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白月光不易做——月下清泠
时间:2020-08-16 09:28:17

  贾元春这时敢和迎春说大白话,但是在皇帝面前,她实得谨小慎微,连和迎春的关系也得掩饰,就怕沾了她与自家姐妹都不睦的名声。
  贾元春说:“让外人瞧了笑话,贾家失了体面,你将来有何脸面?”
  迎春说:“这逻辑原是没错,不过我们的维度是不平等的。就像从前你比我大很多又是受宠的嫡出大姑娘,舅舅是王子腾,你与我这样一个没娘的庶女是不平等的一样。贾家体不体面和你的关系很大,但是和我没有什么大关系。谁让我嫁得好呢。”
  贾元春说:“你以为你能永远受宠,没有了娘家,你在王府的腰杆子永远能硬?”
  迎春笑道:“原来你还指望那个娘家呀?二婶送你进宫,是想你当宝玉的靠山呢,有你这个好姐姐在,宝玉自然尊尊贵贵,吃香喝辣睡美人。要想他们当你靠山,你就慢慢等吧。”
  贾元春的心不由得更沉入海底,说:“你既然知道,到底更方便,为何不多劝劝?”
  迎春说:“二叔二婶与我不亲,宝玉受宠,从来是别人听他的,哪有他听别人的?你有本事,二婶又能进宫来,你自个儿劝,可别赖我。”
  迎春说着,便起身来了:“我若是你,半年前就拉下脸面求求我,求我将你弄出宫去。你从前对我又不好,你连当时真心认错求求我都不乐意,将来如何那也只能怪你前德不修,后面又慕你要不起的虚荣了,我可没有义务要倒贴你。你将宝玉当了凤凰蛋子,我又不是你亲妹妹,又是女的,这亲疏有别、重男轻女,你倒是很在行。”
  说着,她昂首出了群玉殿,抱琴在帘外一惊,到底不敢拦她。
  贾元春陷入了忧虑之中,一时竟想着免了省亲之事,可是现在后妃中几个体面的,无论是潜邸出来的老人还是新进宫高位妃嫔都在忙此事。只她没有省亲,将来在宫中更加被妃嫔宫人折辱。
  这样忧虑了一天,晚间却听太监来报,说皇上翻了她的牌子,今晚传她侍寝,她饭后忙沐浴更衣。
  天黑后不久,皇帝就来了,贾元春服侍他沐浴,才给他解了袍子,听皇帝说:“听说毓亲王妃今日来你这儿坐了许久。”
  贾元春一怔,不知皇帝的意思,只道:“都是贾家的姐妹,臣妾和她在宫里说几句家常,也不知臣妾娘家如何了。”
  皇帝道:“毓亲王妃小小年纪,到底师从高人,怀有大才,与你身文才又有不同。”
  这个皇帝与旁的皇帝不同,其实并没有多少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文采,精于实务。迎春理出的账是他所见过的最精妙的账,而且她只在短短时间里,把最关键的数据都理清了。
  贾元春微笑道:“看皇上将她夸的,虽然皇上宠爱毓亲王,爱屋及乌,可是臣妾也要吃醋了。”
  皇帝道:“朕也不是因为十一弟才夸她,毓亲王妃文武双全,要是男子可以大用。”
  贾元春心头一堵,说:“臣妾知道,臣妾是不及二妹妹的。”
  “你在后宫,也不必她那样的本事,你要有她那样的本事,便难安心在后宫了。”
  贾元春心中更不服气,但是也不能说出口。
  “难为毓亲王宠爱她,只不过……臣妾见她出嫁这么久了,这规矩还是散漫,时常为她担忧。再者,他们成亲这么久了,妹妹到底年幼,不知道毓亲王会不会因子嗣而烦忧。”
  皇帝目光深邃,看着贾元春,让人摸不清君心。
  贾元春忙道:“是臣妾失言,臣妾不是想管毓亲王府的事,只是为二妹妹担心。”
  皇帝道:“当日十一弟求朕帮忙促成他的婚事,就说过不会再纳二色。侧妃敢抬进他的门,当天就休弃,十一弟是说到做到的人。”
  皇帝虽不认同司马煊的这样的行为,但司马煊这样的行为却让皇帝更加信任他,因为他在朝中就没有庞大的妻族联姻,足以表明没有那样的心。他能力再强,武功再高,也是他的人。相对于别的糟心的兄弟,皇帝觉得司马煊可信可爱多了,不是他主动找他谋事,司马煊便没有兴趣管朝廷的事。
  贾元春吃了一惊:难怪迎春那丫头敢这么猖狂,原来是恃宠生骄。
  其实太后也不是司马煊的亲妈,司马煊又不是皇帝,太后才没有那么关心司马煊宠爱谁,屋里有多少女人呢。皇帝和太上皇都不管了,也就无人可管了,总不能皇后当嫂子的给他赐婢吧,皇后若管弟弟屋内的事,皇后做到头了。
  贾元春说:“毓亲王妃可真是情种。”
  皇帝道:“他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别瞎掺和王府的私事了,你若是和弟妹提子嗣的事,弟妹心头还以为是朕想与她为难呢。她岂不着恼?”
