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七阿哥日常——沉坞
时间:2020-08-15 09:56:13

  “大哥。”永琏淡淡道。
  按理说,大阿哥还是光头阿哥,得唤二阿哥“端贝勒”才是……
  气氛陡然变了一变,两人之间暗潮涌动。
  娴贵妃面上的笑僵硬了起来,她朝伊拉里氏使了个眼色,伊拉里氏嘴里犯苦,贵妃这是要她解围?
  永璜尊重福晋伊拉里氏,平日里去的也都是她的院子,两人盼望着生出嫡子,占了皇长孙的名头。她嫁入皇家三年肚子却一直没动静,永璜虽然不说什么,但伊拉里氏明白,他心里是有些郁闷的。
  一月前,皇阿玛派端贝勒下江南,爷关在屋里一晌午没说话。四月初八七阿哥永琮出生,端贝勒有了嫡亲的弟弟,自己却还没有怀上,爷头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她贸然插嘴,怕不要惹上一身怨怪!
  伊拉里氏脸色发白,艰难地抬起花盆底,恰逢此时,和亲王前来解了围。
  弘昼的眼神在永璜身上转了转,笑容依旧,“时辰到了,咱们观礼去!”
  压抑的气氛骤然一松,伊拉里氏心下感激,娴贵妃也是松了一口气。
  纯贵妃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大阿哥幼年时,生母富察格格病逝了,刚刚嫁入宝亲王府邸的乌拉那拉氏天天遣人送一些东西,渐渐的,永璜就和乌拉那拉氏亲近了起来。
  她以为福晋会阻止,哪知福晋全然当做没看见,任由他们去。
  她冷眼看着,原本娴贵妃是没有收养大阿哥的念头的,可那么多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现在么,可不一定了……
  嘉妃挺着肚子,全然不管;愉嫔低垂着眼,一副低调的模样。舒嫔资历最浅,至于剩下的几个贵人常在,鹌鹑似的缩在一处。
  太后终于抱了永琮出来,乾隆也跟着来了长春宫。
  小娃娃裹着正红色的襁褓,上面密密麻麻绣着“福”字,还在熟睡着,脸颊褪去了一些皱巴巴的纹路。
  在场的人起身行大礼:“给万岁爷和皇太后请安!”
  “免礼。”乾隆抬了抬手。
  “吉时已到——”钦天监的卦者喊道。
  永琮就被放进了一个浴盆里,温热的水被艾草、槐叶煮过,泛着药草味的清香。
  他猛然进了水里,一时间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很是新奇地望着周围。
  履亲王福晋和庄亲王福晋轻柔地捧着永琮,一边搅水,一边浇到他的身上,口中唱道:
  “一搅两搅连三搅,长命百岁病全消……”
  洗身完毕,钦天监的人接着唱:“添盆——”
  和亲王与福晋吴库扎氏率先上前往盆里放了长命锁,笑呵呵地说了些吉祥话;后面的亲王、郡王和宗室们接着上前,添了枣子、花生、金银等物,不一会儿,水中就浮满了五光十色的物件。
  沾了茶水的青布擦上永琮的脸蛋,还擦了擦他的舌头和嘴唇,微微的涩意传来,永琮忍不住婴儿的本性,张开嘴哇哇大哭!
  哭声嘹亮,胎发浓密,一看就是个健康的阿哥。
  “七阿哥健壮极了,这哭声真是响亮……”
  “想必和端贝勒一样,都是我满清的巴图鲁……”
  不断的恭维声响起,乾隆大悦,宗室们就说的更起劲了。
  “老夫人有福啊!”
  皇后的额娘富察老夫人满头白发,精神很是矍铄,她高兴地笑着,闻言双眼都眯起了缝来,“七阿哥健康,实乃娘娘的福气,也是老身的福气……”
  富察皇后三十几岁怀了孕,老夫人日日在府里祈福,生怕自己的女儿有个什么闪失。宫里传来母子均安的消息,老夫人一个腿软,差点跌在了地上。
  她缓过神来欣喜不已,日日盼着七阿哥的洗三礼,等着看一看刚出生的小外孙,和皇后娘娘说一些体己话。
  洗三顺利结束,永琮被于嬷嬷抱着,裹上了软和的棉被,回到了皇后的怀里。
  富察老夫人得了恩典,进了内室,瞧着女儿红润的面颊,眼眶就红了,“给娘娘请安。”
 
 
第6章 禁足
  皇后怀永琮的时候,富察老夫人进宫照料了一月,母女俩算算时间也有半年未见了。
  皇后眼眶也红了红,她道:“额娘,您这不是折煞女儿么?”
