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虐文里做龙傲天女主——川上羽
时间:2020-08-13 09:09:58

  凌青月与一干叛出凌霄城的旁系子弟,拼命支撑住打颤的双腿,一个个都像道紧绷的弓弦,一开口就差点紧张到破音。
  “我——我等虽然才疏学浅,但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昙华真人的嘱托,我们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说得好。”
  在他们身后,忽然有一声轻笑响起,“离开凌霄城以后,诸位都变得开朗许多,真叫在下羡慕。”
  凌奚月一手抱着阿玄飘然落地,双眼弯成月牙,浅金色的衣衫灿烂如晨曦,白净脸孔上绽放出毫无阴翳的笑容。
  “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
  最后——
  琴音铮然一响,天地也为之震颤。
  “凤与鸑鷟,传人可在?”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越不亚于龙吟的剑鸣。
  我有昆吾剑,求趋夫子庭。
  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
  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
  倚天持报国,画地取雄名。
  “————”
  一剑霜寒十四州,封锁的秘境应声而破。
  化身为凤凰的风瑾瑜,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率先穿云破雾而出,振翅疾飞,引颈长鸣,发出一声响亮的清唳。
  舒凫就坐在她背上,手中剑气如虹,膝盖上蹲着只圆滚滚的小紫鸭,纵声高喊道:
  “先生,我们回来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平安无恙!!”
  “……”
  江雪声手按琴弦,平静而温和地抬眼向她望去,倏尔一笑。
  “嗯。”
  万顷孤光,照彻连城。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上重霄
  凫雁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所谓“天魔”, 顾名思义,就是“天生的魔物”。
  物分阴阳,光影相生。世间之气,亦有清、浊之分, 也就是所谓的“灵气”和“魔气”。
  此消彼长, 流转不停。
  然而, 就好像气候变化和自然灾害一样, 世上偶尔也会出现极其罕见的“失衡”现象。
  千年前席卷人间的魔祸, 本质上就是一次严重的灵魔失衡, 致使魔气爆发, 天魔降世。
  或者说, 那是属于整个修真界的一场“天劫”。
  魔道修炼之法, 多数有违人道,但魔修同样是肉.体凡胎,并非人人狗胆包天。
  魔祸发生前, 正道一方有神兽护持,风头正盛;魔修大多不敢造次, 像南宫溟一样专心种田的“养猪大户”不在少数。
  不幸的是,应天劫而生, 汇集天下魔气于一身的赵九歌, 是个彻头彻尾的带恶人。
  有贼心、没贼胆, 散落于四面八方的魔修遇上他,就好像食死徒遇上了伏地魔。
  作为反派, 天魔的恶意堪称纯粹。
  他没有悲惨的身世, 没有高洁的理想, 更没有不得已的苦衷。
  贪婪——永无止境的贪婪,就是属于他最好的注脚。
  贪权, 贪利,贪名,甚至贪大道。
  赵九歌一直深信不疑,既然魔修也能进阶化神乃至大乘,那么终有一日,白日飞升亦非妄想。
  求“道”途中,他需要更多、更多的祭品。
  哪怕要以一界生灵的血肉为祭,只要能堆砌出通天大道,他也会放手施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九歌和凌山海十分相似,两人实属灵魂之友,一丘之貉。
  天魔被封印以后,鹓鶵后人渐渐活成了他的模样,仿佛屠龙的勇者化为恶龙。
  只不过,凌山海是为了自己心目中的“鹓鶵”,而赵九歌,单纯就只是为了自己。
  所以,一心为己的赵九歌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些人——不仅是龙凤后裔,还有无数姓名不详、面目模糊的普通人,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思,才会阻挡在自己面前。
  他又没打算灭世(可以,但现在还没必要),只是追求支配和统治而已。
  ——他们为何要反抗?
  ——只要像那只玄龟一样顺从于他,甘愿为他所驱驰,不就好了吗?
  赵九歌是个实用主义者,虽然将天下人都视为棋子,但也没有拿棋子摔着玩的癖好。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外如是。
  赵九歌无法理解。
  凌山海不屑理解。
  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理解——
  【……你们,到底在追求些什么?】
  “……”
  对于天魔的疑问,舒凫微微摇头,报以一笑。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曲士不可语道。腐草之萤光,又怎知天心之皓月?”
