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绒喉咙滑动,迟迟出不了声。
谢潮生陡然失笑。他双臂收紧,拥着她,俯首贴近她的耳畔。眼眸低垂,气息鹅毛一般拂过,带起温热不断。
“绒绒……”
林绒不敢置信地抬眼。
我家绒绒。一开始谢潮生这么说,由于带了调笑意味,她没多大感触。
绒绒……
现在,便暧昧得过分。
“sheng……sheng……”
唇翕动半天,只发出轻微的音节。林绒作罢,转过眼,满心期待地望着他。再甜甜喊:“班长~”
顷刻,谢潮生恢复成了无事人,松开她。转过身,又牵住她的手,脚步特意放缓。
“班长!!!”
“嗯。”
“能不能再喊一遍!”
“没听清吗?”
“没。”
“不喊了。”
“为什么!!!”
“怕你录音。”
“……”
林绒:“你是不是无形中暴露了什么?”
谢潮生:“有吗?”
“有!!!”
林绒终于确定。
她自制的宝贝歌,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暴露了。
总结下来——
“你就是个腹黑!”
“那要不要,再做一首?”
“?”
谢潮生微勾唇:“哥哥歌?”
“???”
哥…哥哥?
哥哥……歌?
-
谢潮生的生日在寒假后,临近过年。林绒想到他晚上肯定是在家里过,提前中午出来,约了尤意徐路以及徐舟舟和谭一一。
地点是在KTV,开的大包,被林绒提前要求布置满了气球,很有过生日的氛围。
尤意和她一起去开的包,看到现场,嘴角扯了又扯:“这什么啊?娘了吧唧,你觉得,有男人会喜欢这种东西?”
林绒:“你得不到,所以嫉妒。”
“……”
斗嘴是必然。
不断争吵间,其他几人轮流到了。谭一一徐路以及徐舟舟都是麦霸,两个话筒还得轮番抢。包厢里很快飘荡起连续不断的歌声,或空灵优美,或鬼哭狼嚎。
唱得累了些后,徐舟舟坐到林绒身边,挑眉问:“过生日不都得晚上?再说,谁下午来唱歌啊?”
“有人晚上没空,大忙人啊,忙着出国呢……”尤意扯着嘴角,瞥向门口,话带嘲讽,“看,现在还没——”
包厢门被推开。
林绒马上带头鼓掌:“来了来了,主角来了!”
“……”
尤意面无表情鼓掌。
林绒从沙发蹦起,去门口把谢潮生拉进来。谭一一放下话筒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班——噢,不对……现在是不是不能喊你班长了?”
谢潮生眼微扬,礼貌带笑:“名字就行。”
“谢潮生?”谭一一撇嘴,“喊惯了班长,忽然一变,真有点怪。”
“……”
轮流打过招呼,林绒拉着他挨坐下,悄悄凑到他耳边:“班长,生日快乐。”
谢潮生弯唇。林绒看见,偷偷跟着弯。班长,现在专属她一人。
没过多久,蛋糕被送进来。纯白的奶油底,边上是一圈水果和巧克力,最中间,站着个Q版男孩。大大的脑袋,神情冷漠,却有五彩斑斓的衣服,以及……五彩斑斓的裤子。
徐路:“这什么啊?这么花里胡哨。”
谭一一偷偷掐他的腰:“没见识别乱说话!这奶油能做成这样,简直了……牛逼!”
“……”
林绒好心解释:“这是翻糖。”
场面一度沉默。
没几秒,谭一一挑眉:“翻糖这么花里胡哨?”
林绒:“……”
徐路:“……”
尤意:“……”
徐舟舟:“……”
只有谢潮生,目光定格在蛋糕上,没离开。顷刻,弯起唇,眼带笑。
“嗯,”他说,“是花里胡哨。”
“……”
“不过,我喜欢。”
“!”
谭一一:“操,虐狗犯法!!!”
徐舟舟:“啧啧……能不能都学着点?”
