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 不是我想,是你在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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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不管是等公交车,还是坐公交车,谢潮生都没理她。
林绒在塑料姐妹花群里问着,自己刚才是不是玩笑开过火了。
谭一一和徐舟舟一致回答:【不过火!!!】
徐舟舟:【这种老干部一样的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撩就完事了!】
谭一一:【我觉得你可以再过分一点,真的,班长内心肯定已经动摇了,冲啊!】
林绒偷偷去瞄身旁人的侧脸,眉峰眼神过于锐利,连轮廓都显得生硬,如同一座冰雕,高冷到不可攀。
她回:【冲不动了。】
徐舟舟:【别说我认识你/挥手】
谭一一:【别说我认识你/挥手】
他们在快接近终点站时下车,谢潮生照样走在前头,轻车熟路地往前方的老旧小区而去。
林绒拽紧了手里的兔子包,此时此刻,才有种要见家长了的紧张感。
她以为谢潮生是要带她去家里,但没想到,他径直带她走向一家看似尘封已久的跆拳道馆。
谢潮生掏出钥匙正要去开门,门霍然从里被打开,里面是个穿着背心和裤衩的男人,脸上有几分醉意,看到谢潮生一喜。
看到她时,怔了又怔。
谢潮生语调平淡:“我不是说了,今天要带朋友来。”
谢霄眼光停留在林绒脸上很久,最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瞧我,一下给忘了,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去换衣服买菜,你先带朋友参观会……”
谢潮生:“没有什么好参观的。”
谢霄讪讪,看向林绒,歉意地笑了笑。
“姑娘,我儿子就这臭脾气,跟他在一起,委屈你了啊……”
林绒才从木然中反应过来,连忙鞠躬:“叔叔好,我叫林绒,你喊我绒绒就可以了。”
谢霄:“绒绒啊,你真可爱,脾气又好,怎么会被他骗到这里来?你知道这里,是做什么勾当的吗?”
林绒:“……”
谢霄:“叔叔开玩笑的,哈哈哈哈,你们先等着啊!”
林绒看着男人要转身的身影,扯住谢潮生的手,连忙喊:“叔叔,不用你去,我会买菜!”
谢霄回头,林绒补充:“我还很会做饭!”
谢潮生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波动。
直到林绒强硬拉着他走,非要从他口中套出菜市场的方向,他启唇:“你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啊!”林绒说,“叔叔很幽默风趣,看着一点都不凶,应该很好相处。”
谢潮生的眉峰,似有若无那么挑了一下。
“你没见过他打人的时候。”
“……”
这时正值温度最适宜的时候,湛蓝的天空浮着大片大片的白云,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在吹泡泡,被风送过来的七彩泡泡,到了面容清隽明净的少年面前,顿时失去几分颜色。
“能让外人看到的,不过是表面假象。”
谢潮生动唇的期间,几枚泡泡在预料之中炸裂,皆归于虚无。
“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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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那几句,不过是他随口一提。
而后,谢潮生带着林绒去菜市场。
林绒小步跟在他身后,看着谢潮生熟练老道地挑菜,甚至当他问她想吃什么,林绒只是报出一个菜名,他就能准确无误地配菜。
在此之前,林绒确实没想过买菜这事能和谢潮生挂钩。
到了最后,他两手都提了不少,林绒想分担,被他躲过。
两人回到跆拳道馆,谢霄已经换好了比较正式的衣服,看得出来内部也有重新打扫过。
跆拳道馆后方有几个房间,打通后,就成了能够住人的生活居室。
林绒在厨房里,一直没找到机会插手,只能当个旁观者,盯着谢潮生切菜洗菜。
“班长,原来这就是真实的你。”
谢潮生切菜的动作一顿,继而敛眸,语调平淡。
“是。”
林绒双手托着腮部,眼睛浮出星星。
“怎么办?我好像更喜欢了。”
谢潮生稍一侧眸看她,林绒被浅色眼瞳望得慌张起来,俯身去开橱柜的门,发现一件可爱的围裙,眼睛更亮。
她拿出来,抖了一抖,展现在谢潮生眼前。
“别把衣服弄脏,快穿这个!”
