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卓看着被捆成胖虫子的侄子,收了匕首∶“好,将这小子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送他去见大哥!”
他们一行人外出办事,没想到在学堂外碰见了小季益!
季卓想杀班春母子很久了,可惜她们一直在墨家弟子的保护下,令人找不到机会。
今天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几人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一颗青梅骨碌碌滚到了李燕玉脚下。
李诗兰正好来送鸡蛋,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她捂着嘴∶“三、三妹妹!”
“你们……你们……”
“你们要带这个孩子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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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公举行了不大不小的仪式,迎娶付雅过门。
鲁国虽然强盛,使团态度也很强硬,但一没有好端端换王后的规矩,二来,轩辕王后的娘家是周天子罩着的,鲁国再强也就是个诸侯。
所以付雅住进了一处宫殿,阖宫称「雅夫人」,地位仅次于轩辕王后和几个有儿子的夫人。
王后坐得四平八稳,苦了那些原本就不受宠的妃嫔。
付雅十分跋扈,三天两头在宫里欺负人,把后宫闹得是鸡飞狗跳。
青奴猜∶“她就是看鲁国使团还在,才敢这么跋扈的!”
听说昨天,她罚两个小侍衣下池塘采荷花,两个女孩压根不会泅水,差点淹死在池塘里。
时月张开双手,让银杏给她穿衣∶“她简直是疯子。”
“是啊。”银杏点头。
“姑娘,咱们还是快去快回,要不一会儿太阳升起来了,又要热得不行了。”
王后赐婚了,公子机今天要带李诗兰进宫谢恩,时月也想请他们过来坐坐,顺便送上自己的添妆。
昨晚和慕容野随口一提,他居然把私库的钥匙给时月了,说可以去他库里挑。
随便挑!
时月还没去过他的私库呢,听说有好多值钱的东西!
“快快,听说有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这个得天不亮就去看!”时月十分兴奋。
可是还没等她去呢,宫人来报,公子机来了。
“咦?”
时月疑惑∶“这么早就来了吗?”
蔡机今天打扮一新,可是表情十分着急。
“时先生!”
时月跨进门∶“我还没恭喜公子机和姐姐呀!……咦?我大姐姐呢?”
“诗兰不见了!”
啊?
“什么叫,不见了?”
清早,公子机去丞相府接她,可丞相府的人说她早就走了。
厨娘想起来∶“大姑娘说要去城南买青梅,顺便替我们送鸡蛋去学堂!”
“学堂?”
公子机一路找去,寻到了卖青梅的村妇,她指了个方向∶“那姑娘抱着鸡蛋,说去学堂哩!”
去了学堂,那里的人说李诗兰根本没来啊。
公子机百问不着,只好来找时月了。
“那阿菊和车夫呢,再不济牛车总在吧?”时月问。
人不见了,那么大的牛车也会跟着不见吗?
银杏急匆匆跑进来,说∶“夫人传消息来了,说车夫怎么都等不到大姑娘,回家报信去了。”
“那阿菊呢?”时月和公子机双双问。
“阿菊姐姐没回来!”
公子机在殿里不停转圈,胖胖的脸上渗满了汗水∶“怎么会,诗兰胆子小又善良,谁会跟她有仇?”
“别急,再派人找找。”时月安抚他。
“那么大的两个人,总不会说没就没了。”
公子机深吸了一口气∶“对,时先生说得对,我要出去找。”
“诗兰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等我,我要出去找!”
说完,他急得转身就走,时月站起来∶“哎。”
银杏十分不解∶“大姑娘会去哪呢?”
“快派个人进宫跟母后说一下情况。”时月吩咐身旁的人∶“还有,让惊先生也去瞧瞧,没准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银杏捂嘴∶“姑娘是怀疑……”
惊可是验尸的!
虽然他上任以后,学了不少破案技巧,可本质还是仵作呀。
银杏慌了∶“大姑娘不会出事吧?”