  “你不懂我们,这很正常。放心,我不会因此歧视你,你也不必自卑。”
  “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
  ——别问,问就是“我他妈直接正道的光”。
  说罢,她也不等赵九歌发作,手中剑锋横扫,剑气激荡,在汹涌的魔潮间劈斩开一条血路,率众突围而出。
  在她身后,是无数修真界新一代的年轻弟子,也是赵九歌企图掐灭的“希望”。
  他们御剑而飞,乘风而行,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就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战场前线,与长辈们一同奋勇拼杀。
  “我……我*!!”
  白恬一睁眼就看见黑压压一片妖魔,差点没当场飙泪,“这也太多了吧!!魔修哪来这么多人,杀得完吗?!”
  菡萏跟在他身后大声嚷嚷:“师弟,这是脏话!小孩子不可以讲的!还有,魔修会做尸傀,所以杀之不尽。舒凫说,这就叫做‘废物利用’!!”
  “菡萏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脏话?”
  白恬被她噎了个倒仰,忍不住辩解道,“再说,师尊和田馨师姐不是天天都在讲吗??舒凫说,你这叫做‘双标’!!”
  话音未落,只见一头面目狰狞的魔兽直奔两人而来,一张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利齿,涎水粘腻,腐烂的恶臭几乎喷了白恬一头。
  “呜哇?!”
  白恬刚要躲闪,忽然有团火球从天而降,还不等他反应,便已将那魔兽连皮带骨烧了个干净。
  “小白!!”
  不远处,有个褐色皮肤的猛男——不对,有个黑皮仙人横眉怒目,手中扛着一把酷似意大利炮的法器,扯着嗓子冲他们怒吼:
  “不中用的混小子,杵在那发什么呆?!你当自己在郊游吗!!还不快麻溜地给我滚过来!!!”
  “……”
  白恬先是一怔,随即喜出望外地喊道:
  “师尊!!”
  ——白涟真人许云龙,虽说迟一步踏入战场,好歹也算及时赶到。
  在他身后,是随他一同驰援的九华宗修士,声威赫赫,如同鸿雁南飞一般划过天空。
  “昙华!还没断气吧?!”
  许云龙是个炮仗一样的火爆脾气,人还没落地,就扯开一把铜锣似的大嗓门,直眉愣眼地冲江雪声喊道,“人,我都给你带来了。放心,没勉强,都是自愿和魔修拼个你死我活的!!”
  “他奶奶个熊,我们不出手,就真当修真界无人吗!!!”
  “……哦,对了。九华宗那头也有魔修突袭,掌门还得镇守护山大阵,保护门中修为低微的弟子,这一趟没法亲自过来。”
  许云龙顿了一顿,又稍微放缓声气,替自己两位同事解释道,“至于明潇,她说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江雪声微微颔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庄重:
  “多谢。有劳。”
  “嗐,瞧你说的。与我客气什么?”
  许云龙大手一挥,意大利炮炮口高抬,“砰”地炸开一团火花,“得了,这些虾兵蟹将有我们对付,你尽管去干你的天魔!把他们都给崩了,咱们再一块儿回九华宗,摆他一个月的酒,痛痛快快地庆祝一番!!”
  “靖海不是看不上你吗?我跟你说,到时候咱们就放烟火,一路放到他家门口去,把他屋顶都给掀了,看他敢不敢放半个屁!!”
  江雪声:“等一下,什么叫‘我的天魔’……”
  “——先生!!”
  与此同时,舒凫也在江雪声身边落地。
  就在她着地那一瞬间,江雪声停下了抚琴的手,自然地腾出双手来接住她,将她轻轻揽到自己身边。
  他蹙眉道:“你受伤了。”
  ——眼下舒凫的形象,的确称不上体面。
  与“紫微仙君”那一场混战,众人奋勇无畏,或多或少都有负伤,尤其是冲在最前列的舒凫。
  她以为钟不愧罹难,悲愤填膺,仇恨拉得极稳,以一己之身承担了大部分伤害。
  一战过后,舒凫半身浴血,一条胳膊几乎被真气齐肩斩落,幸好有钟不愧的元神之力护持,肉身差不多已经痊愈如初。
  尽管如此,这一幕映入江雪声眼中,心头的灼痛却是丝毫不减。
  钟不愧:“?????”