“不穿。”谢潮生面无表情拒绝。
林绒哒哒哒跑去把厨房门关上,回来看着谢潮生没再动菜刀,而是用刮皮刀在刮土豆丝,解开围裙,从他身后,绕了过去。
谢潮生的身子一僵。
林绒的脑袋在他肩膀上方一点,这个动作,恰好是矮小版的“杰克”在抱“露丝”,气氛无端暧昧得过分。
林绒恍若未知,一点一点,给他把围裙系好。
大功告成过后,林绒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双手紧紧扣着,面颊贴着他的背部,感受到发烫的体温,感叹着说。
“其实我觉得演泰坦尼克号,好像也行,你记得吗?上回在天台,你就是这么抱着我的……”
不得不说,这样被抱着,很有安全感。
那种感觉,林绒一直没法忘怀。
她轻轻说:“我喜欢的是你,不管怎样的你,哥哥也好,班长也好,谢潮生也好……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谢潮生把刮下的土豆丝放进清水里,侧头问她:“我爸还在外面,说不定躲在门后偷听,你说出来,不害羞吗?”
林绒光速松手,脸红成了番茄。
“我先出去……”
“好,”谢潮生垂下眼,神色浅淡,想到什么,又喊了声,“等等。”
林绒紧张兮兮地回头,看到谢潮生放下手里的东西,略微弯腰,唇很轻很快的,如同蜻蜓点水,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触感一瞬即逝,谢潮生转眼,又恢复成那张不近人情的脸,安静刮个土豆丝,都像是大师在雕琢工艺品。
林绒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好想长大。
这样,就不会每次只是浅尝辄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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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潮生做了四菜一汤,吃饭时,谢霄殷勤地给林绒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堆满了她整碗。
林绒堆笑谢过,动筷子前,有人比她更快。
“她不吃青椒,你别再夹了。”
柔和的日光灯下,谢潮生垂着眼,一点一点,把她碗里的青椒挑到自己碗里。
林绒呐呐:“班长……”
“上回,你剩了一堆。”
谢潮生的解释简单直白。
林绒抿着唇笑,注意到谢霄意味深长的视线,又赶紧收敛,只顾着吃饭。
吃完饭后,林绒一定要分担洗碗的活。
厨房门虚掩着,哗啦啦的水流不断冲击着碗。
谢潮生把碗洗完,递给林绒,林绒清完,把碗小心放好。
林绒不时去偷瞄谢潮生,洗到最后一个碗时,谢潮生出其不意地捕捉到她,内勾外挑的桃花眼,由于逆着光,漆黑而沉静。
时间的流速在这一刻变慢,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在凝结。
林绒微睁着眼,看见谢潮生的喉咙在轻微滑动,格外清澈的嗓音,干净而又缓慢,仿佛夏日深山里泉水不断击石,发出叮咚悦耳的碰撞。
“看了,能学得更好吗?”
林绒的碗都顾不上冲,呆呆愣愣望着,又听见谢潮生说。
“他出去了。”
他、出、去、了。
他?出?去?了?
他!出!去!了!
林绒大彻大悟,后知后觉,口干舌燥起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中,带了点沙哑。
“好像……是。”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被切割成了一帧一帧的电影画面。
谢潮生关上水,脱下她的手套,拉着她手,往房里走。
房门被反锁的声音清晰而突兀,林绒眼睑机械地开合,看到谢潮生白皙冷彻的手,动作缓慢,去撩纯黑色的T恤下摆。
他的皮肤白得晃眼,又极具冷感,像一块通透的好玉。
腰身紧窄,两条结实的人鱼线没入裤腰,张狂而有力,漂亮得勾人。
林绒眼睛圆睁,眼珠忘了转动。
随着谢潮生慢到极致的动作,壁垒分明的腹肌初现,仿佛还在随着胸膛起伏,一块、两块、三块……
林绒数着,心脏已经逃到了嗓子眼。
快要飞奔出来。
“我……”察觉到他的动作停下,林绒喉咙滚动,沙哑地说出来,“我还没有看完……”
谢潮生的声音很慢,听着也有点哑,像用鹅毛在挠喉咙。
“不能再上了。”
林绒眼睛轻眨,看到他夹着下摆的指尖,确实到了胸膛下方的高度。
再上,就……不得了了。
她退而求其次:“我能……摸吗?”