  于嬷嬷连忙上前搀扶,老夫人一抹眼角,连连点头。皇后娘娘精神不错,面色也较为红润,这就好,这就好。
  皇后把永琮递到老夫人手里,柔柔地道:“永琮很是乖巧,除了饿了,尿了,其余时候不哭也不闹,脾气好极了,额娘抱抱。”
  老夫人一双眼都笑起了褶子,低头逗着襁褓里的娃娃,“老身的乖外孙哟……”
  一边说永琮,一边谈论富察家的事儿。
  “春和的媳妇八个月了,生下来和七阿哥同龄,他还说呢,要送进宫给七阿哥当伴读。”老夫人絮絮叨叨的,“明亮那小子,趁着端贝勒下江南无人管束,这几月都玩疯了,每日下了学就招猫逗狗,昨儿还和乌拉那拉家的良赫起了冲突……”
  话语中带着埋怨,老夫人的神情却是毫不在意的,明亮那小子有分寸着,最是招她疼,在老夫人看来,起了冲突也是别家的错。
  良赫是娴贵妃的亲侄子,明亮是皇后的亲侄子,这两人起了冲突,倒是耐人寻味。
  “起了什么冲突?”皇后问。
  “酒楼只剩一个雅间,他们呼朋引伴的谁都不让,差点打起来。”老夫人说到这个就气,“良赫喝醉了就不依不饶的,非要说自己的姑母是贵妃,明亮能让?还是九城兵马司的人前来阻止。”
  皇后淡淡道:“乌拉那拉家的,也敢和富察家比?”
  永琮的耳朵动了动,小脚丫一踢,额娘好生霸气!
  老夫人有些惊诧,娘娘向来稳重,头一次和她说这些话!
  乌拉那拉家确实不能和富察家比。早先孝敬皇后在的时候,她的嫡亲弟弟就如同烂泥一样扶不起来,先帝意思意思封了个承恩公的爵位,过了几年,嫡支就慢慢没落了。后来她的族侄女进了弘历的后院,又封了娴妃,乌拉那拉家主事的人就换成了娴妃的阿玛那尔布。
  那尔布不过才一个正四品的佐领,可见乌拉那拉家的势力凋零到了什么地步。
  与煊赫至极,子弟个个成才的富察家相比,真是……
  “随明亮去,就算打了良赫,有本宫兜着呢。”皇后微微一笑。
  永琮觉得自己的额娘与第一世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一辈子贤淑公正,堪称是母仪天下的典范,虽说得了皇阿玛真心的爱重,后宫诸人也都敬服,可永琮敏感地发现,他额娘就是被规矩束缚的可怜人。
  她活成了天下人称颂的模样,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有本宫兜着”这类话,第一世,额娘是绝不会说的。
  永琮的小手微微蜷了起来,心里酸酸麻麻的,有一股想流泪的冲动,是不是自己的穿越,导致了这一世的不同?
  他希望他的皇额娘不公正,不贤淑,更希望她做回自我,活得快乐。
  这一世,他的亲亲二哥还活着,和敬姐姐也正值芳龄,有他们姐弟三个保驾护航,皇额娘一定可以活得开开心心的,与皇阿玛白头偕老,而不是芳龄早逝,徒留遗憾。
  “啊啊啊!”永琮响亮地啊了几声,等我长大!
  我一定可以活过两岁哒!
  小娃娃叫得欢,口水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惹来皇后温柔的一笑,“来,额娘给你擦擦嘴。”
  富察老夫人笑道:“有了娘娘的话,明亮那泼猴不得翻了天去!”
  墨韵掀了帘进来,低声把洗三礼上大阿哥和二阿哥的事说了,“……还是和亲王打的圆场,娴贵妃还叫大福晋解围呢。”
  “平日里大福晋常去翊坤宫请安,她就真把自己当大阿哥的额娘了?”老夫人嘴角一拉,“还有大阿哥,他可真是……”
  妄图以长幼之分压端贝勒一头,殊不知嫡庶有别,他的所作所为都被人看在眼里呢!
  “额娘切勿动怒。”皇后面色未变,还是微笑的模样,“是永璜太沉不住气了。”
  “娴贵妃也真是的……明明前些年她安分守己,最守规矩不过,怎么最近突然多事了起来?”墨书抱怨着。
  “她多年无子,又见本宫怀上,可不就急了么。”皇后把永琮哄睡了,轻轻地翘了翘唇角,“……等万岁爷来长春宫,本宫和他提上一提。”
  *
  永琮一日日长大,皮肤褪去了红皱,渐渐变得白白嫩嫩,视力也清晰起来,看得清周围雕刻着祥云纹路的摇车,长相严肃却慈和的于嬷嬷,业务能力极强的四大宫女,还有端丽秀美的皇额娘。
  有一天,永琮听到于嬷嬷和皇后说:“娴贵妃得了训斥,禁足三日,良赫也被万岁爷下诏斥骂了一顿,乌拉那拉家愁云惨雾的……”
  永琮惊呆了。
  是他皇额娘和皇阿玛说了什么吗?
  他睡觉的时候错过了好一场大戏!
