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徐舟舟开始哼歌,谭一一捂住耳朵:“唱的啥鸡.巴玩意啊,真难听,能不能别唱了!”
“我就唱!就唱!”徐舟舟吼回去,扯开嗓子,唱得更大声了。
谭一一要哭了:“林绒,这是什么人啊,还要去直播呢,谁他妈爱听她鬼哭狼嚎啊!”
其实林绒耳朵也被吼得有些疼,她拍拍徐舟舟肩膀:“喂!”
徐舟舟茫然转过头,打了个酒嗝:“喂?”
“别唱了,”林绒劝她,“你扰民了,知不知道?”
“哦,扰民啊?”徐舟舟笑着伸出双手,“那把我抓起来吧。”
林绒摇头:“我不抓你,我又不是警.察叔叔。”
徐舟舟:“那你是警察阿姨!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谭一一听了,也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哈警察阿姨!太逗了吧!”
林绒:“……”
“不说了,挂了!”
“那挂了吧!”徐舟舟伸出小拇指和拇指,把拇指放到嘴边,“嘟——”
林绒有样学样:“嘟——”
“错啦,你们错啦!”谭一一不满,“是……啪嗒!”
徐舟舟看她一眼:“嘟~~~”
林绒:“嘟~~~”
谭一一抓抓脑袋,过了两秒,撅起嘴巴:“嘟~~~”
三个人摇摇晃晃走到河边桥上,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夏夜的风很足,就是有些滚烫。
徐舟舟摸着桥栏,嚷嚷道:“谭一一,你家怎么这么穷,连个空调!!!都是热风!!!”
谭一一嚷回去:“这又不是我家!!!是林绒家!!!”
徐舟舟:“哦,是林绒家,林绒你家怎么这么穷啊?”
林绒纠正:“你们看清楚点,这是桥上,不是我家!”
徐舟舟:“哦。”
谭一一:“哦。”
“我家空调才不是热的,”林绒说,“只有桥上的空调,才是热热的。”
“……”
桥的另一边原本有两个社会青年在抽烟,其中有个转过身来,看到对面三个小姑娘,拍拍另外一个的肩:“哎,你看!”
很快,那两个青年朝她们过去,走近了听见,还在讨论什么家不家的,明显醉得都云里雾里了。
“想回家吗?”一个青年笑着凑上去,“哥哥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另一个青年要去扶徐舟舟的肩膀,被她一把甩开:“你们他妈谁阿?”
“就是,”谭一一跟着叫嚣,“你们他妈谁阿!”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刚要上去,只见最边上一言不发的小姑娘,忽然从包里摸出个什么东西,紧接着举起,朝他们喷来。
“啊啊啊我操!”
两个青年被喷得鼻涕眼泪直流,转身掉头就跑。
徐舟舟和谭一一看得咯咯直笑。
“别笑了,”林绒把防狼喷雾塞回包里,生气地说,“你们再笑,待会他们还来。”
谭一一和徐舟舟异口同声:“那你再喷!”
“……”
又吹了一会儿风,徐舟舟掏出手机,不知道点了点什么,等着嘟嘟的声音响了几声,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喂”。
她把嘴巴对准收音孔,卯足了全身力气大喊:“尤意,你吃屎去吧!!!”
“……”
四下寂静。
因为徐舟舟开的扩音,所以谭一一和林绒能清楚听见,手机那边尤意略带疑惑的声音:“你有病啊?”
徐舟舟又吼:“狗逼尤意,老子要忘记你!再也不会喜欢你了!!!给!我!滚!”
手机那边,尤意的鼠标忘了动,挑了挑眉:“你喝酒了?”
一旁的徐路支过脑袋:“谁啊,你妹啊?”
那边的风声戛然而止。
尤意放下手机,沉默地看向他。
“你姐。”
-
谢潮生在晚上十点左右,收到了林绒的来电。
接通后,电话那边风声很大,却迟迟不见人声。
过了一会,有两道不属于林绒的女声传来,经过电流经过处理,听不出来是谁,只知道是在催着林绒快做什么。
“林绒?”他试探性问。
没过一秒,通话被切断了。
-
“谢潮生!!!”
“我忘记你了!!!”
“真的不喜欢你了!!!”
桥上,林绒双手呈喇叭状卷起,对着河面声嘶力竭地吼。
徐舟舟:“嘁,你又不打电话,这么喊,他能听得见吗?”
谭一一:“那下一个轮到我了,我也没有他电话阿。”
徐舟舟:“……”
林绒转回来:“那你也直接喊。”
“好,”谭一一说喊就喊,同样卷成喇叭状,“尤意!!!你这个渣男!!!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徐舟舟像发现宝贝似的转头:“你也喜欢那个傻逼啊?”
谭一一竖起一根手指摇晃:“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徐舟舟大方地揽过她肩:“不管,反正我们俩是姐妹了。”
两个人哈哈哈笑成一片。
林绒捂嘴:“我要去吐了。”
徐舟舟和谭一一的笑声过大,压根没听见林绒这声,也没看到她摇摇晃晃的,去找哪里有垃圾桶了。
这时徐舟舟的电话响起,她接通,尤意略带些暴躁的声音传来:“你在哪?”