  “……不是,应龙君?你没发现我吗??”
  “我,我是不愧啊?你该不会重生回来,就把我给忘了吧???”
  “……”
  江雪声这才将目光从舒凫身上撕下来,施舍给旧友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哦,不愧。你还活着啊。”
  钟不愧:“!!!!!”
  钟不愧:“………………”
  钟不愧:“QAQ”
  舒凫:“……”
  ——不是,不愧大哥,您老人家都三千多岁的仙君了,就别摆出这副表情了吧???
  都老鸭煲了,你搁这儿跟谁演雏鸟呢???
  “……”
  然而,江雪声似乎还挺吃这一套,眼看着钟不愧弱小、可怜、无助的雏鸟姿态,他的目光逐渐柔和,破天荒头一次说了句人话:
  “不愧,辛苦了。这些年来,你做得很好。”
  “嘎嘎!那当然!”
  钟不愧原本垂头丧气,一听见这句话,就好像原地打了一管鸡(鸭)血,整个鸭都精神抖擞起来:
  “瞧你这话说的,也不看看我是谁?不愧是——”
  “我”字还没出口,江雪声就一手捏住鸭脖,顺手将他投入一个准备已久的传送阵里。
  “——接下来的事,也要麻烦你了。前往东州,配合我完成净魔大阵,做得到吧?”
  “嘎?!”
  小紫鸭惊慌大叫,脖子伸出老长,翅膀扑棱得好像鼓风机,“慢着!!慢着慢着慢着!!”
  “我确实有办法助你布阵,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在此之前,你先让这小丫头给我一点灵力,我凑合着应付一下!!”
  ——钟不愧所说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
  他虽然早已遣散族人,但考虑到“万一自己将来陨落”,为了不让鸑鷟彻底消失于人海,他设置了唯一一道微弱的保险。
  那就是——
  在钟不愧身死之际,所有继承鸑鷟血脉之人,都会“听见”他临终时的愿望。
  只是传达,而非强制。
  是否遵从祖先遗愿,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这一次,钟不愧舍身涅槃,置之死地而后生,相当于“死”过一回。
  因此,他最后的“遗愿”——赶赴东州完成阵法,应当已经传遍四海八荒,潜入了每一位鸑鷟后人的脑海。
  倘若他们愿意回应,便会自行前往东州,与他汇合。
  “东州有白鹿山之人接应,你不必顾虑,只管前往便是。”
  舒凫将部分灵力转给小紫鸭之后(说实话,她觉得这有点像互相发QQ红包),江雪声再次叮嘱道:
  “不愧,你的族人,由你自己照看。如何,做得到吗?”
  “……”
  这是应龙君千年难得一遇的好脸色,钟不愧老泪纵横,心中暗道“且看且珍惜”。
  当然,他表面上还是昂首挺胸,骄纵不可一世:“那还用说!应龙君,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那就好。”
  江雪声点点头,又转向另一边悠然落地的谢芳年,“远渡,你和瑾瑜……”
  “我心中有数。”
  谢芳年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我们前往中州,姚、魏两城之人会在那里接应。这点小事,无须你再费心。”
  谢芳年应得干脆,江雪声也不与他矫情,长睫轻垂,一低头便算是行了个礼。
  “远渡,保重。”
  谢芳年漫不经心地挥手:“你也保重。瑾瑜,我们走罢。”
  ……
  就这样,所有人各司其职,分头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最终,又只剩下舒凫,与江雪声和师兄师姐们一道,昂首面对波涛汹涌的魔海。
  她不经意地想起,这一幕确实很像《岳阳楼记》。
  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日星隐曜,山岳潜形。
  天魔赵九歌高踞于苍穹之上,宛如不可战胜的天灾本身,苍生渺小如同蝼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