  永琮满是坑坑的小手移到了嘴边,就要啃下去——他控制不住自己咬手手的欲望,然后被皇后轻轻地挪开了。
  皇后一边哄他,一边轻轻淡淡地道,“三日算什么?还赶得上永琮满月宴。皇上惩罚算轻的了。”
  墨帘捂着嘴笑了起来,若是去不了七阿哥的满月宴,娴贵妃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就像长春宫谈论的那样,这事在紫禁城掀起了一阵波澜。
  妃嫔们私下里都说呢,谁会做惹皇后娘娘生气的出头鸟?
  没想到是一直循规蹈矩的娴贵妃!
  嘉妃坐在梳妆镜前有些烦躁,怀孕了之后她不敢涂脂抹粉,镜中的女子面色暗淡,称不上好看。
  她一直不得宠,皇上已经两个月没来启祥宫了。
  听闻娴贵妃被禁足,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瞬间转好,“真是没想到,她撞在了皇后娘娘的枪口上,娘家侄子碰上了富察家的少爷。”
  其实小辈之间的争端算不上什么,她们心知肚明——
  皇上因为端贝勒和大阿哥,迁怒了娴贵妃。
  良赫背了一口又黑又亮的大锅,但乌拉那拉家只能把苦楚往肚子里咽。
  妃嫔们心里敞亮着!
  她们不敢谈论端贝勒和大阿哥的事儿,于是使劲地嘲讽娴贵妃,谁叫她是皇后之下第一人,平常还抓不住什么把柄?
  嘲讽的同时,她们暗暗叹气,“端贝勒果真受宠……”
  *
  东三所里,永璜白着脸不言不语,伊拉里氏咬了咬嘴唇,端了一杯热茶来,下人也陆续摆上了饭菜。
  “爷,您用些吧?”伊拉里氏小心翼翼地道。
  永璜瞥了眼,声音冷冷的,像含了冰:“撤下。”
  “爷……”伊拉里氏还欲再劝,永璜突然爆发了,“噌”地一下起身,“没完了是不是?!”
  下人们跪了一地,伊拉里氏也吓得跪在了地砖上,空间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话。
  永璜只觉一股戾气没处发,永琏,永琏!
  皇阿玛只看得到永琏,连他叫了一声“二弟”都要被警告!
  没得到一句训斥,还好好地待在阿哥所,永璜庆幸的同时,觉得心里火烧似的愤怒。
  他冷冷地看着伊拉里氏,“福晋,爷还是对你太过仁慈……看看,心都大了,还想做起爷的主了。”
  伊拉里氏花容失色,身躯不住地颤抖,“爷,我没有……”
  永璜冷笑一声,“别担心,今晚爷还去你的院子。不过——”
  他话头一转,“一个月还没有喜讯,爷就让章佳氏生下庶长子。爷说话算话。”
  伊拉里氏猛地抬头,面色苍白!
 
 
第7章 满月
  有人发现大阿哥与大福晋仿佛出现了裂痕,两人不再是亲密和睦的模样,但疑惑的是,大阿哥仍然去的是福晋的正院。
  这是什么状况?
  ……
  娴贵妃还在禁足的时候,那尔布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翊坤宫。
  “额娘这时候添什么乱?!”娴贵妃闭了闭眼,右手撑在额间,硬生生的气笑了。
  哪有探望禁足妃嫔的例子?
  额娘真是嫌她还不够丢人,使劲踩几脚,生怕大坑埋她埋得不够瓷实。
  皇上皇后定不会同意的。
  不到片刻,长春宫传了话来,说准许那尔布夫人探望,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宫即可。
  娴贵妃都愣了。
  愣神完,她咬紧牙关,指甲也深深陷进了掌心里,“怎么会?”
  “皇后最是重规矩的一个人,她竟准许……”容嬷嬷嘀咕了几声,她面上带了笑,纯粹高兴的,“老夫人定是来安慰您的,娘娘可别憋着郁气了!”
  说完,她指挥几个宫女太监整理内殿,搬出一个软凳来,奉上茶水、蜜饯等物。
  过了半个时辰,一袭恭人袍服的那尔布夫人来到翊坤宫,她与娴贵妃长得五分像,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丽容,不过神色有些憔悴。
  “我可怜的女儿!”她一见到粉黛未施、衣着朴素的娴贵妃就掉了眼泪,“额娘来了。”
  不管额娘是不是让她丢人了,但总归是自己的额娘,她们许久未见了!
  娴贵妃也哭了起来,母女俩抱头痛哭。
  容嬷嬷连忙劝慰,那尔布夫人抽出帕子擦了擦脸,道:“听说你禁足,你阿玛他食不下咽的,非要我进宫看你。良赫他额娘在府里哭了好几回了,这孩子的前途可怎么办?”
  第一句就是说良赫的事儿……
  娴贵妃拭泪的动作一顿,怒火涌上心头,恨铁不成钢地道:“良赫是坏了脑子不成?!和富察家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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