  贾元春听了这句才真正的害怕,才有多后悔当年就不对那个卑贱沉默的庶出小堂妹好一些,但凡对她有对宝玉的一半好,如今她在后宫的地位也稳固了。
  皇帝就是皇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本来这个时代男人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王爷纳侧妃也是礼制,谁都不能说不对。皇帝给王爷赐侧妃也是对室亲和侧妃娘家的恩典,皇帝又怎么需要考虑王府已有的正妃会怎么想,她会不会恼?
  正妃要是恼了,按理还是她不贤。
  可是皇帝就觉得迎春会怎么想、迎春会不会着恼是一件事儿,说明她的地位的特别。
  贾元春现在是不敢教训她,想说服她支持她省亲的事儿。
  贾元春面上笑道:“皇上说的是理!总是我妹妹,我因不知毓亲王待妹妹这样好,我才担心妹妹因为年纪小无子嗣而夫妻失和。”
  皇帝道:“别操这心,早点休息吧。”
  贾元春脸色一红,但是皇帝今夜也只是纯睡觉。
  皇帝心头才知迎春和贾元春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真感情,贾元春受宠不受宠对迎春一点影响都没有。其实迎春和司马煊成亲这么久,贾元春封妃前,迎春也常进宫,迎春对贾元春的态度如何,又不是没有人看见过。
  皇帝从前只是不确实罢了。
  今天听说迎春到贾元春宫坐了半天,还以为她们感情热络起来了。
  ……
  王夫人后来再进宫了一次,想问贾元春把迎春敲打得怎么样了,贾元春如何好明言?
  贾元春只说:“这事儿总要讲个你情我愿,若是逼她,她心中生了怨,我也没趣。家里若真迎我省亲,节俭一些也就罢了。”
  王夫人呆了许久,说:“娘娘,但是那丫头小人得志,只怕坏了娘娘的名声。”
  贾元春道:“本宫说了,不要管二妹妹怎么样了,府里若是真的建不出别院,我……我便不回去了。”
  “那怎么成?”王夫人急道,娘娘省亲可是给她撑腰的,从此贾府内就连老太太也拿捏不住娘娘的亲娘了。
  人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这女儿当了娘娘,如此荣宠不回去给人瞧瞧,她是说不出的难受。
 
 
第279章 贪婪的王夫人
  贾元春说:“那一切简办。母亲回家后切记,总是一家子出来的,二妹妹小,我让她几分,只当是疼爱她了。”
  王夫人不明白,心中不忿,却因贾元春现在身份不同,不再争辩了。
  贾元春再问:“宝玉好好读书了没有?”
  王夫人道:“宝玉还年少,有你大哥哥的前例,我如何能逼他?”
  贾元春说:“母亲糊涂!家中男子,读书是第一要事。大哥哥的事也未必就是读书……当年,哎……母亲万不该和老太太争相往大哥哥屋里放人。”
  王夫人不禁惊呆了。
  原来在贾府这样二房当家的府里,贾珠严然成了荣府的继承人一样,又是十四岁就进学了的才子,于是内宅的亲妈和亲奶奶就想拢络住他。早前他屋里就有些美婢服侍,李纨嫁进府后,她们又在自己身边各挑了一个绝色美婢赐给他。
  那些水灵的丫鬟也不下于晴雯了,贾珠红袖添香,经过各式挑逗。他在女人方面其实比宝玉还不如,宝玉到底是有几分痴情的,宝玉只是生理上的事,没有到放纵的地步。
  但是贾珠就像是遇上狐妖女鬼的秀才——他本就是秀才,那根弦一松,哪里经得住诱惑?
  贾珠身体慢慢虚下去,又在书房玩过头而受凉,接着一场严重的风寒缠绵病榻。躺在病床上时,仍有美婢各有温柔,还有李纨自己也出来争宠,虽然好了风寒,底子却虚了。
  因他十四岁少年考中秀才后,贾政对他期望过高,可他一连两次乡试落榜,贾政更严逼他上进。发现他耽于女色,就像打贾宝玉一样打了他,再一次元气大损。
  接着他就被逼苦读,本就虚空的身体被熬干气绝。
  贾元春当时年纪不小了,贾珠当年屋里的那些美婢她都记得清楚。
  王夫人却觉得是老太太的错,她赐的婢女可端庄温柔多了,就像袭人一样识大体,一定是老太太赐的那些狐媚子的错。
  贾元春说:“母亲别在纵着宝玉了,可别在他屋里放什么人了,给全换成小厮。”
  王夫人惊道:“小厮笨手笨脚,那怎么行呢?”
  贾元春道:“再这样下去,宝玉就要被毁了。我听说宝玉屋里……如今有好几个丫鬟,已是妇人身。”
  王夫人说:“这不可能,宝玉虽然有些毛病,但他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贾元春道:“母亲回去查查,那些丫鬟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贾元春自己当侍候皇家的女史都想爬上龙床博出位,那些丫鬟岂有不想当姨娘的?
