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斑,这好直白啊……”
“柱间——!”
“不不不我没有不满啦,不如说我觉得这名字里蕴藏着斑的热情!”柱间用力拍了两下斑的肩膀,“是如木叶般生生不息的意思吧!看不出来斑你还是这样豪迈激情的男儿!”
“……”
“啊!其实斑也是很想感怀落泪的吧,是我欠考虑了,都怪我一直待在这里所以才让斑哭不出来的吧?”
“柱间……”
“从今天起,我们的村子就叫木叶村了。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大家的!”他大笑着说,“那我先走一步,再见!”
不听人说话的友人自顾自地跳下了石壁,身影隐没在了树林间,斑稍稍感到了一点无力。
他将目光放在远处,意外地捕捉到了澄的身影。
斑正打算到她那里去时,另一个人先走到了她身边。
是千手扉间。
斑收住脚步,静立在了原处。
因为对方险些夺走了澄的性命这件事,宇智波斑厌恶着千手扉间,但是……
他看见澄对扉间微笑了,然后那个男人牵起她的手,澄没有拒绝。
但是,澄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斑的心底有一个躁动的声音。
接着,他看见另一名千手的忍者找到了扉间,他们短暂地交谈过后,扉间看向了澄,澄点了点头,然后扉间松开了她的手,说了一句大抵是道别的话。
澄对他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前往了相反的方向。
斑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他看着她步履缓缓地走过街角,看她笑着和孩子们说话,看她经过花树,从肩头拂去碎瓣。
一阵风忽然吹过,他看到她的长发被扬起,发带从她的发梢滑落,被风悄悄卷去。
斑以右手结印,一只查克拉化作的黑鸟从他袖中飞出。
它在刚刚有了名字的木叶上方盘旋几圈,然后追上了风,衔住发带,飞回了石壁。
斑取过发带,黑鸟落在他肩头。
他垂眸望着发带,发现它与最近新开的花有着接近的颜色。
有时,人类天然地对诘问自己的内心感到抵触,有些人是因为畏惧,有些是出于怯懦,但斑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情况。
他只是不愿那么做而已。
这大约是因为他早就将自己的心看得透彻了。
有些感情,太过纵容的话,很快就会发展到覆水难收的境地,于是他选择了自我压抑,自我束缚……但正是在这种时候,斑反而最能体会到它是真实存在着的。
——在这样的时刻,斑能够感受到,他的确是,爱着她的。
他将发带交给黑鸟。
“还给她吧。”
因为弄丢了束发的发带,澄有点困扰地把长发拢了拢,好让它们不要散开。
“被吹到哪里去了呢……”
她的目光在四周巡逡着,忽然听见了越来越靠近的振翅声。
澄抬头望去,黑色的鸟衔着她的发带飞来,它落在她身边,澄蹲下身,向它伸出手,黑鸟往前蹦了两下,将发带放在她手中,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然后,构成它身体的力量就四散消失了。
“是查克拉?”
澄将发带缠在指间,站了起来,她若有所感地望向鸟飞来的方向,视线的尽头是高耸的石壁……
但澄没有在那里看到,任何一人的影子。
第80章 回到往昔
因为总是身处时间长河中, 人们在行走的同时偶尔会忘了光阴也在悄然流动。
新的结盟带来的问题总是层出不穷,但也正是在努力弥合的奔波中,名叫木叶的联盟逐渐在人们心中拥有了实体,等到终于得到喘息的时间,木叶初年已经匆匆而过了。
在事务不再那么庞杂和繁忙以后, 扉间也总算有工夫来做自己有兴趣的事……他自己拥有了一间资料室, 不过在澄看来, 称其为忍术研究实验室或许比较恰当。
这样的场所倒是给了她些许熟悉和怀念感, 所以从那以后, 她和扉间待在一起的时间好像更长了一点。
像现在这样,扉间在记录和修正忍术笔记, 澄则在他身旁专注地翻阅另一册书卷的情况,也已成为两人的日常。
扉间的资料室严禁闲杂人等进入,但澄的话, 从一开始就获得了随意出入和阅读的允许,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 她担当的是扉间的助手……若要评价她的称职程度, 至少在此之前,扉间还从未遇见比她更合拍的协助者。
扉间抬起头,发现她所看的是自己过去的实验手记之一。
“在看什么?”
“这一册的话, 是多重影分身之术那一卷。”
她感慨道。
“扉间, 这真是个了不起的术。”
“也是很危险的术。”他说, “因为对查克拉和精力的消耗都相当惊人, 并不具有推广价值。”
“但是和飞雷神相比, 学习难度倒是稍微……”
说着,澄将书卷放在膝上,开始照着说明尝试结印,注意到这一点的扉间俯身靠近她,伸手合上了手记。
做完这些以后,不知不觉地,两人间的距离变得很近,扉间的视线在书卷上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望向她的眼睛。
“这是禁术。”
他握着书脊,想要将其从澄的手中抽离,却被澄按住了。
“连我都不可以看吗?”
澄歪着头问他。
扉间沉默了一会,没有强硬地把它收回,但他们依旧以这卷秘术为中心温和地僵持着。
“……草率学习的话,会受伤的。”
良久,扉间说道。
“如果你想学的话,我来教导你。”
“我觉得扉间大概会是很好的老师。”
澄笑了起来,同时轻轻松开手。
“我其实也知道我现在还不具备承担多重影分身术的查克拉量……不过,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可以拜托你……”
“嗯。”
扉间没有犹豫地回应道,柔和的眸光从他的眼中掠过,然后他退回原处,起身安置禁术卷轴。
“所以,最近又有感兴趣的新忍术了吗,扉间?”