如果是以前,时月不会这么担心,可现在李燕玉还在濮阳城里。
她就像一条毒蛇,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暗处,狠狠咬你一口!
“希望没事吧。”时月望着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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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和公子机在学堂附近仔仔细细找了一遍,也没有李诗兰的影子。
蔡机不停告诫自己要冷静,可是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已经黄昏了,一旦入夜了只会更难找!
远处,传来了女人悲痛欲绝的哭声。
公子机皱眉∶“谁在哭?”
手下答∶“好像是学堂里丢了个孩子,他娘在哭。”
“丢了个孩子?”
寻找李诗兰的人一起去了学堂,姜心正扶着班春∶“没事的,臭小子那么聪明,一定没事的!”
十六不停问夫子∶“怎么会不见呢?”
“那么大一孩子,怎么说丢就丢了呢?”
学堂的夫子们找了一整天,本身就极度愧疚,打手心的那个更是懊悔无比∶“若不是老夫罚他,这孩子也不会跑出去。”
“老夫……对不起季益他娘!”
班春哭得伤心欲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呜呜……儿……我儿……”
季康一脉被灭门,她只剩儿子相依为命了,现在小季益丢了,这不是要她命吗。
公子机问了小季益丢的时间,居然和李诗兰不见的时间差不多!
十六瞪眼∶“这……他们三个人是一起不见的?”
“很有可能。”公子机点头。
却百思不得其解,李诗兰和小季益,他们没有任何关联啊。
一群人分头找了很久,一无所获。
天,彻底黑下来了。
临近子时,他们已经找了一整天,又累又哑,终于放弃了寻找,约定明天再来。
惊扛着儿子小水,走在回家路上。
小水趴在他爹肩上,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
“爹,小水错了……”
小水特别后悔,如果不是他非要季益吃东西,也不会害他跑出去。
惊拍着儿子的背∶“这不是你的错。”
“照爹看,季益是被人抱走了。”
这只是一种预感,惊心里其实没底。
小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特别伤心难过。
九娘听到敲门声走出来,顿时急了∶“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啊?”
“娘……呜呜,小水做坏事了!”
惊合上院门∶“给儿子洗洗,我今晚睡书房。”
九娘知道他有案子查,贴心地说∶“屋里有饭,吃了再熬吧?”
一家人进了屋子,九娘见他们父子气氛低迷,随口扯了个话题∶
“你们不知道——”
“下午啊,隔壁院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闹得鸡飞狗跳的!”
第68章 068(一更)
小季益从昏睡中醒来, 看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他听见一些迎来送往的声音——这座宅子好像来别人了。
“你醒了?”
黑暗里, 有个轻柔的女声的问他。
李诗兰和阿菊背靠背绑在一起,阿菊问∶“小孩, 你下午怎么那么勇敢呀?”
上午, 就在小季益差点被扛走的时候, 被李诗兰主仆撞见了。
季卓等人一不做二不休, 将她们也打晕绑走了。
三个人目标实在太大, 濮阳城内到处有巡逻的士兵, 简直太危险了。
于是他们被带到了这座院子里。
这院子的主人是四五个女人,小季益被带下车的时候, 像头小豹子拼命挣扎, 咬伤了好几个人的手。
“那些坏人进宫去了,好像是宫里出事了。”
李诗兰轻声说,安慰着阿菊和小季益∶“没事的, 他们一定能找到这里,把我们救出去!”
“对啊对啊!二姑娘那么聪明,一定能找到我们!”阿菊附和着。
两人都怕小季益害怕, 不停地跟他说话。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呀?”