徐舟舟指着屏幕:“你看,傻逼打电话过来了。”
谭一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徐路看着尤意的脸黑成锅底,求爹爹告奶奶似的,双手合十默念拜托。
尤意努力平心静气,千方百计从徐舟舟口里套出地方,接着连忙打车,跟徐路赶过去。
到了河边,只看到谭一一和徐舟舟两个人坐在地上,背靠桥栏,脑袋互相挨着脑袋,看样子都睡着了。
尤意给林绒打电话,没人接听,看了看时间,估计都睡着了。
于是跟徐路两人一人抬一个,先把人抬上出租车别吹风再说。
徐路看着被抬进车里的两人,擦了把汗:“真行,要是再晚点,估计就被人当死鱼捡了。”
殊不知,桥底下河岸边的草坪上,还有条静静躺着的死鱼。
-
林绒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了漫天的星空。
星空之中,又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想要睁眼仔细辨认,眼皮却有千斤般重。
这道身影俯身,接近她,她下意识去摸身上的包。
防狼喷雾!
她的防狼喷雾呢?
找到了!
刚举起手要喷,就被抢了过去。
林绒睁大眼睛,僵住。
过了几秒,忽然醒悟,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胸。
“我…我胸很小。”
“……”
“也没有屁股,你不要乱来。”
“…………”
谢潮生手里拿着防狼喷雾,站在她的面前,看到这张红透顶了的脸蛋,生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转身就走。
然而理性,往往胜过感性。
他靠更近,要把地上的人拉起来时,看到她惊惧慌张的表情,没再动作,而是开口:“你看看我是谁?”
林绒眨巴着眼睛,半天不说话。
谢潮生看着她,良久,轻微的叹息混入夜风中。
“我是谢潮生。”
他耐心地说。
“谢……潮……生……”林绒慢吞吞跟着念出来。
“对,谢潮生,”他问,“你家在哪?”
“不能回家!”林绒当即嚷道,“家里有鬼!”
谢潮生:“……”
家里有鬼的意思,代表家里没有人。
“谢潮生,我想吐!”林绒忽然捂住了嘴巴。
“起来吐。”谢潮生扶着她的肩起来,带她去下方的垃圾桶。
林绒走得摇摇晃晃,身上一股子各种酒混合的味道,眼神飘忽,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快要接近垃圾桶,林绒强硬地转身,嚷嚷道:“臭死了!我不要!”
“……”
谢潮生问:“那你要去哪吐?”
林绒:“我要去厕所!”
谢潮生:“……我不能跟着你去厕所。”
“没事,没事……”林绒摇晃脑袋,“走一下,我就醒了,我自己可以!”
谢潮生:“你还能忍?”
林绒点头:“可以,可以……”
实际上,两人在河岸边走,没几步,林绒就哇的一声,吐了——
空气。
别说食物,甚至于连酸水都没有。
林绒抬起头,嘿嘿笑:“我想起来了,我刚刚吐了。”
谢潮生:“……”
“吐哪了?”
“垃圾桶。”
说着,林绒还有点委屈:“难怪那么臭,把我臭死了。”
谢潮生:“……”
林绒抬头,眼里有点点的水光,瘪起嘴巴:“完了,我变臭了,我臭死了……”
他伸手,把她从地上提起,告诉她:“那是垃圾的臭味,不是你的。”
林绒眼里闪着泪花:“真的?”
谢潮生:“真的。”
林绒侧脸:“那你亲我一口。”
“……”
林绒嘿嘿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啦!”
谢潮生默然,准备拉她走。
耳朵猝不及防,又听到她的话——
“那我亲你一口。”
“…………”
他转头,正好撞上林绒仰头的视线。
她在盯他。
月色笼罩的河边,风一阵一阵吹过,林绒绑头发的皮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头发散下,刚好过蝴蝶骨的长度。
她眼睛不时微眨,睫毛随之而颤动,嘴巴微抿,却又像在期待什么。
“你嘴上有脏东西。”
说完这句,轻而易举看到她的神情变化,两边的嘴角微微向下撇,乌黑的眸子同样微闭上。
谢潮生侧过头,望向前方,手推着她的肩。
“走吧。”
走到街道两旁,谢潮生先带着林绒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瓶常温的水和解酒药以及纸巾,准备出门,看见她趴在冰柜上面不肯移开目光。
“走了。”谢潮生去拉她手臂。
“不要!”林绒的力气之大,竟然把他手挥开,接着指向冰柜里,“我要吃这个!”
谢潮生看过去,发现她指着可爱多。
“你现在不能吃。”
“不行!!!”
林绒抗议过后,来抓他的袖子,语气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我就要吃,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谢潮生望着摇他袖子的人,忽然觉得,她可能不是喝酒喝太多,而是吃了智力退化,会回到三岁时的药。
营业员是个阿姨,从这对养眼的小情侣进来后,就一直在关注着,这时候看到这幕,笑着打趣:“小帅哥,你就给你女朋友买吧,你看她多可爱,喝了酒这么萌,再不买,阿姨都想掏钱给她买了。”
谢潮生解释:“她喝了酒,不能再吃冰的,对胃不好。”
眼前的人还在摇晃他袖子,听到他的话,重重哼一声,甩开他的袖子,自己先跑出去。
谢潮生赶紧跟上。
便利店外没几步,就是街道转角口,由于没有路灯的原因,光线比较昏暗,谢潮生在这里抓到了她。
对上林绒气咻咻的脸,谢潮生无奈道:“下次再买。”
“下次……”林绒小声咕哝,“又是下次。”
谢潮生:“……”
他把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先漱口。”
林绒不肯接。
谢潮生直接把瓶口递到她嘴边,用了近乎诱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下次,一定买,好吗?”
林绒这才接水,仰头,咕噜咕噜,漱完口,鼓起腮帮子,噗的一声,全吐出去——
喷了很远。
连续几次操作,谢潮生从一开始的目不转睛,随着一瓶水的减少,也渐渐到了能够习以为常的地步。
他扯出纸,等林绒玩起投篮,连续几次,来来回回,终于把矿泉水瓶子丢进垃圾桶里,跑回来时,才递给她:“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