不等谢潮生应答,她试探着伸出手,去触碰肚脐上方。
滚烫的,结实的,仿佛有生命的活力。
林绒沿着脉络,一点点试探,空气中滚烫的气息,越来越重,浓到化不开的程度。
林绒眼睛眨动的频率极快,深呼吸,又再深呼吸……
卯足了勇气,倏然间抬眸,看到谢潮生正低敛的桃花眼,恍若有薄雾笼罩,乌黑的睫毛顶端染了湿意。
他的眼睛逆着光,尤为深邃,林绒不自觉被吸引,更加放肆。
“班长,我觉得,现在的学习效果,可能还没那么——”
话没说完,谢潮生松开了拽着衣摆的手,轻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所以,要舌吻吗?”
第27章
“舌、舌吻?”
林绒磕磕巴巴重复。
谢潮生轻点下巴, 询问的眼神,认真到极点。
“要吗?”
两人鼻尖挨得极近,气息浅浅交织, 带起一片热度。
林绒被刺激得闭上眼。
怕自己一不小心,凝望眼前, 就陷入那片深渊。
从而暴露出许多无端的小心思。
谢潮生的右手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按在她刻意吹得卷曲的发梢,左手拇指从眼尾擦过,落在坠了小巧珍珠耳钉的耳畔。
他往前倾, 鼻尖将要相触的那刻,察觉到她浓重了的气息,带着甜甜奶香, 恍若无意, 扑面而来。
谢潮生的眼睫随即颤动,薄唇稍抿,顿了片刻。
也正是在这时,林绒忽的睁眼。
“我没刷牙!”
“……”
气氛一秒消失。
但林绒惋惜之余,还有一点儿庆幸。
吃完饭后, 谢潮生刷了牙,可她没刷。
如果刚才真的吻下去了, 那么谢潮生每次回想起这个吻,会不会都是一股子菜味。
一点浪漫不剩。
他在她的面前,足够优秀。
甚至,是她望尘莫及的程度。
哪怕追不上他, 可她自卑地,却也自傲地,想他眼中看到的她, 是极尽所能美好的她。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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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潮生要送她回去时,谢霄正好回来,见到他们,连忙喊住:“绒绒,等等!”
想到刚才做的事,算是带坏谢潮生,林绒心虚到不行,弓着腰不看眼前,连连道谢和道别。
“你这孩子,太客气了!”谢霄哈哈笑着,“过于客气,也就显得生疏了。”
林绒紧张无措。
谢霄递过来一封红包:“来,拿着。”
林绒视线僵住。
所以谢叔叔吃完饭后出去,是为了……买红包?
“绒绒,怎么了?”谢霄看她不接,一时有点紧张,“没多少钱,就是个心意,你这么看着,叔叔倒有点紧张了。”
林绒回神,连连摇头:“叔叔,我不用红包的,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过年,心意的话,心领就行了……”
谢霄:“说了不要客气,客气就见外了……”
一来二去,谢潮生倒像了局外人。
眼见两人僵持,不知要争多久,他出声:“给我吧。”
两人同时望向他。
谢霄:“我给绒绒准备的,又不是给你,要钱啊,跟你妈要去!”
“我也是你儿子。”
谢潮生说着话的同时,从他手里接过红包,面无波澜,揣进兜里。
谢霄被气笑了,看向林绒:“绒绒,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天还早呢,不急,稍微等下,叔叔再给你包个更大的。”
林绒无意识往谢潮生身后躲:“真的不用了,叔叔。”
谢霄讪讪:“那这样吧,等你下回来,叔叔再给你……”
林绒只能点头应付:“好……”
再次道过别,出了跆拳道馆,她才深呼口气。
“他一直喜欢强人所难,不用在意。”
听了谢潮生安慰般的话,林绒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其实……我没觉得强人所难,就是……”
谢潮生问:“就是什么?”
林绒不敢看他的眼,声音小了又小:“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