妹不能吃。”时月一手搂着女儿,免得她掉下去,另一手夹了一丝剔去刺的鱼肉塞进小丫头嘴里。
“别看了,吃你嘴里的,跟哥哥一样的。”
棉棉粉嫩的小嘴抿啊抿,似乎想凭借着寡淡无味的鱼肉,想象狮子头的味道。
时月忍不住笑出声,她女儿傻乎乎的也太可爱了!
慕容野边吃饭边往时月盘子里夹了一块竹笋炖鸡。
“棉棉不能吃这个。”时月摇头,将盘子推回去。
“她不能吃有味道的东西。”
“给你的。”慕容野又送了回来,见她手边只有一双筷子,干脆夹起来往她嘴边送。
小季益吃饭的动作一顿,差点把脸埋到碗里。
“什么啊。”时月避开,觉得在孩子面前亲热特别难为情。
棉棉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她爹娘互动。
“赶紧吃,油滴下去了。”慕容野道,铁了心要将她喂饱。
时月只好张嘴叼住。
“我吃饱了!”小季益从椅子上跳下去。
慕容野眼尖∶“小子,你饭还没吃完。”
“鸡……饿了!”小季益抱着碗,跑到后院喂鸡去了。
他一走,时月扯过帕子擦了擦嘴∶“你真是……男人的秘密是什么呀?”
慕容野夹了一块笋,一本正经∶“既然是秘密怎么告诉你?”
“你还挺守信啊?”
时月哼道,将棉棉的嘴擦干净∶“谁稀罕知道你们的秘密,棉棉,我们也有秘密对不对?”
辅食不能吃太多,棉棉乐呵呵举着拳头啃,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小丫头好像要长牙了,最近不停地流口水,一天要换好几条围嘴。
慕容野吃饱了,把棉棉抱过来,好让时月能安心吃饭。
“……晚上守岁,再包个饺子。”
这个时代的人们,过年还是比较简单的,除了各种祭祀就是吃吃喝喝,趁着农闲好好歇息一番。
饭后,时月在屋里给棉棉洗澡,小丫头白白嫩嫩的,四肢胖得像藕节。
洗完后,又给她穿上一套新的红棉袄,整个宝宝喜气洋洋的。
除夕,意味着去除旧年不好的东西,迎接崭新的一年。
时月提前给大家做好了新衣裳,唯独慕容野来晚了,他没有。
小季益被慕容野按在灶房洗了一顿,两人的关系真的突飞猛进。
等时月出来倒水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都洗干净,坐在炭盆前烤火了。
时月一瞧∶“短这么多啊?”
他身上穿着雪白寝衣,外罩厚实大氅,手腕和脚都露出一大截。
不仅如此,身上似乎也窄了一点,隐隐勾勒出结实的线条。
“将就着穿。”慕容野将大氅拢了拢,倒也不觉得冷。
小季益伏在他身边写作业,时月便回屋拿衣服,她也准备洗个澡,迎接新年了。
古代洗澡绝对是个麻烦事,之前在太子宫还有人伺候,现在全是自己来。
灶房地上挖着沟,热水在灶上烧好就能洗,污水直接流去后院。
灶还闷燃着,屋里十分暖和。
时月好不容易洗干净自己出来,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
“瑞雪兆丰年呀。”
她站在廊下看了一会,直到发梢都结出冰花了才搓着手进屋。
小季益趴在一旁睡着了,慕容野在灯下揉面。
“都睡着啦?”时月问,摸摸小季益的额头。
“嗯。”
棉棉躺在摇篮里,两个孩子都睡着了。
时月灭了屋里其他的灯,只留二人身边不远的两盏。
慕容野看了她一眼∶“新裙子?”
时月低头∶“哪呀,去年做的旧裙子了。”
“新裙子给银杏带去郑国了。”
银杏刚走没几天时月就想她了,这家里家外都是活,如果不是慕容野愿意帮她做一些,真会累惨的。
像今晚两人要包的饺子。
以前只见过他在灯下看书、削竹简的,哪见过揉面擀皮的呀。
时月坐在他身边,把馅料搅了搅∶“你这手,从前捉刀弄笔的,没想到和面也很厉害呀。”
慕容野看了她一眼∶“现在捉刀弄笔也很厉害。”
时月轻轻推了他一下∶“不害臊。”
慕容野抬手,将大氅罩在时月肩上。
她原本就纤细娇小,这半年来又几多颠沛,怀孕时好容易养起来的肉全没了,还有更瘦的趋势。
时月的肩膀贴在他手臂上,忍不住问∶“你不冷吗?”
大氅里很热,全是男人身上的温度。
“孤要冷了,你如何?”慕容野随口问。
他要真冷,时月就要考虑去抱床被子来给这人盖了。
慕容野一手从时月后腰穿过,倾身压过去∶“孤缺这一床被子?”
他的手抵在矮塌扶手上,几乎将身边的女人圈在怀里。
灯光正暗,适合亲近。
慕容野在她耳边嗅了嗅,朝领口望去∶“不是说除夕要穿新衣?”
“穿在里面了?”
耳朵被他的气息拂得痒痒的,时月的心不自觉跳快了几下。
“给孤看看?”
时月掩紧衣襟∶“做梦,臭流氓。”
慕容野扔下光滑面团,将她圈禁在自己怀里∶“棉棉取名了吗?”
“没有。”时月的脸往旁边一避,被他轻轻啄在脸上。
慕容野轻咬了一口光滑的肌肤∶“老实说,是不是在等孤给女儿取名?嗯?”
时月脸上一凉,有些麻痒∶“谁说的……你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慕容野挥灭了一盏烛火,屋中光线更暗了。
趁她没反应过来,他低头亲在时月湿润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