  ……
  王夫人进宫一趟,总有一种没有到她心理预期的状态,所以回家路上也有些闷闷不乐。她想起诸多不顺,先是迎春高架,她差点就要坐不住荣府当家太太的位置了。迎春虽然不重邢夫人,但是基本礼数都不缺,便说她回门时给邢夫人带的礼与她的就不一样。
  虽说邢夫人才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可是王夫人素来不将邢夫人放在眼里,这样一件事,也让她不快。
  也要提一提林家的事,本来那林如海已经快要死了,想起林家一族的财产,王夫人的心就想烧起了一团火焰。
  当年贾敏出嫁,可是十里红妆,那些嫁妆都让她眼红不已。再则,林家列侯出身,但是嫡支不丰,几代单传。家中人丁不旺也有不旺的好处,就是没有怎么败家散财。
  王夫人用脚趾也能想到,林家家财一定不是小数目。只可惜林如海竟然没有死,当年那林黛玉被老太太宠着,一心要患害她的宝玉,这时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许给了定北侯。
  本来是她必得的财产,将来还不都便宜了定北侯去?
  要是林如海死了,琏儿带回了林家的财产,娘娘省亲的事就好办了。
  王夫人不由得更加厌恶林如海和林黛玉,只盼他们双双短命去了的好,以泄当年贾母总是偏宠小姑贾敏的恨。
  王夫人虽然大事糊涂,小事精明,但是她内心深处还是知道贾宝玉和定北侯的身份差别的。林黛玉是王夫人不看上做儿媳妇的姑娘,但是王夫人却一直以为对方想要嫁给儿子。
  当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像是根本没有看得上她儿子,嫁了一个功名地位比她儿子高无数倍的男人,王夫人心头就像是一直被加热的铁壶,直要像蒸汽机一样喷出来。
  王夫人回家府后去见贾母,今日王夫人又进宫看娘娘,贾母自然是关心的。
  贾母其实也对迎春这个孙女极度不满了,她出嫁人一点都没有帮上宝玉,自己享福去了,还撺掇着贾琏在金陵对族人下手,简直是一个白眼狼,没有一点识大体的。
  贾母也希望元春能压一压迎春的气焰,待王夫人坐定后,因问道:“娘娘见过二丫头没有?如何说的?”
  贾元春是不敢惹迎春了,如果她是现代人,一定会想这样一个假设:如果她和迎春同时掉进一条河里,皇上会先救谁。
  ——答案是救迎春。
  不仅皇上先救迎春,上皇、太后、皇后、妃嫔、公主、皇子全都先救迎春。
  (迎春表示:我会游泳。)
  然而,贾元春为了面子和揣摩上意的忌讳而没有对王夫人面说,只装出大度的样子叮嘱交代不要惹她、不要指望她了。
  王夫人这时哪里会甘心了,便说:“娘娘是最知大局的,娘娘还念姐妹之情,也不愿府里为难,传出姐妹失和的风声去。所以,娘娘没有忍心说。”
  贾母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是小时候太纵着迎春了,才会有这样的无情凉薄。”
  王夫人道:“依媳妇看,娘娘不出面的话,也只有老太太制得住二丫头。”
  贾母凉凉看了看王夫人,说:“娘娘不出面,却要我亲自出面?老二家的,敢情这些事儿都要我老婆子操心?”
  王夫人说:“老太太见谅,也是媳妇想岔了,便叫大太太出面。她总是当人家母亲的。”
  贾母道:“她要是个能为的,当日还能让你进宫跟娘娘说?她们姐妹都嫁进了皇家,谁家能有这样的荣耀?这事要是娘娘出面化解了,以后荣府和娘娘都得好,但是娘娘化解不了,这府里谁能勉强毓亲王妃?”
  王夫人心头不服:“二丫头总是晚辈……”
  贾母说:“那娘娘还是晚辈呢。府里的下人也去王府下人那打听过,毓亲王什么事都交给她,他是皇子贵胄,也只紧着她一人。就迎春当年那胆子,要不是有毓亲王撑腰,她能变成现在这样?”
  王夫人惊道:“老太太是说,迎春不给娘娘‘贺喜’是毓亲王的意思?”
  贾母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媳妇愚钝,不明白。”
  贾母到底比王夫人要看得透:“如果是,便只有娘娘自己去说服迎春,迎春归心后再将王爷往荣府拉,让王爷也支持娘娘。如果不是,是迎春自己的意思,王爷只是荣府的女婿,还有必要比荣国的女儿还多一片心吗?是迎春的意思,王爷就知迎春受过委屈,当然支持妻子不给荣府脸面。有他支持,谁能动、谁敢动迎春一分?”
  王夫人说:“怎么还要娘娘去迁就二丫头?”
  贾母只是年纪大不爱烦了,但是事情是看明白的,人年纪一大,心总会偏,也没有那么些雄心壮志,只喜欢热闹和富贵。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