尤意冷笑。
徐路跟着冷笑。
林绒红着脸,把十七根蜡烛慢慢插上,去拉谢潮生的袖子:“快许愿,吹蜡烛。”
谢潮生闭眼的那刻,安静的包间里,忽然响起伴奏。似泉水叮咚,云朵飘浮,碳酸饮料的气泡。全是夏天的味道。
而后,少女拿起话筒,张唇。干净而澄澈的嗓音,不断回荡。
“蝉鸣燥热的夏天,第一次遇见的脸。”
“第一眼的心动,竟是这种感觉。”
“我的男孩,想和你一直牵手,走过整个夏天。”
“秋天,冬天,又春天。”
“哪怕把世界走遍。”
“你是繁星,是月光,是朝阳。”
“是橘子味的糖果,是耳上的烙印,是心跳的证明。”
……
“日落朝夕,街景变换。”
“我在这里,从不会变。”
最后一个音节戛然而止,林绒睁眼,看见谢潮生,正在眼前。
“生日快乐。”
她的眼睛弯起,甜甜出声:“别人家男孩没有的,我们家生生,也要有。”
第43章
秀恩爱过于明目张胆, 往往会遭到打击报复。
坐回座位后,开始切蛋糕。谢潮生切了有小人的那块给林绒,没过上半分钟, 就被尤意徐路拉着猛灌酒。
林绒拯救不及,自己也被剩下两人拉住。她只能乖乖吃完蛋糕, 边慢条斯理用纸巾擦着小人身上的奶油,边和她们讲起,翻糖小人和歌曲如何制作的过程。
时针转动,其他人渐渐离开。偌大的包厢里, 只剩他们两人。
林绒从包里掏出两个丝绒盒,递到喝得半醉的谢潮生面前:“班长,还有礼物, 你看……”
包厢里开了空调, 不断散着热风,温度很高。少年纯黑的羽绒服被脱在一旁,身上只剩件高领的黑色毛衣。
他的脸庞白净,两颊些许微红,眼神望向她时, 瞳孔略无焦距。
林绒被看得莫名慌乱,手上连忙动作, 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展示给他看——
白色的丝绒面做底,一枚黑色的圆形耳钉静静点缀在上。安静,沉稳, 容易让人想到无边的夜幕。
“我也有,我的是白色……”林绒给他看完,随后又叮嘱, “我们现在都不能戴,等你过完年出国,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戴上,记得拍照给我看,如果有其他人问你,你要说是你女朋友给你买……”
谢潮生捞过了喋喋不休的人,启唇,封住她嘴。
他带有技巧地撬开她唇,清冽的酒味在口腔中弥漫开,带一丝丝苦涩。
林绒手中的盒子掉落在了沙发上,不过没谁顾得了去捡。
微怔过后,她用力回抱住他,用上最热情的态度,与他唇舌交缠。
或许是喝醉了酒,谢潮生今天与往日格外不同。
他像一只渴望鲜血的猛兽,毫不留情地啃咬她,仿佛要把她融入骨血。
猝不及防的,林绒被按倒在沙发上。
她手往上,勾住他的脖子。燥热气息迎面而来,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连带着胸膛起伏。
时间愈久,攻势愈发迅猛。林绒渐渐无力招架,阖上了眼。
意识要坠入黑暗的某一刻,突然想起这是在KTV内,她瞬间清醒,去推身上的人。
谢潮生不舍一般在她唇角轻舐两下,起身离开,去找羽绒服穿。漆黑的长睫下,瞳孔恢复焦距,眼神逐渐清明。
“疼吗?”谢潮生穿完衣服,看向同样整理完的林绒,哑声问道。
她的嘴唇被他咬得很肿,眼里像弥漫了水汽,湿漉漉的,晕湿了睫毛。
“不疼,”林绒舔舔唇,倏地笑了笑,“你也被我咬了。”
谢潮生摸向嘴唇,后知后觉轻笑。
-
两人走出KTV后,谢潮生带林绒去了个地方。
拥有所有设备的独立录音棚,能把林绒自制的歌录成高品质版。
少女穿着纯净的白色羽绒服,戴着耳麦,坐在录音棚里,轻合眼睑吟唱。
负责监听的男人转头,竖起拇指:“别说,唱得还真挺好。伴奏虽然早烂大街了,但小姑娘的词,唱出了自己的味道,放到网上去,还有可能会火。”
谢潮生笑笑。
男人问:“要不然,试试?”