“……”
她说中了。
扉间稍加犹豫,便坦率地承认了。
“是的。”
“果然如此。”澄笑道,“因为我总觉得,你似乎又进入了那种专注的状态……”
“能感觉到吗?”
“能的。”
千手扉间是自幼在战场上淬炼过的忍者,即使是在生活中,也恪守着保持平静,尽可能地减少情报泄露的守则,他有自信自己身上绝不存在什么能被一眼看穿的破绽,澄却能够从中发觉他的所思所想,其间的原因——
他是不是可以擅自认为,自己曾完整地映入过她的眼中,而她如今仍然注视着自己,所以连哪怕最细微的一丝变化都能捕捉呢。
“这次是怎样的术?是基础忍术改良还是空间忍术?”
“都不是。”
出于某种顾虑,扉间稍作犹豫,但还是如实告诉了她。
“是,唤醒死者的忍术。”
就算是以澄超出常人许多的阅历来看,死而复生这种事未免也有些惊世骇俗,因此她不禁愣了一下,才继续确认和追问下去。
“复活之术……这样的术竟然是可以实现的吗?”
“这并非是复活之术,只不过是再次唤起死者的意识而已。”他说,“死者仍然是死者,只是暂时以泥土之躯重返人间,供施术者驱使而已——正因为已经是死者,不会再次死去的躯体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战斗力……”
他敏锐地注意到澄微微皱起眉头,表情产生了变化。
“怎么了,澄?”
“……我明白你研究这种忍术的出发点是为了不增加伤亡的情况下扩大战力,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保护活着的人。”
她思考着,徐徐说道。
“可是在我看来……这对死去的人似乎有些太残忍了。”
“死去之后,还能为尚且拥有未来的生者发挥力量,这是延续了他们生前的价值。”
扉间说。
“我是这么想的。”
“扉间你……该说是倔强还是诚实呢。”这么说着,澄放松了神情,“我没有阻拦你的意思,如果你能够确实实现这种忍术,那就是世界的规则允许它存在,我没有否定你的立场,只是……”
“只是什么?”
澄笑了笑,一些情绪温柔地,不着痕迹地从她眸中掩去。
“只是,我总是觉得,当一个人死去以后,他与此世的联系便断绝了。”她回答道,“纵然在死去的一刻,那个人可能仍怀抱遗憾,仍有许多的不满和不甘,但是啊……死去了就是死去了,他就此与生者所处的道路错开,再无重叠的可能。”
说到这里,澄沉默了一会。
“扉间,你认为人死后会去哪里呢?”
他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大概会前往我们不知道的,亡者的国度吧。”
“是吗,也有这样的可能呢……”她敛了目光,“如果,那是一个能够获得安宁的地方就好了。”
扉间忽然被某种不可名状的事物击中了,他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她的神情……澄明明在微笑,但那笑容中却藏着极浅,极难发觉的忧郁。
他的胸腔中产生了一种酸涩的滞缩感,他是不愿意看到她悲伤的表情的,但她连表达悲伤都如此委婉这件事,似乎要更让他隐隐作痛一点。
“不过,我们也不能了解所有人的想法。”感觉到气氛稍稍变得沉重,她用轻快的声音说道,“被召唤的亡者到底是希望长眠于寂静,还是重返人间,我是不得而知的。”
“但无论如何,扉间,我依旧敬畏着死亡……”
最后,澄轻声叹息。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它是无法挽回的,诀别。”
“澄……”
扉间下意识呼唤了她的名字,但这是出于他没来由的不安感,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什么。
好在,在千手扉间开始懊悔提起了这个不详的话题时,另一件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查克拉是……”
他忽然说道,同时望向了窗外。
“他们回来了。”
虽然扉间话语中没有进行清晰的指代,但澄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已经离开数日的柱间和斑。
——之所以需要同时动用他们两人的力量,是因为这次他们面对的是力量庞大得接近天灾的数只尾兽。
“……不对。”扉间迟疑道,“斑那家伙……查克拉的感觉有点奇怪。”
澄闻言一惊,不禁起身站起。
“别担心,虽然不想承认,但宇智波斑是当世罕有的强者,没那么容易出事。”
扉间望了她一眼。
“我带你过去。”
“……然后斑他,硬是接下了九尾的全力一击,整个人都被充斥着九尾查克拉的火焰包裹了。”
柱间兴致勃勃地描绘着当时的场景。
“我差点以为他被这招打败了,心脏都停跳了几下——但是他马上就用须佐能乎从狐火里冲了出来,九尾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战败了。”
他以感叹的语气做了总结。
“斑是真的很强啊!”
扉间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了柱间一眼,但澄此刻也在场,他便姑且压下了不满的话。
一旁的宇智波斑完全没有在意扉间的反应,他忍耐着等柱间绘声绘色地讲完了故事,转过头对澄说道。
“事实大体上就像柱间说的那样,我没有大碍,只是在与九尾的战斗中不慎沾上了它查克拉的气息而已。”
“……”
澄的视线先扫过柱间的脸,确认过他的表情中确实不带丝毫忧虑之意,她总算暂且放下心,相信了斑的的话。
“好吧,看来事实的确如此。”
没等斑做出回应,澄紧接着说道。
“但考虑到斑你有过大量隐瞒伤情的前科,检查是不能免去的。”
她站了起来。
“斑,跟我来吧。”
“……真是固执。”
斑无可奈何地说道,却还是起身跟上了她。
“……斑,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柱间喃喃地说。
正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的扉间,闻言转过脸问道。
“你说什么,大哥?”
“呃,不,要怎么形容呢……”
柱间回忆着刚才见到的,斑望向澄的眼神。
他又想起了少年时的斑对他说要找到消除争斗的道路,以此来守护在乎的人时眼中的亮光。
“我只是忽然觉得,斑有那孩子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柱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