季益不答, 他被捆得像毛毛虫,拼命蠕动着, 终于把自己摔下了柴堆。
“砰!”一声闷响。
李诗兰主仆吓了一跳, 急忙说∶“你是不是害怕呀?别怕别怕, 姐姐们在呢。”
“小孩你出个声, 我们俩把你弄起来。”阿菊仔细倾听小季益的动静。
季益没理她们,他蠕动到墙角,那里贴壁长着一溜绿油油的草,叶子小小的,稍微有些厚度。
“咳……”小季益顶掉嘴里的脏布,凑上去嗅了嗅,又咬了一小口。
这草又苦又涩,季益忍不住皱起小脸。
他咬咬牙,将一丛青草都咬下来,在嘴里不停咀嚼。
李诗兰感觉有什么动作贴到了自己脚面,接着,季益挪上她脚背。
她以为小孩来求救了,抬起双腿把季益‘扶’起来。
“别怕,姐姐在,不会让他们伤害……”
“噗!”
季益满满一嘴巴的草汁,毫不犹豫喷向她的脸!
凉凉的,臭臭的草汁扑面而来,李诗兰整个人都傻了。
阿菊动了动身子∶“姑娘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李诗兰甩掉脸上的草渣,挤出一个难听的笑∶“你……这是要做什么?”
小季益没有回答她,以同样的方式,吐了阿菊一脸。
“咳……咳咳!”阿菊被兜头喷下来的草汁浇了个正着。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阿菊没李诗兰那么好脾气,她气坏了∶“我们好心安慰你,你居然朝我们吐口水!”
季益吐掉嘴里的草汁,不停地干呕,太苦,太涩了!
并且有种麻意,渐渐从嘴里升起。
“臭小子,你到底朝我们吐了什么!”
阿菊甩着脸上的脏东西∶“若不是你,我们姑娘也不会被抓起来,你这小扫把星!”
“阿菊。”李诗兰阻止了她的叫骂,只觉得脸上沾过草汁的地方火辣辣地痒。
“姑娘……”阿菊用力蹭向肩膀,希望能止痒,心里对这个孩子更恨。
“小白眼儿狼!小灾星!”
“你说我们管你干什么呀?”
“还不如让你被他们杀了干净!”
“阿菊,别骂了。”李诗兰阻拦道,眼泪忍不住滑下脸颊。
她只觉得自己命苦,怎么会出来一趟,就刚好撞到了这种事呢。
一想到她有可能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李诗兰内心就充满了恐惧。
温热的眼泪冲刷过,那些红痒的地方更难受了。
“是不是真的啊?”
屋外忽然传来几个人的声音,年纪稍大的妇人谄媚说∶“我看了,两个全是黄花闺女!那小脸呐,嫩得能掐出水来!”
“我打开门,让大爷们瞧瞧?”
这宅子原就是个暗门子,在濮阳城做久了,每日都有熟客光顾。
“开,开!我倒要看看你这里,能有什么黄花闺女。”
“哈哈哈哈!就是,别拿小妇人冒充黄花大闺女啊!”
在他们的淫.笑声中,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里面的事物,其中一个刀疤脸啐了一口∶“花娘,你怎么还有孩子!”
小季益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鸨子一愣∶“哦哦这是……这是隔壁家不小心跑来的孩子。”
她朝旁边的人横眉∶“还不快抱走!”
“是……”身旁的小妓上前把季益抱起来。
“各位大爷瞧瞧,就是这两个……是不是水灵得很?”
李诗兰主仆吓坏了——她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也意识到这些人会对她们做什么。
“不要……你们别碰我家姑娘!”阿菊拼命扭动,想带李诗兰躲远一点。
“嘿嘿……”
“哟,还真是小姑娘,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呐!”
屋里门外的人调笑着,有那离得近的,上前勾起了李诗兰的下巴∶“小女郎……啊!”
李诗兰一抬头,巴掌大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大片黑斑!
众人看清了,无不被吓得屁滚尿流,还有什么旖旎心思。
“花娘,这就是你说的,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
“这是母夜叉吧!你看她那脸!”
“真扫兴!”
“扫兴!今晚非做噩梦不可!”
那三五人嘴里骂骂咧咧,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