“不用了,陈叔,”谢潮生重新看向玻璃对面的林绒,浅茶色的眼中泛有温柔色泽,“她只想让我听。”
男人拍拍他肩,乐不可支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自恋。对了,你们俩的事你妈知道吗?”
“知道。”
“那你妈态度是……”
闻言,谢潮生收回目光,唇角逐渐平直。
“这是我自己的事。”
男人眼带诧异:“但是你才多大?你妈反对的话……”
“我离成年,只差一年。”
兀自抛下这句,少年动身去迎接摘下耳麦的少女。黑与白交叠,构成动人色彩。
男人笑:“啧,年轻呐……”
-
除夕夜那天,两人再次见面。
雪花飘落,街道覆满银白,宛如冰雪世界。一切归于寂静,连鞋底踩动雪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林绒的右手戴着手套,左手光溜溜,塞进谢潮生的口袋里,和他的手紧扣在一起。
他们的目的地是那家废弃游乐场,林绒做的决定。这种日子和天气,想象中,应该没有小朋友会出来。
林绒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看到她的脚印和谢潮生一样深,她就开心。
谢潮生发现了她的恶作剧,没做犹豫,从口袋里扯出她的手套和手。
他给她仔细戴上手套,接着背对她,半蹲下身,声音轻而缓:“上来。”
林绒穿着厚重的棉衣,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谢潮生托着她,脚步沉稳有力。
她放缓动作,从自己脑袋上摘下带着温度的耳罩,罩住他的耳朵。
察觉到他的脚步微顿,林绒双手扒住他肩头,嘴巴尽可能贴近他耳朵,轻声说:“新年礼物。”
谢潮生回头,看到某人从自己宽大的棉衣帽兜后,又掏出一副天蓝色的兔子耳罩,罩在耳朵上。
进了游乐场内,他把她放下。没被她摸过的左口袋里,藏了两样东西。
谢潮生趁着林绒去捡树枝,扯开她的帽兜,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悄无声息放了进去。
林绒翻找半天,捡了一根细树枝回头,扬起眉眼大喊:“雪地代写字,五块钱一次!”
谢潮生扯起唇角,转了五块二给她。
多看了几眼转账后,林绒把手机塞回口袋,笑眯眯问:“这位顾客,你要写什么字?”
谢潮生:“绒绒宝贝。”
林绒:“啊?”
她的脸以星星燎原之势迅速滚烫。
“新年快乐。”
然后戴着粉色兔耳罩的少年,又这么平平无奇补了一句。
“!!!”
林绒气呼呼跑去写狗爬似的字。
绒绒宝贝,新年快乐。
——写完这八个字后,林绒拍照留念,紧接着开始蓄谋。
“生生宝贝。”
“在呢。”
林绒哑口无言。
过了半晌,食髓知味。她冲过去,两手环抱住谢潮生的窄腰,仰起脸笑:“能不能要点脸……”
“不要。”谢潮生回搂住她,唇辗转着,从眉心到鼻尖。
“不行,这里是外面,又大白天的……”林绒扭着脑袋躲他的唇。
谢潮生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着,直到染上莹润粉红,方才放开。
“没人看见,”他低敛眸,话语近似诱哄,“乖。”
林绒想起曾经,她去亲他,结果他一直躲。现在放得开的人,倒成了他。
她垂了眼,任他亲着。
他的吻深而纠缠,缠绕着她,使得呼吸不能。
不出片刻,风也滚烫。
林绒微垂的眼完全阖上,踮起脚,勾住他的舌尖,深深去回应。
过了很久,谢潮生放开她。
林绒提议:“我们来堆雪人。”
谢潮生:“好。”
“要比赛,”林绒说,“看谁堆的快,给谁的压岁钱,就要给多一点。”
谢潮生扬眸:“好。”